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果不新鮮
第1章
老公連續好幾天買精品水果回家。
他說水果新鮮，想吃就買了。
可他不愛吃水果，而我孕期控糖，婆婆有糖尿病，大女兒嚴重感冒都吃不了。
看著一桌子的水果。
我墮了胎。
老公瘋了一樣問我為什麼。
我：「你買水果幫初戀衝業績，月底了，我也幫婦產科男同學衝個業績。」
老公的臉刷的一下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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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九點，張至峤回來了。
手裡拎著一整顆榴蓮。
認識十一年，結婚六年，他從不吃榴蓮，就連聞到味道都會覺得惡心。
怕吵醒睡著的女兒。
我極力克制著情緒，壓低聲音問他，「這榴蓮是多新鮮，你看了都心動？」
張至峤眼底一閃而過的心虛，放下榴蓮，去洗手。
邊走邊搪塞我，「嗯，想試試，你之前不也經常說好吃，讓我試試看嗎？」
他找的理由真的很差。
剛談戀愛的時候，我是勸過他嘗試榴蓮。
可每次他都是一臉厭惡，捏著鼻子躲開。
後來我再也沒勸過。
為了包庇初戀他連這樣的謊都撒得出來。
張至峤洗完手走過來時，我主動開口，「好啊，既然你想試試，那我幫你打開，新鮮的比較好吃。」
說著我起身去廚房拿刀。
背後傳來張至峤有些慌亂的聲音，「不了，我今天在外面吃得很飽，改天再吃。」
聽到這句話，我腦海中自動腦補張至峤跟初戀在一起的畫面。
怒火徹底壓制不住，我拿起桌子上的榴蓮砸向了張至峤。
他動作很快地移開了。
回過神來的張至峤，臉上帶著薄怒衝我吼，「陸思琪，你要幹嘛！你是覺得你懷孕了就可以胡作非為了嗎？我現在連個買水果的權利都沒有了嗎！」
我被他氣到肚子疼，捂住肚子坐到了沙發上。
「你閉嘴，我女兒睡了！別吵醒她！」
婆婆宋輕紅聽到聲音，從房裡走了出來，走到我身邊幫我順氣。
「思琪，別生氣，你肚裡還懷著兒子，千錯萬錯都是至峤的錯，你千萬不能生氣。」
婆婆的話讓我更生氣了。
明明有個果果已經夠了。
她S催著要二胎，要男胎。
張至峤也是想要二胎的。
他表面上說得冠冕堂皇，「果果一個人太孤單了，不管這胎是男是女我們都不生了，我不是想要兒子，我隻是想給果果找個玩伴。」
可明裡暗裡也是想要男胎。
後來我意外懷孕了。
「你是真的想吃水果嗎！張至峤，冰箱裡那麼多，你吃得完嗎！不要以為我不知道，那水果店是你初戀開的！」
2.
張至峤不是個喜歡吃水果的人，我孕中期又戒糖，果果感冒，婆婆糖尿病，都不能吃水果。
可他卻連著買了三天的水果。
我就是一孕傻三年，兩孕傻六年，也知道不對勁。
可張至峤很聰明，為了不讓我找到水果店，水果隻用最簡單的透明塑料袋裝。
沒有信息，我查了兩天才查出來。
水果店是他初戀禾玉開的。
而禾玉，在半年前離婚了。
還帶著個三歲的男孩。
我現在甚至懷疑孩子是張至峤的。
3.
