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眨眨眼，看似提醒，實則拱火。

我抬手就給了她一巴掌。

 

巴掌聲清脆悅耳。

 

蘇甜捂著臉，咬了咬下唇。

 

“陸太太，你是被戳中心事了嗎？嗚嗚嗚，西驍我疼。”

 

說著，她眼淚簌簌往下落。

 

陸西驍顧不上太多，低沉嗓音。

 

“嘉月，不要欺負人。”

 

“陸西驍，在這裡看見你，該失望的不是你，是我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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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手也給了他一巴掌。

 

“不欺負人，我專打狗，打你們這對狗男女。”

 

打完，心情暢快多了，就是我心疼剛做好的美甲。

 

還好美甲沒什麼損傷。

 

陸西驍拽住我的手，“夠了！嘉月，你現在像個瘋子。”

 

他徹底沉下臉，面色緊繃。

 

瘋子？

 

我本以為自己已經無堅不摧了，可是心竟然還會疼。

 

身後的江宴護住我，幾乎是脫口而出。

 

“姐姐，你不是！”

 

隨後又帶著結巴道，“你、你美得像，嗯，不喝露水……的仙女。”

 

我下意識就笑出來了。

 

理智告訴我，現在很適合吐露心聲，賺一波江太子爺的保護欲。

 

於是我清了清嗓子，神情復雜。

 

“謝謝你，這樣的婚姻我撐了三年，其實已經習慣了，沒關系的。”

 

我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苦笑。

 

五分謝意，三分無奈，兩分痛苦。

 

輕易地勾起了江宴的心疼。

 

夠了。

 

我還是和陸西驍回去了。

 

轉身的剎那，我看見站在原地悵然若失的江宴。

 

9

 

我和陸西驍一前一後走進家門。

 

手機傳來振動，是“江太子爺”的消息：

 

【他為難你和我說。】

 

我還沒回，聊天界面一直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

 

等了三分鍾，“江太子爺”說：

 

【我有點人脈，也不怕出事。】

 

【你放心。】

 

嘖嘖。

 

小年輕就是比老男人更討喜。

 

我正要回點什麼，陸西驍慢慢地一步步走過來。

 

他的手掌撫過我的臉頰，聲音輕緩。

 

“嘉月，下次別隨便找個人氣我了。”

 

他將頭靠在我肩膀上，沉浸地吸了一口。

 

“我不喜歡這個味道。”

 

應該是江宴身上的雪松香，不小心沾身上了。

 

我推開陸西驍，“那你離我遠點。”

 

他臉一黑。

 

我正色道，“你就當氣你吧，不過勸你別去找對方麻煩，他是江家太子爺，你也惹不起。”

 

我不想多講，剛準備上樓睡覺。

 

陸西驍不依不饒，有些固執。

 

“他……碰你了嗎？”

 

難得看他臉上多了幾分焦急慌張，我覺得有些好笑。

 

他如今的樣子，倒是和從前的我好像。

 

努力找出各種證據，去判斷自己的丈夫到底有沒有亂搞。

 

可真相就是——

 

那些女人會迫不及待讓我看到他們的視頻。

 

我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

 

“碰了又怎樣？

 

“陸西驍，你知道嗎？

 

“我有很多關於你的視頻，有床上的、有浴室的、有陽臺的……”

 

我每每說下去，陸西驍眼裡的光就黯淡一分。

 

他嗓音沙啞，“嘉月，你變了。”

 

不得不承認，和陸西驍待久了，我也漸漸學會怎麼傷人最狠。

 

當初刺向我的回旋鏢扎了回來。

 

我漫不經心，“那恭喜你。

 

“又解鎖了一個不一樣的我。”

 

顯然這個玩笑不好玩，陸西驍神情有些恍惚。

 

他聲音裡帶了苦澀。

 

“隻一個要求，不要愛上別人，別和我離婚。”

 

“嘉月，可以嗎？”

 

幾近卑微。

 

這一刻我突然覺得，陸西驍大概還是愛我的吧？

 

我們自小相識，且不提他年少做的事。

 

他從前喜歡寸步不離守著我，出差也要再訂張機票拉我一起。

 

我調侃他太粘人，他不以為意，“你就是我的工作動力。”

 

求婚之前，他偷偷買了一塊地，自己親自種花、澆水、施肥。

 

