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再一次想起這個名字，悲傷的情緒還是止不住地湧上來，讓我無法呼吸。

我打車去了許亦辰公司，正好看到他開車離開。

 

我讓師傅跟上他的車，一路跟到了一個高檔公寓。

 

餘清清站在小區門口，翹首以盼。

 

許亦辰的車剛停好，她就蹦蹦跳跳地撲上去。

 

「阿辰，你怎麼才來？」

 

許亦辰一把接住她，還輕柔地摸了摸她的肚子。

 

「都要當媽媽的人了，怎麼還像個孩子一樣。」

 

「我不管，我永遠都是你的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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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你是最重要的寶寶。」

 

許亦辰好笑地吻了吻她的唇。

 

我坐在車裡，無聲地看著他們一起進了小區。

 

清晰地聽到心髒一片片碎裂的聲音。

 

司機大叔輕聲問：

 

「你要不要下車？」

 

我閉了閉眼：

 

「不用了，原路回去吧。」

 

09

 

我找到餘清清學校的人，花錢買了她的信息。

 

她的顫音平臺上，幾百條視頻全都是她和許亦辰的日常。

 

高調得讓所有人羨慕。

 

「這個月花錢太多，想問家裡要點生活費，得到的永遠是責怪。」

 

「還是阿辰好，總是主動帶我出去吃好吃的，給我轉賬。」

 

配圖是微信一筆又一筆的收款記錄，每一筆最少也是 5000。

 

我想起高三的時候，為了集中精力學習，我放棄了兼職。

 

為了省錢，吃了二十天的饅頭鹹菜。

 

許亦辰知道後，要把他每個月一千多的生活費都拿給我。

 

那個時候，他每天在外發傳單，送外賣，一單才掙一兩百。

 

所以我堅持沒要他的生活費。

 

「我又不是不吃，不是還有饅頭的嘛。」

 

「下個月院長媽媽就會給錢了，你自己留著用吧！」

 

為此，許亦辰第一次和我生氣。

 

他冷著臉，聲音沙啞：

 

「你是不是要跟我分這麼清楚？」

 

我抱著他：

 

「許亦辰，我也心疼你，而且我不想你那麼累。」

 

後來，他沒再強求我收下，隻是更緊地抱住我。

 

……

 

「還是阿辰疼我，我說想去看阿謙演唱會，立刻買了最前排座位！」

 

「跨過大半個中國，帶我和偶像近距離接觸，麼麼噠！」

 

我淚眼模糊，幾乎看不到屏幕上的字。

 

想到我爸媽還沒有離婚的時候。

 

我省吃儉用攢了好久的錢。

 

買了一張音樂節最外圈的門票。

 

偷偷夾在書裡，每天睡前都要看一眼，期待音樂節的那一天。

 

不知怎麼讓我媽發現，她撕了我的門票。

 

「小小年紀就學壞，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讓你上學！」

 

後來，許亦辰知道了這件事。

 

他省吃儉用大半年，帶我去看了一場音樂節。

 

振奮人心的音樂，熱情的吶喊，以及許亦辰的笑臉。

 

點燃了我對生活的熱情。

 

回去的時候，月亮已經高懸。

 

我一路嘰嘰哇哇，訴說著我的快樂。

 

他沉默了一陣，突然說道：

 

「阿月，以後我每年都帶你去音樂節。」

 

可這兩年，他再也沒提過去音樂節的事情。

 

我終於知道，不再提，是因為和餘清清一起去了。

 

10

 

餘清清的粉絲有好幾萬。

 

每一條視頻下面，都是清一色的羨慕和祝福。

 

我看著那些評論，忽然有些眩暈。

 

扶著牆邊勉強支撐，不願再看。

 

退出的時候，誤點開了一個視頻，是餘清清很早的時候發布的。

 

視頻裡是一張手寫信，感謝資助她上大學的好心人。

 

我霎那間恍如雷擊。

 

那筆跡再熟悉不過。

 

這封感謝信就放在我書房抽屜裡！

 

因為自己淋過雨，所以當有這個能力時，總想為別人打把傘。

 

這些年我資助過不少學生，卻從未看過福利機構發過來的名單。

 

如今我找到從不曾打開的郵件，餘清清的名字和照片赫然在列。

 

「砰」的一聲，手機掉落到地板上。

 

那個給我寄過感謝信的陌生人竟然真的是餘清清……

 

一陣強烈的眩暈惡心湧上來，我頭痛欲裂，跌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突然有種近乎窒息的瀕S感。

