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無數人命許諾我皇後之位,直到替他擋劍後我自請出宮,他慌了

第4章

12


 


出門時,解塵送我。


我轉頭道謝,發現他耳朵燒紅。


 


突然他伸出手,掌心裡躺著一個香囊,正是乞巧節那晚我想買終究沒買的那個。


 


我訝然,看著他。


 


解塵破天荒地沒有挪開視線,隻是臉止不住地紅,他聲音有些低:“後來我回去問老板,他說這個你看了許久都沒有買。


 


喏,給你吧。”


 


我半晌才說:“……那晚原來是你。”


 


“嗯,你剛剛沒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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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香囊的意味不言而喻,再加上他的表現,我心中隱隱有種猜測。


 


我回絕道:“解公子,真心不必,那晚我知曉是意外。”


 


“嗯,但你喜歡這個……”


 


我有些無奈:“這我真的不能收。”


 


他似乎有些失落,手攥了一下,收回去,半晌才發出聲音:


 


“那我送你回去吧,天這麼晚了。”


 


我剛要拒絕,卻看見他忐忑的神色。


 


心驀地軟了,點頭說好。


 


此後我每次來解府,他都在一旁坐著,安靜地聽我和解浠聊天,也不說話。


 


然後再把我送回去。


 


路上他總會拿出稀奇古怪的東西,多半是女子的首飾香囊之類的,遭到我的拒絕後,就失魂落魄地離開。


 


解浠也旁敲側擊地打聽我的事。


 


我挑挑揀揀,竟說不出什麼來。


 


我過去荒唐凌亂的數年,竟不知從何說起。


 


我難以承受一個少年炙熱的愛意,感覺心像繃到極致的弓,隻要輕輕拉一下,就會斷裂。


 


於是我開始拒絕解浠的邀請,拒絕和解塵的見面。


 


但我知道,每天在我固定的路線後面,總是遠遠跟著一個少年,沉默寡言,不敢上前。


 


我也知道,每天晚上他會在門口待一兩個時辰。


 


那是以前他送我回家的時辰。


 


他的愛意赤忱,欲言難止。


 


時間倏地飛逝,一晃而過。


 


我終於回頭,與他的目光對視。


 


他慌亂挪開,一副被我抓包的樣子。


 


明明早猜到我早就知道了。


 


我眼底漾起笑意:“你過來。”


 


他走到我面前,身量高大,一身玄衣襯得面容俊俏、玉質金相。


 


“我……”


 


“你怎麼老跟著我。”


 


“我隻是,想見見你……”


 


“以後別跟了。”


 


聽到這話,他登時就萎靡了,聲音喑啞:“我隻遠遠地看著,不會打擾你的……我隻想看看你。”


 


我猝不及防開口:“你心悅我?”


 


他臉一下就竄紅了,但毫不猶豫地點點頭,“女兒節那晚,我就喜歡你了。”


 


我凝望著他那雙堅定無比的眼睛。


 


我被燙了一樣挪開眼,避開對視,“我先前……出身並不好。”


 


“我不介意。”


 


眼神好像能撩起火星子。


 


“雖然我不知道你經歷過什麼,但我一定不介意,我喜歡你,必然能接受你的全部。”


 


我看著青石板路,嘲諷一笑:“即使我做過外室?”


 


“外室?”


 


他的聲音很疑惑,但下一秒就是憤怒:“那如今你孤零零一個人在淮州,可見你原先的夫君並不是什麼好人!他若是喜歡你,必定會像我一樣真心求娶,令你做外室遭他人白眼更不是丈夫所為!”


 


“你們如今已經分離,便是清清白白,往日之事你不必再介懷。”


 


他語氣有些顫抖,“你一定受了許多苦。”


 


我看過去,他滿眼的心疼。


 


心倏地被刺了一下,酸酸麻麻。


 


我憋著淚:“嗯,受了很多苦。”


 


“沈溶,我對你的心天地可鑑。我解塵向神明起誓,若我負你,必定天打雷劈不得好S!”


 


這樣盛大磅礴的愛意,如煙花般綻放在我心裡。


 


心底傳來一個聲音,試試吧,去試試吧,溶溶。


 


我帶著淚,笑著開口:“好!”