在浪漫的花海裡向我求婚，他單膝跪地。

 

“從出生起，我人生的很多事物都來得很容易，可是我想告訴你，我會像經營花田一樣好好對待我們的婚姻。”

 

我當時心疼壞了。

 

這個沒吃過苦的少爺，硬生生把手磨出水泡了。

 

從回憶裡抽身，我問他。

 

“陸西驍，你愛我嗎？”

 

他立馬點點頭，“嘉月，我最愛的隻有你。”

 

他似乎很想證明。

 

沒意思透了。

 

“可你的愛可以分給好多人。”

 

我告訴他，“這太廉價了。”

 

真的。

 

我想開了。

 

10

 

這幾天，我沒闲著。

 

和江宴每天增加線上交流。

 

陸西驍開始了在家辦公。

 

不過我們依然是一個屋檐下的陌生人。

 

“江太子爺”主動發來消息，

 

【今晚有時間嗎？請你吃飯。】

 

我秒回，【好。】

 

在衣櫃裡翻找了一圈，今晚是個好機會，得好好挑選戰袍。

 

等我換好衣服出門，陸西驍在客廳叫住我。

 

“你就這麼出門？”

 

他又補充了句，“別忘了你現在是陸太太。”

 

我雙手環抱。

 

“幹脆你以後出門，在脖子掛個牌子，上面寫“我是沈嘉月的狗”。畢竟你也沒記住過你是有婦之夫，還喜歡學狗發Q。”

 

說完，我“砰”地摔上門。

 

等我坐上江宴的車，清楚地在他眼裡捕捉到驚豔之色。

 

看來這件紅色緊身小短裙選得不錯。

 

他觀察著我的神色，“心情不錯？”

 

“必須的！”

 

我點點頭，衝他露出一絲玩味的笑，“約會當然心情好。”

 

江宴的臉一下紅了。

 

“姐姐。”

 

他臉皮太薄了，這白裡透紅的膚色格外誘人，我越看越想上手摸摸。

 

我默默感慨了下，“說吧，約我是又要求我什麼嗎？”

 

這可是江太子爺第一次主動。

 

他難得遲疑了。

 

這時，江宴手機鈴聲響了。

 

他開了免提，對面是一道戲謔的男聲。

 

“宴哥，你不會又去陪那個女人了吧。

 

“跟你說，少女勾人，女人勾魂。

 

“你一定要小心！”

 

江宴對上我似笑非笑的眼神，整個人快炸了。

 

回了句“她不一樣。”就趕忙掐斷電話。

 

我沒敢再逗了，閉眼假寐，餘光中瞥見江宴松了口氣。

 

車子穩穩停在江邊，夜裡涼風吹拂。

 

我和江宴坐下吃了頓美食，一人一瓶酒對著江水小酌。

 

不知誰在遠處喊了聲，“快看天上！”

 

隨著耳邊一聲聲巨響，我抬眼看見漫天的藍色煙花綻放。

 

有無人機寫出，“祝沈嘉月女士生日快樂。”

 

對上我錯愕的目光，江宴邀功似的笑笑。

 

“喜歡嗎？”

 

我心緒復雜，用力抱住他，語氣哽咽。

 

“江宴，謝謝你。從小我的父母不喜歡我，如今我的丈夫背叛我，是你給了我愛的感覺。”

 

肯定他的行為，加上賣慘。

 

江宴幾乎無措極了。

 

甚至沒反應過來推開我。

 

見好就收。

 

下一秒，我瀟灑地推開他，故作堅強。

 

“騙你的，我現在很好，今天好開心。”

 

江宴一把將我摟在懷裡，他的手和我十指相扣，好聞的雪松香將我包圍住。

 

堅定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姐姐，你想離婚嗎？和我結婚，沒有亂搞和婚外情，從始至終都隻愛你。”

 

少年心跳如鼓。

 

這聲音甚至比煙花綻開的聲音更誘人。

 

我終於。

 

等到這句話了。

 

可我沒表現出任何情緒，我當著江宴的面摘下婚戒。

 

“江宴，我相信你。”

 

我將那枚婚戒扔進江水裡，轉頭吻上了江宴。

 

11

 

酒後說的話有幾分可信？

 

我不知道。

 

所以在江宴將我送至家樓下時，我沒有馬上下車。

 

“我……”

 

“姐……”

 

我和江宴幾乎同時開口。

 

