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20

好家伙，孫寒還敢給我來這套教育，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嗎？！

我推門而入，冷冷地望著小兒子：「你剛剛說什麼？有本事再說一遍！」

小兒子一見是我，訥訥的，不敢言語。他知道我是不會向著他的。

我轉頭對大女兒說：「快寫作業去吧，這是媽給你帶的夜宵，冰箱裡還有奶，別忘了熱熱喝。」

大女兒衝我笑了笑，進屋去了。

高中學習緊張，很費腦子，我都會額外給她帶些好吃的，小女兒和兒子也能沾光，但今天我直接讓大女兒拿走了。

小兒子眼巴巴地看著那袋食物，臉上掛著不甘心的表情。

我見小女兒和婆婆都不在家，應該是出去買東西了，不然有小女兒在，兒子也不敢這麼囂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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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告訴你家裡的東西都是你的？嗯？」我提高了聲調。

小兒子站得筆直，嚇得說不出話來。

這時，孫寒從裡屋走了出來，著急地說：「這不是話趕話嗎，這麼認真幹嗎？別嚇著孩子了！」

我冷笑道：「我早說過，這家男女平等，一切以姐姐的學習為主。將來我S了，也是誰孝順錢就給誰！你們都忘了？」

孫寒臉色發僵，沒敢說話。

小兒子見他爸出來給他撐腰，支支吾吾地說：「你這樣不對……爸說過，兒子才能繼承家產！隻有我是你兒子！」

我笑了笑，說：「你們都聽好了，在咱們家沒有這麼一說。按照國家的法律，男女的繼承權都是一樣的。再說，」我頓了頓才道，「在家裡，你爸說了算嗎？」

孫寒臉色發紅，沉聲道：「別在孩子面前胡說！」

我嗤笑一聲：「咱家的錢都是我掙的，所以我說了算！你的工資本早些年就還給你了，那些錢你願意給誰就給誰，我不攔著！」

孫寒臉上掛不住，一會兒紅一會兒白，最後才道：「你不能這樣，你得在孩子面前給我留點兒面子。」

我懶得看他，隻拍了拍小兒子的臉，說：「兒子，記住了，聽媽媽的有飯吃，聽你爸爸的隻能出去要飯。媽勸你識時務，懂進退。在咱們家，如果你不尊重姐姐，就給我滾出去！」

兒子委屈得眼圈都紅了，淚水將下不下。我當沒看見，轉頭進了屋。

21

我剛進臥室，孫寒就跟了進來。

「你剛才怎麼這麼說話？咱們就這一個兒子，你怎麼一直不待見他？有話不會好好說嗎？」

他這是給兒子打抱不平來了。

我嘆了口氣，平靜地望著他說：「等孫紅考完期末考試，咱們就離婚吧。」

這幾年，我忙著做生意，一直沒空思考自己的婚姻問題。

之所以始終沒有正視這個問題，主要是我需要一個完整的家庭，讓孩子們有個正常的童年。另一方面，我需要孫寒和我婆婆幫忙照顧孩子，讓我沒有後顧之憂。

我本打算等老大考上大學，老二也考上高中之後再決定，可剛剛小兒子的一番話，成功讓我想起了上一世的所有事。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這婚姻於我，其實早也是名存實亡。

