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駕駛航班即將降落時，丈夫白月光的私人飛機故意搶佔了我的航線。

 

為了避讓，我扭轉方向不慎撞進雷雨雲團。

 

我立即呼叫任職空中管制員的丈夫，墾求他救救飛機裡五歲的兒子和其他乘客。

 

最後飛機平安落地，但白月光因不規範操作機毀人亡。

 

丈夫安慰說不怪我，乘客的生命高於一切。

 

卻在我退役前最後一次飛行時，駁回了我的降落申請。

 

最後飛機失重墜落，無一人幸存。

 

“你故意搶安怡的航線，害她墜機慘S！踩著她的屍體把自己包裝成英雄機長，今天我就要你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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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身體爆裂前，我從耳機裡聽到他充滿恨意的聲音。

 

“你不是喜歡高難度降落嗎？我成全你！”

 

……

 

耳邊是不斷轟鳴的雷聲，緩緩睜開眼，我意識到自己重生了。

 

機身在劇烈地顛簸，飛機上所有人都在大聲呼救，身為機長的我卻沒有選擇求助擔任空中管制員的丈夫，而是操縱搖杆自己進行迫降。

 

“璟昀，我的飛機好像偏離航道了，你能不能幫幫我呀？”耳麥裡，夏安怡在公共頻道呼救，嗓音夾雜著電波傳進耳朵，又甜又膩。

 

幾乎是同時，丈夫蕭璟昀回復了她，聲音裡帶著急切：“安怡？你今天不是休假嗎，怎麼會在這裡？”

 

“我……我隻是想開出來玩玩，沒想到和嫂子撞了航線，她說自己載著乘客和小燃，而我飛機上隻有一個人，”夏安怡語氣楚楚可憐，“讓我自己想辦法。”

 

“別怕，聽我的指揮。”蕭璟昀溫柔地指導夏安怡調轉方向，最後，夏安怡的私人飛機成功駛進一道安全航線，正準備平穩降落。

 

她開心地誇贊丈夫，毫不吝嗇對他的仰慕，一時間頻道裡大家紛紛開始起哄。

 

我卻顧不上聽他們調情，雲團裡一道閃電直直劈過來，礙於夏安怡的飛機在附近，我來不及躲閃，駕駛艙的玻璃瞬間爆裂開，副駕駛也暈了過去。

 

空間裡氣流不穩，我被巨大的吸力拖出窗外，隻剩半個身子SS扒在座椅上。

 

飛機失控，幾乎是360度在旋轉著，整個艙內都充斥著尖叫、哭喊。

 

聽見頻道內徹底安靜下來，我才撐著被玻璃扎穿的手，拼盡力氣按下了通話按鍵。

 

“中心中心，D99869遇到雷雨雲團偏離航線，駕駛艙玻璃爆裂，請求支援！”

 

“喬相宜，你不是剛剛搶了安怡的航線，已經降落了嗎？”蕭璟昀冷冷的聲音傳來。

 

我不想再理會他，隻是又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話。

 

前世我在出事第一時間和蕭璟昀求助，希望他救救飛機上的乘客和兒子小燃，他擔心極了，果斷發出指令讓我緊急降落，最後飛機平安落地，無一人傷亡，而夏安怡卻因為操作不規範機毀人亡。

 

蕭璟昀嘴上安慰我，說乘客的生命大於一切，是夏安怡自己不小心。

 

卻在我退役前最後一次飛行時，駁回了我的降落申請，直致飛機在空中耗盡燃油墜落，我和小燃遭遇空難屍骨無存。

 

這一世我決意離他遠一點，不再讓我和小燃受到傷害。

 

“別裝了，系統顯示D99869正常行駛，沒有任何異常，”蕭璟昀語氣裡滿是不屑，“拿全體乘客的生命爭風吃醋，浪費呼救資源，你還真是惡毒。”

 

2

 

說完他強行切斷了我的連接。

 

此時雲團裡信號微弱，機場中心檢測不到報錯，也沒有其他管制員發現我的飛機故障。

 

氣流不斷灌進駕駛艙，長時間處在低溫下，攥著座椅的手漸漸變得僵硬、脫力……

 

“媽媽！”一道稚嫩的童聲出現在駕駛艙，是我的兒子小燃！

 

