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如今，隻差臨門一腳。

我笑了。

 

“好，那我們就攪他個天翻地覆。”

 

【8】

 

我進宮去見了蕭晗。

 

他自以為帝位是囊中之物，在殿外晾了我整整半個時辰，才堪堪見我。

 

我拜倒在地，“臣妾有要事相告。”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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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呈上一本秘密賬冊，在蕭晗驚疑不定的眼神之中緩緩開口：“請太子明鑑，這是臣妾的兄長元毓結黨營私，賄賂官員，意圖謀反的罪證！”

 

蕭晗被震驚地幾乎說不出話來。

 

我換上一副悲痛的神情，“殿下，元氏一族對我朝忠心耿耿，天地可鑑！可兄長卻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來，殿下待臣妾情深意重，臣妾便是萬S也難辭其咎！”

 

蕭晗的臉上浮現出一瞬間的狂喜。

 

他趕忙將我扶起，“楚華，孤就知道，你是一心向著孤的。”

 

蕭晗的感動三分真，七分假。

 

他正愁沒有辦法將元家連根拔起，沒想到我卻是在此時親手遞上了一把刀。

 

或許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向元家問罪了。

 

我適時制止了他，“殿下，元家勢力強盛，根深蒂固，隻憑這一本賬冊難以給兄長定罪。”

 

“況且，”我咬了咬嘴唇，表情為難，“此事是兄長一人所為，還望殿下不要牽連元氏其他人。”

 

聽我這樣說，蕭晗已然是相信了我的說辭。

 

他爽快地答應，“這是自然，你立了大功，待孤登上皇位，定封你為皇後。”

 

我感動不已，心中止不住地冷笑。

 

造反是株連九族的大罪，也隻有蕭晗相信我是為了愛情會拋下一切的蠢女人，才會這樣隨口承諾。

 

離開皇宮，元楚玉已經在東宮裡等著我。

 

見我回來，她松了一口氣，“我已經把消息送到元府了，元毓肯定坐不住。”

 

我點了點頭。

 

我讓元楚玉回府告訴他，蕭晗已經掌握了元家謀反的部分證據，而且這其中大部分證據都是衝著他來的。

 

父親不止他一個兒子，不可能為了保住他搭上整個元家。

 

若是想要活命，就得先下手為強。

 

經此一事，蕭晗對我極為信任。

 

蕭晗聽進去我的話，沒有輕舉妄動，而是借我之手安插了不少眼線在元毓身邊。

 

而元毓忙著造反起事，與父親也不再是一條心。

 

盛京就要變天了。

 

【9】

 

今夜的皇宮傳來了喪鍾，幾乎是瞬間，整個皇城燈火通明。

 

每一次朝代更迭，都是一場腥風血雨。

 

即使太子隻有一個。

 

元家的軍隊朝著皇城圍了上去，元楚玉來東宮找我會合。

 

元氏，反了。

 

“元毓S了父親。”元楚玉淡淡道。

 

果然如此。

 

做皇帝還是做太子，小孩子都會做的選擇。

 

在絕對的權力跟前，沒有父子，沒有兄弟，沒有夫妻。

 

我下令圍住東宮，不許任何人出入。

 

東宮女眷瑟瑟發抖，此刻她們看我的眼神已不是太子妃，而是大逆不道的反賊。

 

大概我是元氏女，生來便有野心，這些眼神在我看來，未嘗不令人熱血沸騰。

 

我與元楚玉朝著皇城內走去。

 

所到之處已歸元氏，滿目皆是血紅。

 

元家為了這一刻謀劃數十年，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我亦拿起劍隨軍深入，S盡謝氏爪牙。

 

終於，S到了宮闕之上。

 

元毓帶人將蕭晗一行人團團圍住，局勢已然明朗。

 

我心中略略松了一口氣。

 

蕭晗一見到我的身影，宛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後一塊浮木。

 

“楚華，楚華，你是來救我的嗎？”

