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眼睛閉上那刻，我聽見宋知遠喉底低沉的笑。

 

隨後，一隻大手按住我後腦勺，加深吻意。

 

海浪洶湧，仿佛卷噬我這一葉扁舟。

 

不知過了多久，那熾熱的掌心掠過我肩胛骨，最後撫上腰間。

 

宋知遠從我嘴裡退出去，抵住我額頭。

 

落在耳邊的聲音，克制而喑啞：「衿衿，你介意，婚後 X 行為嗎？」

 

……

 

全身感官像被一步步侵蝕，那雙倒映著我面容的漆黑眼底，幾分肆意，幾分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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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國那天，我就是在這樣的目光中淪陷，最後卻聽到那句冰冷的話。

 

對，宋知遠根本就不喜歡我！

 

所以他現在的所有行為，僅僅是在行使夫妻權利。

 

頭頂像被澆了一瓢冷水，徹底清醒。

 

就在他想有下一步動作時，我羞憤地抬起膝蓋就朝他頂去。

 

沉痛的悶哼中，我無視宋知遠痛苦難耐的臉，一把推開他。

 

「你是什麼品種的狗東西！」

 

說完，我慌張逃去客臥，反手就把房門鎖上！

 

胸腔裡那顆跳躍的心髒，卻怎麼都平靜不下來……

 

6

 

為了避免尷尬，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收拾行李飛去劇組。

 

化妝時，同組演員徐夢瞥了眼我脖子處的項鏈，驚訝道：

 

「衿衿，你這是設計師 Rola 最新作品吧，上次陳媛姐找他們借都借不到！你這兒哪來的？」

 

這項鏈是婚前宋知遠從國外給我帶回的禮物。

 

當時他的說法是隨便看中的小玩意，沒想到竟出自著名設計師 Rola 手筆。

 

但想到如今我跟宋知遠的婚姻狀態，塑料到不能再塑料。

 

於是隻能尷尬一笑，回道：「朋友送的，應該隻是款式相似，不是他的作品。」

 

我將項鏈摘下放進包裡，起身去攝影棚。

 

這部戲我演的惡毒女配，今天跟影後陳媛有一場衝突激烈對手戲。

 

黑白橫條場記板打下後。

 

陳媛滿目猙獰地衝到我跟前，一把掐住我脖子，眼角猩紅。

 

「我這麼相信你，什麼都替你想，結果你勾引我老公？」

 

喉嚨被掐得喘不上氣。

 

先前走戲時並沒有這一段，應該是陳媛的臨時發揮。

 

面色被掐得漲紅，我雙手扼住她手腕，一聲聲癲狂的笑從喉嚨底溢出。

 

「姐，你老了……我是在幫你分擔。」

 

話落，陳媛臉上裂開難以言喻的破碎。

 

掐著我脖子的掌心漸漸松開，一滴眼淚從她眼眶正中滑落。

 

「好！咔！這段很好！」

 

陳媛抽過一旁紙巾擦拭眼淚，瞟向我的目光帶著驚訝：「沒想到你還挺能接住戲。」

 

說完，她徑直轉身去休息間。

 

回到化妝間時，一旁的徐夢沒忍住，憤憤不平道：

 

「什麼啊，影後了不起？把別人脖子掐紅一句道歉都沒有，剛才分明就是針對你。」

 

鏡子裡，我脖子上手指紅痕清晰，看上去的確駭人。

 

我默不作聲讓化妝師用粉底蓋住痕跡，就去趕第二場。

 

第二場戲是我被推滾進泥潭的獨角戲。

 

導演開拍後，我二話不說就滾進去。

 

土腥Ŧű̂ₖ味湧進鼻腔，我忍住惡心在泥潭裡掙扎。

 

但就在我爬起身時，突然，後背傳來一陣刺痛！

 

「咔」聲喊下，我趴到泥潭邊上嘔吐起來。

 

一旁有人遞過來水給我洗臉，我抓住就往頭上倒。

 

下一秒，耳邊傳來徐夢的尖叫聲：「衿衿，你、你……」

 

「你背後怎麼紅了？」

 

7

 

痛感後知後覺地蔓延開，甜腥的血液像洪水開閘般淌下。

 

我被助理和工作人員手忙腳亂拉出泥潭，耳邊嘈雜不絕。

 

