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們仨算是青梅竹馬。

 

說起來，我同晏淮序成婚，晏清是第一大功臣。

 

我剛及笄，上京就傳我同晏清看對眼了，不日就會定下來。恰巧第二天晏清又帶人來了一趟公主府。

 

晏淮序不知道聽了誰的話，以為晏清是帶人來下聘的。

 

狗急跳牆翻入公主府，瘋狂地拍著我閨閣的門。

 

甚至說出「嫂嫂開門，我是我哥」這種混賬話。

 

消食回來的我剛好瞧見。

 

他驚慌失措的模樣猶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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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我，幾乎要哭了：「盛昌寧，你同我哥定親了？」

 

我剛一搖頭，蓄在他眼裡的淚就掉了下來：「真的？」

 

我忍住替他拭淚的衝動，不解道：「真不真的和你有甚幹系？」

 

他一把抹幹眼淚，急道：「怎麼沒關系！怎麼就沒關系了？晏清是我親哥诶，小爺不準你去禍害他！

 

「如果，如果一定要的話，你就禍害我好了！」

 

「行。」

 

我答應得太過幹脆，抓耳撓腮的晏淮序傻眼地看著我，一滴淚掛在腮邊。

 

半天沒反應過來，順著我說的話來了一句。

 

「……那我明天來下聘了？」

 

「行啊。」

 

晏淮序暈暈乎乎，同手同腳地走出公主府大門。

 

9

 

從沒有什麼巧合，我要釣的魚，正是晏淮序。

 

晏清溫和的嗓音將我從回憶中拉出：

 

「許久不見，公主一切可好？」

 

「好的好的，一頓能幹兩碗飯，身體倍兒棒。」

 

寒暄兩句，我直奔主題：「大哥，本宮想同你要個人。」

 

「沈念念？」

 

見我一臉驚訝，晏清笑著解釋：「我今早在晏府看到小春了。她藏得很好，若非我亦習武，還不一定能發現。」

 

晏清如今是鎮遠侯世子，要承爵戍邊的人，怎麼可能發現不了？客套話罷了。

 

我問他：「可以嗎？」

 

晏清微微挑眉：「為何不可？我稍後就將人送到你府上。

 

「隻是……

 

「這沈念念十分古怪，阿序每次回府，她都要湊上前去，成天嘀嘀咕咕……非我多舌，寧……公主，你同阿序是要做長久夫妻的，莫要因為一個外人生了龃龉。」

 

「知道了，大哥。」

 

馬車緩緩停在公主府門口，我掀開車簾下了馬車。

 

「昌寧。」

 

「昂？」

 

晏清靠在車邊，聲音柔而清晰：「父親年事已高，該致仕歸家，不日，我會動身啟程，前往邊關。」

 

我雙手交疊，朝他一拜：「昌寧代盛國百姓謝謝世子，還望您多多保重。大哥，我同阿序在京都等你。」

 

晏清說：「……再見。」

 

車簾被放下，馬車緩緩駛離。

 

10

 

一進門，小春就向我講述了調查到的關於沈念念的事，我聽得目瞪口呆。

 

剛說完，管家急匆匆來報，說晏淮序一整天都沒吃東西了。

 

這混賬，真要餓S自己不成。

 

我壓抑著怒氣朝婚房走去。

 

床邊恹恹地坐著個人，耷拉著眼，聽到聲音，氣鼓鼓地抬頭：「都說了不吃——」

 

「昌寧？」

 

他神情瞬間驚喜，卻別過頭冷聲道：

 

「嗚……昌寧，你回來幹什麼？小爺絕不會告訴你我昨天就是吹一下牛想看你吃醋，也絕不會說我同什麼念念沒有一點關系！

 

「記住，不是你關了小爺一天，而是我冷落了你一天。

 

「笑S，根本沒有特別想見面好吧。今天的我你愛答不理，明天的我你高攀不起。」

 

我捏住他的下巴將臉扳回來，同他紅腫的雙眼四目相對。

 

晏淮序抿著唇，眸光水潤：「看什麼看，小爺難不成還會哭不成？」

 

一個眼神，下人端來飯菜，晏淮序皺眉：「我不餓。」

 

｢咕~」

 

話音剛落，肚子就叫了起來。

 

晏淮序漲紅了臉，化身桌面清潔大師。

 

我無聲勾唇。

 

待他咽下最後一口飯菜，幽幽出聲：「母後今日叫我納幾個面首，我答應了。」

 

｢咔嚓」一聲，他手裡的筷子斷成兩截。

 

他抬頭望著我，泫然欲泣。

 

