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渾身動彈不得，根本沒有辦法服藥。

 

到最後，我竟然連親自決定孩子的去留都做不到。

 

連和自己的孩子好好告個別都做不到。

 

我心痛得幾乎要喘不上氣來。

 

裴寂的眼眸劃過巨大的心疼。

 

他放下許清月，朝我走來，輕撫我的臉頰。

 

「栀栀，我們以後還會有孩子的，還會有很多很多孩子。」

 

我淚流滿面，止不住地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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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了，我們不會再有孩子了。」

 

「裴寂，我說過的，系統修好了，而我，要回家了。」

 

裴寂陡然就怒了。

 

他紅著眼，聲音發冷：

 

「林南栀你又撒謊騙朕！系統不會修好的！你也不會消失回家！」

 

「你休想威脅朕讓朕妥協！來人，給皇後喂符水！」

 

粗使嬤嬤們的力氣大得厲害。

 

她們毫不費力地撥開我的嘴巴，強灌進我的嘴裡滿滿一碗符水。

 

系統輕嘆：

 

【那不是符水，那是十日蠱毒，一旦喝下，十日後必S。】

 

【不過沒關系宿主，好在我們還有一刻鍾就可以脫離世界了！】

 

10

 

我被扔在地上，渾身狼藉。

 

我怔怔看著地面，眼淚一滴一滴砸在地面上。

 

我的孩子開始從我的身體裡排出。

 

血流一地。

 

裴寂皺著眉叫太醫：「太醫！快來給皇後止血！」

 

可太醫使盡渾身解數，依然無法給我止血。

 

血染滿殿。

 

裴寂想抱起我，被我狠狠推開。

 

「栀栀，你別怕，我們還會有孩子的，你讓我抱你到床上休息好不好？」

 

我蒼白著一張臉，決絕地道：

 

「不好。」

 

我的聲音陡然尖利：

 

「裴寂，我恨你。」

 

裴寂的身體狠狠一顫。

 

許清月上前想安撫裴寂，裴寂卻始終置之不理。

 

他定定地看著我，一字一句道：

 

「栀栀，我們一定還會有孩子的。」

 

系統的提示音再次響起：

 

【感謝宿主的耐心等待，穿越通道修復已完成，通道即將打開。】

 

系統頓了一下，問我：

 

【宿主可有心願？】

 

我看著裴寂，滿目決絕，開口大聲道：

 

「我要裴寂看到許清月的真面目，要他知道所有真相，要他受到誓言反噬的懲罰！」

 

裴寂不可置信地看我，怔怔道：

 

「栀栀，系統不會修好了，你又說胡話。」

 

可下一瞬，我的身體開始寸寸破碎淡化。

 

開始消失。

 

裴寂剎時如冰凍的雕塑，定在原地。

 

他推開許清月，推開嬤嬤們，不管不顧地撲倒我身上。

 

他想握Ťṻₐ我的手，我的手卻消失了。

 

他想抱我，卻發現無從下手。

 

他想撫摸我的臉頰，卻發現就連我的臉頰也透明了。

 

他的手徑直穿過我的臉頰，根本摸不到。

 

裴寂跪在我身邊，整個人顫抖得不成樣子。

 

「栀栀，我錯了，我相信你，你不要走好不好？」

 

坤寧宮的大殿卻再也沒了我的身影。

 

裴寂的眼眶剎時猩紅一片，他陡然嘶吼出聲：

 

「栀栀！我的栀栀！」

 

11

 

我終於脫離世界，回到系統空間。

 

系統告訴我：【宿主還有些時間，可以以魂魄的形態在這個ŧṻ⁰世界停留一會兒。】

 

我點點頭，再睜眼我來到了裴寂身邊。

 

系統此時展現了實體，一個巨大的全息屏幕。

 

將許清月的所有事一一展露。

 

裴寂知道了許清月是別有目的才回來接近他的。

 

知道了許清月另有所愛，甚至看到了他們的親密場景。

 

他也知道了許清月多次假裝受害而陷害於他。

 

知道了許清月根本沒懷孕，而是服用了假孕藥。

 

知道了他喂我的符水是十日蠱毒。

 

他SS盯著眼前的血灘。

 

那是我留在這個世界最後的痕跡。

 

一大片血液裡，還有著很多碎掉了的血塊。

 

那是，我和他的孩子。

 

他的眼淚驀然砸落。

 

砸在血液上，砸在血塊上。

 

砸得血肉模糊。

 

砸得鮮血淋漓。

 

他嘶吼厲叫：

 

「老天啊，朕到底都做了些什麼啊！」

 

他佝偻地跪在血灘上，渾身顫抖。

 

他好似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

 

身體晃了兩下，往前栽倒，單手撐地。

 

須臾，他陡然發狠看向許清月。

 

許清月本就煞白的臉更是慘白一片。

 

她哆哆嗦嗦地不知道怎麼解釋，轉身想跑。

 

裴寂咬著牙下令：

 

「給朕抓住她！」

 