他搶先一步道，“沈嘉月，我不想你回去。”

 

我挑眉，膽子大了。

 

直呼全名。

 

江宴的佔有欲很快浮現。

 

“我嫌他髒，不想他碰你。”

 

我握住他的手，慢慢往我腰上放，蠱惑試探他，“那你碰？”

 

江宴另一隻手扣住我後腦勺，帶有侵略的吻襲上來。

 

少年一步步拿回主動權。

 

和先前那個動不動臉紅的樣子判若兩人。

 

家是沒回成的。

 

酒店裡熱氣氤氲，迷蒙一片。

 

江宴身材堅實有力，每一下都很使勁。

 

換了無數個姿勢，折騰到後半夜，我整個人都快散架了。

 

偏偏這時，手機鈴聲響了。

 

是陸西驍。

 

我按錯了，掛斷按成了接聽。

 

“嘉月，這是你第一次夜不歸宿。”

 

他有些低聲下氣，“你在哪？我去接你好不好？”

 

我此時喘著氣，連話都不想說。

 

江宴奪過手機，語氣嘲諷。

 

“你對別人私事這麼好奇嗎？”

 

對面沉默了幾秒，咆哮道：

 

“嘉月，你回來！半夜私會野男人，你是我妻子！”

 

江宴掛斷電話。

 

我抿嘴笑，打量著江宴，“好壞。”

 

他不緊不慢湊近我。

 

“還有更壞的。”

 

完了。

 

這頭牛根本不想放過我。

 

少年初嘗情事，食髓知味了。

 

12

 

第二天早上醒來。

 

江宴離開了。

 

留了張紙條——

 

“老婆，我去解決你那S人前夫了，乖乖等我。”

 

我倒是不擔心江宴的戰鬥力。

 

至於陸西驍，更不在我擔心範圍了。

 

於是又美美地補了一覺。

 

我是被江宴親醒的，他好整以暇欣賞我。

 

“老婆，你是睡美人嗎？”

 

我白了他一眼。

 

“他同意離婚了？”

 

“嗯，我讓陸氏破產了。”

 

我揉了揉他的頭，“真乖。”

 

沒想到江宴行動力這麼強。

 

他開始籌備和我的婚禮，流程是他自己一步步確認的，認真到不容忍一絲紕漏。

 

我有些擔心，“江家會同意你娶離異的嗎？”

 

江宴倒是沒這顧慮，認真牽起我的手。

 

“嘉月，你要不要和我去見見父母？”

 

我沒答應，“你……真的不會介意我的過去嗎？”

 

“嘉月，你到底在顧慮什麼？”

 

江宴嘆口氣，向我承諾。

 

“你說出來，我來解決。”

 

我勉強笑笑，“都聽你的。”

 

“嘉月，我會給你一個值得我們回憶一輩子的婚禮。”

 

江宴豎起三指發誓。

 

我避開他的視線。

 

在江宴緊張籌備婚禮的間隙，我去見了一面陸西驍。

 

聽說他現在正被追債逼得走投無路，蘇甜被家裡人抓回去換彩禮錢了。

 

我到陸家的時候，陸西驍一張臉疲憊不堪，衣服褶皺很多，胡茬潦草，隻淡淡看著我。

 

“你是來嘲笑我的？”

 

我搖頭，緩緩道。

 

“其實我以前真的很愛你。”

 

“那時候我覺得自己很幸運，在沈家沒得到的，你全都給我了。”

 

“嘉月……”

 

陸西驍似乎也回憶起了從前，眼裡有了光彩。

 

“如果我沒有做那些事，我們是不是就不會變成這樣？”

 

“是。”

 

我斬釘截鐵回道，“甚至我們還會有一個可愛的孩子。”

 

我從包裡拿出一張紙。

 

一張孕檢單。

 

陸西驍接過後，嘴唇止不住顫抖，面部肌肉抖動。

 

隨後不可置信看著我，“什麼時候的？”

 

我摸了摸肚子，盡管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在你第一次背叛我們婚姻的時候。”

 

陸西驍眼睛紅了，他難受痛哭。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自顧自敘述著。

 

“懷孕初期本來不能受刺激，你知道嗎？失去它的那個晚上，我夢到她了，是個很可愛的女孩。”

 

說著說著我哭了。

 

