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清風不與你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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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凜的青梅很愛鬧抑鬱症自S。


 


我的生日宴,他第 99 次拋下我去安撫青梅。


 


「你的生日以後還有,可清清的命隻有一次。」


 


兒子也怨我:


 


「清清阿姨都抑鬱症了,媽媽就不能讓讓她嗎?」


 


我捏著診斷單,渾身發顫。


 


他們根本不清楚。


 


莫清清的抑鬱症是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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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因為他們一而再地拋棄。


 


真的抑鬱症了。


 


我留下離婚協議書,買了一張去漁村的船票。


 


乘務員問我:「去度假麼,待幾天回來啊?」


 


我笑了笑:「不回來了。」


 


1


 


我的生日宴,喧囂熱鬧。


 


周凜還借著後廚,親自為我煮了一碗長壽面。


 


我吃著正開心,周凜的手機突然響了。


 


我心口一緊。


 


莫清清柔弱的聲音在電話裡響起:


 


「周哥哥,我好難過,你說吃安眠藥自S會不會好受一點?」


 


「周哥哥怎麼辦,我控制不住自己。」


 


「你可不可以,來陪陪我?」


 


周凜的手不自覺一緊,嗓音喑啞緊張:


 


「清清乖,不要做傻事,我這就去。」


 


我動作一頓。


 


明明前一秒還吃得很香,此刻嘴裡卻沒了味道。


 


食不下咽。


 


味同嚼蠟。


 


周凜摸了摸我的頭,溫柔地跟我解釋:


 


「抱歉阿荛,清清抑鬱症發作了,我得趕緊過去。」


 


我低著頭沒有出聲。


 


我想笑著對他說,去吧,沒關系的。


 


可我一個字也說不出。


 


這是第九十九次。


 


隻要周凜的小青梅莫清清鬧自S。


 


他就會毫不猶豫地拋棄我去安撫她。


 


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伴著面條吃進嘴裡。


 


好鹹。


 


鹹得發苦。


 


在他轉身的剎那。


 


我下意識抓住他的衣角。


 


「阿凜,你已經五年沒陪我過生日了,今天可以再陪我一會兒嗎?」


 


我的嗓音顫抖得厲害。


 


「就一會兒,好不好?」


 


周凜看到我湿潤發紅的眼睛,微微一愣。


 


而後他皺起眉來,滿是不贊同地道:


 


「阿荛,你的生日以後還有,可清清的命隻有一次。」


 


「清清可是抑鬱症重度患者啊,你怎麼能不分輕重,像個小孩子一樣哭鼻子呢?」


 


周圍熱鬧喜慶的景象,瞬間失去了所有顏色。


 


發灰,變冷。


 


我的胸口好似堵著一塊石頭,堵得我喘不上氣來。


 


可是,每一年我的生日也都隻有一次啊。


 


而我,因為他和莫清清,也得了抑鬱症啊。


 


我捏著手機裡的診斷單。


 


指節發白。


 


渾身發顫。


 


整個人好似要被胸口的石頭悶S了一樣。


 


2


 


周凜看我難過,語氣緩和:


 


「阿荛,隻是一個生日而已,你讓讓清清。」


 


我的鼻尖陡然泛起酸澀。


 


酸得整個鼻腔滿是刺痛。


 


總是這樣。


 


他總是要我讓著莫清清。


 


——「阿荛,隻是一個手鏈而已,你讓讓清清。」


 


——「阿荛,隻是一套婚紗而已,清清想試穿,你讓讓清清。」


 


——「阿荛,隻是一次家長會而已,清清沒參加過,你讓讓清清。」


 


明明莫清清比我還大上兩歲。


 


明明我才是他的妻子,我才是孩子的母親。


 


明明我們才是一家人。


 


可每一次,他都要我把珍貴的東西讓給莫清清。


 


我喉嚨梗塞得說不出一個字來。


 


周凜以為我在鬧小性子。


 


他狠狠皺了皺眉,甩開我的手就走。


 


兒子周嘉晨在旁邊偷聽了許久。


 


等周凜離開,他急忙跳下椅子跟上。


 


「媽媽你先自己過生日,清清阿姨更需要我的陪伴。」


 


「清清阿姨都抑鬱症了,你可別跟她計較哦。」


 


我的胸口更堵了。


 


堵得整顆心髒都開始發疼。


 


就連我拼著難產的危險也要生下的兒子。


 


也和他的父親一樣。


 


為了別的女人就拋棄我。


 


我的呼吸開始止不住地急促,直喘得我渾身發麻。


 


