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臉上帶著笑，略顯僵硬地接過奶茶，低頭喝了起來。

 

後來我們又走了一段路，我依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但宋闌似乎興致沒那麼高了，看起來身體很緊繃，全程都低著頭不說話。

 

已經很晚了，我還要回學校，在小區門口跟他道別後，坐上了出租車。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是要走上幾裡路去等公交。

 

不過姐現在有錢，也是可以天天做出租的人了。

 

出租車已經離開很遠，宋闌還在門口的陰影裡站著。

 

他臉上的笑容慢慢凝固，繼而變得一臉陰翳。

 

一陣晚風吹來，頭頂的樹枝沙沙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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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闌隨手折下一枝，扔在腳下，狠狠碾過。

 

然後慢慢轉身，一步一步朝家走去。

 

11

 

最近我的課程比較多，加上學校有五一活動，暫時去不了大平層，於是發短信給宋闌請了兩天假。

 

他的回復也很正常：「好的，祝你假期玩得愉快。」

 

我感覺不到他的心情起伏，看來初戀帶給他的傷害已經遠去。

 

活動期間我也經常給他發短信，了解他的日常起居和精神狀態，感覺都沒什麼問題。

 

周末的時候我過來比較早，劉媽把我拉到一邊，神秘兮兮道：「咱們小區出現一起墜樓事件，你知道不？」

 

我迷惑地搖搖頭。

 

「太慘了，昨天我過來的時候剛好發現，一個男的，赤身裸體摔了下來，哎呦，那手腳都變形了，倒是沒見多少血，不過還活著吶，嘴裡嘟嘟囔囔不知道說什麼。」

 

「聽說他的精神狀態出了問題，可能得送精神病院。」

 

世上每天都有不幸的事情發生，我不免唏噓。

 

「那男的多大了？」

 

「還挺年輕的，聽說剛交了一個女朋友，不過他墜樓後那個女朋友再也沒有出現過，這人啊，就是這麼現實……」

 

劉媽好不容易逮到一個說話的，拉著我說了半天。

 

客廳裡沒有宋闌，我去了他的臥室。

 

臥室門沒關，宋闌正坐在地板上。

 

他前面是一個大箱子，此刻手裡正拿著一張照片出神。

 

懷念初戀呢？

 

不會又要犯病吧。

 

我敲了敲門。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急忙把照片放進箱子裡，就要鎖起來。

 

「我能看一眼嗎？」

 

實在是太好奇了。

 

我真的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女生把他迷成這樣。

 

宋闌突然紅了臉，但這次沒有像以前那樣聽話，還是鎖上了那個箱子。

 

拒絕的意思很明顯。

 

小樣，長能耐了。

 

這麼寶貝，看都不讓看。

 

「你還是放不下她嗎？」

 

我決定要徹底和他談談心。

 

宋闌的眼神很迷惘，點點頭，又搖搖頭。

 

我的心揪起來。

 

「如果她再次出現在你面前，你會怎麼樣？」

 

他看向我，有些茫然無助，眼神裡藏了太多我看不懂的東西。

 

不會吧，不會吧。

 

戀愛腦真的無藥可救嗎？

 

我顫顫巍巍又問出了那句話：「你還會為了她自S嗎？」

 

這關系到我的三百萬啊！

 

宋闌，你可以為她痴迷，為她痛苦，甚至為她終生不娶。

 

但是千萬不要為她自S！

 

他沒有回答我，隻是無聲地低下頭。

 

「哪怕那個女人背叛你，把你貶得一文不值，不在乎你的生S，嘲笑你的懦弱，挖苦你的真心，恨不得你永遠消失……」

 

「你還要為她自S嗎？」

 

他深深望了我一眼，說出了讓我感到毛骨悚然的話。

 

「她與我而言，就像空氣，像魚兒離不了水，離開她，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呼吸了。」

 

「我喜歡靜靜待在她身邊，看她吃飯喝飲料，聽她說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隻要她的眼睛裡有我的影子，我就無比滿足。」

 

「可是我無法忍受她身邊有其他男人。」

 

「看著她對另一個男人笑，對他撒嬌，她的心完全被另一個男人佔據……」

 

「我會發瘋。」

 

「我會想毀掉她。」

 

「以一種……你完全無法想象的方式，毀掉她。」

 

我渾身打了一個冷戰。

 

他用很平靜的語氣，訴說著讓人心驚膽戰的話。

 

我仿佛看到了另一個宋闌。

 

隱藏在他乖乖的外表下，發瘋偏執的他。

 

「你覺得我是應該毀掉她，還是毀掉我自己？」

 

他的眼神充滿了痛苦的掙扎，內心應當是無比糾結。

 

我知道，他已經做了選擇。

 

他寧願毀掉自己，也不想傷害她。

 

幸好，那個女的去了國外。

 

隻希望她永遠也不要回來。

 

「那個……宋闌，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誰離了誰都能活，她既然已經去了國外，你就當她S了，重新過你的生活好不好？」

 

他盯著那個箱子，良久不說話。

 

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他還想追到國外？

 

真是要氣S我了。

 

我就說三百萬哪是那麼好掙的。

 

「你說話呀！」

 

我陡然提高了聲調，他嚇得抬起了頭。

 

眼睛湿漉漉看著我。

 

「我不管，宋闌，你得答應我，無論以後那女的怎麼樣，你都不能自S。」

 

「當然，也不許傷害別人。」

 

「你發誓。」

 

難道我的後半生都要追在他的屁股後面一直給他善後嗎？

 

