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所以我立刻去花店買了這束花，想給你道歉。

 

「我保證，我以後絕對不會再故意做這樣的事，在你精心布置的儀式上搶走你的風頭。」

 

我敢肯定，我的每一句話絕對都是按照系統給我的公式來說的。

 

系統信誓旦旦地告訴我，隻要用了這套話術道歉的人，對方一定都會被這語言中的懇切所打動。

 

賀城這樣大度的男主，一定一定會原諒我，跟我握手言和的！

 

但是……系統顯然很不靠譜。

 

賀城的臉色怎麼越來越難看了！

 

他的臉因為用力克制著自己憤怒的情緒，而泄露出兩分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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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城惡狠狠地瞪著我，簡直像是要把我活活剝皮。

 

他說話的聲音都仿佛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沈半夏！你到底想做什麼？」

 

他目光落在我送給他的花束上，目光發虛了兩秒：「而且還送我菊花？

 

「你想咒我早點S嗎？」

 

我抬頭望天，心虛地吹了兩聲口哨：「沒有，其實我覺得這花還蠻配你的。

 

「而且我是真心實意地想給你道歉。

 

「你別這麼兇嘛。」

 

最後一句也是系統教給我的。

 

在適當的時候向對方示弱。

 

嘖，系統吹噓它靠這套組合拳多麼無往不利。

 

但好像……作用在賀城身上的效果甚微。

 

賀城看起來好像更生氣了。

 

他一拍桌子，剛站起來想對我發難：「沈半夏！」

 

江籬就站了起來，把我護在了她的身後，她那雙漂亮的眉毛一挑，帶著不贊同：「賀城同學，半夏已經非常誠心誠意地對你道歉了，即使你不接受，也不能這麼蠻橫無理。」

 

我佯裝害怕地牽住了江籬的衣角，附和道：「就是就是。」

 

賀城剛要說出口的話頓時就堵在了喉間。

 

他張了張嘴，手忙腳亂地想對江籬解釋：「不是的……我不是，難道你真沒聽出來沈半夏話裡帶刺嗎？

 

「我隻是……」

 

賀城的話還沒說完。

 

下一刻，被江籬直接打斷：「賀城同學，我真的沒有想到，你居然是這樣的人。半夏向你真心道歉，你還挑刺。

 

「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聯系了。」江籬似乎氣急，她憤然偏過了頭，一眼也不想落在賀城身上，「請你立刻離開。」

 

賀城一下子被堵得說不出話。

 

他憤怒地用手指著我：「沈半夏！你這個挑撥離間的女人！

 

「你真該S！」

 

然後他彎腰抄起還沒來得及被送出的白色玫瑰。

 

憤然地頭也不回地推開了店門。

 

賀城走後。

 

系統已經被這一系列的反應給看呆了：「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他沒有原諒你？你明明已經這樣誠懇了。」

 

我傷心地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從江籬懷裡站直了身體。

 

我嘆了一口氣：「我不知道，為什麼他對我的偏見這樣大，為什麼不肯原諒我。」

 

我望著江籬的眼睛：「我難道有哪兒做得不夠好，才讓賀城討厭我嗎？」

 

江籬揉了揉我的發頂，似是有些忍俊不禁。

 

她說：「沈半夏，你做得很好。」

 

她話鋒一轉：「不過，我想我們還沒有聊聊你昨晚上趁著斷電強吻我的那件事。」

 

江籬目光帶著探究的意味落在了我的身上：「你能給我解釋一下嗎？」

 

5

 

我渾身僵住。

 

糟糕，我跟系統被突如其來的懲罰衝昏了頭腦，一心都隻想著挽回賀城的好感度。

 

完全忘記了被我吻錯的當事人，還沒有得到我的一個解釋。

 

我跟系統此時也顧不上爭辯為什麼賀城被我的一通操作給氣走。

 

聽到江籬問話的瞬間，頓時冷汗就從我和系統的後背上滴了下來。

 

系統卡殼了：「怎麼辦啊！！！」

 

我六神無主地抬起頭，咽了咽口水，對江籬幹笑了兩聲：「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一份作業沒交，馬上就到 deadline 了，我現在就趕回去交作業！

 

「不好意思江籬，我們改日再聊！」

 

說完，我頭也不敢回。

 

