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反正現在我也廢了，你們一個個都巴不得我去S是吧！」

我媽癱軟在沙發上泣不成聲，我硬擠出幾滴眼淚：「哥，不是我不救你。

 

「當時那個情況，我根本沒辦法把你救出來。

 

「如果咱們倆都被困在裡面了，以後爸媽怎麼辦？」

 

安誠頌眼瞪得溜圓，還想繼續說下去，卻被我爸一巴掌扇偏了臉。

 

「混賬！

 

「你還有沒有良心！你知道這些日子我和你媽怎麼過來嗎？你媽的眼睛都要哭瞎了！

 

「你從 ICU 剛出來的那幾天，是你妹妹沒日沒夜地守著你！」

 

與此同時，李梓悅也趕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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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這輩子第一次見到安誠頌。

 

看見第一眼，她就不受控制地捂住嘴巴尖叫出聲。

 

安誠頌的臉色肉眼可見地黑下來。

 

李梓悅鼓起勇氣上前，夾著嗓子：「誠頌哥哥，我是梓悅，是叔叔阿姨資助的學生。

 

「以後我也會跟家裡人一起照顧你的。」

 

安誠頌不屑地「哼」了聲，一個正眼都沒給她。

 

「照顧我？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打算怎麼照顧我。」

 

8

 

回家路上，爸媽臉色陰沉，一言不發。

 

我很清楚他們這是對安誠頌徹底地失望了，身病可以治，心病無藥醫。

 

安誠頌現在這個樣子，與其花費時間精力讓他恢復，還不如專心地培養林澄皓一個來的劃算。

 

但畢竟是親生兒子，爸媽還是不遺餘力地找到最好的醫療團隊為他治療。

 

每次康復訓練，對安誠頌來說都苦不堪言。

 

李梓悅也好不到哪裡去，安誠頌滿身怨氣無處發泄，自然就無所不用其極地為難她。

 

不高興了一巴掌把她扇倒在地也是常事。

 

一整年下去，康復情況不見得進展多少，李梓悅倒實實在在地瘦了一大圈。

 

整個人都脫了相，哪還有前世養尊處優大小姐的氣勢。

 

林澄皓也已經完生活應了在安家的生活，除了話不多之外，他的各項天賦技能都算得上是拔尖。

 

很快地，爸媽就找我們談話。

 

意思是想把我們送到國外商學院進修。

 

我沒有意見，這正是我想要的。

 

但林澄皓的反應卻在我的意料之外。

 

商學院對他來說沒有什麼誘惑力，他更想去學法律。

 

爸媽毫不猶豫地應下來，直到晚上我倆聊天，他才「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做生意沒什麼意思，管理公司我也不擅長。

 

「倒是你，這麼想讓我跟你一塊去商學院，就不怕學成歸來我搶你位置？」

 

林澄皓的心思遠比我想象的深。

 

他知道爸媽非常看重集團的未來，雖說他也是家中一員，但歸根結底也沒有血緣關系，讓他掌權，爸媽難免會忌憚。

 

與其費力不討好，還不如直接去學他本就感興趣的東西。

 

我心情難得地輕松下來。

 

「當然不怕，你沒我聰明，想爭也爭不過我。

 

「而且，我知道你不會。

 

「你會保護我，之前就說過的。」

 

林澄皓笑意凝固一瞬，看著我的黑眸翻湧起某些不明的情緒。

 

半晌，他喉結才滾了滾。

 

「對，我會保護你的。

 

「無論對誰，我都會保護你的。」

 

9

 

其實這次出國進修，對我來說不僅僅是個機會。

 

未知的風險的很高。

 

出發前幾天，我交代好了前世待我最好的管家和保姆，請··他們隻要發現安誠頌和李梓悅的風吹草動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這是眼下規避風險的最好辦法。

 

為了早日回國，我和林澄皓玩了命地學習，隻用了短短兩年半的時間就修完了五年的課程。

 

據我所知，我爸最近兩年身體狀況一般，本想著培養安誠頌處理一些簡單的集團事務，可他卻絲毫不爭氣，在集團不是仗勢欺人就是搬弄是非。

 

晚上家宴結束，我爸一臉鄭重道：「既然桐桐和澄皓回來了，那這兩天就跟我去公司吧，一定要盡快地熟悉，過來著手處理公司的事務。」

 

我正想應聲，話頭就被李梓悅搶了過去。

 

這兩年，她在安誠頌身邊任勞任怨，總算討到了點歡心，混了個能上桌吃飯的名義。

 

隻不過還是太著急，才剛到這裡就開始迫不及待地插手我們家的事。

 

「叔叔，要不然就讓桐桐跟著誠頌哥哥吧，這樣她以後輔佐誠頌哥哥工作的時候就可以直接上手了。」

 