他拿起「符水」，親自撬開許清月的嘴，親自喂了下去。

 

他的聲音猶如地獄厲鬼：

 

「月兒，你騙朕就騙朕了，朕無所謂，但你千不該萬不該利用朕對你的信任來傷害栀栀！」

 

「你害得朕連和栀栀認錯道歉的機會都沒有，你該S啊！」

 

許清月直直被裴寂喂了三大碗「符水」。

 

系統嘖嘖稱嘆：「按照這個劑量，許清月怕是活不過五天。」

 

我沉默著沒有說話。

 

我對裴寂早就S心了，他怎麼做，我都不會有絲毫反應。

 

我下意識摸了摸我的小腹。

 

空空如也。

 

我隻是很遺憾。

 

沒能和我的孩子好好道個別。

 

12

 

我跟在裴寂身邊整整兩日。

 

他滴水不進，隻守著我那灘血液，愣愣發呆。

 

直到又過了幾日，整個血灘開始發腥發臭。

 

他才命人將血灘打掃，並命人將碎肉收集葬入皇陵。

 

他說那是他和我的皇兒，他取名裴承幹，享皇家世代供奉。

 

許清月喝下「符水」的第五日，她沒有S。

 

裴寂把她鎖在地牢，吩咐好皇子的事情後，他終於又想起來許清月這個人。

 

他拿火把在許清月臉上灼燒下一個又一個燙痕。

 

許清月疼得尖聲厲叫，整個人被綁在柱子上不停地扭動，卻根本躲不開。

 

裴寂面無表情，冷冷道：

 

「是不是很疼？」

 

「那你把栀栀的臉燙成那樣的時候，栀栀該多疼啊？」

 

他的聲音慢慢變小：「她該多疼啊。」

 

他的眼眶驟然湿潤，眼淚砸落。

 

裴寂好似恍惚了，他把眼前的人認成了我。

 

他虛撫許清月受傷的臉頰，聲音裡盡是後悔和憐惜：

 

「栀栀你是不是很疼，我給你吹吹好不好？」

 

他輕輕吹了一下，眼淚更加洶湧，輕聲呢喃道：

 

「栀栀，對不起，是我錯了。」

 

噗。

 

裴寂突然噴出一口鮮血來。

 

系統開口：【懲罰開始了，從身體到精神，從氣運到命數，裴寂將會被全方位地懲罰。】

 

我點點頭。

 

挺好的。

 

既然違背了誓言，就應該嘗受反噬之苦。

 

許清月被鮮血噴了一臉，卻絲毫不敢出聲，生怕裴寂發現她不是我後，把她碎屍萬段。

 

裴寂擦了擦嘴角，吩咐太醫一定要把許清月治好，不能讓她S。

 

而後轉身離去。

 

裴寂的身體很快就變得越來越差，連看奏折的時間都不能保證了。

 

他被迫無奈把一大半的權力分給了左右兩位丞相。

 

他又想起來許清月，命人將她放入豬籠，讓人來來回回將她沉入湖底又撈起。

 

百般折磨。

 

他說：「你不是愛墜湖麼？那就墜個夠吧。」

 

裴寂還是覺得不解恨。

 

他付出無數代價，命人將藏匿在京都的敵國太子抓了出來。

 

裴寂當著許清月的面，將敵國太子偏偏凌遲。

 

許清月目眦盡裂，她大吼道：

 

「裴寂！你就不怕挑起兩國爭端麼！」

 

裴寂哈哈大笑，渾不在意道：

 

「可笑，敵國太子都跑到我的京都竊取機密了，我還怕挑起爭端麼？隻怕現在害怕的是他們的老皇帝吧。」

 

許清月怔愣在原地，再沒說一句話。

 

最後，她在無以復加的撕心裂肺裡。

 

悲絕而亡。

 

裴寂一味地沉寂在復仇的情緒裡，加上身體越來越差。

 

他的權力已經被大臣拿走了九成。

 

大臣們開始催促他納妃生子。

 

裴寂氣得厲害。

 

過去他獨掌朝堂，文武百官無一人敢對他的後宮有任何微詞。

 

現在竟然敢在朝堂上逼他立後納妃！

 

他氣得猛然起身，卻直直栽倒在地上。

 

他的身體徹底不好。

 

在文武百官的威脅下，他過繼了旁支子嗣，立了他人之子為太子。

 

他自己卻被軟禁在了後宮之中。

 

他失去了自己最在乎的龍椅，失去了龍運命數。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

 

他已經是籠中困獸，早已無力改變這一切。

 

13

 

裴寂精神好些的時候。

 

提出想去放風箏。

 

隻要他不插手前朝事務，眾人也都依著他。

 

宮人捧上現下京都樣式最時興的風箏。

 

裴寂卻很是不滿。

 

「不是！不是這樣的！」

 

「栀栀不會喜歡這樣的款式的！」

 

「朕還是和栀栀一起放以前的舊風箏吧。」

 

宮人們面面相覷，掌事太監率先反應過來，小聲呵斥道：

 