抓起被賀城丟在桌上的花束就往外跑。

 

「等一下。」江籬突然開口叫住了我。

 

我渾身一哆嗦，差點當場跪下。

 

但隻能戰戰兢兢地回了頭：「怎麼了？」

 

江籬走到我面前，脫下了她身上的那件藍色小開衫外套籠在我的身上。

 

她嗓音很溫和，聽不出情緒：「穿這麼少，別被風一吹凍感冒了。

 

「女孩子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不要傷害自己。」

 

說完，她擺了擺手，笑著道：「下次見。」

 

6

 

直到出了咖啡廳，我才從方才的後怕中回過神。

 

再一抹後背，已經湿了一片。

 

系統此時終於反應過來，嚇得它的電子音一陣哆嗦：「啊！！女主突然把我們叫住，這也太嚇人了吧！還好隻是給我們披了一件外套。」

 

我籲了一口氣，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都怪你！我說了我不要穿這件衣服出門，你非要我穿！」

 

系統犟嘴道：「可是根據概率顯示，男主最喜歡的就是這種風格的衣服！」

 

我冷笑：「所以，穿這件衣服有成功獲得賀城的好感度嗎？

 

「並沒有。」

 

系統梗著脖子：「那還不是因為你……」

 

系統支支吾吾說了半天，突然就不知道接什麼話茬。

 

找賀城道歉的時機是系統挑的，話術也是系統教我的。

 

而我在其中所起的作用，隻是一個實現者而已。

 

系統的氣焰弱了下去，不知道挑我什麼錯。

 

但我自己卻清楚地知道，今天賀城憤怒地拍桌子離開，其中有八成以上都是我在推波助瀾。

 

因為早上在選擇出門的服裝時，我跟系統起了爭執。

 

系統選定了賀城最中意的服裝類型。

 

黑色的緊身超短裙、半透的黑色絲襪、紅色的細高跟鞋。

 

我不喜歡系統的那句話：

 

「因為男主喜歡這種風格的衣服，所以『我』就得迎合男主。」

 

我是一個人，不是任何一個男人的附屬品，為什麼我道歉的穿著還要迎合他的審美？

 

原文中的沈半夏喜歡賀城，就像是失去了自己的人格一樣。

 

她暗地裡打壓沈籬，追捧賀城，把賀城當作了自己生活中的唯一。

 

憑什麼？

 

憑什麼喜歡一個人，就得失去全部的自我？

 

我不喜歡這樣。

 

即使我要愛一個人，在那之前，我也得學會更愛我自己。

 

在被系統脅迫著穿上了「男主」滿意的衣服後，我即使有一百分想做任務的心情也消失得一幹二淨。

 

我偏偏不想如系統的願。

 

系統簡直要被我的想法驚呆了，它結結巴巴道：「可是……男主是這個世界的中心啊，迎合男主，討好男主不是很正常的嗎？」

 

我反問道：「女主難道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中心了嗎？為什麼你們做的事情一切都是為了男主考慮，卻要在劇情裡三番五次地傷害女主呢？

 

「為什麼，要有我這樣的惡毒女配存在？

 

「這個世界本來就應該是 girls help girls，為什麼你們非要強制地把惡毒、無腦、傻白甜這樣的詞加在女人的身上？

 

「不論男女，善良和邪惡都是共存的，世界上有惡毒女配，為什麼沒有惡毒男配？」

 

我一直就對我這個惡毒女配的任務存有質疑，所以系統安排我做任務時我才一直故意搞砸。

 

到了今天，我終於一股腦地說了出來。

 

系統似乎被我懟得啞口無言，它哆嗦道：「宿主！你再有這樣強烈的反抗意識，我就隻能啟動中止任務的懲罰程序了！」

 

我冷笑：「啟動吧，要電一起電，早S早超生。」

 

7

 

跟系統大吵一架後，系統到底哆哆嗦嗦地沒敢懲罰我。

 

它自從那天以後，變得沉默寡言，也再不催著我做任務了。

 

在這段時間，我反而有了一部分不被系統監管控制的自由。

 

系統最開始總讓我跟江籬作對，這幾天我終於不必受其約束，能真正地跟江籬走近一些了。

 

不論是我看的原書中所描述的江籬，還是實際生活中所接觸的江籬，都極其耀眼。

 