昏過去前最後一秒，我聽到導演慌亂地喊了一句。

 

「宋總，您、您怎麼來了？」

 

再度醒來，鼻腔裡充斥著消毒水氣味。

 

「病人後背被刀片滑傷，好在不是很深，縫針打消炎藥後觀察幾天就能出院。」

 

我迷蒙地張開眼，醫生已經離開，病房裡隻剩下宋知遠一個人。

 

眼見我要掙扎起身，他轉身走過來制止我：「躺著。」

 

我的手被他拽在掌心，莫名滾燙。

 

宋知遠滿面倦意，似乎還有點……不悅？

 

也是，今天是青悠品牌在海外的發布會，他本該出現在發布會現場，如今卻在這兒。

 

「抱歉，我沒想過要麻煩你。但你是怎麼知道……」

 

還沒等我說完，宋知遠打開手機遞到我面前。

 

——助理小圓在我脖子被掐紅後，拍了張照片發朋友圈，配文：【哭S，我敬業的衿衿姐。】

 

所以，他是看到了這則朋友圈，就取消航班過來的？

 

心髒像被灌進一股熱流，暖暖的。

 

但我還是嘴硬：「圓圓這大喇叭，什麼都藏不住！」

 

剛嘟囔完，我就落進宋知遠深不見底的眼眸裡，像是要把我拆解幹淨。

 

我心虛地咽了口唾沫，然後就聽到他沉定開口。

 

「衿衿，當初伯父不讓你進娛樂圈，說拍戲辛苦，關系還復雜。是你說，你隻是玩一玩，不會勉強自己。這就是你說的不勉強自己？」

 

高考時我曾因為選戲劇專業跟我爸大吵一架。

 

我爸態度很堅決，我本以為自己讀不了戲劇，隻是後來不知道怎的，他又改變主意答應。

 

「抱歉，我承認，我確實喜歡演戲，不是想玩一玩。」

 

我認真看向他：「宋知遠，我不是想當眾星捧月的明星，而是想做一個將人物呈現得有血有肉的演員。」

 

「所以我受傷的事，你能不能，別告訴我爸？」

 

空氣像是僵持住。

 

見他沒反應，我伸手抓住他衣袖，扯了扯：「可以嗎？」

 

宋知遠垂眸定定看了眼我爪子，喉結微動。

 

鋪捉到這微妙信息，我故作可憐又喊一句：「知遠哥哥？」

 

宋知遠臉上的冷峻有點崩不住，陡然一松：「好。」

 

他指尖輕輕拂過我傷口的繃帶，眼底帶著悸動。

 

「疼不疼？」

 

我默聲搖頭。

 

他卻有些無奈：「衿衿，我剛才不是想責怪你，就是有點……心疼了。」

 

8

 

熾熱的體溫熨燙我臉頰，宋知遠這眼很具備欺騙性。

 

很容易讓人溺S在他深情的眸色裡。

 

窗外秋風撥動窗簾，仿佛也撩撥我的心弦。

 

他俯身在我額頭印下一個吻，然後是鼻尖……

 

就在那個吻繼續往下時，門外一道熟悉聲音扯著個大嗓門：「我的寶！我擔心S你了！」

 

病房的門被猝然推開！

 

經紀人劉瑩抱著一束花站在門口，身後跟著黑壓壓一群人。

 

大眼瞪小眼片刻，她遲疑道。

 

「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

 

9

 

整場探視，宋知遠也不知哪根筋抽風，全程臉色發黑，一言不發。

 

導致大家都拘謹得如坐針毡。

 

宋家大伯那一脈在娛樂圈產業遍地開花，盡管宋知遠不涉足娛樂產業，但宋家面子沒人敢拂。

 

全程陳導一個勁兒和我道歉，說是工作人員疏漏，導致泥潭裡摻雜刀片。

 

他承諾之後給我加戲份和片酬，做補償。

 

結果還沒說完，就被宋知遠一聲冷笑打斷。

 

「疏漏？」

 

「陳導，你這理由用來蒙我家小孩可以，確定要對我這麼交待？」

 

陳石面色僵住，一臉為難。

 

「宋總，我們這電影檔期緊張，還得趕審批上映呢！片場人員混雜，就算警察來了也很難查。再說，這刀片也可能是泥土裡混進去的。」

 