話落，林澄皓沒忍住笑出一聲。

 

安誠頌臉立刻拉了下來：「你笑什麼！」

 

「沒什麼。」林澄皓笑意依然明顯，「隻是聽到了個笑話而已，有點好笑。」

 

「砰」的一聲，安誠頌一巴掌拍到桌子上，怒吼，「她說的有錯嘛！我是集團的未來掌權人，安稚桐理應在我身邊輔佐我！」

 

「當年要不是她貪生怕S把我一個人留在火場，我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副樣子，受這麼多的罪，吃這麼多的苦。

 

「享受這一切的人應該是我！

 

「這是她欠我的，必須要還給我！」

 

10

 

忍了這麼些年，安誠頌終於說出了心裡話。

 

我媽難以置信地呆住，我爸更是攥緊了拳頭，隨時都會發怒。

 

自從蘇醒之後，安誠頌一直覺得全世界都放棄了他。

 

可實際上，放棄他的是他自己。

 

醫療團隊一直都在幫他進行康復治療，沒了李梓悅的挑唆，爸媽也沒有放棄對他的培養。

 

是他把自己放到了「廢人」的定位上，動不動就要S要活地鬧。

 

我慢條斯理地吞咽下最後一塊牛排，看著他這副怨氣衝天的樣子隻覺得惡心。

 

跟前世的我比起來，他已經算是幸運了。

 

至少他沒有被人算計，沒有被父母嫌棄，沒有被卸了胳膊扔到荒郊野嶺，沒有被成群的螞蟻啃食身體。

 

如今像這樣當個廢人，在安家的庇佑下坐吃等S，他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估計是覺得氣氛到了，李梓悅又開始在哭哭啼啼。

 

「對不起大家，我知道我不該插嘴，但陪在誠頌哥哥身邊這幾年，他的痛苦和崩潰我是看在眼裡的。

 

「雖然他出了這樣的事，可這也不是他想要的啊！桐桐你為什麼就不能為誠頌哥哥想想，給他留一條出路呢！」

 

我立馬就聽樂了。

 

從頭到尾我光顧著吃飯，一句話都沒說。

 

照她這個意思，我這不跟千古罪人沒什麼兩樣嘛。

 

我慢條斯理地擦了下嘴，冷笑道：「人啊，最重要的就是要有個自知之明。

 

「明知道不該插嘴，為什麼還非要這麼幹呢？

 

「安家隻是資助了你，並不是收養了你。嚴格意義上講你在安家不過就是一個外人，我們隻是看在你這麼些年照顧哥哥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給了你一個上桌吃飯的資格。但沒給你對我，對安家家事指手畫腳的權利！」

 

李梓悅被我劈頭蓋臉罵得面色煞白，眼中的恨意一閃而過卻又被隱藏起來。

 

她裝作手足無措地往安誠頌輪椅後站，哽咽著說：「不是的桐桐，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這一下，安誠頌的保護欲被激發出來了。

 

「安稚桐！我給你臉了是不是！

 

「鬧夠了沒有！」

 

11

 

我爸氣得嘴唇劇烈地顫抖，我媽在旁邊給他順了幾下氣才勉強緩過來。

 

「這個家你想待就待，不想待就滾！」

 

「你聽聽你說的都是些什麼胡話！這兩年我和你媽給過你多少次機會，教過你多少次！可你呢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次次都留下一大堆爛攤子！

 

「你倒是拍拍屁股走人了，最後不還是桐桐和澄皓給你擦屁股？還管理集團，你有什麼能力管理集團！」

 

「還有你」他看向李梓悅，「我安家資助你上學生活，跟同齡人相比你的資源和起點都不知道比他們高出多少。

 

「結果你考個民辦專科也就算了，還頂著安家的名頭到處惹事，幸虧我們及時幹預，不然安家的臉都要被你丟盡了！」

 

我爸發飆的工夫，我和林澄皓早就悠闲地喝起茶來。

 

然後安誠頌和李梓悅就沒這麼輕松了，臉上一陣紅一陣白，跟兩個變色龍一樣。

 

「行，你們都看不起我。」

 

安誠頌重重地剜了我一眼，遙控輪椅轉身。

 

「都給我等著！」

 

12

 

家宴不歡而散，然而根本沒有人在乎。

 

處理完所有文件後，我照舊窩在書房裡看安誠頌房間裡的監控回放。

 

出院後，他晚上的身體狀況需要被實時觀察。

 

這個微型監控就是我在為他房間安置監護儀器時裝上的。

 

更方便我在國外掌握他的動態。

 

我承認，這個法子是有些卑鄙。

 

可架不住它有有效啊。

 

因此，我也沒少通過這個監控看到他和李梓悅的「活春宮」大戲。

 