我攤在座位上。


 


緩了好久。


 


我好累啊。


 


我忽然覺得這個婚姻。


 


真是沒意思透了。


 


3


 


周圍的親朋好友默契地沒有看我。


 


可竊竊私語的聲音還是傳到我的耳朵裡:


 


「怎麼覺得周凜對老婆,不是那麼上心呢?」


 


「周凜和清清感情真好,不愧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一個電話就叫走了。」


 


「我就說當初周凜就該娶了清清的……」


 


我渾身僵硬地在座位上坐了好久,感覺身體一截一截變成木頭。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起的身,怎麼穿過的喧Ţũ₂囂宴席。


 


又怎麼一步步走上了天臺。


 


直到一陣冷風吹過,我才陡然清醒。


 


我低頭。


 


高樓底下燈紅酒綠,車水馬龍。


 


我陡然升起一個念頭。


 


是不是我也自S一次?


 


周凜就會發現我有多重要。


 


也會在我和莫清清之間。


 


選擇我一次。


 


我打開手機,撥打視頻通話。


 


電話響了幾聲,周凜就給掛了。


 


我又打。


 


直到第五次,他還是掛斷了電話。


 


他不耐煩地回了我一個消息:


 


「清清的情緒剛剛緩和,你能不能晚點再打過來?」


 


我喉嚨一哽。


 


心髒好似被無數隻利爪撕扯,要將我一寸寸撕爛。


 


莫清清的情緒好了。


 


可我的情緒卻低到了極點。


 


我的心髒不斷地被撕扯,面容卻麻木到了極點。


 


我繼續撥打。


 


直到第十次,周凜終於接了電話。


 


「你最好是有事,否則……」


 


他的聲音驟然一頓。


 


因為我把鏡頭對準了高樓底下的街道。


 


他呼吸一顫:「阿荛,你在哪裡?」


 


我的心髒揪成了一團,難受得厲害。


 


卻還是保持著平靜地說道:


 


「阿凜,我在酒店的天臺。」


 


「我今天收到醫院發給我的消息,阿凜,我確診抑鬱症了。」


 


「阿凜,我好難受,你能不能回來陪陪我?」


 


時間好像瞬間停滯。


 


他的呼吸急促了起來。


 


4


 


我以為他會哄一哄我的。


 


可他卻突然皺起眉怒吼道:


 


「李南荛!你為了讓我丟下清清陪你,竟然編出抑鬱症的謊話來!你惡不惡心?」


 


「清清是抑鬱症鬧自S,你就裝抑鬱症也鬧自S,有本事你就跳下去啊!」


 


他疲憊地捏了捏鼻子,滿是不耐煩地道:


 


「我把清清當親妹妹的,你再跟她計較,咱們就離婚。」


 


他篤定我是個孤兒,最害怕失去他和兒子這兩個親人。


 


所以他篤定了我害怕離婚。


 


兒子的聲音也在電話裡響起:


 


「媽媽,你怎麼能裝抑鬱症呢?媽媽你好沒臉哦。」


 


我的心髒更痛了。


 


明明,莫清清才是裝抑鬱症的人!


 


就在昨天,她得意洋洋地到我面前說:


 


「明天是你的生日,你信不信我一個電話就能把周哥哥叫走?」


 


「對,你猜得沒錯,我就是裝的,我的抑鬱症病歷全是假的。」


 


「可假的又怎麼了,好用就行啊。」


 


我看向手機屏幕,張了張嘴。


 


我想告訴他們莫清清才是裝的。


 


莫清清根本沒有抑鬱症。


 


可是。


 


啪。


 


周凜掛斷了電話。


 


我整個人僵硬在原地。


 


通體冰涼。


 


我呆立了很久。


 


原來即使我和莫清清一樣身患抑鬱症,一樣的情緒很差到想自S。


 


周凜依舊不會選擇我。


 


原來,在他眼裡。


 


我永遠都是不重要的那個人。


 


永遠都是可以被拋棄的那個人。


 


心髒被寸寸撕裂,痛得我無法呼吸。


 


腦子裡一直有個聲音勸我:


 


【跳下去吧,跳下去就不痛苦了。】


 


可另一個聲音告訴我:


 


【不,你不能跳,憑什麼你要S,而讓那對父子好好活著?】


 


【你要離開這個漩渦,治好抑鬱症,然後絢爛地好好活下去!】


 


我深吸了一口氣。


 


轉身,離開天臺。


 


離婚的念頭,再沒有比此刻更堅定。


 


5


 


我笑著送走所有親友,又自己回了家。


 