被拆穿的張至峤，慌亂了片刻。
不過很快就恢復了鎮定。
「所以呢？店是誰開的重要嗎？我隻是買水果，又沒做別的事，你幹嘛這麼大反應！我花的是自己的工資，跟你有什麼關系！」
我被張至峤氣得顫抖。
婆婆走到張至峤身邊裝模作樣地打了他一下。
故作責怪開口，「你少說兩句，說了不讓你買，你還買。」
「呵！」
我冷笑一聲，原來婆婆早就知道，蒙在鼓裡的隻有我自己。
他們母子才稍微互幫互助，而我隻是個外人。
「張至峤，我是你老婆，你每天都去幫初戀衝業績，你覺得跟我沒關系，一冰箱的水果，你根本吃不完，還買，你覺得這合理嗎？你真的隻是單純地買水果嗎！你真的不想出軌嗎！」
我步步緊逼，想要張至峤承認他內心的想法。
可他絲毫沒有改口的意思。
紅著脖子狡辯，「你買這麼多化妝品你也用不完嗎，用不完還買新的，跟我有什麼區別，而且你的化妝品比我的水果貴多了，你有什麼資格審判我。」
吵著吵著。
張至峤開始避重就輕地翻舊賬。
熱戀時，我買化妝品他說女為悅己者容。
他很開心我能打扮給他看。
現在，他說我浪費。
我一瞬間明白了。
這段感情或許已經走到了盡頭。
我冷笑起身，推開女兒房間的門。
女兒小小一隻，赤腳站在地上，拿著玩偶，整個人有些無助。
我抱她上床，給她穿衣服。
「媽媽，你別哭，你還有我。」
果果伸手給我擦淚。
我抱緊她。
「媽媽帶你去外婆家。」
穿好衣服，我拎包往外走。
婆婆一直跟在我身後拉著我的衣服勸我，「思琪，別衝動，這大晚上，你懷著孕，帶著果果出去不安全。」
「有什麼不安全的，人家單親媽媽帶著孩子都能大晚上做生意，我連出個門都不安全了嗎？」
聽見這句話，原本坐在沙發上跟S了一樣的張至峤突然活了過來，擋在了我面前。
「你幹嘛去？是我要買水果，跟禾玉沒關系，她還帶著孩子，你……」
張至峤如刀子般鋒利的話扎進我心裡，讓我忍不住落淚。
他竟然以為我要去水果店找事。
他竟然護著他初戀！
張至峤見我落淚，也不再繼續往下說。
「她帶著孩子不容易，我懷著孕就容易了？張至峤，你真賤！」
罵完，我推開他往外走。
卻被他攔住。
「讓開！」
「天已經黑了，你一個孕婦出門不安全，在家冷靜冷靜，冷靜之後我們再談這件事！」
「外面比家裡安全多了，你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危險的因子！」
因為激動，我有些喘不上氣，頭暈。
張至峤見狀，趕緊扶住我。
此刻他徹底慌了。
「老婆，你怎麼了？別嚇我！」
「趕緊讓我走！要不然一屍兩命！」
張至峤不敢再攔。
讓我離開。
他一直跟在我身後，五米左右不近不遠。
快出小區的時候，他跟上來，把外套披在我身上，開了口。
「老婆去哪？我開車送你。晚上氣溫低別凍著了。」
張至峤語氣溫柔得能溺S人。
可他現在說的每個字都讓我覺得虛偽。
我把衣服丟到地上，「哪裡就能冷S我了呢？別再跟著我了！」
然後打車，回了娘家。
4.
到家時爸媽正在客廳看電視。
見我和果果回來，他們先是欣喜迎接，發現不對勁後一臉擔憂。
我爸一把抱起果果。
「果果，生病好點了嗎？」
「好多了，外公。」
我媽拉著我坐到沙發上，「怎麼了，乖乖，跟至峤吵架了？吃飯了沒？」
我搖頭。
晚上氣得沒吃飯。
現在回家確實有點餓了。
我媽指了指廚房，得到命令的我爸放下果果，二話不說進去了。
「怎麼了，跟媽說說。」
我剛要開口訴苦，張至峤開門進來了。
他二話不說先認錯。
「媽，是我不對，我惹思琪生氣了。」
我媽招呼著張至峤先坐。
我爸聽到聲音也從廚房出來了，他一言不發盯著張至峤，表情凝重。
結婚六年。
張至峤在爸媽眼裡是合格的女婿。
所以現在在情況不明的情況下，他們還是很客氣地，沒有責備，沒有質問。
可我已經心寒，見不得張至峤這張臉。
也沒有跟他再過下去的打算。
如果不是太晚醫生下班了。
我直接就奔醫院墮胎了。
我別過頭不願意看見張至峤。
拉了拉我媽的手，眼神示意她打發張至峤走。
她立刻會意。
「至峤啊！今天就讓思琪在家住一天，天也不早了，吃過飯你就先回去吧，我勸勸她。」
聽到我媽要留他吃飯。
我很不爽，喊了聲，「媽！」以作提醒。
張至峤率先開了口。
「媽，飯我就不吃了，思琪你好好休息，別生氣！」
「裝模作樣！」
張至峤幾度欲言又止。
最後他還是開了口，「果果還在吃藥，要不就讓她跟我回去吧，你懷著孕，果果就讓我媽照顧。」
「你媽照顧個屁！」
從生下果果後。
張至峤他媽一直就看不上果果是個女孩。
催著我要二胎。
如果不是我懷著孕，她怕我累到肚子裡的孩子，也不會來幫我照顧生病的果果。
怕傷到果果的心。
我沒把話說得太明白。
指了指門，「女兒是我的，誰都別想帶走，你滾！我不想看見你！」
5.