想想都可怕。

 

如果那個女的再出現，宋闌求愛不成反復自S。

 

我和他媽都焦頭爛額。

 

這輩子誰都別消停了。

 

難以想象，我給自己找了一個多大的麻煩。

 

這家伙不是一直很聽話嗎，我不管，這次我說的他必須要聽。

 

宋闌委屈兮兮看著我，像在求放過。

 

我火氣更大了。

 

瞧這S樣子以後還想再犯呢？

 

「真真，我控制不了自己。」

 

……

 

這就是頂級戀愛腦嗎，我他媽算是長見識了。

 

正想罵他幾句，我手機電話突然響起來。

 

拿起來一看，是學生處的王師兄。

 

上次申請助學金的事讓他費了不少心，作為回報，他也請我幫了一個忙。

 

他和女朋友鬧分手，拉了我當炮灰，臨時扮了一回他的現任。

 

學校傳得風言風語，但我不在乎。

 

別人說幾句又不會怎樣，但助學金沒了，我很可能面臨退學。

 

我讓宋闌自己好好想想，然後出去接電話。

 

沒注意到，他突然陰沉下來的臉。

 

12

 

王師兄在外喝醉了，讓我去接他。

 

也不知道他和女朋友兩人斷幹淨了沒有。

 

但助學金申請下來，這個人情我是要還的。

 

我和劉媽說了一聲，打車去了酒吧。

 

王師兄王寬一個人在喝悶酒。

 

不住地向我訴說他的女朋友怎樣劈腿，怎樣對不起他。

 

「真真，你說這個世上還有好女孩嗎？」

 

「有錢就了不起嗎，為什麼她那麼世俗！」

 

他喝得醉眼朦朧，打了一個酒嗝。

 

「還是你最好，從來不追求這些所謂的物質。」

 

「你是我見過最純淨的女孩。」

 

我用手揮開這難聞的氣息。

 

「師兄，用我把她叫過來嗎？」

 

「不要！」

 

「我再也不要見到她。」

 

「真真，你送我回去吧。」

 

這是我第一次扶醉酒的男生回家，他身體很重，還不住地壓向我這邊。

 

心裡很反感，我默默對自己說，這是最後一次幫他。

 

以後再也不會和他有任何交集。

 

我現在有錢了，不用再申請助學金了。

 

也不會委屈自己求任何人。

 

錢不是萬能的，但沒錢卻是萬萬不能。

 

王寬喝酒的地方離學校不遠，但我不能一個人扶他回去。

 

他卻S活不肯坐車，非要走著回去。

 

我又不能扔下他不管，隻好忍著不適扶他回學校。

 

路上王寬一直叨叨他女朋友怎麼怎麼不好，我怎麼怎麼好。

 

身體還一個勁地向我這邊靠，我用手使勁撐著他，心裡無比怄火。

 

走到一個胡同的時候，他突然停了下來。

 

「真真，做我的女朋友吧，我會對你好的，以後你的學費我都包了。」

 

我心生警惕，離他遠了點。

 

「師兄你喝多了，不要亂說話。」

 

我已經不想管他了，隻感覺這人越來越惡心。

 

「真真……」

 

他突然將我抵在牆上，腦袋壓下來，「我是真的喜歡你，答應我吧。」

 

手也開始不規矩地在我身上亂摸。

 

我別開頭，胡亂推他，「你放開我！」

 

這個混蛋，我真後悔過來幫他。

 

他吐出的氣息讓我感到非常惡心。

 

但一個成熟男人的力氣是我無法推開的。

 

我感到一陣絕望。

 

突然，眼前的男人身體飛了出去。

 

一個人影跨坐在他身上，悶聲不響地開始揍他。

 

王寬發出非人類般的慘叫。

 

細看他身上的人影有些熟悉。

 

竟然是宋闌！

 

他面無表情，像個機器人一樣揮著拳頭，一拳一拳砸在王寬的腦袋上。

 

很快王寬就滿臉鮮血，叫不出來了。

 

這樣的宋闌看上去比剛才的王寬還要可怕。

 

但我不得不阻止，王寬快被他打S了。

 

「宋闌，住手！」

 

那個人恍若未聞，隻機械地重復著一個動作。

 

宋闌明顯精神不正常。

 

我忙過去拉住他的手，「宋闌，他快被你打S了！」

 

一道大力將我甩開。

 

我身子不穩向後栽去，頭重重撞在了牆上。

 

有湿潤的液體順著額角流了下來。

 

我跌坐在地上，眼前有些模糊。

 

好像看到宋闌緩緩走了過來。

 

他居高臨下俯視我，像是地獄的索命惡鬼。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聽到了他的聲音。

 

「你很喜歡他嗎？」

 

他在說誰？我頭好痛。

 

宋闌，快送我去醫院啊。

 

我向他伸出手，那人卻無動於衷。

 

他的聲音再次出現在耳邊。

 

「趙真真，你真的喜歡他嗎？」

 

他說的是王寬嗎？我怎麼會喜歡他。

 

但宋闌好像執拗地要得到這個答案。

 

我搖搖頭，「不喜歡，很討厭。」

 

然後就暈了過去。

 

13

 

再次睜眼，是在醫院裡。

 

陪在我床邊的，竟然是許阿姨。

 

許阿姨盯著我的目光非常復雜。

 

「真真，你到底怎麼回事？」

 

我想起送王寬回去的路上發生的事。

 

還有宋闌不正常的地方。

 

「沒什麼阿姨，路上遇到一個壞人，被宋闌救了。」

 

「宋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