 

我看了看手中染血的利劍，嗤笑一聲，眉宇間染上幾許頑劣，“誰給你的自信？”

 

蕭晗的笑意僵在了嘴角。

 

“隻是困在東宮太久，想要舒展舒展拳腳罷了。”

 

我吹了聲口哨，眨眼間，我的親衛齊齊拉弓，搭箭對準了蕭晗。

 

他周身一抖，竟是嚇得腿都軟了。

 

“你們.....你們這是造反！”

 

難道不明顯嗎？

 

元毓朗聲大笑，“蕭家小兒原來是個鼠輩，嚇得都尿褲子了！”

 

蕭晗面上惱恨，可是他如今是強弩之末，能不能保住性命都兩說。

 

“放。”

 

我一聲令下，親衛的箭矢朝著蕭晗撲去，卻隻劃傷了他的臉。

 

蕭晗徹底尿了褲子，狼狽得瞬間跪地，引得周圍陣陣發笑。

 

看著蕭晗如同喪家之犬的模樣，我心中暢快。

 

“你們蕭家，不是S在女人的肚皮上，就是被女人算計得斷子絕孫，江山交到你們的手上，才是苦了天下的臣民。”

 

蕭晗愣住了，“什麼.....斷子絕孫？”

 

我微微一笑，“連你那麼寵愛的暮玲，都沒能生下你的孩子，你就不覺得奇怪嗎？”

 

蕭晗像是看見惡鬼般猛地向後退了一步，待反應過來時，他目眦欲裂想要向我撲來。

 

“毒婦！是你害我！”

 

我捂著嘴笑了起來，“是我啊，我的好夫君。”

 

我還未出閣時，就早早洞悉了元氏的野心。

 

我並不感到恐慌，也不覺得這是件大逆不道的事。

 

元家盛極，若不能更進一步，等在前方的怕就是萬丈懸崖。

 

畢竟這天底下最高的位置，誰不想上去坐一坐？

 

後來我說服父兄嫁給蕭晗，是因為蕭晗好拿捏，又無才幹。

 

原本的計劃是元家扶持蕭晗登上皇位，屆時他無子嗣，我便能借元府之勢，抱來兄長的嫡子過繼到我名下。

 

等蕭晗S後，我垂簾聽政，江山名正言順地歸於元家。

 

在聽完我的謀劃之後，父兄這才點頭讓我嫁給蕭晗。

 

可惜，蕭晗不識抬舉。

 

本來還能叫他沾一沾皇位，如今這般，除了淪為階下囚，他斷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了。

 

蕭晗終於知道怕了。

 

在萬軍眾目睽睽之下，他匍匐著爬過來，跪在我的腳邊痛哭流涕。

 

“楚華，孤錯了，孤知錯了，你是愛孤的啊楚華，別被他們蒙騙了，隻要你回頭，孤可以既往不咎，孤還封你做皇後，好不好？”

 

我毫不留情地踹開蕭晗，恥笑於他的臉皮之厚，亦是為曾經的自己感到不值。

 

“打斷他的手腳，扔去天牢自生自滅。”

 

打斷他的手腳是為了斷他的後路，滅了他的尊嚴。

 

這樣才能萬無一失。

 

“不，不，楚華，你看看孤啊，孤保證以後隻愛你一個人，你別這樣對孤，楚華，我是真的愛你啊！”

 

我冷眼看著他被拖下去，愛與不愛，對我來說，重要嗎？

 

【10】

 

“好了楚華，待我登基，就將這前朝太子賜給你為奴，留給你慢慢折辱，我先S盡這幫前朝餘孽！”

 

元毓的神情間盡是江山即將到手的自信斐然。

 

為了先下手為強，他S了自己的親生父親，出其不意地起兵造反。

 

勝負就在一念之間。

 

我沒有動。

 

元毓皺了皺眉，“楚華，我的好妹妹，你不會舍不得這麼個小白臉吧？等我登基，天底下最好的男子任你挑選，何必執著於這？”

