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好像S去的，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這麼多年，他從未把小馳當成他的孩子，反而把他當成追求真愛的絆腳石。

 

他也從未把我當成他的妻子，反而把我當做人生中的一個汙點。

 

像我這種家境平庸長相普通的女孩子，是沒有機會嫁進秦家的。

 

秦忱是迫於長輩的壓力才娶我的，他一直想要結束這段婚姻。

 

如今沒有孩子的牽絆，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結束這段婚姻，去追求他的真愛。

 

我用力甩開他的手，「這些年我活得像個單身媽媽，何曾用孩子要挾過你？」

 

「小馳生病的時候，我一個人帶他上醫院。他生日的時候，也是我一個人幫他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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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明有爸爸，卻被別人嘲笑是個沒有爸爸疼愛的可憐蟲。」

 

秦忱唇線微抿，語調依舊是輕描淡寫，「這些年我確實冷落了你們母子，抱歉……」

 

我心灰意冷，「秦忱，我們離婚吧！」

 

既然他愛的人是宋凝，那我成全他們。

 

秦忱答應得很快，「明天我讓律師給你送離婚協議書過去。」

 

我強忍住哭腔，倔強得沒有讓眼淚掉下來。

 

「離婚協議我會盡快籤好。」

 

秦忱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我想讓阿凝搬進來，方便我照顧她。」

 

「希望你能盡快搬出去。」

 

6

 

為了不讓外人說他苛待前妻，秦忱把他名下的一套空置的房產過戶給我。

 

我跟丈夫的離婚手續還沒辦完，宋凝已經登堂入室，鳩佔鵲巢。

 

她一副女主人的姿態，讓人把小馳的遺物全都丟了出來。

 

我看到這一幕，眼睛都紅了，撲過去把小馳的遺物護在懷裡。

 

小馳沒了，他的遺物是我唯一的念想了。

 

宋凝眼裡帶著輕蔑和鄙夷，「這些S人的東西肯定不能放在家裡了。」

 

「晦氣！」

 

我眼睛SS盯著宋凝，恨不得生吞活潑了這個女人。

 

她被我盯得毛骨悚然，話裡的氣焰弱了三分。

 

「黎靜，你這個秦太太的身份本來就是偷來的，現在我隻是拿回屬於我的東西。」

 

「你以為有了孩子就可以把秦忱拴在你的身邊，別做夢了！」

 

我一巴掌狠狠刮在她的臉上，「誰讓你動小馳的東西了？」

 

宋凝被我打懵了，眼睛瞪得大大的，「你靠不光彩的手段上位，如今孩子沒了，你豪門太太的美夢已經徹底破碎了。」

 

在她看來，我已經輸了。

 

我揪住她的頭發，目光陰冷地看著她，「我跟秦忱的離婚證一天沒下來，我就還是秦太太，我依然是這個家的女主人！」

 

小馳的東西你怎麼扔出來的，就怎麼放回去，否則我就報警說你擅闖民宅，惡意損壞家中財物！」

 

宋凝嚇得臉色慘白，她依舊嘴硬，「秦忱親自把我接來的，佣人們可以作證！」

 

女佣們面面相覷。

 

「太太，宋小姐的確是秦先生親自接來的，還吩咐我們要照顧周到。」

 

我松了手，心髒好像被藤蔓SS纏繞，越纏越緊。

 

小馳屍骨未寒，秦忱已經迫不及待要娶新人進門。

 

他就不能再等等嗎？

 

宋凝笑我可憐，「嫁給阿忱這麼多年，你依舊沒能讓他愛上你。黎靜，你挺失敗的！」

 

「其實那天小家伙受傷比我嚴重多了，可我就是想驗證一下，在阿忱心裡究竟誰比較重要。」

 

「阿忱丟下你們的時候，我的心裡就已經有答案了。」

 

我被刺激到崩潰發瘋，衝過去就要把她撕碎。

 

秦忱疾步走來，他狠狠掐住我的脖頸，「黎靜，你仗著秦太太的身份在阿凝面前耍橫，誰給你的勇氣？」

 

宋凝假惺惺說道：「阿忱，或許我不該搬進來的，否則她也不會受到刺激。」

 

秦忱安慰她，「你安心在這裡住下來，沒人可以把你趕走！」

 

宋凝看向我時眼裡寫滿了挑釁，扔掉小馳遺物的事，她隻字未提。

 