「是嗎？」

 

宋知遠起身走到陳石跟前，眸色凝峻：「刀片到底是不是泥裡混進去，要查了才知道。」

 

「立案或許會耽誤拍攝進度，導致電影延期。」

 

「但如果這件事情不了了之，您放心，我們宋家，一定竭盡所能，讓這個電影，無法上映！」

 

陳石在年齡上比宋知遠大一輩，這會兒被一個小輩公然挑釁。

 

面子一時沒繃住，氣敗急壞地帶著探視的劇組人員摔門離開。

 

臨走前，宋知遠又補了一句。

 

「方才我們宋家的律師已經報警，警察現在應該已經到片場，還勞煩陳導，多多配合！」

 

10

 

之後幾天，宋知遠直接在我病房開啟遠程辦公模式。

 

期間經紀人劉瑩過來探望，趁宋知遠出去時，在我耳邊嘀咕：

 

「你什麼時候傍上這位，怎麼也不跟我說？」

 

傍？

 

意識到劉瑩誤會，我辯駁：「我跟他不是那種關系——」

 

劉瑩拍上我肩膀，笑得直顫：「別說了，我懂~我懂~」

 

出院那天，我哥從國外某小島趕回來，開了輛林肯加長把我在劇組酒店的行李搬得一幹二淨。

 

我被宋知遠抱進車裡。

 

剛坐下，就聽到我哥冷嘲熱諷：「於子衿，你傷的不是後背嗎？什麼時候腿也斷了？」

 

本來這次受傷就瞞著家裡人，這會兒聽到這話，我鼻子一酸，眼淚沒忍住就冒出來。

 

「沈遲你有病吧！我都受傷了你還要欺負我，我這就告訴媽！」

 

我邊哭邊翻手機。

 

我哥神色一頓，無措道：「不是……你都多大了還告狀，瞧你那出息！」

 

「別哭了，我錯了行不？祖宗，我給你跪了。」

 

見我還是抽抽搭搭，他煩躁道。

 

「我這不是特意帶你去我那兒住嗎？保管比住酒店好。」

 

我哥先前在影視城附近買了套大平層。

 

因為接下來要還要趕電影拍攝，刀片事情還沒查出真相，他們害怕我一人住酒店不安全。

 

最終決定，讓我去我哥那兒住。

 

想到未來還要拿他手短，吃他嘴軟，我頃刻吸了吸鼻子，默不作聲。

 

「哎，這就對了！」

 

沈遲擠出個欠揍笑容：「別說哥不疼你，今晚就給你露一手豪華海鮮面，還有——」

 

「她傷口沒好，不能吃海鮮。」宋知遠冷不丁冒了一句。

 

沈遲啞語。

 

隨後心虛道：「不、不能吃嗎？那……要不換雞蛋面？」

 

我剛想說我不喜歡雞蛋，身旁一道熱氣貼上來。

 

宋知遠將我往他懷裡摟了摟，有些頭疼地問：「怎麼辦？你哥好像不太靠譜，你想住他那兒嗎？」

 

我誠實地搖頭。

 

「好，那就不住他那兒，跟我一起住家裡。」

 

話落，沈遲不可思議瞪大眼睛，跳腳：「宋知遠你瘋了，連你也跟她胡鬧？」

 

「你在影視城附近有房子嗎？別告訴我你們要來回飛 A 市，你公司不要了？再說，她的傷哪能這麼累？」

 

「誰說沒房子？」

 

沈知遠輕嗤一聲，將手機上的電子合同甩了過去。

 

「今天剛買。」

 

沈遲：「……」

 

11

 

當晚，我跟宋知遠入住到影視城附近的新宅。

 

一應家具設備都已經提前安排妥當。

 

隻是偌大的宅子裡，怎麼隻有一間房？

 

我站在門口遲疑片刻，宋知遠大概洞悉我的想法。

 

輕咳幾聲：「咳咳——鄭助的錯，我回去就開了他。」

 

我目光狐疑在落在他臉龐，想著我現在是傷者，宋知遠應該也不會這麼禽獸。

 

便應道：「那倒也不必。」

 

說完，我拖著行李到主臥，開始拆大包小包。

 

行李裡夾雜著很多新玩意，一看就是沈遲在國外給我帶的新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