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再次睜開眼，眼前是一片潔白的病房，刺鼻的消毒水味彌漫在空氣中。

青青坐在床邊，看到我醒來一臉激動。

 

「阿嫵，你怎麼樣，感覺還難受嗎？」

 

我勉強扯出一個笑容。

 

「沒事了，青青。」

 

青青的眼眶瞬間紅了，她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些。

 

「阿嫵，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的腎髒找到配型了，你有救了。」

 

「真的嗎？可惜我錢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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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的，阿嫵，我給你找到一個公益組織，他們願意支付你的全部醫藥費。」

 

看到青青的笑臉，我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我真的可以活下去了？

 

即使有些疑問，但是我沒有多問。

 

因為身體還很虛弱，青青陪了我一會兒，我就在疲憊中昏昏睡去。

 

迷迷糊糊中，我好像聽到了溫以澈和青青的聲音。

 

「你放心我都按照你要求的跟阿嫵說了，隻是你怎麼不告訴她是你要將腎捐獻給她？」

 

「是我欠阿嫵的。」

 

「你們倆個都互相隱藏，隻是你不怕阿嫵身體康復以後不要你嗎？」

 

後面的話，我沒能聽清，意識逐漸模糊，再次陷入黑暗。

 

三天後，我被推進了手術室。

 

被麻醉前，我看到一個身穿手術服的人緊緊握住我的手。

 

「阿嫵，你會平安的。」

 

07

 

六個小時後，我被推了出來，手術很成功。

 

隨著身體的逐漸好轉，那些一直被我刻意壓抑的想法開始慢慢浮現。

 

有一天，青青給我送飯的時候，我看著她，猶豫了片刻，還是開口問道：

 

「青青，我的腎是不是溫以澈捐給我的？」

 

青青愣了一下，然後緩緩點了點頭，眼神裡帶著一絲無奈。

 

「是他，手術的全部費用也是他支付的。」

 

原來真的是他。

 

我的心中湧起復雜的情緒，沉默了片刻，低聲說道：

 

「青青，我想見他一面。」

 

「好。」

 

青青帶著我去了這一層樓的另一個房間。

 

原來，我們之間的距離這麼近，近到觸手可及，卻又遠得仿佛隔著整個世界。

 

溫以澈臉色蒼白地躺在病床上，看見我來，一臉驚喜。

 

「阿嫵，你來了。」

 

我點了點頭。

 

溫以澈看著我，眼神裡帶著一絲愧疚。

 

「阿嫵，對不起，我都知道了你為我做的一切，是我對不起你。」

 

面對著溫以澈炙熱的目光，我低下了頭。

 

「溫以澈，你做的這一切，江小姐知道嗎？」

 

溫以澈急忙抓住我的手。

 

「阿嫵，我跟她沒有關系，你是不是還在怪我？」

 

我輕輕搖了搖頭。

 

「沒有，都過去了。」

 

溫以澈聽到我的話突然激動起來，他緊緊拽住我的手，眼神中閃爍著希望。

 

「不！沒有過去，我們還有未來，阿嫵，我們在一起吧！」

 

看著他真摯的眼睛。

 

我突然想起了那個比任何冬天都要寒冷的冬天，寒風凜冽，冰雪覆蓋了整個城市。

 

溫以澈沒有錢買票回家，就在便利店打工，我每天不顧寒冷，也早早起床陪他一起上班。

 

下班後，我們走在回家的路上，雪夜中的路燈將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他突然停下腳步，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易拉罐的瓶蓋，單膝跪地，那一刻，時間仿佛靜止了。

 

「阿嫵，你願不願意嫁給我，雖然我現在沒有錢，可是我一定會努力讓你繼續過現在大小姐的生活。」

 

當時他被凍得鼻頭紅紅的，他的聲音在寒冷的空氣中微微顫抖，但他的眼神卻是那麼堅定和熾熱。

 

我記得我當時的回答，也是那麼毫不猶豫：「我願意。」

 

那一刻，我們的心緊緊相連，仿佛沒有什麼能夠將我們分開。

 

如今，那些溫暖的回憶居然變得如此遙遠，如此不真實。

 

溫以澈見我不說話，拽得更緊了，手上的疤傳來的痛感才讓我回到現實。

 

這道疤是那天沈青青讓我撿酒瓶碎片留下來的，過了很久，但是我還清楚地記得當時真的很痛。

 

明明當時溫以澈也在那，但他就隻是靜靜地看著，讓沈青青羞辱我。

 

摔碎的鏡子怎麼修補也不會像以前一樣完好無缺。

 

我輕輕地掙脫了他的手，心中已經沒有了波瀾。

 

「溫以澈，我想去國外繼續學習。」

 

「好，你想去哪，我都陪你。」

 

「我想自己去。」

 

「溫以澈，過去的十年我們已經是陌路人了，現在維持現在的生活就很好」

 

溫以澈眼睛紅紅的，他的聲音中充滿了不解和絕望，仿佛這是他唯一能抓住的理由。

 

「是不是因為沈青青？我已經將她所有的聯系方式都刪了，她做的一切我都會讓她得到應有的懲罰。」

 

溫以澈急切地解釋，試圖找到挽回我的理由。

 

「阿嫵，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我看著他執迷不悔的樣子，輕輕嘆了口氣。

 

「可是有些事情一旦發生，就回不到從前了。」

 

「溫以澈，我們放過彼此吧。」

 

08

 

他好像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放過？」

 

「阿嫵，那你當初我眼瞎的時候怎麼不直接放棄我！」

 

我沉默了片刻，然後輕聲說道：「溫以澈，有些事情，當時可以堅持，是因為還有希望。可現在，希望已經破滅了。」

 

「我們都累了，放過彼此，也是放過自己。」

 