 

半昏半醒，我按掉了打給許亦辰的電話。

 

打給了 120。

 

……

 

第二天從醫院回家的路上。

 

接到許亦辰的電話。

 

他聲音一如往常般溫柔，隻是多了些自責和愧疚。

 

「阿月，對不起，昨天喝多了，隨便找了個酒店休息，沒聽到電話，讓你擔心了。」

 

「你在家嗎？我帶你去吃飯。」

 

我已經懶得再猜想他昨夜的行蹤，隻說在一家咖啡店門口等他。

 

從知道他和餘清清的關系那一刻，我早已決定離婚。

 

遲遲沒有說出口。

 

是因為他畢竟曾是救贖過我的光。

 

年少的感情真摯而美好，我貪戀那一抹溫暖。

 

但如今，我對他早已沒有了一絲波瀾。

 

是時候結束了。

 

一見面，許亦辰就握住我的手，給我披上衣服。

 

「怎麼穿那麼少？冷不冷？」

 

若有若無的香水味從他身上傳過來。

 

我忍不住又想反胃，迅速往後退了幾步，看著他，滿臉嫌惡。

 

許亦辰的手頓住了，看著我，眼裡是受傷和不解。

 

刺耳的鳴笛聲，周圍人群的驚呼聲。

 

我愣了愣才反應過來。

 

有一輛車失控地直直朝路邊的我們撞了過來！

 

「阿月！……」

 

許亦辰毫不猶豫地撲上來，一把推開了我。

 

猛烈的撞擊聲之後，鮮血瞬間浸湿了手裡的外套。

 

救護車來的時候，我依然呆呆的不知所措。

 

直到護士問道：

 

「家屬在嗎？」

 

我才反應過來，跟著一起上車。

 

旁邊有人小聲議論：

 

「她家人受傷，她怎麼一點都不難過？」

 

「還是為了救她才受的傷！」

 

「有的人就是沒心沒肺，冷血動物！」

 

我聽著，毫無反駁的意願。

 

我隻是想不明白。

 

許亦辰若是不愛我了，為什麼要奮不顧身救我？

 

若是愛我，又怎麼會那樣體貼溫柔地對待餘清清？

 

不是全心全意的愛，還能叫愛嗎？

 

11

 

許亦辰身上多處擦傷。

 

所幸車子速度不快，沒有傷到骨頭。

 

到了晚上他就醒了。

 

他剛睜開眼就一把抓住我。

 

「阿月，你有沒有受傷？」

 

他掙扎著下床，看到我好好的，才松了一口氣。

 

此時的許亦辰陌生又熟悉。

 

猶如少年的他，滿心滿眼都是我，從不曾變過。

 

但我知道，很多東西早就不復當初了。

 

破鏡不能重圓。

 

我平靜地告訴他：

 

「有個陌生電話給你打了很多次，我幫你接了。」

 

他眼裡閃過慌亂：

 

「誰打的？說了什麼？」

 

「一個女孩子打的，問了你的情況和我的身份就掛了。」

 

他目光遊移：

 

「可能是打錯了吧。」

 

我沒有拆穿他，隻是簡單應了一聲。

 

「我去吃飯了，回來給你帶點。」

 

可能是因為又累又餓，我竟忘了帶手機。

 

當我返回病房門口的時候，聽到裡面在小聲說話。

 

許亦辰對著電話輕聲哄著：

 

「清清別哭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嘛，乖。」

 

「我真的沒事，見面和你解釋，別鬧了好不好？」

 

「放心，還要給你和孩子一個家呢。」

 

我背靠著牆，苦笑著，忍不住淚流滿面。

 

來來往往的病人家屬好奇地打量我。

 

旁邊一個病人家屬安慰我：

 

「姐姐，你的家人什麼病啊？現在醫療條件很好，都會好的。」

 

我扯了扯嘴角：

 

「他是我的老公，但我馬上就沒有老公了。」

 

她頓了頓，大概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默默走開了。

 

12

 

上一刻對我情深似海。

 

下一刻就不顧身體疼痛，對餘清清耐心安慰。

 

或許在許亦辰的心裡，愛是可以分割的。

 

我認清現實後，慢慢冷靜下來。

 

從十三歲到二十八歲，許亦辰對於我來說，不僅僅是愛人，更是家人。

 

我們的生活是密切聯系在一起的。

 