我委託好律師,打印出離婚協議書,籤好字。


 


放到客廳最顯眼的位置。


 


想了想,我還是給周凜打了電話。


 


這次很快就接通了。


 


對面沉默著不說話,安靜得隻能聽到他的呼吸聲。


 


我輕輕開口:「周凜,我們離婚吧。」


 


他呼吸一滯。


 


一會兒,他狠狠嘆了口氣。


 


他很是不耐煩地道:「阿荛,你又要搞哪出?」


 


我回得篤定:「周凜,我是說真的。」


 


他怒道:「阿荛,你以前從不會跟清清計較的,也從不會跟我耍脾氣,你的通情達理跑哪去了?」


 


從前的我努力體諒著他對青梅妹妹的照顧。


 


努力忍受著莫清清對我一而再的搶奪。


 


忍到了發現莫清清根本沒有抑鬱症。


 


而我卻真的成了抑鬱症患者。


 


最後,他還怪我為什麼不繼續忍了?


 


我閉了閉眼,覺得倦極了。


 


我很平靜地回道:


 


「所以,我們離婚吧。」


 


周凜嗓音低醇,冷哼了一下。


 


他低沉道:「阿荛,無理取鬧也該有個度,別再拿離婚來欲擒故縱,否則我就當真了。」


 


啪。


 


他又一次強硬地掛了電話。


 


他不相信我會舍得離開他和兒子。


 


可這一次,我是真的心S了。


 


我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這麼多年,我陪著周凜白手起家,陪著他成為科技新貴。


 


生了兒子後,又陪著兒子奔波在精英教育的路線上。


 


幾乎很少給自己買什麼東西。


 


而周凜送我的東西,又大多都被莫清清搶走了。


 


所以我的行李很少。


 


可此時,我卻覺得也挺好。


 


幾件衣服,幾樣洗漱用品,一個小小的行李箱就夠裝了。


 


輕松,便利。


 


連著我整個人都輕盈起來。


 


我回首看了一眼房子,心中空無一物。


 


而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我趕到渡口,買了最後一班去往漁村的船票。


 


海風帶著清新的氣息撲到我臉上。


 


我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


 


乘務員熱情搭話:「這是去度假麼,待幾天回來啊?」


 


我笑了笑:


 


「不回來了。」


 


6


 


次日清晨,我到達漁村。


 


我租下一個靠海的小院。


 


又花了一整天把小院打理得井井有條。


 


有花圃,有菜園,有魚池……


 


還專門收拾出來一個工作間,一一買好所有繪畫工具。


 


做完這些,我累得癱倒在床上。


 


可我卻覺得再沒有比此刻更開心的了。


 


我已經好久,沒有單純地為自己做過什麼了。


 


大學畢業後的五年時光裡,我的生活全部圍繞著周凜和周嘉晨展開。


 


我好像已經忘了,我也有我自己的愛好和夢想。


 


腦子裡突然閃出一句話:


 


「婚姻,是對自我意識的吞噬。」


 


我輕嘆一口氣。


 


的確如此。


 


所以,我不能再如此了。


 


迷迷糊糊間,我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被手機鈴聲吵醒。


 


周凜顯然剛剛發現桌子上的離婚協議書,出離憤怒:


 


「李南荛,你裝抑鬱症裝上癮了是吧?開始學清清失蹤了是吧ṱũ̂ₒ?」


 


「還用離婚協議書威脅我,還夜不歸宿,李南荛你有完沒完?」


 


我看了一眼時間,下午四點。


 


幾乎是過了一天一夜他才回到家,才發現我的消失不見。


 


到底是誰在玩夜不歸宿,是誰不要這個家,是誰對不起誰?


 


我心煩得厲害,聲音極冷:


 


「周凜,你多少次為了莫清清夜不歸宿,現在好意思質問起我了?」


 


他顯然被我少見的怒氣驚到了,驟然頓住。


 


我深吸一口氣,聲音又冷又疏離:


 


「周凜先生,我已經正式提出離婚,接下來我的律師會跟你聯系,請你不要再打擾我了。」


 


啪。


 


這一次,是我掛斷的電話。


 


幹脆,果斷。


 


7


 


幾乎是下一秒,我就收到了他的短信。


 


【離婚就離婚,你別後悔。】


 


我冷哼了一聲。


 


鎖屏,關機。


 


把手機扔到一邊,繼續睡覺。


 


直到傍晚我才醒來。


 


我給自己煮了一碗面。


 


簡單,好吃。


 


眼淚卻突然流了下來。


 


我總是無緣無故地掉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