「這幾年我放棄了我的夢想，現在身體好了，我應該先成為我想成為的自己。」

 

溫以澈的目光直直地看著我，眼神裡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他的嘴唇微微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良久，他才緩緩低下頭，聲音裡帶著一絲不甘。

 

「好，阿嫵，你想做什麼我都支持你，但是我不會放棄的。」

 

我沒有再說話，有些事情，時間會證明一切的。

 

一個月後，我踏上了去國外的飛機。

 

「阿嫵，不要走，再給我一個機會，我錯了……」

 

溫以澈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帶著一絲哽咽和絕望。

 

他緊緊拉著我的手，試圖阻止我走向登機口

 

我卻隻是微微一笑，輕輕掙脫了他的手，轉身繼續向前走去。

 

「阿嫵，求求你，不要這樣對我……」

 

他的聲音在身後越來越遠，而我的腳步卻越來越堅定。

 

我踏上飛機，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窗外的溫以澈逐漸遠去。

 

他的身影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孤獨，而我的心卻在這一刻變得無比堅定。

 

飛機起飛了，我看著窗外的雲海，心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期待。

 

國外的生活並不像想象中那麼輕松。

 

學業的壓力、生活的瑣碎，還有對未來的迷茫，讓我常常感到疲憊。

 

但我也漸漸適應了這種節奏。我開始獨自生活，學會了照顧自己，也學會了面對孤獨。

 

溫以澈偶爾會給我發信息，分享他的日常，仿佛希望我能通過這些文字感受到他的思念和後悔。

 

然而，我很少回復他。不是因為我不在乎，而是因為我需要專注於自己的生活。

 

三年後我結束了學習課程，思慮再三，我還是決定回國，不是因為誰，而是因為我內心深處對那片生我養我的土地的眷戀。那裡有我的童年記憶，有我的根。

 

剛下飛機，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穿透了機場的喧囂，直擊我的心房。

 

「阿嫵！」

 

我轉身，看到一個身影在人群中朝我揮手。

 

那個身影，既陌生又熟悉，帶著時間的痕跡和不變的情感。

 

我深吸一口氣，微笑著走向那個身影，準備迎接新的開始。

 

番外溫以澈的內心獨白

 

我站在醫院的走廊裡，眼前是一片模糊的白色。

 

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卻也掩不住我內心的混亂。

 

阿嫵，她剛剛暈倒了，而我，卻像是失去了整個世界。

 

我知道了，終於知道了。

 

她的角膜，是我失明時的救贖，是我重新看到世界的禮物。

 

原來，她從未離開過我，哪怕在最黑暗的日子裡，她都在用另一種方式陪伴著我。

 

而我，卻一直誤會了她，將她推得遠遠的。

 

我們的初見，仿佛還在昨天。

 

那時的我，意氣風發，站在領獎臺上，對著臺下的人侃侃而談。

 

我看到了她，她站在人群中，眼神裡滿是欣賞。

 

她甚至大膽地直接詢問我的微信，看著她的臉龐，梨渦淺笑。

 

那一刻，我知道，我已經愛上了她，一眼萬年。

 

阿嫵，你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意外，是我心中最柔軟的角落。

 

後來，我們在一起了。

 

那些日子，雖然貧窮，卻滿是甜蜜。我記得那個冬天，寒風凜冽，冰雪覆蓋了整個城市。

 

我沒有錢買票回家，隻能在便利店打工，你卻每天早早起床，不顧寒冷陪在我身邊。

 

下班後，我們走在回家的路上，雪夜中的路燈將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我停下腳步，不知道從那來的勇氣，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易拉罐的瓶蓋，單膝跪地。那一刻，時間仿佛靜止了。

 

我問你願不願意嫁給我，雖然我什麼都沒有，你卻毫不猶豫地點頭。

 

阿嫵，你是我這輩子最溫暖的依靠。

 

可是，命運卻和我們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

 

我出了車禍，眼睛失明了。

 

我以為我的世界就此黑暗，我以為我再也無法給你幸福。

 

但你卻一直陪著我，不離不棄, 你為了我, 捐出了自己的角膜，讓我重新看到了光明。

 

而我，卻因為誤會，將你推得遠遠的。我告訴自己，你是為了錢才離開我，我告訴自己, 你是一個拜金的女人。

 

我用這些謊言來安慰自己，卻不知道，這些謊言就像一把把刀，刺在你的心上，也刺在我的心上。

 

阿嫵，你知道嗎？每次看到你受傷, 我的心都在滴血。

 

每次看到你被江尋溪欺負，我都想衝上去保護你, 但我卻告訴自己, 你已經不是我的責任了。

 

我用這些借口來掩飾自己的懦弱, 卻不知道，這些借口隻是在傷害你更深。

 

直到今天, 直到我知道了真相，我才明白，我有多麼愚蠢, 多麼可笑。

 

我誤會了你，誤會了這麼多年。

 

我以為你是為了錢，我以為你是為了別的男人。

 

但我卻不知道, 你一直在默默地付出，一直在默默地承受。

 

阿嫵, 我對不起你, 我真的很對不起你。

 

我知道，你已經累了，你已經受夠了這些傷害。

 

你說, 我們要放過彼此, 放過自己。

 

你說，有些事情一旦發生，就回不到從前了。

 

阿嫵，我知道, 你的心已經冷了, 你已經不再相信我了。

 

但我想告訴你, 我的心還在, 我對你的愛還在。

 

我知道, 我犯了太多的錯，我知道，我傷害了你太深。

 

但我相信, 未來很長, 我們還有機會重新開始。

 

我會等你，等你願意原諒我，等你願意重新回到我的身邊。

 

我會用我的一生來證明，我對你的愛是真摯的, 是不變的。

 

阿嫵，我會等你，哪怕是一輩子。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