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忍得夠久了，其實剛一回來我就想離婚了！

要不是想一步一步慢慢來，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當，我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讓孫寒和他的敗家子父慈子孝一輩子去吧！

 

孫寒見我雙眼冒出火光，不自覺後退了一步。

 

可能是看出了我的決心，他露出一絲茫然的神色。

 

我冷笑，毫不退讓地直視他，氣勢上已經佔據了上風。

 

現在是我耗得起，他耗不起。

 

他上班快遲到了，再不走就得扣錢。

 

再說這幾天他根本沒去託兒所報名，我走了，誰管兒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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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寒深吸了口氣，用手拍了拍臉，緩了緩才說：「娟兒，你到底想幹嗎？別鬧了行嗎？」

 

我平靜地說：「孫寒，裝什麼糊塗呢，你不知道我鬧什麼嗎？那我就再說一遍，把工資本交出來，咱們的日子就繼續過。不交，就離婚，就這麼簡單。」

 

孫寒的眼神有些陰鬱，低聲道：「難道你一點兒也不在乎咱們這個家？不在乎咱們的孩子嗎？你當真這麼狠心？你就隻認錢？」

 

在我們那個年代，愛錢是個貶義詞，每個人都會否認自己愛錢。

 

可我現在經歷了這麼多，吃夠了兜裡沒錢的苦，我愛錢愛得堂堂正正。

 

「別說這些沒用的！」我打斷他。

 

男人就是這樣，你跟他談錢，他跟你談感情。你跟他談感情的時候，他就隻在意錢，無論什麼時候都要佔盡便宜。

 

「把工資本給我，你去上班，我會照顧好家和孩子。工資本不交，咱們愛誰誰，一拍兩散！」

 

7

 

孫寒像一頭孤獸一樣，紅著眼睛盯著我，一動不動地站在房子中央。

 

他現在被逼到了絕境，肯定是恨透了我。

 

我沒有露出絲毫軟弱的情緒，態度十分強硬。

 

我就是要讓他知道，如果今天談不攏，我說到做到！

 

先不說我離開家會不會落魄，剛出生的兒子肯定會受罪。

 

要是放在平時，孫寒肯定會一毛不拔，讓我隨便鬧。可現在正是個好時機，我賭的就是他對小兒子的疼愛。

 

抓住他這個軟肋，他一定會妥協。

 

要是換做三十歲的我，是萬萬不會這樣做的。

 

因為我還怕傷害我們之間的感情，怕破壞自己的家庭，可現在的我，對這個家還有什麼留戀？

 

最終，他屈服了。

 

「你想拿著工資本可以，但你要記賬，我要隨時查看，你不能亂花，更不能貼補娘家，這是我的底線。」

 

底線？

 

我現在就想踐踏他的底線！

 

「誰有耐心給你記賬？神經病啊你！家裡一個月花多少錢你心裡沒數嗎？我是你的妻子，不是你的奴才！你搞清楚狀況好不好？」

 

我劈頭蓋臉地罵了他一通，又換了個溫和的口吻，道：「當然，家裡有多少錢你可以查，這是你的權力。不過你也要記住，雖然工資是你掙的，可錢是夫妻共同財產，必須有我的一半。就像現在，我撂挑子，你不是也沒法踏踏實實地掙錢嗎？」

 

孫寒像從來沒有認識過我一樣，狠狠瞪了我一眼，說：「好，好，你有種。」

 

我輕蔑地說：「別磨蹭了，拿工資本去吧，你上班晚了，損失的也是我的錢！」

 

8

 

最終，孫寒不情不願地把工資本交了出來。

 

折子上差不多是他半年的工錢，除了超生罰的錢，應該還有一些。

 

不過這年頭工資並不高，即使還有也不會太多。我不想趕狗入窮巷，所以就沒提。

 

反正有了這些錢，我就輕松多了，也能抓緊時間創業了。

 

孫寒這次必然隻是暫時妥協，將來一旦有機會，他肯定會想法子把工資本要走。

 

