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有什麼權力剝奪它們的生命？這些小貓無家可歸，它們已經很可憐了。」

男孩眼裡始終透著一股冷漠：「跟我有什麼關系？」

 

他上前幾步想要搶回弓弩，被張大錘幾聲哈氣嚇了回去。

 

【壞人！壞人！退退退！】

 

男孩表情扭曲了幾下，轉頭就跑去跟他媽哭訴。

 

坐在花壇上玩手機的女人看了我一眼，扯起一絲笑。

 

「我家孩子就喜歡研究這類射擊的小武器，尊重孩子的愛好，讓他打會兒活物，不是很好嗎？」

 

我忍不了一點：「那你把自己當靶子讓他射啊！怎麼，你不是活的嗎？」

 

男孩他媽頓時火了，指著我威脅道：「你說話注意點，小心我報警把你送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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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採用激將法：「有本事你報警吧，看警察是抓你還是抓我。」

 

男孩突然犯賤地笑了一聲：「S幾隻貓為民除害怎麼了？我爸媽還得表揚我呢！」

 

我也笑了笑。

 

「不好意思哦弟弟，你剛剛獵S的那隻小貓，是我的。

 

「侵犯我的財產權，是會被警察叔叔送進去的哦。」

 

10

 

聽了我的話，兩人無話可說。

 

女人自知理虧，拉著男孩的手就要走。

 

男孩的弓弩還在我的手上，自然不想走。

 

突然，一聲嘹亮的狗叫打破天際。

 

【誰敢走！？通通給本汪留下！】

 

我轉身，看到了非常壯觀的一幕。

 

老抽色大金毛迎著陽光飛奔而來，大張狗嘴，長長的舌頭隨風一甩一晃。

 

而它的身後，是一支浩浩蕩蕩的貓貓大軍。

 

仔細一看，金毛的背上還趴著一隻……狸花貓？

 

【喵喵大軍來也——衝鴨！】

 

好家伙，這是把帥哥當馬騎呢。

 

隊伍末端的陸卓開著快沒電的小電驢匆匆趕到。

 

「軟軟！我來遲了！你沒受傷吧？」

 

陸卓衝了過來，一把將我護在身後。

 

「小小年紀虐S動物！看來必須讓警察叔叔好好教育一下你了！」

 

男孩剛要反駁，就被陸卓掏出的一張證件嚇住了。

 

「警察ŧũ̂₂叔叔帶你去喝杯茶，好不好？」陸卓扯起一抹笑容。

 

男孩一聽，撒腿就跑。

 

女人狼狽地去追趕自己的孩子。

 

見兩個惡人離開，樹上的張大嘴顫顫巍巍地跳了下來，直奔我的懷裡。

 

【媽媽——】

 

髒兮兮的布偶貓消瘦了一大圈，在我懷裡一個勁地打滾撒嬌，看得我心疼壞了。

 

ṭũ²張大嘴的脖子上，也掛著一部小手機。

 

是啊。

 

它曾經是爸爸和媽媽共同愛過的小貓咪，怎麼會不幸福呢？

 

11

 

這一次，我成功奪回了張大嘴的撫養權。

 

一回到家，給它洗了香噴噴的澡，喂了美味的罐罐。

 

張大嘴一邊吃一邊打呼。

 

張大錘站在一旁，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巴巴地望著。

 

我趕緊又給張大錘開了一個罐罐。

 

想到一句話，人總是會不受控制地偏愛第一隻小貓咪。

 

我想我也是一樣的。

 

也許是張大嘴出自貓舍，更加乖巧黏人，善於討人類的歡心。

 

而二寶張大錘隻是我從一個垃圾桶裡撿來的小流浪貓。

 

它不懂怎麼討我歡心，偶爾還會把貓砂刨得到處都是。有時候玩脫了，還總是不小心咬傷我。

 

但我仍然愛它。

 

兩個毛孩子，都在用它們各自的方式陪伴著我，保護著我。

 

12

 

張大嘴拯救計劃完美落幕。

 

為了表彰貓貓社區裡的所有成員，我在鄉下租了個小院，歡迎所有流浪貓貓的入住。

 

在我這裡，它們可以不愁吃喝，睡個好覺。

 