他伸出兩隻小手，緊緊地抓住了我，試圖阻止我被吸出窗外。

 

可一個五歲的小孩子能有多大的力氣？

 

我衝小燃拼命搖頭：“快回去，這裡危險！”

 

小燃卻堅定地不松手，使出吃奶的力氣將我往裡拉。

 

風越來越大，玻璃的碎片被卷起，在小小的艙內呼嘯肆虐，其中有一片，正正扎在了小燃的脖頸，頓時一股鮮血噴湧而出。

 

我用盡全身力氣掙扎著，雙腳借著機身凹陷的一點，用力一蹬，回到了艙內，再次接通了管制中心。

 

“有沒有人能救救我們！救救小燃，他被玻璃劃傷了脖子，D99869需要立即降落！”此時我早已淚流滿面，歇斯底裡請求著。

 

可蕭璟昀依舊是那副冷冰冰的語氣：“你說謊，安怡說今早還看見小燃了，他不可能在飛機上，你怎麼還不S心？要我說多少遍，D99869一切正常！”

 

終於，在他話音剛落的時候，小燃失去意識倒了下去，身體被甩出駕駛艙，隻留下一件被血浸染的外套。

 

“你們看，天上怎麼有一架飛機著火了！”

 

“這居然是D99869！可檢測中心明明顯示飛機一切正常！”

 

“璟昀哥，嫂子那駕飛機真的出事了！”

 

“安排立即降落！”

 

不知又過了多久，有人發現天上一架飛機著火，蕭璟昀才相信我說的是真的。

 

“D99869，準備在東南方向降落！”他命令著。

 

我按照遲來的降落方案，麻木地操作搖杆，最終飛機一點點回到正軌，緩緩落地。

 

機艙裡乘客和工作人員在歡呼。

 

“蕪湖！平安落地了！”

 

“太好了，我們還活著，大家都活著！”

 

“喬相宜機長太厲害了，是大英雄，救了我們所有人的命！”

 

……

 

“當時的情況雖然兇險，但陳機長臨危不亂，成功挽救了全部人的性命，此次事故無人傷亡。”

 

匆匆趕來的記者面對鏡頭報道著。、

 

無人傷亡……

 

我想起那個小小的身影，他才隻有五歲，還有很長的時間可以看遍世界的山河風景，卻在今天徹底永眠。

 

一時間心如刀絞，我禁不住吐出了一口鮮血，跪倒在地上。

 

意識模糊間，我聽見了蕭璟昀的聲音，他正緊張地看著和我同時降落的夏安怡。

 

“安怡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有璟昀哥指導我，我怎麼可能會有事？”夏安怡笑得嬌俏。

 

再三確認夏安怡沒事後，蕭璟昀才抬眼懶懶瞥了瞥渾身是血的我。

 

“喬相宜別裝可憐了，飛機上的乘客不是好好的嗎？記者都報道你是英雄機長了，你還想怎麼樣？”

 

“小題大做佔用呼救資源，還拿小燃來威脅我，你根本不配做機長，也不配做小燃的母親。”

 

聽到小燃的名字，我的心刺痛了下，我緩緩抬起頭看著蕭璟昀。

 

“小燃……S了！”我嘶吼著。

 

3

 

他似乎愣了一下，很快恢復如常。

 

“別騙人了，小燃根本就不在飛機上，怎麼可能會S？”他抱著手臂，嗤笑道：“他們已經排查過了，裡面沒有屍體，根本沒人傷亡！”

 

“是呀，我今早出門時還看見嫂子開車松小燃上學呢。”夏安怡在一旁附和，“再怎麼樣也不能拿孩子的命開玩笑吧。”

 

我強撐著站起來，回到破亂的駕駛艙，拿出小燃留下的外套給蕭璟昀看：“這是小燃的衣服，是他今天穿在身上的，這上面，”我哽咽，“全是為了救我流的血！”

 

“一件衣服又能說明什麼，說不定血是你故意弄上去的，”蕭璟昀看著我的傷口，“為了演得逼真，你還挺煞費苦心的，可惜我一個字都不信。”

 

說完，他公主抱著夏安怡離開，而我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識。

 

此後我被送去了醫院治療，沒有再和蕭璟昀見面，也沒有和他說過話。

 