我沒辦法原諒孫寒和兒子上一世的所作所為，即使他們現在還什麼都沒做，可仇恨、屈辱沒這麼容易忘記。

孫寒張大了嘴，半晌緩不過來。

「你……外面有人了？」過了半天，他問了一句。

我冷笑：「我多忙你不知道嗎？我沒有這個時間，也沒有這個興趣。」

「那你這是為什麼？就因為兒子不聽話？」孫寒像個可憐巴巴的小媳婦。

我說：「我早說過，你要是不進步，我早晚會超過你。現在，我的眼界、能力都遠超於你，說難聽點兒就是看不上你了。」

孫寒捂著胸口：「劉勤娟！這些年你天天不著家，是誰在家裡帶孩子，是誰在操持家務？你、你還有心嗎？」

他痛心疾首的質問讓我忽然有些恍惚，仿佛透過他看到了上一世的自己。

「我辛辛苦苦養大了三個孩子，你一分錢也不給我，你還有心嗎？」

「媽腰疼得厲害，你能帶我去醫院看看嗎？」

「若是能再活一次，我一定不會讓自己淪落到這種地步。」

……

我輕輕閉上眼睛，說：「我隻要兩個閨女，兒子、房子和你的存款都歸你。」

22

孫寒S活不同意離婚，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

我說：「你不離也無所謂，我會起訴你，到了時間一樣會判離。」

孫寒見我鐵了心了，發動所有親朋好友來勸我。

大家對我這種「拋棄糟糠」的行為很不認可，都勸我為了三個孩子，維持家庭的完整。

說到底，在眾人眼裡，孫寒這些年沒犯什麼錯。

可我早已不是吳下阿蒙，隻有弱者會受到別人的擺布，親戚的指責和闲言碎語我才不在乎呢！

我上一世被病痛折磨、不得善終時，又有哪個親戚對我伸出了援手？

無奈之下，孫寒隻能同意離婚，不過他對我提出的財產分配不滿意。

「這些年你也掙了不少錢吧？這都是夫妻共同財產，我要分一半！」他如是說。

我從容地望著他，說：「你哪兒來的臉？」

孫寒臉色發紅，道：「我不是貪你的錢，我是為了兒子著想！我一分都不會花在自己身上，隻是想給他留個保障！」

這話我還真是相信的，對兒子他確實始終如一。

我冷笑道：「這些年來，家裡大部分開銷都是我花的錢，添置的大件電器、女兒的零用錢、你媽的孝敬錢也都是我出的，你的工資幾乎沒怎麼動吧？照你這麼說，你也得把那些錢分一半出來給我才公平，不是嗎？」

一聽我還要分錢走，孫寒急了，嚷嚷道：「這不公平！我有多少錢你都知道，可這些年你掙了多少錢，錢都存在哪兒？我是兩眼一抹黑，你、你一直在防著我對嗎？」

我從容不迫地笑了笑。

這麼多年，我一直很謹慎，從不讓孫寒知道我有多少錢。

連我娘家媽媽想讓我弟弟跟我一起幹，我都會哭窮並拒絕。

讓親戚摻和進來，那我腦子才是進水了呢！

我從不添置額外的衣物，不亂花錢也不置產，連僅有的那輛小貨車都是二手的，破破爛爛。

除了給兩個女兒花錢爽快，我在其他方面稱得上吝嗇。

所以他們隻知道我有錢，卻不知道我到底有多少。

面對孫寒的質問，我攤了攤手說：「做生意哪有你想得那麼容易，無非是拆了東牆補西牆。我的攤子這麼大，都周轉不過來，還欠了一屁股債呢！

「你既然說夫妻共同財產，那好，債務也應該是夫妻共同的吧？要不我把欠條給你？」

孫寒倒抽一口冷氣，從牙縫裡蹦出幾個字：「劉勤娟，你、你還是人嗎？你掙了這麼多錢，不僅一分不想給我和兒子，還想讓我們背債？你簡直喪了良心了！

「這些年我哪裡對不起你了？我勤勤懇懇上班下班，伺候一大家子，你別想就這麼把我甩了！」

23

孫寒委屈得簡直要哭了。

我不為所動，鄙夷地說：「你為什麼總惦記著別人有啥，而不想想自己擁有啥呢？你有工作，有存款，有房子，有兒子，這條件大可以再找一個年輕漂亮的媳婦。」

我話鋒一轉：「可這些年我是怎麼過來的你知道嗎？我每天早晨天不亮就起床，忙活一整天，深夜還不休息。擺攤那兩年，冬天凍得手都裂了，滿手都是凍瘡，夏天熱得渾身起痱子，臉都曬得脫了皮。