我拽住他脖頸處垂下的金鏈，指尖一路向上解開了鎖扣。

 

他顫抖著握住我的手：「昌寧？」

 

我渴望看到他失控，露出柔軟的真心。

 

為此，我願意放開束縛的繩索。

 

「以後，我就不來你這裡了。」

 

我貪婪地注視著他，卻故作冷漠地抽手離開。

 

11

 

「我就知道你會迫不及待地見我。」

 

沈念念站在大廳裡，四處打量。

 

彈幕鋪天蓋地：

 

【女兒，我可愛的女兒，你終於出場了，媽媽好激動。】

 

【呼，終於，到了女主的主場，爽歪歪，女配 say goodbay。】

 

【女配怎麼不說話，是不是羨慕嫉妒恨了？】

 

【啊啊啊，我真的很喜歡女配和男主的，不要 BE 啊，女主可不可以是一個好寶寶？】

 

【劇情要開始了，小太陽女主要開始拯救一直活在偏執女配手裡的男主了，這年頭還搞什麼病嬌，健康的戀愛不香嗎？】

 

【女主寶寶加油，我想看你瘋狂打臉女配的場景。】

 

【女配趕緊下線吧，我想看男女主甜蜜互動。】

 

【不要 BE 啊求求了，盛宴 CP 這對超香的。】

 

【公主寶寶奧利給！】

 

她抬眸上上下下將我打量一通，生氣道：「盛昌寧，晏淮序根本就不愛你，請你不要再強迫他了！」

 

我挑眉：「他親口告訴你的？」

 

沈念念嘆了一口氣，一副為我好的樣子：「同為女人，我勸你不要再痴心妄想了，晏淮序隻會對我動心，這幾次見面我們聊得都很投機，強扭的瓜不甜，隻要你放棄他，你就還是盛國的公主！要不然，等我扶持淮序登上鎮遠侯之位，到時候盛國姓什麼就不好說了。」

 

哈。

 

這是能脫口而出的嗎？

 

她到底是來攻略男主的，還是送男主下黃泉的？

 

雖然聽到小春講述就很震驚，沒想到見面更震驚。

 

【額，這是女主？】

 

【女主寶寶第一次做攻略任務，肯定不是很成熟啊。況且，第一次她就敢同公主叫板，你們不覺得她很勇敢嗎？】

 

【……樓上是在玩抽象嗎？】

 

12

 

我忍住笑意，故作認真詢問：「那你要怎麼扶持晏淮序登上侯位呢？」

 

沈念念翻了個白眼：「我隻要讓晏清喜歡上我就可以了，到時候我就叫他讓位給晏淮序，反正也就一句話的事。

 

「反正，小說裡都這樣，隻要攻略女略施小計，男主、男二什麼的都會愛上她的，我一定能行。再說了，男二的劇情線還早著呢，得等到他從邊關回來才會開始。」

 

說到這裡，她瞪了我一眼，帶著恨和惱。

 

「盛昌寧，我是想著 girls help girls 才提醒你的，像你這樣的惡毒女配下場都很慘的哦。」

 

抬手支住下巴，我笑著看她表演。

 

執著茶壺倒了盞茶，我端起來道謝：「真是多謝你的提醒，你太善良了，沒有你我該怎麼辦啊？」

 

沈念念臉色緩和下來，接過茶水一飲而盡，咂嘴道：「你還是非常聰明的，隻要你不同我作對，我保你平安無事……咳咳咳。」

 

喉嚨發痒，沈念念忍不住咳嗽出聲。

 

【系統發布任務了，叫女主想辦法和男主一起去參加男二的餞行宴。】

 

【隻要成功攻略男主，女主就可以完全替代女配(原女主)啦！】

 

【發糖發糖。】

 

【其實我突然也不是很想看男女主在一起了，公主你要不把男主搶回來吧！】

 

沈念念放下茶杯擺了擺手：「我還有事，先走了。」

 

我沒有阻止，而是低頭看著茶杯沉思。

 

喝了帶有砒霜的茶才隻是咳嗽幾聲嗎？

 

是因為彈幕裡的「系統」才難S？

 

13

 

睡覺的時候，床板下響起了燒水的聲音。

 

我身體一僵，摸了把刀持著燭火朝床底下看去。

 

晏淮序穿著一襲白色褻衣在床底下抽噎著，雙目SS地盯著床板。

 

脖頸戴上了。

 

感覺到光亮，轉過一雙通紅的眼睛。

 

【我草，太他仙人板板的嚇人嘍，這鬼是男主？】

 

