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執意要我自虐讓皇帝追妻火葬場,可皇帝沒後悔,她卻後悔了

第3章

 


皇後放下手,平淡地問她:「怎麼?不願意?」


流雲牙齒打顫:「娘娘此舉……好似蛇蠍。」


 


皇後輕抬雙目,揚了語調:「真是怪了,藺裘月怎麼對你,本宮也怎麼對你。你在藺裘月身邊待得舒坦,怎麼到本宮這裡,就嚇出病來了?」


 


流雲在皇後的引誘下說:「不一樣,貴妃娘娘是真心待我……」


 


——滴!悔恨值加5。


 


「是啊。」皇後卸下了表情,將毛巾往水盆裡一扔,水花四濺到流雲臉上,「所以告訴本宮,你把那個真心待你的藺裘月藏哪裡去了!」


 


皇後:「但凡還有一點良心,你就應該說出來!」


 


流雲可憐兮兮地抽噎:「奴婢不知道……奴婢真的不知道……娘娘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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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得有些難受。


 


為皇後,也為流雲。


 


我問系統:「能不能告訴皇後我的埋屍點?」


 


系統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快結束了。」


 


我不明白它的話。


 


後來,荷花蔫了,一場又一場雨衝刷著宮牆。


 


轉眼到了八月份。


 


看著更湛藍的天空,我隱約意識到會發生什麼了。


 


八月初三,豔陽天。


 


造辦處的劉公公一早便捧著盒子來到皇後宮中。


 


他笑呵呵道:「貴妃娘娘曾讓奴婢打造首飾,是送給流雲姑娘的。貴妃娘娘尚在禁足,聽說流雲姑娘如今在娘娘這兒當差,奴婢就大著膽子來叨擾您了。」


 


「哦?」皇後抬眼,漫不經心地問:「是什麼首飾?」


 


劉公公沉吟一番:「約莫是璎珞。」


 


那是一條純銀的項鏈,和時下夫人們喜歡的不一樣,鏈子很細,被打磨成菱形,讓銀子更加透亮。


 


中間是一塊圓形的墜子,彎彎的一截,就像是天上的銀月。


 


月亮上坐著一個小人,小人旁邊還有一朵花。


 


流雲看見項鏈以後,整個人已經魂飛天外了。


 


連劉公公問她喜不喜歡都沒有回答。


 


皇後挑了下眉,走到劉公公身前,拿起那條項鏈,打量了一番:「挺好看的,來,本宮幫你戴上。」


 


流雲就這樣任由皇後動作。


 


今天是流雲在這個時代身體的十八歲生日。


 


她同我說過,十八歲生日就是成人禮,相當於我們的及笄禮。


 


按照慣例,應該是送她一支發簪的。


 


可我不想她入鄉隨俗。


 


流雲不該被同化,至少生日禮,不應該如此。


 


於是,我給她設計了這條項鏈。


 


劉公公的手是宮裡最巧的,我禁足之前拜託他打造完在八月初三這一天送給流雲。


 


可惜啊,這條項鏈,我最終沒能親手替她戴上。


 


彩菊將銅鏡端到流雲跟前。


 


鏡子裡,一身宮裝的女人抬手撫摸著項鏈,一滴淚從眼眶中流出。


 


——滴!


 


11


 


流雲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隨著她的步伐,系統的聲音在我耳邊一連串響起。


 


悔恨值加1!


 


悔恨值加1!


 


悔恨值加1!


 


悔恨值加1!


 


悔恨值加1!


 


……


 


——滴!悔恨值已滿!


 


或許是今日的風太鬧人,等流雲跑到我宮裡時,臉上全是斑駁的淚痕。


 


她跌跌撞撞地去庫房找到鐵锹,到桃樹下飛舞著雙臂挖著。


 


一下、兩下、三下……流雲很快沾染了一身泥土。


 


砰!鐵锹凝澀了一下,流雲將工具甩到一邊,改用雙手不斷地刨。


 


她的眼睛被淚水糊得什麼也看不見了。


 


她像個盲人一樣,沒有規章地揮手。仿佛她的世界已經亂作一團。


 


首先是一團爛肉,緊接著是腐化的頭骨。


 


五官已經被蛆蟲啃食殆盡,再不見昔日模樣,眼球被黏膜粘黏著,垂到了牙齒邊。


 


透過黑洞洞的眼眶,可以看見滲著綠水的腦仁。


 


流雲再也忍受不住,她抱住我的頭顱,放聲大哭——


 


「我錯了!裘月,我錯了!」


 


「啊——!」


 


藺裘月S掉後的第五十七天、被流雲埋屍的第五十五天。


 


流雲肝腸寸斷地挖出了那具屍。


 


我虛空抱住了流雲,像從前無數次安慰她那樣,輕輕拍著她的背:「好啦,別哭啦。」


 