「賣貨時每天一站就是十幾個小時，上廁所的時間都沒有，連大年三十也不休息，就這樣掙下了每一分錢！

「你有什麼資格、立場和我分這些血汗錢？孫寒，你還要不要臉？

「我告訴你，我掙的錢，你想用，沒門兒！」

當年他就是這樣對我的。

那時的我比他更慘，年老無力、體弱多病，像個乞丐一樣求助無門，絕望至極。

孫寒被罵得啞口無言，最後隻能同意離婚。

接下來我要做兩個女兒的思想工作。

小女兒還好，她跟孫寒一直不親，更是對他重男輕女的行為深惡痛絕。

可大女兒對孫寒很有感情。

她聽說我們要離婚後很難過，說：「我也知道爸爸偏心，可他……總歸是我爸爸。」

是啊，孫寒對不起我，卻沒有對不起女兒，偏心並不能算舍棄他的理由。

小女兒冷哼：「行吧，那你跟著他們過吧，信不信你隻能吃弟弟的剩飯！」

大女兒無言以對，隻是沉默地垂下了頭。

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撫她，隻能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媽媽尊重你。你們長大了，會知道人想要的很多，卻並非一定要得到。人生往往事與願違。

「現階段你們隻需要好好學習，等將來找到屬於自己的生活，說不定能理解我的決定。」

一切都安排好後，我最舍不得的竟然是我婆婆。

這個老人家沉默寡言、樸實肯幹，對家人孩子慈愛溫和。

「媽，你要是願意跟我走，我按照之前的兩倍工資付給你。」

我婆婆拍了拍我的手，說：「這些年，你給了我這麼多錢，還讓我存私房錢，媽領你的情。可小振還小，小寒也不容易，我還是留下照顧他們爺倆吧。」

我心裡有些不舍，說：「以後您要是願意來找我，我們給您養老。我雖然和您沒有血緣關系，可是還有兩個孫女呢。」

婆婆眼泛淚花，擦了擦眼角說：「好！」

24

最讓我意外的是小兒子，我們搬家時，他大聲哭鬧著不要跟他爸爸，要和我們一起走。

「我才不要跟你呢，人家都告訴我了，咱們家有錢的是我媽，跟著她才能吃香的喝辣的！不然錢都給姐姐們了！」

這話必然是些挑撥離間的親戚朋友告訴他的，可這麼小的孩子就如此涼薄，隻認錢，也讓我嘆為觀止。

孫寒氣得額頭青筋暴露，拉著孫振說：「你胡說什麼啊？這些年我白疼你了！」

可孫振根本不聽他的，隻嚷嚷著要跟著我，還鬧著要和他大姐換。

「你不是舍不得爸爸嗎？那你留在這個家裡吧！我想和媽媽走！」

大女兒神色松動，似乎想說些什麼。

我眼皮一跳，一直以來，我總是自以為是地為她們著想，萬一她有自己的想法呢？

「你要是想留下，媽媽也是同意的。」我說。

大女兒張了張嘴，還沒說話，就被小女兒用力拉走了。

「別廢話了，這個時候你腦子別犯傻啊！快走吧！」

大女兒沒掙扎，垂頭喪氣地上了車。

我輕嘆了口氣，蹲下對小兒子說：「不是媽不要你，可你是個男孩，男孩是要繼承孫家的一切的，再說你爸爸也不能沒有你。」

說完我站起來，毫不留戀地離開了這個生活了十五年的家。

25

其實我選擇在這個時間點離婚還有另一個原因。

我們市已經開始陸陸續續出現第一批商品房，我意識到房地產熱潮馬上就來了。

我已經提前看好了房子，一平方米隻要四百塊錢。在未來十幾年裡，這邊將發展成為城市的金融中心，房價會升五十倍不止。

這年頭的商品房面積都不大，頂多是兩室一廳、三室一廳。

為了住得舒服，我直接買下了一層，讓人打通、裝修好後，如同一個大平層，十分氣派。

兩個女兒都有了自己的臥室和書房，高興得像兩隻快樂小鳥，不停地嘰嘰喳喳。

剩下的錢，我全部用來投資房地產，還去郊區買了一片廠房。

這片廠房建在鳥不拉屎的農村邊緣，早已荒廢，我隻花了不到五千塊就拿到了產權。可將來這裡會成為拆遷區。會是國家重點發展地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