我沒心思為了這些小錢和他鬥智鬥勇。

 

小女兒說得對，我不能再生於憂患S於安樂。

 

我要實現經濟獨立，做自己的事業。

 

現在剛剛開始改革開放，處處都是商機，隻要我肯幹，一定能闖出一片天！

 

下午，我趁兒子睡覺，跑到農貿市場買了二十斤花生和一些調料。

 

9

 

兩個女兒放學回來，就看到我正在院子裡煮花生。

 

她們跑過來問：「媽媽，你在做什麼啊？」

 

我給她們一人盛了一小碗剛出鍋的油炸孜然花生米，說：「嘗嘗好不好吃？」

 

這一下午，我做了孜然花生米，鹽水花生米，油炸花生米還有甜味兒的糖花生。

 

這個想法來源於我的一個遠房親戚，他下崗後靠著擺攤賣花生米和小菜，先是當了萬元戶，後來又買了很多房產，直接變成了富豪。

 

我曾給他幫過幾天忙，知道這些東西的做法，隻要注意火候，舍得放調料，都會很好吃。

 

這年頭沒什麼零嘴兒，這種好吃不貴的下酒菜誰都能買上一塊五毛的，投入成本也低，很適合我做。

 

兩個女兒開心地接了過去，孫寒平時吝嗇得很，她們很少有零食吃。

 

孫紅吃了一個，老實地說：「媽媽，你做的這個真好吃啊！你和爸爸吃了嗎？要不留給你們吧！」

 

孫蘭的眼睛轉了幾圈，說：「媽媽，你弄了這麼多，是想出去賣嗎？」

 

唉，老大本分孝順，老二聰明能幹，這麼好的兩個女兒，我這一次一定要好好培養她們，讓她們過更好的日子！

 

我說：「我打算過一會兒去街口擺個攤子賣花生。你們倆現在趕快去寫作業，一會兒一個幫著在家照顧弟弟，一個幫我去賣花生，好不好？」

 

兩個孩子對視了一眼，都笑著說好。

 

我總算是邁出了第一步！

 

10

 

孫寒下班回來時，我和孫蘭正拿著盆往外走。

 

「哎，你們這是去幹嗎？」他詫異地望著我們。

 

「我去擺攤掙錢啊！」我說。

 

孫寒不可思議地說：「我不是把工資卡都交給你了嗎？你還做什麼啊？走走走，快回去！」

 

我知道他是嫌我擺攤丟人，畢竟這年頭隻有國企大廠的工人吃香，孫寒就是。他雖然掙得不多，可卻是鐵飯碗，外面很多人羨慕。

 

結婚前我也是單位工人，隻不過沒有編制，生了孩子後就開始當家庭婦女了。

 

我懶得理他，囑咐孫寒道：「晚飯在鍋裡，到點兒了給閨女熱熱，別等我和老二，我們要賣完了才回來！」

 

說完，我叫上孫蘭，毅然走出了家門。

 

11

 

我和小女兒拿著幾個鍋碗瓢盆、秤和零錢包走了出去。

 

一大堆東西特別不方便，看來還是得去買一輛三輪車才行。

 

因為走得慢，到街口時發現大部分位置都被佔了，隻好找了個角落停下。

 

等我們把所有東西都擺整齊了，正好是下班時間，人流最大。

 

剛開始我還有些拘謹，一想到要開口吆喝，臉上還有些發燒。可等喊了幾嗓子，立刻就適應了這種感覺。

 

我靠自己的勞動掙錢，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不一會兒，孫寒的同事，也是我們的鄰居老李推著自行車走過來。

 

「哎喲，嫂子，你這怎麼出來練攤兒了？孩子才剛滿月吧！」

 

他這大嗓門，一開口引得好多人都看過來。

 

我大大方方地說：「家裡面三個娃，得掙錢呢！李大哥要不要買點兒花生米？這孜然味兒的附近可沒有賣的，放了好多料，滋味兒特足！你快嘗一個！」

 