 

到了如今，他仍舊沒有絲毫懷疑。

 

在他心裡，我和元楚玉不過是他登上皇位的工具，什麼兄妹情誼，都是狗屁。

 

我輕輕地笑了。

 

“大哥，你真的那麼確信，你身邊那些所謂的親信，都是你的人嗎？”

 

元毓幾乎在瞬間回過頭去。

 

正巧對上元楚玉嬌俏地衝他眨了眨眼睛。

 

我步步緊逼，“大哥，隨意擺布我們的命運，你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你，你們這是何意！”

 

流著相同的血脈，骨子裡對危險來臨的感知都是相似的異常敏感。

 

元毓敏銳地察覺出，我與元楚玉的不對勁。

 

“聽說大哥今日新得了一位美妾，很是喜愛，每每歡好以後，食髓知味，流連忘返。”

 

元毓反應過來，瞪大了眼睛。

 

多虧了蕭晗費盡心思找來的美妾，渾身都是毒，隻要沾了，不出三月就會暴斃而亡。

 

我關懷道：“大哥近日是否經常感覺頭暈目眩，疲憊不堪？”

 

元毓瞬間暴怒，“你竟敢害我！”

 

一股強烈的恨意和不甘從元毓的臉上湧現出來，他拿起劍就要劈向我。

 

卻不想，被他一直信任的一位幕僚從旁偷襲，利劍隨之落地。

 

元毓震驚地怒視著我，“你一個女子，就算S了我也當不了皇帝，機關算盡不過是一場空！”

 

我慢慢蹲下身，緩緩攤開左手。

 

手心裡正是蕭晗掌管的禁軍虎符。

 

我低聲道：“大哥，你不妨猜猜看，你手底下的幕僚，到底有多少是完全忠於你的，又有多少是我的人，恐怕你自己也算不清吧。”

 

元毓咬牙切齒地看著我，似乎在思考如何才能將我挫骨揚灰。

 

“女子又如何？大哥，我們雖然無冤無仇，可我不想一輩子被人當棋子擺布，成王敗寇，輸了，就要認。”

 

元毓此刻已經無力回天。

 

最後，在他不甘的怒吼聲中，我冷漠地舉起弓弩，一箭直中他的心髒。

 

【11】

 

我順利登基，成為盛京第一位女帝。

 

登基那日，百鳥朝鳳，鼓樂齊鳴，萬民順服。

 

登基大典過後，元楚玉來向我辭行。

 

我從堆積如山的奏折中抬起頭，懶懶地開口：“準備先去哪兒？”

 

元楚玉想了想，“先去江南吧，然後再去漠北，或者去最南邊的島上，聽說那裡有海，你見過海嗎？”

 

我失笑，搖了搖頭。

 

她長長舒了一口氣，“嫁人那天，我真的以為這輩子就這樣了，在宮裡和別的女人鬥個你S我活，為了夫君，為了孩子，為了家族，就是不為了自己活著。”

 

我和元楚玉從小到大都是不自由的。

 

學琴棋書畫，學女戒婦德，學相夫教子。

 

學琴無趣，我們偷了兄長的兵書看得起興，被父親發現打了十個板子。

 

晚上睡覺的時候，我們疼得睡不著。

 

元楚玉在我身邊偷偷抹眼淚，說憑什麼兄長能看，我們看不得。

 

那時我便知道，男子和女子，生來就是不一樣，不公平的。

 

可我們不想認命。

 

我們被指婚的聖旨下來那日，彼此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背水一戰的決心。

 

如果輸了，大不了一S。

 

若是贏了，我們就能逃脫被擺布，被利用的命運。

 

於是我們想好了，要賭上一賭。

 

看著元楚玉充滿生機的面容，我也心情愉悅，“記得寫信回來。”

 

江南的煙雨，大漠的圓日，遼闊的大海。

 

我也想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