奉河山
第2章
「這是怎麼了?可越發出息了,能和別人當街打起來。」
我話音剛落,沒想到他那氣還沒順下去,氣呼呼地說道:「他該S。」
他的侍從湊到我身邊小聲解釋是因為那人在背後編排我,這才打起來了。
我愣在原地,看著他的傷痕,卻覺得心頭一暖,竟是為了維護我才打成了這般模樣。
「疼不疼?」
「都快疼S我了。」
他就是那種給三分顏色就能開染坊的人。
宮中御醫為他處理傷口,可是他亂叫個不停,似乎真的要疼S他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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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起藥膏擦到他手上的傷口處,他這才笑了出聲,「還是你手輕,那些個老頭子皮太糙,硌得我難受。」
「就你嬌貴?」
「那自然。」他吊兒郎當地應著。
我放下藥盒,將蓋子蓋了起來,盯著他嘴角的傷,低聲道:「若要懲治這些人,多得是手段,何必要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宋柯眉毛一挑,「我可忍不了。」
聞言,我眼眸微抬,視線相撞的那一刻,我心頭一顫,現在也隻有他會這樣不管不顧地維護我了。
5
南方突發水災,百姓流離失所,民心不穩,父皇派人前去處理賑災事宜。我有些想法本打算向父皇進言,可我還沒開口,她倒是搶了先。
隻不過,她提的是要去報國寺為民祈福,還要我同行。她字字句句皆是為了國泰民安,朝臣也贊她心系百姓。報國寺在京郊西山,我與她在佛寺半月,也算相安無事,樂得清淨。
回程途中,卻有成群的黑衣人從小路湧現,手上持著利器。
隨行的護衛侍從與其打鬥了起來,雙方陷於酣戰。馬車上已經不安全,眾人下了馬車,四處逃竄。
我站在馬車的車頭,彎弓搭箭,朝著那為首之人射去。
按照我的準頭,必會讓他一擊致命,絕不會有喘息之機。
可是千鈞一發之際,樂安挪動了步伐,衝了出來,極其精準的步伐,若再多一步,S得便是她,再少一步,S得便是那個刺客。
可是她不偏不倚的位置,既救了那個刺客頭目,又讓長箭從她肩上擦過,傷雖不嚴重,可看著很嚇人,血色染紅了衣襟。
事發突然,可我卻察覺了她會武功,而且是不弱的武功,否則不可能挪動的這樣恰到好處。
而她眸光微轉,滿臉驚惶,脫口而出:「姐姐,不要S我。」
她的聲音足夠所有人聽得清清楚楚,也被趕來接應的人盡數聽去,帶隊之人正是蘇循。原來今日的刺S不是主要目的,陷害我才是主要目的,她想要眾人以為我趁亂S她。
那些黑衣人落荒而逃,而她跌坐在原地,血跡染紅了她肩膀處的衣料,她捂著傷口,更是滿臉慘白,淚珠從眼角滑落,「姐姐,你為什麼就是容不下我?」
蘇循幹脆利落地翻身下馬,將她打橫抱起,從頭到尾都沒有再給我一個眼神。
我右手伸出,攔住了他的去路,隻說了一句:「我的武功箭術,從不會拿去害人。」
可是他什麼話都沒說,沉默已經代表了一切,冷漠的眸子更表明了他的態度。
他不信。
我的驕傲,他根本從來就不信。
我不屑於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去害人S人,我的武功箭術隻為護人護己。
我的手緩緩放下,而他將樂安抱上馬車,轉而離去,從頭到尾,沒有回頭過一次。
我站在原地,手掌緊握成拳,迎著眾人的各色目光,艱難地走上馬車。
回宮之後,父皇對我避而不見。
我跪在千秋殿外,求見於他,希望他能親耳聽我一句解釋。
可是內監說他憂心樂安公主的傷勢,一直守在華陽宮,等待公主脫險。我趕到華陽宮時,被攔截在華陽宮外,通傳之人說父皇不想見我。
事發突然,可是消息卻傳得極快,世人眼中,她為國祈福、大義凜然,而我心狠手辣、痛下S手。那些言官們也趁機彈劾,請求嚴懲。
朝野上下眾說紛紜,似乎我要S她這件事在眾人的口口相傳中成為了既定事實。
父皇的避而不見,蘇循的沉默不語,都讓那些流言變得兇猛異常。
她以身設局,不惜以性命作為賭注,為的就是讓我身敗名裂、眾叛親離,為的就是讓這天下悠悠之口都來討伐我,也讓這赫赫皇城再無我容身之地。
我連上奏折,陳說當日情況,可是他看都不看。
後來父皇終是願意見我了,可是他卻滿眼失望,什麼都不想聽,也什麼都不願相信,他說多年教養,我終是辜負了他的期許,他要逐我出宮。
他眼中的失望,深深地刺痛了我,他讓我走,說不想再看見我。
我的手不自覺地攥起,指甲嵌進掌心,那突然襲來的痛感能讓我得到宣泄,手上那麼疼,就顯得心裡不那麼疼,不那麼難過了。
6
出宮門的那一刻,看到宋柯在那裡等我。
天色陰沉,他就在路旁站著,眼底眉梢間依舊是那副不羈模樣,隻朗聲說了一句:「顏昭,縱使這世間之人都疑你、罵你、憎你,可我信你。」
似有一股暖流劃過心頭,原來也有人未曾親眼得見現場,也未曾聽過我隻言片語的解釋,便願意堅定不移地站在我的面前親口說他信我。