我熱情地抓了一小把花生米，塞在他手裡。

 

也許他一開始是想來消遣我，或者隻是真的好奇，但是既然過來了，就別想空著手回去！

 

上輩子我看了很多手機小視頻裡的心靈雞湯，什麼「做生意的幾個要訣」，其中一個我記住了，就是一定要嘴甜心苦！

 

遇到熟人絕對不要心軟！

 

老李沒想到我這麼熱情，隻能往嘴裡放了兩個。

 

吃完他挑了挑眉：「嗯……還真不錯！這怎麼賣啊？」

 

別說是好吃了，就算不好吃，他也不好意思不買點兒啊。

 

我笑得比春風還溫暖：「我給你算便宜點兒！」

 

12

 

我的花生米價格公道，量給得足，不一會兒就賣出了好幾單。

 

主要還是因為好吃不貴，豬頭肉、燒雞、醬牛肉大家都愛吃，可也不是每天都吃得起啊！

 

小女兒本來還有些拘謹，但很快就進入了狀態，還會主動招攬客人。

 

「哎，李蓓，你不給你爺爺買點兒嗎？我媽說這個下酒可好吃了！」

 

「王林，這買五毛錢的就夠了，我先給你嘗嘗啊！」

 

「那個誰，你不是喜歡吃甜的嗎？我媽這個可甜了！」

 

光是給路過的同學，她就賣出去了快兩斤！

 

這孩子真是能幹！

 

等到我們的貨快賣光了，孫蘭眼睛亮晶晶地望著我，說：「媽媽，咱們掙了多少錢啊？」

 

我拍了拍錢袋子，笑著說：「拋去成本，大概有三四十。」

 

孫蘭驚訝地說：「真的嗎？就算是按三十五算，那一個月也有一千零五十！爸爸一個月才掙五百。」

 

我摸了摸她的頭，笑道：「你數學可真不錯啊。」

 

說完我遞給她兩塊錢，說：「這個是你的辛苦費，回去也給你姐姐兩塊。你們都存起來，想買什麼就買什麼！」

 

我要把虧欠女兒的都補回來，更要好好培養她們，讓她們將來不要這麼辛苦。

 

「今天還是做少了，明天多做點兒。不過好多人也是圖個新鮮，以後想要掙錢，還得多花心思……」

 

我腦子裡根本裝不下別的，隻想著怎麼能多掙點兒錢。

 

13

 

我們高高興興地回了家，一進門就看到孫寒那比鍋底還黑的大臉。

 

「都幾點了？你們還知道回來？兒子都哭半天了，你這奶也不喂，家務也不做，咱們家還有個過日子的樣子嗎？」

 

我冷哼一聲，從大女兒手裡接過兒子，一邊喂奶一邊囑咐小女兒吃飯。

 

小女兒驕傲地說：「爸爸，我們一晚上掙了三十多塊錢呢！」

 

孫寒顯然沒想到我們能掙這麼多，臉色變了變，才道：「這就是個不保準的事，誰知道明天還能不能賣出去啊？我說，你就不能踏踏實實在家待著嗎？偏要搞這麼多事！你生完孩子，掉錢眼兒裡去了？」

 

他的話裡雖然還是反對，可口氣明顯弱了很多。

 

我說：「你也知道咱們孩子多，將來上學、婚嫁，哪一樣不要用錢！我要給他們存錢上大學，將來要是有出息，出國留學我也供！」

 

這年頭出國留學的可謂鳳毛麟角，隻有在電視上才能看到。

 

孫寒倒抽了一口氣：「你這個女人真敢說啊！那出國留學是咱們普通老百姓能想的嗎？我看這個家是裝不下你了！」

 

我鄙夷地望著孫寒：「老大課文裡有句話，叫『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你這隻小家雀兒的眼界也就到這兒了。我勸你也多努力，爭取進步，不然以後我們走得太快，你拍馬也追不上了！」

 

14

 

接下來的日子，我過得非常忙碌充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