小院的獎懲制度也很合理。

 

尋釁滋事者扣一周貓糧，罰打掃廁所一個月。

 

管不住蛋蛋者，贈送千元絕育大禮包一份。

 

見義勇為者，獎勵罐罐一箱。

 

舉報壞人者，獎勵貓條一箱。

 

……

 

不出一個月的工夫。

 

小院裡已經入住了上百隻信譽良好的善良貓貓。

 

一派和諧溫馨的景象，引起了當地居民的興趣。

 

經過線上線下雙向宣傳，不少遊客慕名而來，隻為了與幾百隻貓貓合照打卡。

 

「都別動！站好了！姨姨我一個個親過來！」

 

「世界破破爛爛，小貓縫縫補補！」

 

「看得小小的老子屍體暖暖的……」

 

看到這麼多人類喜歡它們，貓也很興奮。

 

【人，是人！】

 

【好多香噴噴的漂亮姐姐！給貓親一口！】

 

漸漸地，我租的小院成了一個大型貓咖。

 

於是，獎懲機制又多了一條：

 

惡意咬傷顧客者，永久逐出貓門！

 

13

 

貓貓小院爆火後，挑事找碴的人自然也出現了。

 

一個五歲的小男孩膝蓋上有劃傷，爸媽一口咬定是被貓抓的，非要我賠償醫療費。

 

由於沒有監控，我也不好判斷是非，於是賠了一千元息事寧人。

 

晚上，我在群裡召集所有貓，詢問它們白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張張肥嘟嘟的小貓臉上，都露出了委屈的神情。

 

【貓可以用貓生發誓，那個人是自己摔倒的！】

 

下一秒，自稱是受害者的三花貓跳了出來。

 

【貓當時正在舔爪子，突然被人拎起了後脖子。一開始貓忍了，可是人不放手，貓一掙脫，人就摔了。

 

【貓親眼看見，人摔在了尖尖的石頭上，腿就被劃傷了。】

 

見我垂著頭沒說話，三花貓走過來舔了舔我的手心，主動認罰。

 

【麻麻，石頭有錯，貓也有錯……麻麻沒收貓的飯飯，罰貓掃廁所都可以，可是貓不要離開這裡……】

 

思考許久，我抬起了頭，輕輕摸了摸小三花的腦袋。

 

「媽媽不怪你，你一點都沒錯，是那些人的錯。

 

「媽媽隻是……低估了人性。」

 

14

 

這件事通過帥哥的群聊，很快傳到了陸卓的耳朵裡。

 

他一口氣買了十幾個攝像頭，安裝在小院的各個角落。

 

同時，還以警察的身份，在貓貓小院門口張貼了公告，不允許任何栽贓嫁禍的行為發生。

 

幫我忙完一系列事後，我給他轉了一筆辛苦費。

 

陸卓拒收了。

 

「我們之間，沒必要這麼生疏吧？」

 

「嗯，那謝謝你了，朋友。」我客套地道謝。

 

「我不想做朋友了，想換個身份。」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

 

這家伙不會想復合吧？

 

其實，當初和陸卓分手的原因很簡單。

 

沒有第三者的插足，也不是性格不合。

 

因為工作性質特殊，他常常夜不歸宿，不回消息，長達一個月的冷暴力。

 

我不堪忍受，提了分手。

 

這小子消失在我的生活中，又偶爾閃現一下，令我實在是心痒痒。

 

本以為這次他會主動求復合。

 

然而下一秒，陸卓真摯的話語脫口而出。

 

「我想成為你的大股東。」

 

……

 

15

 

有了陸卓股東的資金贊助，貓貓小院很快變得富裕起來。

 

直到貓咪越來越多，供不應求時。

 

我開設了免費領養活動，讓貓咪自己挑選喜歡的主人。

 

首先，漂亮姐姐是一致最受歡迎的群體。

 

其次，是老年人群體。

 

最後，是小孩和情侶這兩類群體。

 

每隻貓咪都挑選到了心儀的鏟屎官。

 

活動舉辦得非常順利。

 

靠著巨大的影響力，短短一周時間，小院近百隻貓都被人領養回家了。

 

它們都有手機，可以在群裡實時匯報自己的情況。

 

如有N待，隨時可以逃回來。

 