「阿忱，你跟黎靜的離婚手續還沒走完，我住在這裡外人肯定會在背後說三道四。」

 

時間拖久了，她怕離婚的事生出變故。

 

我突然感覺眼前一陣天旋地轉，視線越來越昏沉。

 

等我醒來的時候，人已經躺在醫院裡。

 

醫生說，我懷孕了。

 

7

 

這個孩子來得不是時候。

 

懷孕的事，我讓醫生替我隱瞞。

 

醫生說，我胎像不穩，隨時會有滑胎的風險。

 

我不打算留下這個孩子，偷偷處理掉。

 

不被期待的孩子，還是不要生下來。

 

我不想讓他像小馳一樣，生下來就沒有爸爸的疼愛，在冷落中成長。

 

秦忱詢問醫生，「她沒事吧？」

 

醫生叮囑他，「你太太傷勢未愈，情緒不宜大起大落。你這個做丈夫的，應該多多關心她才是！」

 

秦忱心中疑惑，「你受傷了？什麼時候的事？」

 

我覺得可笑，「秦忱，你的事你從不過問的，怎麼這會兒關心我來了？」

 

懷孕的事，他沒必要知道。否則，他又該覺得我想糾纏他。

 

秦忱語氣不虞，「你跟我就不能好好說話嗎？小馳的事，我知道你心裡對我有怨氣……」

 

「別說了！」我打斷他的話，「我累了，想休息了。」

 

跟秦忱，我不想再有任何瓜葛。

 

男人走後，我才放聲哭出來。想到小馳，我眼淚再一次失禁。

 

齊繁來看我，「懷孕的事，你真不打算告訴忱哥？」

 

我抬起哭紅的眼睛，還沒開口喉嚨已經哽咽，「孩子是他追求真愛路上的絆腳石，是他最想丟棄的累贅。」

 

「既然如此，我何必告訴他這個孩子的存在？」

 

齊繁蹙眉，「他是孩子的父親，他有知道的權利。」

 

我情緒出現劇烈波動，抓起床頭櫃的花瓶狠狠摔碎。

 

「告訴他，讓他決定孩子的去留。難道還要再一次給他SS我孩子的機會嗎？」

 

肚子傳來陣陣痙攣，一股溫熱的液體從我的大腿內側緩緩流了下來。

 

齊繁看到那片醒目的紅色，頓時驚慌失措。

 

他趕緊按響床鈴，呼叫醫生。

 

我摸到了粘稠的紅色液體，眼睛也紅了，身體就好像墜入了冰窖。

 

齊繁想到打電話給秦忱，手機卻被我打落在地摔成了粉碎。

 

「不許給他打電話！誰都不許給他打電話！」

 

「我跟孩子就算S掉，也不關他的事！」

 

齊繁試圖安撫我的情緒，「你別激動，我不打就是了。」

 

血液染紅了我的裙擺，有失控之勢。

 

護士驚呼一聲，「孕婦血崩了，趕快推搶救室！」

 

「快通知家屬！」

 

我SS拽住齊繁的衣袖，幾乎力竭，「幫我轉告秦忱。我S後，讓他把我的骨灰跟小馳葬在一起。」

 

齊繁聲音哽咽著，「相信我，你一定會沒事的！」

 

刺眼的手術燈亮起，恍惚間，我好像看到小馳了。

 

他冰涼的唇輕輕親吻我的臉頰，他責怪我，「媽媽，你怎麼沒有好好保護好弟弟？」

 

「我們兩兄弟在下面有伴了，你不用想念我們。」

 

「媽媽，你千萬要好好愛自己喔！」

 

8

 

醫生說，我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他們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把我搶救回來。

 

可惜，我肚子裡的孩子沒能保住。

 

秦忱挨了醫生的訓斥，才知道我差點S在手術臺上。

 

懷孕流產的事，終究沒能瞞住他。

 

「黎靜，你懷孕了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紅著眼問他，「告訴你，你就不會跟我離婚嗎？我滑胎沒保住孩子，總好過被你逼著去流產。」

 

秦忱沉默了，他好不容易才丟掉孩子這個包袱，不可能讓自己重蹈覆轍。

 

聽到我流產的消息，他先是震驚，再是詫異，唯獨不見悲傷。

 