如今要結束，就像硬生生砍斷我們彼此相連的血肉，結果必然是深入骨髓的痛。

 

可是，我們現在的關系已經變質了。

 

隻有挖去腐爛的肉，才能由S向生。

 

所以哪怕付出血淋淋的代價，我也不怕。

 

病房裡，許亦辰不放心地柔聲叮囑。

 

「清清，要照顧好自己，等我回來。」

 

「不用來看我，你身子不便。」

 

可餘清清從來就不是讓人省心的性子。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找到醫院。

 

醫生正帶著護士正在進行查房，交代完注意事項，還不忘打趣許亦辰。

 

「小伙子挺勇敢吶！為了保護老婆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就在這時，餘清清從門口跑進來，哭泣著撲進許亦辰的懷裡。

 

「阿辰……」

 

護士上前安撫道：

 

「這裡是病房，麻煩你安靜一下。」

 

餘清清哭得滿臉淚水，抓著醫生袖子緊張地問道：

 

「醫生醫生，我男朋友有沒有事？」

 

……

 

S一般的寂靜在周圍蔓延開來。

 

所有人都來回打量我們三個人。

 

我打破寂靜，看向許亦辰，平靜地開口：

 

「需要我回避一下嗎？」

 

他驚慌失措地拉住我的手。

 

「阿月！你聽我說，我不認識她……」

 

話沒說完，就被餘清清著急忙慌地打斷。

 

「姐姐，對不起！你別怪阿辰，我不知道你們的關系，是我纏著他，他才……」

 

我擺了擺手，沒興趣聽他們的愛恨情仇。

 

也不想表演原配和三爭夫的戲碼。

 

面無表情地指了指許亦辰說道：

 

「交給你了。」

 

說完毫不猶豫地離開。

 

許亦辰想拉住我，結果從床上跌下來，在地上焦急地解釋：

 

「阿月！我真的不認識她！你信我一次好不好？」

 

到了這個時候，還想繼續騙我。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控制著發抖的身體說道：

 

「許亦辰，她是餘清清對吧？」

 

「我被車撞的那天，你去醫院接她，我剛好也在那個醫院。」

 

許亦辰下意識松了松手。

 

看我的目光，一寸一寸變得絕望。

 

「阿月……」

 

「我早就知道了她的存在，所以你的深情對我來說很惡心。」

 

餘清清推開我擋在許亦辰面前：

 

「不許你這麼說阿辰，你根本就不知道他想要什麼！我和阿辰才是真心相愛的！」

 

許亦辰紅著眼對餘清清吼了一句：

 

「你閉嘴！」

 

我一個踉跄，差點被餘清清推倒。

 

許亦辰要過來扶我，被我一把甩開。

 

「許亦辰，我嫌髒。」

 

13

 

回去以後。

 

我請了律師來幫我處理離婚事宜。

 

兩天後餘清清找到我家，未語淚先流：

 

「姐姐，你去看看阿辰吧？」

 

「他這兩天什麼都不吃，手術還沒做，就堅持要出院。」

 

我冷冷地盯著餘清清那張梨花帶淚的小臉：

 

「許亦辰還沒S呢，你擱這哭什麼喪？」

 

餘清清神色僵了僵，又開口說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阿辰已經結婚了，不然……」

 

我不耐煩地打斷她：

 

「行了，沒什麼事就走吧。」

 

我擺了擺手示意她離開。

 

「啊」一聲驚呼，她重重地撞在了桌子上，倒在我的面前。

 

捂著肚子，身下衣服漸漸染紅。

 

我被嚇得瞳孔猛縮，滿眼都是血紅色，想扶起她又不敢動。

 

語句無倫次地打通了 120。

 

「清清！清清！」

 

直到聽見許亦辰的叫聲，我才回過神。

 

他還穿著醫院的住院服，應該是直接從醫院跑出來的。

 

餘清清虛弱地躺在他的懷裡叫著疼。

 

我焦急地催促他：

 

「許亦辰，快送她去醫院……」

 

話沒說完就被他氣急敗壞地打斷：

 

「阿月，是我對不起你！但孩子有什麼錯？」

 

屋裡暖氣明明開得很足。

 

我卻感覺像置身於冬日的冰天雪地中，渾身冷得徹骨。

 

「你覺得是我故意的？」

 

許亦辰不看我，低聲吼道：

 

「清清本就不知道我已經結婚，是我瞞著她！孩子更是無辜！」

 

「你怎麼能因為自己沒有孩子，就去嫉妒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