我勉強擠出一絲笑,可他卻跳上了馬車。
「你這是做什麼?」
他吊兒郎當地說道:「你去哪兒,我就跟到哪兒。」
「一個失了勢的公主,你跟著我能有什麼前途?」我揶揄出聲。
「傲氣如你,我信你不會用不入流的手段S她,更信你不會就此服輸。」宋柯言語之間滿是篤定。
聞言,我說道:「我要去江南。」
宋柯眼底閃過一絲憂慮,而後道:「江南水患剛過,此時去未免……」
「正因危難關頭,我才要去,我要向父皇證明,是他看錯了。」
話音落,宋柯眼眸中閃過贊賞,「合該如此。」
我們一行人前往江南,可這一路,難民不斷,他們衣衫褴褸、骨瘦如柴,還有那老弱婦孺步履蹣跚,有些走著走著便倒在地上,再也起不來。
起初,我還能讓侍從將隨行帶的食物發給他們,可是災民太多了,根本分不過來。後來,就算馬車上有食物也不能分,不敢分。
那些人會因為搶奪一個饅頭而拼命,瘋狂爭搶,打到頭破血流,而那些老弱婦孺就算拿到食物也護不住。
我看著那爭搶的場面,竟陡然升起一股悲涼,「救一人易,救萬人難,救天下人更難。宋柯,我發覺自己從前錯了,錯得離譜,沒有親眼得見這些之前,我一直以為河清海晏、民康物阜,我以為百姓安居、盛世升平……卻不想,他們活得這樣艱難。」
宋柯輕嘆一聲,而後道:「行萬裡路,方知世事維艱。從前你養在深宮,又怎能看到這世間百態?」
本以為路上已經見多了人間慘象,可越接近南方,才看到災後真正的慘狀。
許多房屋田舍都被衝垮,百姓流落街頭、食不果腹,而水災過後,還易滋生各種病症,醫館全都人滿為患,江岸上有著各種屍骨被打撈上來,堆疊在一起。
第一次看到這種場景,我不由得後退了一步,宋柯看出了我心裡的害怕,往前走了一步,擋住了我的視線。
可我最終推開了他,我要親眼看著這些,深深地刻在腦海裡,日後每每想起,才能警示自己。
父皇曾說,我身為公主,享天下奉養,自當肩負責任。可我,從來不曾真正理解這句話,也不曾做到過。
我與宋柯來到府衙,那些地方官員正愁容滿面。
聽聞我要幫忙處理災後事宜,他們的臉上皆是猶疑神色。
「我得父皇教養,得蘇循授業,卻不曾深入民間,而今也想為百姓真真切切做一些事情。」
州官們猶豫良久,最後還是那姓魏的知府應下,這才在府衙安頓了下來。
我讓侍從將那些從御醫署拿來的方子遞給了他們,「水災之後易生疫症,這些方子皆是宮中御醫署收錄的,集前人之所長,匯百家之經驗,還請大人們命人抄錄數份,分發給各醫館,也可對症用藥,早做預防。」
那魏知府眼裡的猶疑之色褪去,面露欣喜,想來這方子是能幫上他的。
就連宋柯眼裡也不免有些震驚,「原來你出宮之前就打算好了。」
這是我深思熟慮的選擇,並不是一時興起。
7
那些被打撈上來的屍骨也都被焚燒,城中各處燻艾,各醫館又按照御醫署的方子熬制湯藥,分發各處,未見有疫症爆發,那些州官們也算松了一口氣。
父皇也早就派遣守將押送賑災糧草,如今各處施粥,百姓也能有個溫飽。
我拒絕了知府專門為我準備的飯菜,和那些人一起吃著白粥饅頭。
宋柯看我吃得那麼認真,他問我:「當真那麼香嗎?」
我細細嚼著饅頭,而後點了點頭,它自是比不得山珍海味,可在這種環境下,倒也別有一番滋味。
當我褪去華服,穿著一身布衣在粥棚施粥的時候,宋柯的嘴張得老大,半天都沒合上,似乎我如今的樣子脫離了他的固有認知。
最後,他也換上了一身布衣,站在我的身邊和我一起施粥,他眉頭緊鎖,似乎一點都穿不慣這些衣服,其實我剛穿上的時候,也很不習慣。
後來發現,布衣簡單利索,做起事來,更加便捷,適應了之後,發現穿上它遠比那沉重的華服更加輕松。
災民現在急需新的住處,州官們也忙於災後重建,搭建新的房屋,宋柯也成日守在那裡幫忙,那天看著他扛著木頭走過的時候,突然覺得那個矜貴的世家公子也從雲端落了地,我給他擦汗的時候,他還嘚瑟地展示著手上的紅痕。
而我在那裡遇到一個小孩子,大概十來歲的模樣,可是他臉上的神態竟是不一般的老成,他仰著頭問我:「姐姐,娘親說你是個極尊貴的人,是那天邊的鳳凰,可鳳凰飛得那麼高,能看得見地下的蝼蟻嗎?」
這一問,竟讓我喉嚨哽咽,似乎有很多話哽在心頭,卻什麼也說不出口。
就連眼眶都有些泛酸,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道:「以前飛太高什麼都看不到,以後一定能看到的。」
災後的一應事宜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歷經數月,那些百姓的生活也逐漸恢復正常,就連父皇派來的朝中大臣,也要回京述職了。
城中街道又出現了小販沿街叫賣的聲音,我們也搬出了府衙,住進了一家客棧,我與宋柯行走於鬧市街頭,親身體驗以前從未感受過的人間煙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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