婚後他沒有為她的白月光守身如玉，反而發了狠地在床上折磨我。

 

他那樣小心謹慎的人，沒找到我還是懷孕了。

 

「你不喜歡阿凝住我們的家，我已經讓她搬出去了。」

 

我緊緊攥著手，指甲深深嵌進肉裡，疼痛讓腦子清醒了一些。

 

這男人是在哄我嗎？

 

秦忱聲音不似從前那般冷漠連眼神都溫柔了許多。

 

「你剛流產，要好好養身體，免得落下病根。」

 

我愣了愣，突然笑了，「秦忱，你突然對我這麼好，是因為愧疚嗎？」

 

他這人最是薄情冷性，最擅長的就是做表面功夫，從來不給外人挑剔他的機會。

 

他是外人眼中的模範丈夫，帥氣多金又體貼，可私下卻讓我受盡委屈。

 

秦忱沒有動怒，看我的眼神依舊柔軟，「她把小馳的遺物丟了，所以你才對她動手？」

 

我縮進角落裡，每個細胞都在叫囂著遠離，「她敢扔小馳的遺物，不就是仗著你的偏愛才敢為所欲為嗎？」

 

連佣人們都對她畢恭畢敬，言聽計從，把她當女主人供著。

 

秦忱淡漠的臉上浮現一抹愧疚，「小馳的遺物我已經讓人整理好了，一件都沒有少。」

 

「阿凝她應該不是有意的，我替她跟你道歉。」

 

我咽下心頭的酸楚，笑著說，「如果她真覺得愧疚，就親自過來跟我道歉。」

 

他總是縱容她的心上人挑釁我，可我偏要讓她低下高貴的頭顱，在我面前誠心懺悔。

 

秦忱掐著我的後頸，唇瓣貼著我的耳廓，「阿靜，你這不是存心為難我嗎？」

 

我笑笑，「隻是讓她來跟我道個歉，你就心疼了？」

 

他靠得很近，作勢要吻下來的模樣。

 

我繃著神經，每一根汗毛都在抵觸他的靠近。

 

男人嗓音沉沉的，「阿凝很喜歡哭鼻子，我最見不得她受委屈了。你就別跟她計較了，這事揭過去吧！」

 

她受不了委屈，所以他就選擇讓我受委屈。

 

「秦忱，打一巴掌給顆甜棗，事情就能翻篇，你當我三歲小孩呢？」

 

男人柔聲細語哄著我，「我已經讓她搬走了，你還想讓我怎麼樣？」

 

「非要她跪下來跟你道歉，才肯罷休？」

 

我笑了，「我真要她跪下來跟我道歉，你舍得嗎？」

 

「你把她當小三一樣養在外面，她能受得了這樣的委屈？」

 

9

 

秦忱說，他試過跟宋凝重新開始，可再也找不回以前的感覺。

 

他貪戀我的身體，不想跟我結束，卻又舍不得跟宋凝斷了。

 

他周旋在兩個女人之間，左右搖擺，徘徊不定。

 

我撕下他虛偽的面具，「秦忱，你想坐享齊人之福，世界上哪有這麼好的事？」

 

「要麼跟她斷了，要麼跟我離婚，你選一個！」

 

秦忱又想糖衣炮彈給我洗腦，「阿凝患上了應激性心理障礙，身邊離不開人。你給我一些時間，我會處理好的。」

 

以前他就是這樣，一次次地哄騙我，讓我心甘情願忍受委屈。

 

可我不想再委曲求全了。

 

我替他做決斷，「秦忱，這段婚姻折磨我們太久了，早就該結束了。」

 

「以後你追求你的真愛，我做我的快樂自由人。」

 

秦忱臉色沉下來，他把我摁在牆上，低頭吻了下來。

 

他的吻又兇又狠，帶著懲罰性的味道，又好像在哄我。

 

他說，他好像愛上我了。

 

我狠狠地啐了一口口水，那種感覺比被狗啃了還惡心。

 

一想到那張嘴親吻過那女人的嘴唇，對她說過最動聽的情話，我就覺得惡心。

 

胃液在胃裡翻江倒海。

 

秦忱惱羞成怒，他扯落我身上的病服，就要對我動真格。

 

我嚇得瑟瑟發抖，「秦忱，我剛做完清宮手術，你確定要跟我做？」

 

術後感染，嚴重的話可能致命。

 