“孩子還安慰我不要難過，你看她多懂事？還沒出生就知道關心媽媽。”

 

“求你，別說了。”

 

陸西驍眼底帶著不甘和絕望，眸中的光亮一瞬間湮滅。

 

我絲毫不留戀地走了。

 

13

 

從陸家出來後，我沒有回去找江宴。

 

我騙他了。

 

是我在一直利用他。

 

利用他逃離陸西驍給我編織的牢籠。

 

其實我悄悄申請了國外的學校，伯克利的大提琴專業。

 

一張offer和護照。

 

這才是我想要的自由。

 

我順手打了輛車，“師傅，去機場。”

 

“好。”

 

是江宴的聲音。

 

我下意識要開車門逃跑。

 

卻發現車門已經鎖上。

 

“你是不是，從來沒想過和我在一起？”

 

江宴邊開車邊問道。

 

不知是氣憤還是別的，語氣談不上多好。

 

“是。”

 

我放棄掙扎，靠在座椅上。

 

“沈嘉月，你玩弄我的感情。”

 

江宴羽睫輕顫，“一直都是利用嗎？”

 

正好碰上紅燈，他手搭在方向盤上，轉過頭，聲音輕到低不可聞。

 

“有沒有，喜歡過我？”

 

我微微張嘴，“我……”

 

江宴猛地打斷我，“沈嘉月，想清楚再回答。”

 

四目相對，江宴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望著我，眼眶中有什麼落下來，一顆顆滑落。

 

我怔怔地去擦他的臉。

 

“利用過，也喜歡過。”

 

他避開我的手，繼續專心開車，沉聲道：

 

“你現在這麼坦誠，是我沒有利用價值了嗎？”

 

我的心無端慌亂起來。

 

江宴。

 

他，是什麼意思？

 

剛剛看陸西驍狼狽，我沒什麼感覺。

 

可是對江宴，我的心髒像被一隻大手攥住，悶悶的疼痛感傳來。

 

許是久久等不到我的回答。

 

他嘆口氣，“幾點的機票？”

 

我看了眼時間，“還有一個小時。”

 

我們一路沉默著，他下車後接過我的行李，替我辦好託運，將登機牌交到我手上。

 

“江宴……”

 

他一直冷著臉，我想找機會說話被他制止。

 

“別說話，我怕一聽見你聲音，舍不得放你走了。”

 

我聽後乖乖安靜了。

 

直到登機前，他從身後抱住我，“等我。”

 

我沒明白，“等我”是什麼意思。

 

可機場廣播催促登機了。

 

我最後看了眼他，沒有問出口。

 

14

 

在國外的日子過得很快。

 

每天被上課和作業佔據著時間。

 

和江宴的聊天框停留在出國前。

 

我承認，有點想他了。

 

又一次下課後，外面飄起了雪。

 

我驚喜地抬頭看上去，星星點點的雪花很漂亮。

 

依稀間，有個熟悉的人影站在不遠處。

 

江宴手捧鮮花出現了。

 

“江宴。”

 

他看上去成熟了。

 

這次我沒再猶豫，奔跑向前撞入他懷裡。

 

他伸手將鮮花遞給我。

 

“老婆，好久不見。”

 

我眼睛湿潤，“你怎麼來了？”

 

“處理完國內的事就來了，過來陪讀。”他調皮眨眼。

 

真好。

 

我想——

 

我的心再次被填滿了。

 

冬日裡，我和江宴窩在家裡。

 

我望著潔白一片的雪，在他胸口畫圈圈。

 

“你不怪我當初利用你嗎？”

 

“不怪。”

 

他抓住我作亂的手，親了口。

 

“能被自己老婆利用，是我的榮幸。”

 

隨後補充了句，“沒有利用價值的，那是廢物！”

 

我“嘖”了聲，勾起他下巴，

 

“哪個男德班畢業的？說！”

 

他翻身將我壓在床上，誘惑我。

 

“從小耳濡目染的，老婆什麼時候跟我回趟婆家就知道了。”

 

這次我沒拒絕，給了他肯定的回答。

 

“既然江太子爺盛情相邀，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得到回答的江宴更加放肆了。

 

他的牙齒輕輕咬在我肩上，“回家的事不急。”

 

我剛要問“什麼最急？”，卻感受到了身下的異樣。

 

江宴用行動回答：

 

“把異國戀變成床上戀，我想了很久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