病床上，我看著三個人的全家福，淚如雨下。

 

曾經我天真地以為他是愛我的。

 

記得剛生下小燃那時，他激動地在產房外走來走去，護士打趣他是不是有多動症。

 

當親眼看到小燃從產房被抱出來，他手足無措，想抱又不敢抱，這是我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了笨拙。

 

我們的兒子叫小燃，他說著，眼裡好似有星星。

 

小燃滿月，他舉辦了全城最盛大的宴會，請來了所有的親戚和社會名流，他抱著小燃自豪地喊：“這是我蕭璟昀的兒子，小燃！”

 

他對小燃極盡寵愛，隻要是小燃想要的，沒有他買不到的，我那時浸在幸福泡泡裡，總是會情不自禁地想，是不是小燃想要天上的月亮、星星，他也能給小燃摘回來？畢竟他可是管制員，隻要一聲令下，所有的機長都會乖乖聽他的話。

 

現在的我終於明白過來，他愛小燃是不假，可他心裡從來就沒有我。

 

他所有的耐心、溫柔都留給了小燃，對我從始至終隻有無盡的冷漠、敷衍。

 

小燃小燃，夏安怡和蕭璟昀。

 

“當時的情況雖然兇險，但陳機長臨危不亂，成功挽救了全部人的性命，此次事故無人傷亡。”

 

醫院的電視裡，我聽到了熟悉的聲音，是那天在現場的記者。

 

我拿出了手機，看到自己的緊急迫降的事跡被報道到網上，大批網友誇獎我完美應對，稱呼我為英雄機長。

 

“好帥啊，還是個女機長！”

 

“0人傷亡，這機長的專業能力過硬啊，駕駛艙都爆了，還能那麼淡定。”

 

“這才是我們大女人該看的新聞，瑞思拜！”

 

看著一條條溢美之詞，我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如果不是小燃拼S救下了我，我根本不能安全降落，也無法阻止飛機失事。

 

這場事故中唯一的英雄、唯一S去的是我的兒子。

 

我正準備退出詞條，卻看到了夏安怡發了一條博文：

 

“唔~今天也平安降落，雖然中間有一點小波折，好在管制員哥哥@蕭璟昀 救了我，下次不敢啦~ps:希望以後某位機長不要再搶我的航線啦，理解你想出人頭地的心情，但是賭上乘客性命這種做法我們航空局還是不建議的哦~”

 

4

 

一石激起千層浪，此文一出，便引起了廣泛熱議。

 

有網友扒出，我降落當天夏安怡也同時準備降落，她發的這段話指向誰顯而易見。

 

“不是吧？該不會是喬相宜自導自演這麼一出，故意搶別人航線，偽造事故給自己炫技的吧？”

 

“我去！這要是真的也太禽獸了，拿乘客的命當墊腳石啊！夏安怡也是挺無辜的，攤上這種同事誰受得了啊？”

 

“不能吧，我之前還誇過她呢，我覺得那個蕭說話茶茶的，還是讓子彈飛一會吧。”

 

……

 

“@夏安怡 知錯就好，咱們乖乖的，不學某個人。”

 

議論紛紛之際，蕭璟昀在評論區回復了夏安怡，直接將在我身上的疑問捶S。

 

隨後其他管制員也站出來表示，稱當時我的飛機並沒有任何異常，這場事故是我有意為之。

 

輿論兩極反轉，之前一口一個英雄稱呼我的網友瞬間變了臉，開始對我進行大規模的討伐。

 

“人家管制員親自出來錘了，喬相宜還有什麼話說，趕緊滾出航空局！”

 

“敗類，怎麼能把乘客的性命交給這種人？”

 

“@航空局 給大家一個交代，德行有虧的人你們也要，真是餓了，多看看@夏安怡 這樣一心為民的好機長吧！”

 

迫於壓力，我被航空局暫時停職。

 

出院後，我整整三日不吃不喝，終於在山裡找回小燃的屍體。

 

看著寶貝破損的軀體，我泣不成聲。

 

送去火化後，我去醫院給小燃辦理了S亡證明。

 

卻在體檢科遇到了夏安怡和蕭璟昀。

 

他們依偎在一起，身形親密，好似一對熱戀中的情侶。

 

