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賀言辭白嫩的臉爬上緋紅，模樣幹淨動容。

 

「好看，妻主穿什麼都好看。」

我誇贊道。

 

「是你手巧。」

 

說著掏出一個小匣子。

 

「阿言給我送了這麼好看的衣服，我也要送阿言一份禮物。」

 

賀言辭立馬正色，著急地開口。

 

「言辭給妻主做衣服不是想求妻主的賞賜。妻主送我東西已經很多，真的不用再送我什麼了。」

 

我湊近他，一臉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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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回絕這麼早，先打開看看，你一定會喜歡。」

 

他接過匣子慢慢打開。

 

是一張紙。

 

把紙攤開後，淚如決堤。

 

「是我的身契。」

 

我替他擦淚，無限溫柔。

 

「以後你就隻屬於你自己，你記住，你不是我買來的，是我娶進來的。」

 

賀言辭愣了一會兒，把我拉入懷中，脖頸傳來湿涼的觸感。

 

「妻主，你對言辭實在太好了，言辭都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你。」

 

我回抱他，輕輕撫摸他的後背。

 

「好好照顧自己就是對我最好的報答，不管以後我在不在你身邊，你都要好好活著。」

 

賀言辭把頭埋進我的頸窩，悶悶話語傳出。

 

「妻主這話怎麼聽著怪怪的。」

 

怕他懷疑，我脫開他的懷抱，轉移話題。

 

「阿言，我好餓，你給我做夜宵好不好？」

 

「好。」賀言辭紅著臉答應。

 

他去廚房給我做夜宵，我在一旁盯著看。

 

他做一個，我吃一個。

 

等他做完，我也吃飽了。

 

回到房中時，夜已深。

 

我起身準備離開。

 

賀言辭拉住我的手，眸子晦暗不明，染上幾分欲色。

 

「妻主……不如今夜留下來……」

 

他說話的聲音很輕很輕，仿佛有些難以啟齒。

 

我身體一僵，半天隻吐出兩個字。

 

「改，改日。」

 

能說出那句話賀言辭已經忍下了極大的羞恥心。

 

他輕輕咬唇，想控制住情緒，可眼淚還是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大顆大顆地滾下來。

 

開口聲音都是顫抖的。

 

「妻主是嫌棄阿言伺候不好嗎？」

 

「不是。」

 

我不知如何解釋。

 

半天沒有等到下文，他失落地松開手。

 

「我知道了，妻主隻是可憐我，我跟他不一樣。」

 

「不是，你很好，我喜歡你。」

 

他全然一副不信的表情。

 

我很無奈。

 

「你別這樣，我心疼。」

 

他怕我為難，努力擠出一個笑容。

 

「時候不早了，妻主早些回去吧。」

 

心知讓他失望，張口卻不能說什麼，之前已經對他犯過一次錯，再不能犯第二次。

 

我始終要離開，不能傷害他。

 

「你也早些休息。」

 

我提燈匆匆離去。

 

22

 

這一夜注定無眠。

 

果然不善於處理感情問題，還是傷了他的心。

 

留在這裡的時間已經不多。

 

我打算在離開之前給他們都留下一個好的歸宿。

 

次日一早便行動起來。

 

忙著散盡家財，求賢晉爵。

 

等一切辦妥後，又開始寫和離書，一人一封，雨露均沾。

 

一切準備就緒，時機很快就到來。

 

先從齊顏開刀。

 

我設計了一場抓奸。

 

齊顏和他的情妻私會被我當場逮個正著。

 

為了護住齊顏的體面，我並未帶侍從。

 

齊顏護人心切，跪地苦苦哀求，並發誓要與情妻斬斷情緣。

 

我很平靜，扶起他，看了一眼那情妻才問。

 

「你喜歡她嗎？」

 

齊顏摸不著我的意思，他不敢說喜歡，隻道。

 

「她待我很好。」

 

我沒繼續問，把一張紙遞給他。

 

「這是你的身契。」

 

齊顏很震驚，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

 

「妻主不S我嗎？」

 