秦忱腦袋好像被人抡了一記重錘，腦子一下子清醒了。

 

他跟我道歉，情真意切的模樣讓人差點信了。

 

我像刺蝟一般豎起根根倒刺，「既然離婚了，以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我不會纏著你，你也別來招惹我。」

 

男人篤定我愛慘了他，認為我說得是氣話。他覺得隻要哄哄我，我就會像狗一樣爬回他的身邊。

 

可這次他要失算了，因為我不要他了。

 

秦忱出奇地有耐心，「鬧了這麼久，氣也該消了。」

 

「你喜歡孩子，那以後我們再要一個孩子。」

 

我被他的話刺激到，頓時像隻被踩了尾巴的貓咪一樣，當場就炸了。

 

「秦忱，你以為我還會像以前那樣可憐巴巴地跟你示弱，沒有骨氣地討好你。可我發現，你根本不配！」

 

「你就像臭水溝裡的S老鼠一樣，又髒又臭！」

 

「你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更不是一個稱職的拆彈專家。你的行為，讓整個拆彈組蒙羞！」

 

秦忱還想狡辯，我反手就把我和宋凝的對話錄音公布出來。

 

他臉上的表情復雜，

 

震驚，

 

錯愕，

 

難以置信。

 

10

 

這段對話錄音在網上公布，瞬間引起輿論的一陣哗然。

 

宋凝知三當三，害S小馳，她應該被世人唾棄。

 

輿論的風暴，讓秦忱聲名盡毀，無數網友湧進他的微博，很快他的微博就淪陷了。

 

鋪天蓋地的謾罵聲接踵而來。

 

上級震怒，對他進行問罪。曾經的拆彈組小隊個個以他為榮，如今個個以他為恥。

 

齊繁問他，「忱哥，如果早知結局這樣，你還會義無反顧救下白月光，選擇犧牲小馳嗎？」

 

秦忱神情潦草，胡茬邋遢，眼裡寫滿了懊惱和悔恨。

 

「我害S了小馳，黎靜心裡一定很恨我吧？」

 

齊繁微微遲疑，他說：「小馳出事的時候，黎靜也身受重傷，在病床上昏迷了好幾天。在她最需要關懷的時候，你在照顧輕微傷的白月光。」

 

「她去認領小馳遺體的時候，難過得差點S掉。」

 

「那一刻，她已經對你失望透頂。」

 

秦忱愕然抬眸，瞳孔劇烈收縮著，好像遭受了重大的打擊一般。

 

在她難過哭泣的時候，他沒有陪在她的身邊，他的冷漠將她凌遲。

 

他故意說了很多刺激她的話，隻為看她崩潰痛哭的模樣。

 

得知小馳S訊的時候，他的心是麻木的，感覺不到一絲悲傷。

 

甚至有種解脫的念頭。

 

他真該S！

 

秦忱抱著我痛哭，「老婆，我知道我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過錯，沒有資格祈求你的原諒。」

 

他追悔莫及，「以前我沒看清楚自己的心，可等我看清楚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

 

我輕輕推開他，他被我眼中的疏離深深刺痛。

 

人啊，是不是隻有等到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秦忱眼淚流出來，「我對不起你小馳！他走的時候，可有埋怨我？」

 

我搖搖頭，「小馳出生後從未得到過爸爸的疼愛，所以他的心智比較早熟。他覺得自己不夠乖，所以爸爸才不喜歡他。」

 

「他一直渴望得到爸爸的疼愛，可直到S他的願望都沒有實現。」

 

秦忱臉上的血色瞬間消失殆盡，他痛苦地閉上眼睛。

 

「對不起，對不起……」

 

可惜，這些話小馳永遠都聽不到了。

 

他帶著遺憾永遠離開了我們。

 

11

 

時隔多年，我等來了宋凝的道歉。

 

醫生說她腦子裡長了一顆瘤子，已經時日不多了。

 

她說：「原來惡人真的有惡報！黎靜，我的報應來了。」

 

「對不起，這句話是我欠你的。」

 

葬禮上，我獻上一束漂亮的雛菊。

 

齊繁站在我的身側，目光溫柔地注視著我。

 

在我人生最低谷的時候，他鼓勵我振作起來。

 

他說：「人不能總困在過去裡，要學會勇敢地往前走。」

 

原來，風雨後真的會有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