 


13


 


說來也是緣分,解家也是醫藥世家,在淮州也算富商大族。


 


新婚後,解塵也開始慢慢接手家族產業,但是總不想出門,時常賴在家裡,氣得解浠老罵他。


 


她是招婿上門,姐夫也是個良善之人,每日都笑呵呵的。


 


解塵很黏人,我去做什麼也要問。


 


處理事務的時候我在旁邊刺繡,打算給他做一身長袍,剛想起來忘拿一種色線,想去找找。


 


“怎麼了?”


 


我無奈:“去拿個東西。”


 


“叫下人就好了,何必親自去。”


 


“坐久了,剛好出去走動走動。”


 


“那我陪你。”


 


他眼睛亮晶晶的,像以前宮裡天上最亮的那一顆。


 


我已經許久不想先前的事了。


 


可有時候,他也有不得不出去的時候。


 


那解塵前一晚必定會發瘋,早上我渾身酸軟起不來,他還趴在我身上舔吻。


 


我不耐煩地撥開他的腦袋,他順勢抓住我的手親上去。


 


“你這人!”


 


他無理取鬧:“溶溶,我不想離開你。”


 


“……你晚上不回來?”


 


“回來啊,遠的我都叫姐夫去了。”


 


“……”


 


淮州多雨,今日也是細雨纏綿。


 


我打算去買些金線,長袍就差收尾了。


 


我拒絕下人的陪同,打算一個人走走。


 


卻在回來路上遇見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他身著月白錦袍,氣度尊貴,豐神俊朗,似乎在這裡等待許久,


 


“阿梨,我終於找到你了。”


 


他語氣驚喜。


 


我猜測他微服巡訪,便沒有跪,隻微微欠身:“陛下。”


 


“何必如此生疏。”


 


他語氣依舊親昵舒緩:“跟我回去吧,如今我終於可以娶你了。”


 


我眼底戒備:“陛下,沈梨已經成婚了。”


 


似乎這兩個字眼觸碰到了他的逆鱗,他嘴角拉平:


 


“成婚?和離不就行了,我知道你是不得已之計。”


 


他一副體諒大度的樣子,我看得作嘔。


 


“謝陛下垂愛,沈梨已嫁為人婦,不想……”


 


對上他陰寒的眼神,我堅定地把話說完:“不想入宮。”


 


“沈梨,不要試圖挑釁我的底線,你明知道我愛你——”


 


我垂眸,剛想說什麼。


 


一道聲音打破了這無聲的對峙。


 


“我倒不知道夫人何時有這麼個情郎了?”


 


解塵佔有欲十足地攬住我的腰,無聲地宣泄主權。


 


皇帝的視線下移,眼底滿是怒火,他驀地笑了,“你算哪門子的夫君——”


 


“明媒正娶,八抬大轎,滿淮州的百姓親眼所見,沈溶就是我的妻子。”


 


“沈溶……”皇帝猝然瞳孔微縮。


 


我拍拍解塵的手,後者立馬低下頭,我在他耳邊說:“你先回去等我,我稍後就回家。”


 


他抓住我的手撫摸一陣,咬著牙說好。


 


這副親密的樣子刺痛了皇帝,他沉默了半晌:“你如今……改名成沈溶了?”


 


我微微一笑:“嗯,梨這個字不好,就想改改。”


 


“你和我回去,我迎娶你做皇後,你這門婚事不作數——”


 


我打斷他:“陛下,婚事是我點頭的,作數。”


 


我視線看向不遠處虎視眈眈的解塵,忍不住笑了。


 


皇帝似乎很久沒有見到我這樣純粹的笑容,神情復雜:“你很久沒有這樣笑了。”


 


我看向他,嘴角是沒有消散的笑意:“陛下,宮裡的前塵往事你我都忘了吧。”


 


“前塵往事?呵,對你來說是前塵往事了——你叫我如何能忘卻!”


 


他眼底竟然有淚,“阿梨,你叫我如何忘卻。從前是我負你,今後我不會了,隻要你回宮,那些女人我盡數遣散,你是我唯一的妻子,是天下最尊貴的女人。”


 


“可我不願。”


 


我喟嘆,數年後第一次再喚起他的字:“行止,你我都放過彼此吧。”


 


“放過?我不知道我竟讓你如此痛苦——”


 


他倏地將玉扳指猛然摔在地上,瞬間四濺碎裂。


 


他眼睛緊緊地盯著我:“我可以直接把你綁回去,朕是皇帝!”