我替他擦幹眼淚，淡淡一笑。

 

「和他走吧，祝你幸福。」

 

說完又把和離書和一匣子錢遞給他。

 

「拿著它，以後你就跟我沒關系了。若這人待你不好，我可能也幫不了你，希望你不會後悔自己的選擇。」

 

說完我便轉身離去。

 

「妻主！」

 

齊顏叫住我，他哽咽許久才開口。

 

「妻主，我一直想說，你變了。」

 

我回以一笑，慢慢走出他的視線。

 

23

 

接著，我又去找了沈慈瑾。

 

我跟他實在沒什麼可說的，所以一進門，便把和離書掏出來。

 

他看著我手中的和離書，半天沒有接。

 

「妻主想好了？」

 

我心中莫名愧疚。

 

「我知道你與我皇姐兩情相悅，你拿著和離書去找她，她一定會好好待你。」

 

他眼睛簌簌地滾下淚珠，麻木地看著我，眼神藏著悲哀與恨意。

 

「你不要我了嗎？」

 

他問得莫名其妙，哭得也莫名其妙。

 

終於能跟女主在一起了，不應該笑嗎？

 

「這樣不是很好嗎？」

 

沈慈瑾半天沒說話，用復雜的目光打量我，仿佛要透過我的外表，深入靈魂。

 

過了許久才喟嘆道。

 

「我猜到了。那日看到你望著賀言辭的眼神，我便猜到會有今日結局。」

 

他停頓一會，深吸一口氣。

 

「你為什麼突然不喜歡我了？」

 

我輕笑。

 

「你是不是也想說我變了？」

 

沈慈瑾苦笑。

 

「我本想與你好好開始的。你慢慢變成我喜歡的樣子，我慢慢接受命運的安排，卻不想老天如此玩弄我。」

 

我愧疚垂眸。

 

「是我對不起你，但我始終相信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你不該妥協。」

 

他仰頭閉眼，任淚水劃過臉頰。

 

「我們回不去了嗎？」

 

我嘆氣。

 

「我們都沒有從前，何談回去一說。」

 

這句話擊碎了沈慈瑾一切希望，他倔強地擦幹眼淚，沒有哭鬧。

 

接過和離書，朝府外走去。

 

門口女主接他的車馬早已等候多時。

 

我送他出府，目送他上車。

 

女主向我道了一聲多謝，便駕車而去。

 

24

 

熱鬧的公主府一下子清靜。

 

如今，隻剩下賀言辭。

 

可是，唯有他，我沒想好。

 

時空使者深夜跑來找我。

 

通知我說特殊通道已經申請下來，讓盡快準備尋個S法。

 

我說等再把賀言辭安排好，就去結果自己。

 

時空使者打趣我。

 

「你在這有權有勢，美人在握，怎麼就不享受一把再走？等回到那個世界，可就再無機會。」

 

我給她倒了一杯酒。

 

「我若生在這個時代，享受這些倒無可厚非，可我生在新中國，受過教育，我所接受的思想，所處的時代告訴我，不能這樣。」

 

「這裡不過是把封建男女地位顛倒，從前強加在女子身上的痛苦落在男子身上，不是一樣的可悲嗎？事實，不論男女都應該被尊重，我一個要離開的人，就沒必要再禍害他們。」

 

時空使者端酒一飲而盡。

 

「那在這紙醉金迷，酒聲繪色裡，你就沒有一絲沉淪？」

 

我舉杯對月，平和地笑道。

 

「人欲是本質，但知欲而能克制欲望，才是那個時代教我的修行。」

 

「那賀言辭呢？」

 

杯中酒漣漪不止，我久久沒有說話。

 

我知道賀言辭在我心裡已經不一樣了，可是我跟他……

 

時空使者看穿我的心思，意味深長笑了笑。

 

「為了補償你，我允許你帶他離開。」

 

他遞給我一枚藥球。

 

「把這個喂他吃下，你和他S後，他就可以跟著你回到你的世界。」

 

我有些猶豫。

 