【我就說女主怎麼今天跑遍了公主府都沒找到男主，敢情男主一直待在女配這裡啊？】

 

【我竟不知道該說些啥。】

 

同我對視上，晏淮序很無措，聲音幹澀：「我就是想看看你的面首長什麼樣，讓你不惜拋下我。」

 

「哦，看到之後呢？」

 

他抿著嘴不說話。

 

我吹滅蠟燭躺回床上：「我的面首，肯定不止一個，母後讓我多見見世面呢。你每天都躲在床底，除了自虐，還能幹什麼？」

 

沒人回答我，床底下的人好像連呼吸都忘了。

 

我翻了個身，合上雙眼。

 

心裡莫名煩躁。

 

就在我以為自己睡著了的時候，一隻冰涼的手搭上我的腰，將我狠狠桎梏在懷中。

 

「不可以。

 

「昌寧，不要別人，隻要我好不好？我比他們都好看，我會比他們做得更好……」

 

我很想回抱他，摸摸他的頭。

 

於是我問：「理由呢？值得你這樣做的原因是什麼？」

 

晏淮序身子一僵，半晌說：「成親的時候說好的，你不準禍害別人。」

 

等了半天，就這。

 

我懷疑天塌下來，他這張嘴都能頂著。

 

一腳將人踢下床趕出去，眼不見心不煩。

 

14

 

第二天，沈念念攔在馬車前：「盛昌寧，你下來，我要和淮序一起去晏府。」

 

晏淮序沉著臉：「你找S？」

 

【完蛋，女主的第一個任務時間要結束了，昨天沒找到男主，女主急瘋了。】

 

【啊啊啊，女主寶寶豈不是要被懲罰了，女配給我滾下來！】

 

【公主寶寶憑什麼要滾？樓上的有病去治。】

 

【我現在已經不在意誰是女主了，我隻想要盛宴 CP 好好的。】

 

【男主，你能不能不要那麼嘴硬，隻要一句『我愛你』，公主寶寶命都給你。】

 

懲罰？

 

我來了點興趣，拉住往外衝的某人，拍了拍身旁：「坐好，別說話。」

 

晏淮序紅著眼坐下，心中流淚:她現在甚至不願意聽到我的聲音了，嗚嗚嗚，果然家花不如野花香。

 

沈念念一直在外面巴巴，還想爬車，但侍衛眾多，她隻能憋著氣站著命令我，巴著巴著突然慘叫起來。

 

我朝外看去，天空一道粗壯的雷電精準地將她劈倒在地，在眾人的驚呼聲中，我也聽到了她體內那個名為系統的東西的聲音。

 

【宿主不好了，我們被此方天道發現了】

 

沈念念頭暈眼花，比它還慌：「那怎麼辦？你怎麼這麼沒用！」

 

【我已經用系統能量再次遮掩了痕跡，宿主，你必須快速完成我發布的任務，替代原女主成為新女主，否則，你我都會被此方天道擊S。】

 

沈念念兩眼一閉暈了過去。

 

我輕笑出聲，還真是車到山前必有路呢。

 

15

 

餞行宴進行到一半，我就找借口離開了。

 

晏清、晏淮序兩兄弟情誼深厚，我身為皇室公主，有些話他們必然是不能當著我的面說的。

 

昨日太鬧心幾乎沒睡，我躺著毛絨的馬車座上不知不覺睡著了。

 

再醒來，就是熟悉的婚房。

 

晏淮序捧著面頰，傻乎乎地望著我，身上酒氣濃重。

 

見我睜眼，他第一句就是：「媳婦兒。」

 

「嗯。」

 

「我哥去實現他的夢想了，我爹也要回來了，我還有你，真好。

 

「媳婦兒。」

 

「我在。」

 

「我們不吵架了，好不好？」

 

我眼眶發酸，輕輕｢嗯」了一聲。

 

「真的？」

 

「真的。」

 

他嘴硬就嘴硬吧，反正往後餘生他除了我，沒得選。

 

我心疼地在他眼睑處落下一吻，聲音不自覺放柔：「阿序，我隻是有些生氣你沒有把沈念念的事告訴我。」

 

耳朵通紅。

 

晏淮序嗫嚅道：「真的不是故意冷落我？」

 

他咳了幾聲：「我就是問一問，絕對沒有在意哦。」

 

「知道了。」

 

「那你今晚回來住吧，或者帶著我一起去其他房間，今天會下雨，你一個人睡怕染了風寒，我不是關心你，我就是怕你傳染我。」

 

……

 

我收回剛剛那句話，

 

突然就不想憐愛他了。

 

算了，和一個傻子計較什麼。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