白鳥振翅飛了一圈又一圈,最終落到宮門上,朝著到來的皇後輕啼一聲。


 


她喉頭滾動,開口時,聲音有些哽咽:「來人,替昕貴妃洗漱。」


 


皇後走近,蹲下,一根一根掰開了流雲的手指,將她推倒在地。


 


流雲哭到抽搐,倒在地上時,已控制不住喘息。


 


皇後捧起我的頭,輕輕笑了一下:「裘月啊,你叫本宮好找。」


 


蘇友德將我的S訊告訴皇帝後,這個總是嚴肅著的男人竟有了片刻的愣神。


 


他擱下筆,皺著眉,好似自言自語般問蘇友德:「朕當時若去看了貴妃,她是不是……」


 


話還沒說完,又笑著搖了搖頭。


 


那波動的悔恨值又重新歸於平靜。


 


「蘇友德,你覺得貴妃是個什麼樣的人?」


 


蘇友德垂著眼,凝了一瞬才開口:「奴婢不敢妄議娘娘。」


 


「你遲疑了——其實,你還挺喜歡貴妃的吧?」


 


蘇友德聽出皇帝的意思,也不慌張,施施然跪下:「奴婢不敢。」


 


皇帝輕嘆了一口氣:「朕也喜歡貴妃。所以啊,朕覺得,她不應該留在宮裡。」


 


「貴妃的後事就叫皇後好生安排吧,葬入皇陵。」


 


「是。」


 


「至於那個沒有分寸的婢女,杖S。」


 


「是。」


 


12


 


我看著天牢裡不斷流淚的流雲,問系統:「悔恨值已經滿了,對吧?」


 


系統:「是的,宿主有什麼願望?」


 


我說:「系先生,送流雲回家吧。」


 


系統哈哈笑了兩聲,隻不過它的笑聲聽起來比較怪異:「盡管對此早有預料,但我還是想問你,為什麼對流雲這麼寬容?」


 


「她的到來打亂了你順遂的一生,你所受的很多委屈,都是替流雲背鍋。」


 


「隆慶帝一輩子勵精圖治,從不貪戀女色,後宮的女人們本會和諧相處,情同姐妹,卻因為她一心爭寵,勾出了不該有的野望,你本應該是後宮的白月光,卻在二十歲與世長辭。」


 


「而現在,你要成全她。」


 


「穿進了一個吃人的時代,如果不能積攢大BOSS的悔恨值,就永遠無法回家。」我用了從系統那裡學到的話,「這對流雲來說,應該也是個恐怖故事吧?」


 


系統:「不能憑這一點,就原諒流雲的所作所為。」


 


我輕輕搖了搖頭:「正因我沒有原諒,才需要流雲活著。」


 


「人S如燈滅,真的就此結束,才是寬容她。」


 


腦海中的光球輕輕跳躍。


 


眼看著獄卒已經走近,要拖流雲去行刑。


 


它終於還是答應了我。


 


下一秒,流雲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不見。


 


那兩個獄卒目瞪口呆,抹了把眼睛,驚叫著跑了出去:「貴妃娘娘把她的婢女接走了啊!」


 


我抿著唇笑了下,問系統:「她會記得在這裡發生的一切吧?」


 


系統:「那是當然。」


 


「那就不是成全,而是懲罰了啊。」


 


被封建社會浸染了十年的靈魂,回去以後,也會很痛苦吧?


 


她最終會發現,自己一直追求的,是另一個地獄。


 


系統輕哼了一聲,又說:「沒有別的願望了嗎?」


 


我遲疑片刻,小心翼翼問:「還可以再許嗎?」


 


「我都問你了!那是當然!」


 


我雙手合十,請求:「皇後娘娘小產給身體留下了病根,幫我治好她吧!」


 


系統:「……替皇後許願?」


 


「是啊,她也是我的朋友嘛。」


 


「好吧,我答應你。」


 


這個光球又跳了兩下,再次問我:「沒有別的願望了嗎?」


 


我愣了一下,試探地說:「保佑我隆慶一朝風和雨順,無天災無蟲害,可以嗎?」


 


系統:「你當我是觀音菩薩啊!」


 


我討好一笑:「系先生,可不可以嘛?」


 


系統:「好好好!答應你!」


 


「……沒有別的願望了嗎?」


 


我握起手,輕輕搖了搖頭:「三乃極數,我已經很貪心了,不敢再奢求。」


 


系統幽幽一嘆:「好吧。」


 


一陣長鳴。


 


「M72z9Y完成任務,即將解綁,倒計時:10、9、8、7……」


 


一陣耀眼的白光將我淹沒,系統留下最後一句話:「藺裘月,我單獨送你一個禮物。」


 


睜開眼,入目的是潔白的天花板。


 


身下的被褥柔軟地不可思議,一個長發女人握住我的手,高興地落了淚。


 