張至峤走了。
他走後，我先把果果哄睡。
吃了感冒藥的小孩很快入睡。
然後在餐桌上，我跟我爸媽把前因後果說了個清楚。
他們越聽表情越凝重。
罵張至峤拎不清。
可罵完之後，我媽還是勸我。
「還沒走到要離婚那步，你喜歡了至峤這麼多年，他的性格你最清楚，他不是那會出軌的人，果果還小，你還懷著孩子，離婚對孩子不好。」
當初是我追求的張至峤。
大學裡，他光風霽月。
成績優秀，多少人都喜歡他，追他，他都無動於衷。
我也硬生生追了他三年，他才答應我。
畢業兩年我們結婚。
又兩年有了孩子。
七年之痒已經過了，我以為能和張至峤過一輩子。
可現在他不是個合格的愛人了。
「精神都出軌了，肉體還能多遠，我好了孩子才能好，現在我很不好，果果我會撫養長大，肚子裡這個流產算了。」
「說什麼傻話！」我媽調高了聲調。
然後重重嘆了口氣。
她無奈地開口，「先睡一覺，睡醒了再說，可能明天你就打消這個念頭了。」
我起身回房，看著床上熟睡的小孩。
回憶之前的點點滴滴。
哭成狗。
傷春悲秋時，手機突然亮了，微信跳了出來。
6.
多年不見的同學江裴清給我發了張圖。
他問我。
【我剛下班，還沒出醫院呢，見到個臉熟的人，這是你老公嗎？】
圖片上不是張至峤是誰，他懷裡抱著孩子，身邊還站著禾玉。
兩個大人慌亂地抱著孩子。
仿佛他們才是一家。
我回了江裴清。
「不是老公，是前夫。」
「你在醫院上班，可以幫我約個墮胎技術好的醫生嗎？我明天去打胎。」
我剛發完消息，江裴清的電話打了進來。
怕吵到果果，我掛斷了電話。
可下一秒江裴清又打了進來。
沒辦法，我起床到客廳接通了電話。
對面的聲音有些急切。
「最近還好嗎，陸思琪？」
「糟透了，江裴清。」
我和江裴清初中認識，同在一個重點班三年，上高中後，又在同一個重點班三年。
後來上大學，他上了 S 醫科大，我們就沒怎麼聯系過了。
他最近剛回國，在省醫院上班。
「陸思琪，你真的要墮胎嗎？傷害很大，其實如果你想生，我可以幫你養。」
我自己也能養孩子。
可我不想要張至峤的孩子。
「謝謝你，但我不想要了。」
「好！如果明天你還是堅定打胎，我幫你約醫生，如果你改主意了，也記得告訴我，不管怎樣都不要委屈自己。」
「謝謝你，江裴清。」
「不客氣，早點睡，晚安，思琪。」
7.