此時此刻，安誠頌正像瘋子般把桌上的東西一股腦地全掃到地上，嘴裡不斷地罵著些大逆不道的屁話。

 

顯然李梓悅已經對這種場面見怪不怪了，她瞅準時機撲過去抱住他。

 

「我都知道的誠頌哥哥，我知道你不甘心。

 

「不要生氣了好不好？我有一個辦法，能讓咱們兩個都如願以償。」

 

13

 

書房門被推開，林澄皓端著杯熱牛奶進來。

 

在國外這兩年，我經常因為壓力大失眠，因此他便想出了天天到點就讓我喝牛奶的法子，還非得看著我喝幹淨才罷休。

 

這次，和牛奶一起遞給我的還有個 U 盤。

 

「這什麼？」

 

「酒店前臺和酒吧包廂裡的監控。」

 

在國外的時候，林澄皓不僅弄了個律師事務所，還同時創立了兩家名為「Z&H」的酒店酒吧。

 

不到半年，「Z&H」就做到了國內頂尖，找他投資的公司多到數不過來。

 

林澄皓隨意地倚靠在書櫃上，暖光從他頭頂打下來。

 

時過境遷，他比幾年前壯實了不少，個子更是直逼一米九。

 

每天走在大街上被搭訕的次數至少五次打底，有的時候我都會看著他出神。

 

被腦子裡荒誕的想法逗笑，我打趣：「我是在看監控不假，不過這也是事實需要。

 

「你把你酒店和酒吧的監控都給我是什麼意思，把我這當成保安室了？」

 

林澄皓低頭輕笑：「沒把你當保安，兩個片段而已。

 

「你看看，說不定會感興趣呢。」

 

14

 

回國兩個月的時間裡，我把所有對集團未來發展不利的大小隱患全部處理幹淨，成功地坐上了總裁的位置。

 

恰巧，李梓悅也應屆畢業，並且在安誠頌的庇佑下進入了集團實習。

 

人歸根結底是個貪心的動物。

 

李梓悅更是如此。

 

她和安誠頌盯上了集團的「高山計劃」。

 

自從宣布資助李梓悅起，集團正式地進軍慈善公益領域，這個「高山計劃」便是集團開展的規模最大，投資成本最高的慈善項目。

 

總的來說就是幫助貧困山區 ZF 建立小學、初高中這樣的慈善助學學校，為當地的貧困家庭、留守兒童和空巢老人等群體定期捐獻營養，生活物資。

 

果然，這個項目落到我手裡後不久，這兩人就坐不住了。

 

也是為難安誠頌，為了拿到項目，他甚至特意地找了個理由把我約到會議室，鋪墊一大堆總算回歸正題。

 

他想讓我把項目交給他，負責人仍舊寫我的名字。

 

美其名曰幫我分擔工作。

 

我表面上風平浪靜，心裡早就無語至極。

 

有的人自己是腦殘，就覺得全世界都是腦殘。

 

這樣操作，無非就是打好了項目他隨便搞，出事我擔著的算盤。

 

我想都沒想便直接拒絕。

 

欲擒故縱嘛，小把戲，不然就太明顯了。

 

「哥，我沒有佔著項目不給你的意思。

 

「雖說『高山計劃』實施難度不高，但社會關注度卻很高。

 

「辦成了，不僅對當地的居民有好處，對集團的名譽形象更會有大幅度的提升；如果辦不成，集團是會受到很大影響的。

 

「我從項目啟動到現在一直都在跟進，中途交出去我也不放心。」

 

安誠頌立刻道：「你想得太復雜了！

 

「你也說了這個項目實施起來難度不高，現在集團又要開拓海外賽道，你身上的擔子隻會越來越重，這種關鍵時刻你千萬不能一心二用，我這也是為了集團著想。」

 

我裝作為難的樣子，「行，這樣也可以。

 

「但我必須時刻掌握項目進度。」

 

安誠頌一口答應，直接把李梓悅叫到了會議室，生怕耽擱一秒我就會反悔。

 

在做交接的時候，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強調，進度可以慢，但每一項都要保質保量。

 

看著他倆出會議室前小人得志的嘴臉，我關掉手機錄音。

 

預料之中地，沒出幾天工程部經理就給我打了電話。

 

他說李梓悅出面給了他一筆錢，讓他把原先項目計劃書裡的施工隊伍替換成她指定的，就連建築原材料都要換成一批成本極低，同時質量也嚴重不達標的廢銅爛鐵。

 

我聽完全然明白。

 

這種豆腐渣工程一旦竣工，出了任何問題我這個負責人都沒辦法逃脫幹系，而他們再不濟也還能從中獲利一筆。

 

本以為這兩人能使出什麼驚為天人的手段，結果不就是玩偷梁換柱那一套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