江籬生得是極有辨識度的美，她不但學業刻苦，而且為人溫和友善。

 

是一個極其強大，能讓人隨時安心的存在。

 

是一個讓我仰慕的存在。

 

唯一讓我在跟她相處的過程感到難堪的，就是每當江籬提起停電那次我強吻她的事時，我隻能打哈哈應付，恨不得當場能找條地縫鑽進去。

 

系統把這樣的場景看在眼中，但它在怄氣，也不肯同我多說一句話。

 

我們隻能僵持。

 

比系統更耐不住心性的人，卻在我下課回宿舍的路上直接堵住了我。

 

賀城一臉不爽地雙手插兜站在我面前，他不耐煩道：「沈半夏，我們聊聊。」

 

8

 

我今天有一節晚自習，此刻回宿舍已經快接近晚上八點。

 

天幕灰蒙蒙的一片，壓在頭頂。

 

我看到堵在我的去路上的賀城時，心裡反倒沒有過多的意外。

 

按照賀城的性子，他早就應該來找我問個清楚。

 

如今這麼晚來，或許他正因為江籬的話傷心，今日才終於想通。

 

賀城人高馬大的，站在我對面，顯得有幾分來勢洶洶。

 

我已經避無可避，隻能停住腳步。

 

賀城冷笑一聲：「沈半夏，你就是故意的吧。」

 

還沒等我露出疑惑的神色，賀城就接著說了下去，他一副將我看透的表情：「我知道你暗戀我很久了，之前暗地裡傷害江籬的那幾件事是因為你吃醋，覺得我對江籬太好。

 

「你這幾天做的事也全都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吧？

 

「因為我把太多心思都放在江籬身上，所以你覺得不甘心，想用這樣的手段來引起我的注意。」

 

賀城從兜裡抖出了一支煙，含在嘴裡，湊上一支打火機點燃。

 

在黑夜的籠罩下，一點橙色的火星閃爍在他的指尖。

 

他似乎覺得這樣很帥，一口煙霧噴在了我的臉上。

 

賀城不勝其煩地皺了皺眉：「沈半夏，我已經看夠了你的套路。

 

「我要實話告訴你，我對你不感興趣，別再使用這種小把戲了。

 

「我一直都隻是把你當作妹妹。」

 

因為從小肺不好，我很討厭香煙的味道。

 

等賀城吐在我臉上的那口令人發嘔的煙草味道散去，我偏開頭，咳嗽了一聲。

 

然後很震驚地望向了賀城：「你說什麼？你覺得我喜歡你，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為了引起你的注意？」

 

賀城理所應當地開口：「沈半夏，別白費工夫了，我不會喜歡你的。」

 

我簡直要被賀城的厚臉皮氣笑了。

 

原書沈半夏因為從小跟賀城青梅竹馬，或多或少還會有點年幼深厚情誼的濾鏡在。

 

所以會在上大學之後依舊對賀城抱有好感，甚至追隨他來到了這所學校。

 

原書中沈半夏的作為，我未身臨其境，不予評價。

 

但……我被系統塞進這個殼子裡已經快三個月了。這三個月的時間裡，賀城難道就沒有一點察覺，覺得我跟從前不一樣了，我完全不對他感興趣了嗎？

 

就在此時，裝了好幾天S的系統突然嘀嘀兩聲。

 

它著急道：「宿主，快承認你就是喜歡男主，你的一切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引起男主的注意。

 

「否認的話你會被主系統檢測到，會降下懲罰的！」

 

系統勸我：「宿主，就是一句話的事情，你不會有損傷的。」

 

看得出來它是真心實意地為我著想。

 

但……如果就因為這樣的事而屈服，那我之前的所作所為不就失去了意義？

 

我這個人什麼都好。

 

就是脾氣特別地倔。

 

所以……我不想低頭，我不肯。

 

我冷笑一聲，直接對著賀城開炮道：「你以為你自己算個什麼東西？也不撒泡尿在地上照照自己長啥樣。

 

「我暗戀你？我就算喜歡我隔壁姥爺家山裡養的雞，都不會喜歡你這種沒腦子又油膩的東西。

 

「你問我你有多油？你炒菜都不需要買油，直接從你臉上刮一鏟子就夠全中國十幾億人口一輩子的油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