「我的月兒,你終於醒了!媽媽就知道,你不會被病魔打敗!」


 


番外


 


夏日,蟬鳴聲伴著暑風吹進教室,講臺上,教師一邊擦著汗一邊寫板書,放下手的那一刻小蜜蜂發出一陣刺耳的噪音。


 


學生們早就習慣了這種場面,該睡覺的還是在睡夢中露出一絲微妙的笑容。


 


突然,一聲驚叫打破了寧靜。


 


「啊——!」柳雲大喊一聲,猛地站起身,這個動作讓她在酷暑天瞬間汗淋淋。


 


同桌被她嚇了一驚,拽了下她的衣擺,小聲說:「上課呢!睡傻了啊!」


 


柳雲驚疑地環顧四周。


 


老師無奈地放下粉筆,說:「隆慶朝社會發展快,知識點多,我知道你們聽得枯燥,但是,也不能擾亂課堂紀律吧?」


 


聽到「隆慶」二字,柳雲低下頭,一把拿起書桌拐角的歷史書翻查起來。


 


她神神叨叨地問:「現在是幾幾年?」


 


「20……24。」


 


老師看不下去了,她走下講臺,到柳雲身邊,摁著她的肩膀:「先坐下讓腦子清醒清醒,我們還要上課。」


 


她拍掉老師的手,力氣太大,一下子就紅了。柳雲瞪著眼睛問:「疼嗎?」


 


老師也沒了耐心:「當然疼啊!」


 


柳雲捂住臉:「我回來了,我真的回來了……」


 


「是夢吧?我隻是做了一個夢吧?」


 


她想著,緩緩蹲下身,隨著她的動作,脖子上的項鏈從衣領掉了出來。


 


——正是藺裘月送她的那條。


 


柳雲呆住了。


 


因公然擾亂課堂秩序,下課以後,柳雲被老師叫到辦公室。


 


她已經很久沒有上過學了,柳雲完全忘記了一個學生應該是怎麼樣的,她隻知道眼前的老師並非權貴。


 


老師氣得發抖,辦公室其他人看得目瞪口呆,怎麼也不明白都21世紀了,為何還有封建餘孽。


 


最後,柳雲的爸爸媽媽都被請到學校。


 


兩個老實人弓著腰對老師道歉,聽女兒還在那裡說什麼大膽,什麼放肆,柳爸爸轉頭給了她一巴掌。


 


柳雲捂著臉,面上全是不可思議:「爸,你為了外人打我?」


 


她仇恨的眼神落在每一個人身上,最後,扭頭跑開了。


 


柳雲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她看到了曾經常去的一家旋轉小火鍋,口袋裡是她這個月的零花錢,柳雲沒有猶豫,咽著口水進店。


 


吃到熱騰騰的食物,惶恐的情緒才得到安撫。


 


她掏出手機,不甚熟練地打開,點進視頻軟件,刷到了一直以來關注的明星新動態。


 


這張臉她已經有些陌生了,況且宮中美女如雲,她心裡竟閃過一絲:長得不過如此,憑什麼有那麼多人關注。


 


但是配樂和特效很有意思,所以柳雲很快哈哈樂起來。


 


可是錢很快花完了。


 


柳雲不記得回家的路,她越走越遠,眼前的景象越來越陌生。


 


她已經流浪五天了,炎炎夏日,柳雲沒有洗過澡,很快比乞丐還要臭。


 


她蹲在路邊,看著流浪狗翻到一隻啃了一口的雞腿,餓得肚子直叫。


 


她不敢從尖牙下奪食,就像後來不敢對賢妃有任何不敬一般。


 


柳雲站起身,又蹣跚著走了。


 


路過之人嫌惡的目光讓柳雲瑟縮地躲在角落,她與這個時代好像分裂開了,她成為一個異類,她隻能偷偷窺探別人的幸福。


 


她看著看著,一個熟悉的、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臉驀然出現。


 


那個女孩對挽著她胳膊的女生笑得明媚,她們一人拿著一根澱粉腸,胡椒粉的香氣讓柳雲打了個噴嚏。


 


她爬上前去,攔在了她們面前。


 


「這人誰啊?裘月你知道嗎?」


 


藺裘月歪著腦袋,有些警惕地將女生護在身後,小聲說:「看著精神不太正常,我們還是趕快走吧。」


 


柳雲便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等柳雲的家人找來,她已經半瘋半傻。


 


她身上有一股尿騷味,臉上青青紫紫的傷痕,叫人不敢想象發生了什麼。


 


柳雲媽媽心疼地抱住女兒,卻被柳雲一把推開,她嚷嚷:「項鏈是我的!你們誰也別想搶走!」


 


後來,在警方的幫助下,對柳雲進行精神鑑定,確認她患有妄想症,建議送入四院治療。


 


關進病房,柳雲痴痴露出一個笑,對著空氣說:「系統,可不可以接我走?」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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