「但他不屬於那裡，我強行把他帶過去，是不是太自私了。」

 

時空使者笑笑，起身離開。

 

「這是你的決定，我左右不了你的修行。」

 

第二日，我去找賀言辭。

 

站在門外反復徘徊，就是沒有勇氣推門。

 

在我一籌莫展的時候，門開了。

 

賀言辭並不意外我會來。

 

「妻主進來坐吧。」

 

我心虛地跟著他進門。

 

「我來看看你，最近過得好嗎？」

 

賀言辭垂著眸，神情落寞，躊躇一會，十分平靜道。

 

「輪到我了嗎？」

 

「什麼？」

 

「和離。」

 

他果然猜到了。

 

25

 

我慢慢將和離書掏出，生怕嚇到他，聲音輕得不能再輕。

 

「我給你準備好了宅子，鋪子，銀錢，還有府衛，就算離開我，你也能好好地過完這輩子。」

 

賀言辭如同提線木偶，神情麻木。

 

「多謝妻主。」

 

看著他，我有些心慌，像是被大石頭壓著，喘不過氣來。

 

這不應該是他的反應。

 

「阿言，你別嚇我。」

 

賀言辭強笑，盡力讓自己顯得正常。

 

「妻主，阿言無事，阿言不是妻主所喜歡的模樣, 會乖乖騰位置的。」

 

我撫摸住他的臉。

 

「不是的, 不是的。」

 

心陣陣絞痛，疼得我眼淚不受控制下滑。

 

賀言辭沒想到我會哭，他慌了, 手忙腳亂替我擦淚，啞著嗓子安慰我。

 

「妻主別擔心, 隻要是妻主想做的，阿言都會去做。」

 

怕我不滿意，他轉身往外走, 恍恍惚惚地, 口裡重復喊著。

 

「搬家，搬走, 妻主別哭，阿言現在就走。」

 

他步伐慌亂，被凳子絆倒在地。

 

爬起又走，過門檻時，又摔了一跤。

 

他還要起身走。

 

我再也控制不住, 衝上去抱住他。

 

捧住他的臉卻發現, 他口中冒出鮮血。

 

我急得大喊。

 

「你做什麼了, 你對自己做什麼了！」

 

賀言辭費力說話, 含著血沫朝我哀求。

 

「妻主, 我不走, 不要趕我走，求求你。」

 

我心如刀割，不受控制大哭起來。

 

「你到底想怎樣？」

 

他的臉已無一點血色，清冷自哀, 良久才開口說話, 那般決絕。

 

「妻主要離開了對不對？不管你是誰, 從哪裡來, 在阿言心中你就是妻主。

 

「阿言，願做亡夫, 不要和離，求妻主成全！」

 

我沒有想到他的決心如此強烈，為了不與我和離，竟然喝了毒藥。

 

心仿佛碎成千瓣萬瓣，沉入一片血海之中。

 

「傻子, 阿言真是個大傻子。」

 

我似是穿進一本女尊後宮 PO 文中。

 

「我「」「阿言心悅妻主。」

 

仿佛世界都靜了, 心因這六個字而加速跳動。

 

「真是個讓人不省心的笨蛋。」

 

我替賀言辭把嘴角的血擦幹淨, 終於下定決心。

 

「你在這舉目無親，不如跟我回家吧？」

 

賀言辭迷離地看著我。

 

「回家？」

 

我在血色裡朝他微笑。

 

「我母親如果見到你，一定會喜歡你。」

 

我問他。

 

「阿言，和我一起回家, 你會怕嗎？」

 

賀言辭不明白我的意思，但他沒有絲毫猶豫便答了一句。

 

「不怕。」

 

「那我們回家。」

 

說完，我把時空使者給的藥丸放入口中，吻上賀言辭。

 

藥丸透過濃烈的血腥味滾入他腹中。

 

賀言辭使出全身力氣推開我。

 

「毒, 毒。」

 

他的血有毒。

 

我吞噬他的毒血，朝他笑了笑。

 

「賀言辭，我也心悅你。」

 

我們回家。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