 


我沒有躲避:“這又是何必。”


 


“行止,你知道的,我們曾經有過一個孩子,雖然隻在我腹中存留了三個月,最後也沒有留住……”


 


“這件事是我不對……害你的人我都S得幹幹淨淨,當時我也是迫不得已——”


 


我打斷他,定定地看著他:“我知道。”


 


“你知道什麼,當時——”他突然反應過來,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我知道,刺S的人是你安排的。”


 


我知道是給貴妃做的局。


 


他仿佛失去所有的力氣,隻剩下一個空殼子。


 


“你知道,那為何要這樣做……”


 


為什麼要不顧肚子裡的孩子去擋那一劍,為什麼要這麼費盡心思不顧一切離開。


 


他閉上眼,淚水滾下來:“那可是我們的孩子……我甚至都不知道,也沒有摸過他,等你離開我尋不到你太後才告訴我。”


 


“沈梨,你好狠的心啊。”


 


那是我唯一的孩子,我如何能狠心?


 


我聲音顫抖:“生不下來的,我的身體傷了,強行有孕結局隻能是一屍兩命。”


 


他窒住:“你——”


 


“我第一次替你擋的劍早就要去了我半條命,後面不停的避子湯……”


 


他這才驚覺過來,極端的悲痛和悔恨讓他臉頰不自覺顫動,“阿梨,都是我的錯——我會好好補償你的,隻要你和我回去——”


 


我閉上眼睛,讓淚水不掉下來,解塵看到了會很難過的。


 


“話已至此,你還不懂嗎?陛下,一切都是我的計謀,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出宮,哪怕舍棄我的孩子。”


 


“不——不是這樣的,都是我的錯,我會補償你的,孩子,孩子也會有的——”


 


我決絕地說:“不會了,我此生都無法有孕。就算陛下您將我強行綁回宮,下一次我也會找機會離開,哪怕是S。”


 


“S?”他高大的身軀一瞬間坍塌,踉跄了一下。


 


“我曾經想過,第二劍我會S,要麼S在當晚,要麼S在淮州。


 


好在,我活了下來,我遇到了解塵,他待我極好。行止,我如今很幸福也很開心。”


 


皇帝眼睛通紅垂淚看著我,是無法抑制的悲傷,才讓從來喜怒不形於色的他如此這般。


 


我溫柔地看著他:“陛下,是天下的陛下。可我心眼很小,小到希望夫君心裡隻裝下我一個人。”


 


“不……”


 


“陛下,願您此後身體康健、萬壽無疆。沈梨……在此拜別了。”


 


我欠身,“望……此生不復相見。”


 


我轉身離開。


 


他頹然地看著我,嗓子沙啞:“此生……不復相見……沈梨,你好狠的心啊。”


 


我沒有回頭,像是沒有聽見身後壓抑到極致的哭聲,腳步堅定地往前走。


 


不遠處,我的夫君正在等我。


 


我從霧靄沉沉走向光明燦爛。


 


皇帝番外:


 


我時常在夜裡驚醒,叫著阿梨的名字,身邊的小太監戰戰兢兢地告訴我:“皇上……沈姑姑她早就出宮了啊。”


 


是了,是了。


 


阿梨出宮了,阿梨她不要我了。


 


她不要我,那我就去找她好了。


 


“起駕出宮!”我踉跄起身,吩咐身邊的人。蘇留一把推開那小太監,連忙迎上來攙扶著我:“陛下,太晚了,天亮了再去可好?還望陛下保重龍體。”


 


阿梨離開,母後仙去後,現如今,也隻有他敢在我面前勸上兩句。


 


我滿不在乎地推開他的手:“朕難道比你還年邁,需要你來攙扶?”


 


蘇留將腰彎得更低:“陛下英明神武,身強力壯,是老奴多嘴了。”


 


我掃了眼垂在胸前早已花白的頭發,伸手指了指他:“不用再哄朕了,朕的身體朕自己清楚。”


 


說著便吐出一口血來。


 


得知阿梨嫁做人婦的那晚,我在半路折返,在他們府外枯坐一整夜,一夜白了頭,從那天起,我便開始夜夜夢到阿梨,夢到我們的曾經。


 


也會時常在身邊的人錯認成她。


 


太醫診脈也瞧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知道宮人們背後都說朕瘋了。


 


瘋了又怎麼了?至少我能跟從前一樣,時常看見她。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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