蕭璟昀正在給夏安怡講笑話，逗的夏安怡咯咯笑，眼睛彎成了兩個月牙。

 

看見我時，她斂去笑意，眼底是深深的挑釁。

 

“原來相宜姐也在這家醫院啊。”夏安怡挽上了蕭璟昀的胳膊，語氣嬌嗔：“應該去看看你的，都怪璟昀這幾天把我慣壞了，整天守在病房裡，不舍得讓我下床，連吃飯也要親手喂我。”

 

說完她假意瞪了蕭璟昀一眼，胳膊卻挽得更緊了。

 

“我不知道你也在這裡養病，相宜姐不會怪我吧？”夏安怡嘴上說著抱歉的話，臉上笑得卻無比燦爛。

 

蕭璟昀摟著她的肩膀，認真看著她：“安怡，你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好身體，別老是想那些無關緊要的人。”

 

“你就是太善良了，才會被有心之人利用，害得自己受傷。”蕭璟昀轉向我，眼裡帶著警惕。

 

我無聲看著眼前兩人，內心毫無波瀾。

 

夏安怡卻裝作擔心我的樣子，輕拍掉了蕭璟昀的手，急忙向我解釋：“相宜姐你別多想，璟昀哥就是太擔心我了，非要我做一個全身檢查才肯放心……”

 

“蕭璟昀，”我徑直打斷了她，看向蕭璟昀，一字一句說出：“我們離婚吧。”

 

空氣停滯了許久，蕭璟昀看著我，仿佛想要努力看透我的神情，半晌才點點頭。

 

“離婚可以，但是小燃的撫養權要歸我。”

 

呵，小燃……

 

我自嘲地牽起一抹笑：“你知道小燃在哪嗎？出事這麼多天，你有關心過他嗎？”

 

他的心裡眼裡都是夏安怡，怎麼還有臉要小燃的撫養權。

 

蕭璟昀被我問得愣住，隨後又重申一遍：“房子車子你隨便拿，我隻要小燃就可以。”

 

“好，好啊，”我笑著，淚水流了滿臉：“你不是要小燃嗎，他就在這裡啊。”我舉起手裡的S亡證明。

 

5

 

蕭璟昀卻連一個眼神都沒分給我：“別演了，這裡隻有我和安怡，你裝的不累嗎？事到如今你還妄想靠小燃綁住我嗎？我根本就不愛你，你永遠也比不上安怡。”

 

他到現在還不相信我，還以為我是在爭風吃醋，妒忌夏安怡。

 

我擦掉眼角的淚，重新抬起頭：“那你說小燃在哪裡？你找得到他嗎？”

 

“這有什麼難的。”蕭璟昀一臉不耐煩，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撥通了小燃學校的電話號碼。

 

“是小燃家長啊，小燃在哪裡？這……小燃不是已經去世了嗎，學籍都注銷了。”

 

掛斷電話後，蕭璟昀皺著眉，他一把奪過S亡證明，煩躁地將幾張薄紙反反復復翻開了好幾遍。

 

“不可能，”他揪著我的衣領，斬釘截鐵：“這是假的，是你偽造的，你想騙我回心轉意！居然還注銷了小燃的學籍！”

 

肩膀被他掐得快要散架，我流著眼淚，笑得幾近窒息：“小燃……S了，S在那駕飛機上，屍骨無存！”

 

“你騙我！”蕭璟昀很是生氣，將我狠狠推倒。

 

我摔在地上，口吐鮮血，隻覺得渾身上下都在疼，可這些根本比不過心裡的刺痛。

 

我的小燃，我的寶貝，被他的父親親手害S了！

 

“跟我走！我要找到小燃，親自揭穿你的謊言！”蕭璟昀一把抓起我，粗暴地甩進車後座，車門關閉。

 

他載我回了家，空蕩蕩的屋子，因為幾天沒有人住，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蕭璟昀找遍了所有的房間，翻遍了所有的角落。

 

但，一無所獲。

 

“你把小燃藏哪了？”他扼著我的脖子，雙眼赤紅。

 

“叮咚”門外有人敲門。

 

“喬相宜女士在家嗎？蕭小燃的屍體已經火化，這是他的骨灰盒。”

 

“不……不可能……”

 

蕭璟昀雙手顫抖地接過骨灰盒，身形踉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