「快去把先皇後放過的風箏拿過來！」

 

裴寂拿著風箏，看向空氣中的我。

 

他眉眼柔和，眼波潋滟。

 

我心口一震。

 

一瞬間我都要以為他是真的看到了靈魂狀態下的我。

 

他聲音輕柔：「栀栀，今日風好，我們去放風箏吧。」

 

他開始自說自話：

 

「為什麼不去啊？因為我惹你不開心啦？」

 

「那我親親你好不好，親親就不生氣了好不好？」

 

以往，他惹了我生氣就總是這樣。

 

抱一抱我，親一親我，再耍耍賴。

 

我就心軟得一塌糊塗，很快就原諒他了。

 

可這一次，他遲遲沒有等到我的原諒。

 

他拿著舊風箏，一人獨立在初春的御花園中。

 

再無那個嬌俏可愛的愛人回應他的一言一行。

 

茕茕孑立。

 

孤苦無依。

 

他陡然蹲下，抱頭痛哭。

 

他為何到最後才發現，自己早就愛上了林南栀呢？

 

他早就不愛許清月了。

 

他真正愛的人，是林南栀。

 

他真的知道錯了。

 

系統音提示：「宿主即將返回原世界，請做好準備。」

 

也許是穿越通道導致的能量波動。

 

我的魂體竟然在裴寂面前現了形。

 

裴寂怔怔看著我，想抱我卻又不敢。

 

就怕一碰我，我就消失了。

 

「栀栀，我是不是要S了，你是不是來接我的？」

 

我搖搖頭：「你還不會S，我要回家了，和你相見是個意外。」

 

裴寂震驚地站起了身，驚喜道：

 

「栀栀，真的是你！」

 

他手足無措，不知道先跟我說什麼。

 

最後他指了指手中的風箏，說：

 

「栀栀，你看, 我來陪你放風箏了。」

 

我嘆了口氣：「我不需要你陪了，裴寂，從此你我上窮碧落下黃泉，再無瓜葛。」

 

裴寂的眼眶驟然就紅了。

 

他衝上來想抱我。

 

卻發現他徑直穿過了我的身體, 再也無法觸碰到我。

 

他的眼淚滴滴砸落在地面，聲聲悲戚：

 

「栀栀, 我真的知道錯了。」

 

「栀栀，我求你了, 你留下來好不好？你一定有辦法留下來的。」

 

「我會好好彌補你的, 好不好栀栀？」

 

我淡淡笑了起來：

 

「裴寂, 你忘了嗎？」

 

「我是為了你留下來過的，是你，負了我。」

 

「你還有何臉面再求我為你留下？」

 

裴寂好似失去了所有氣力，驟然摔倒在地。

 

須臾, 整個人蜷縮在地上，哀嚎痛哭。

 

14

 

在離開前，我請求系統讓我再和綠籬見一面。

 

綠籬一身孝衣, 滿面憔悴。

 

她在給我戴孝燒紙。

 

我出現在她面前時, 她滿面震驚和激動。

 

「娘娘，是你麼！娘娘我好想你啊！」

 

我安撫好她, 把我給她的安排一一告知。

 

我給她兌換了好大一筆銀票, 命S侍埋藏在京郊一處非常不起眼的宅子地下。

 

又悄悄給她辦了離宮文書，在宮女冊上抹去了她的名字。

 

還給她辦了一張江南的良民身契。

 

我告訴她：「皇宮是個吞噬人性的地方, 我給你打點好了一切，希望你離開皇宮後，在江南水鄉安然享受餘下的人生。」

 

「綠籬，你不用擔心我, 我沒有S，而是在另一個世界好好活著。」

 

「我也希望你能在這個世界, 幸福安康地活下去, 知道麼？」

 

綠籬滿面淚水地點頭。

 

我和綠籬道了別，隨著系統, 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

 

再睜眼的時候，我已經被系統送回了原世界。

 

系統按照一開始答應的，給我發放攻略成功獎勵——

 

一個沒有癌症的健康身體。

 

一個億的賬戶餘額。

 

一份國際知名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自此，我重新踏上了求學之旅。

 

後來，我去了很多地方。

 

有了自己的愛人。

 

還生了一個可愛的女兒。

 

系統回訪的時候說, 裴寂最後被逼供篡位，被眾臣謀害在大殿，慘不忍睹地S去。

 

我淡淡點頭, 表示知道了。

 

系統頓了頓：【裴寂S後找到了我, 他說他想見你, 你見他麼？】

 

我看了看正一起打遊戲的俊朗老公和可愛女兒。

 

果斷地搖了搖頭。

 

「我跟他說過了，此生上窮碧落下黃泉，再無瓜葛。」

 

「我永遠都不會再見他。」

 

系統長嘆一聲, 再沒開口。

 

系統空間裡，裴寂聽到林南栀的回答。

 

再也忍不住地嗚咽出聲。

 

他的魂體發出陣陣悲鳴。

 

撕心裂肺，痛苦至極。

 

系統輕輕一嘆：

 

【活該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