第二天，我起了個早。
告訴爸媽，我要去醫院。
他們什麼都沒說，看著我吃完了早飯，然後我媽陪我去了醫院，留我爸在家照顧果果。
剛到醫院門口，我就看見了江裴清。
小雨天裡，他站在保安亭門口，不知道等了我多久。
見我下車。
他立刻撐傘上前打招呼。
阿姨好，我是江裴清。」
我媽驚訝地瞪大了雙眼。
我其實也是驚訝的。
畢竟現在的江裴清跟我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裴清，這麼瘦了，你之前不是個胖子嗎？」
「嗯，是，失戀之後就瘦了，瘦了五十多斤。」
「也是痴情。」我媽不禁感慨。
江裴清笑了笑。
然後帶路到了婦產科。
走進手術室前。
他再次問我，「真的要墮胎嗎？要不再考慮考慮，我不希望你在衝動情況下做決定，以後後悔。」
「我不衝動，我很冷靜。」
張至峤既然這麼放不下禾玉母女就跟她們過好了。
我不要孩子，也不要他。
「你想好了，就去做吧，所有你的決定我都支持。」
江裴清的話很暖心。
我心安了不少。
進了手術室。
江裴清約的醫生，下手很輕。
打完麻藥，基本不怎麼疼。
可心卻疼得厲害。
孩子沒了。
十一年的時光也沒了。
8。
轉入病房後不久，張至峤到了。
是我給他打的電話。
我要他自嘗惡果。
婆婆宋輕紅也來了，她掀開我的被子，摸上我的肚子。
然後崩潰大哭，「陸思琪！你怎麼能把我孫子打掉！你有沒有點良心！」
張至峤也瘋了一樣問我，「為什麼？我明明跟你解釋過了，我跟禾玉沒關系，你為什麼這麼狠心連孩子都不要？」
「你捧場初戀水果店，我幫醫生同學衝個業績，有問題嗎？這很合理。」
我剛說完。
張至峤看了看江裴清，狗急跳牆的一拳砸上了江裴清的臉。
「都是你！是不是！你為什麼要破壞我的家庭！」
被打後的江裴清反手制服了張至峤。
他本就人高馬大，又健了身。
對付張至峤這樣常年坐在電腦邊的 IT 男可以說是易如反掌。
「需要報警嗎？主動權在我們手裡。」江裴清雲淡風輕地開口。
此刻我才反應過來。
這一巴掌他是故意不躲的。
為的就是抓住張至峤的把柄。
宋輕紅也慌了。
「不能報警，不能報警，思琪，你想想果果，至峤進去了，果果也會受影響的。」
我猶豫了。
果果是我的軟肋，我不能讓她的人生蒙塵。
送不送進去的，離婚之後再說。
「不報警也行，離婚，財產各一半，果果歸我。」
「我不離婚！」
張至峤率先開口。
羊都亡了，知道補牢了。
已經晚了。
「由不得你，你去跟禾玉過吧！」
「我真的跟禾玉清清白白，你要怎麼做才肯相信我？」
張至峤語氣極其委屈，甚至流下了鱷魚的眼淚。
可我隻信我看到的。
「黑眼圈這麼重，昨天晚上，跟禾玉在一起沒睡好吧？」
張至峤有些慌亂。
「你在說什麼？」
我把江裴清發給我的照片甩到他面前。
「這不是你嗎？還是說你有個我不知道的雙胞胎兄弟？」
9.
張至峤慌亂解釋，「是禾玉的孩子發燒，燒得厲害，都住院了，她給我打電話求助，我就來幫忙了，我們什麼都沒有。」
「張至峤啊！張至峤！你自己的孩子生病不管，別人家的孩子你一萬個上心，我倒想問一句了，禾玉的孩子是你的嗎？」
張至峤愣了一瞬間。
他不自信了。
見他這個反應，我抬手給了他一巴掌，然後薅他頭發。
一想到這些年我跟一個出軌男在一起生活，我就惡心到想吐。
婆婆趕緊出手阻攔，扯開我保護她兒子。
她是農民出身，力氣大得厲害。
我被她很輕易地推開了。
我媽看不下去開了口，「你也有臉對我女兒下手，不都是你兒子的錯嗎？打他兩下怎麼了？我恨不得踹S他。」
宋輕紅當仁不讓。
「你女兒嫁過來六年隻生了個女兒，現在連肚裡的孩子都打掉了，她一個不下蛋的老母雞有什麼資格打我兒子！」
說著說著宋輕紅連我媽都罵。
「你也是個不下蛋的老母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