幸運的是，所有的貓咪都找到了愛自己的主人。

 

張大錘和張大嘴也重新回到了我的身邊。

 

每天都在貓貓社區裡霸屏聊天。

 

我美滋滋地偷窺它們的各種可愛發言。

 

簡直比春晚小品還精彩。

 

正看得起勁，一個月不聯系的金毛帥哥突然給我發消息。

 

就像當初的張大錘一樣焦急。

 

【麻麻！緊急求助！緊急求助！

 

【粑粑已經五天沒回來了！

 

【帥哥好餓！帥哥不開心！】

 

16

 

我連夜衝到了陸卓家。

 

一打開門，帥哥猛地把我撲倒在地。

 

一邊委屈嚶嚶叫，一邊瘋狂用大尾巴抽我臉。

 

【麻麻！帥哥餓！帥哥想要飯飯！】

 

進屋後，我看到狗糧盆和水都空了，滿地都是帥哥發泄後的紙巾碎、棉花絮。

 

我一股無名火，怒氣衝衝給陸卓打電話，準備一頓輸出。

 

像他這種沒責任心的男人，根本不配養寵物！

 

打了四五個電話，顯示關機。

 

我的心突然緊了緊。

 

他不會是執行任務時突發意外了吧……

 

呸呸呸！S腦快停止這種危險的想法啊！

 

帥哥看到我的表情不對勁，立馬用嘴筒子戳了戳我。

 

【麻麻，麻麻！粑粑去哪兒了？】

 

我摸摸狗腦袋，安慰：

 

「粑粑去很遠很遠的地方給帥哥買肉肉了，需要很久很久才能回來。

 

「這幾天……就讓媽媽照顧你吧！」

 

帥哥相信了我，甩著尾巴美滋滋去睡覺了。

 

【太好嘍！今天是香香的麻麻陪我睡覺！】

 

直到凌晨，我接到一個陌生電話。

 

那一頭，是陸卓疲憊的聲音。

 

「不好意思軟軟，讓你擔心了……

 

「前幾天在調查狗販子的案件，手機不小心弄丟了。我們剛端了一處狗販子窩點，目前還在解救那些流浪狗……」

 

聽得我鼻子發酸。

 

「辛苦啦，狗狗俠。」

 

對面愣住，倏地笑了一聲。

 

「貓貓俠，你也不賴嘛。」

 

17

 

陸卓陸陸續續從狗販子手裡救了近百條狗狗。

 

得到小院裡的貓咪允許後，我將它們暫時安置在了貓貓小院。

 

狗販子為了賣出更好的價錢，喂的都是過期腐爛的食物，他們更加關注狗的體型，而忽略了狗的健康。

 

送過來的幾隻狗狗中, 有不少狗狗已經奄奄一息了。

 

我找了幾個志願者, 幫忙送去了寵物醫院。

 

而剩餘的狗狗精力旺盛, 一看就是剛被拐走不久的。

 

它們的脖子上, 大多數都戴著手機。

 

也就是說，它們都是農村裡散養的小狗, 有人疼有人愛。

 

望著它們拼命搖尾巴示好的模樣, 我眼裡一陣發酸。

 

即使被人類傷害一萬次, 它們還是願意在第一萬零一次嘗試著相信人類。

 

這是一種由骨子裡澆鑄的信任感。

 

我打開帥哥的手機，想要問問它們的家庭住址。

 

手機頁面卻顯示卡頓，半天跳不出消息。

 

帥哥在一旁著急得嗷嗷叫。

 

它似乎想要給我發消息。

 

我盯著空白的聊天框，什麼也看不到。

 

難道寵物屆的手機也會網絡延遲？

 

屋裡的張大錘和張大嘴也奔了出來，喵喵叫著, 發不了一條消息。

 

陸卓的電話突然在這一刻響起。

 

「軟軟，不好了！

 

「那些狗販子發現手機的秘密了！」

 

18

 

陸卓氣得二十四小時沒睡覺。

 

全程待在審訊室，跟狗販子鬥爭到底。

 

最後, 狗販子扛不住壓力招供了。

 

新的一批肉狗中, 他們發現了狗身上的手機。

 

狗販潛入狗狗社區群聊, 偽裝同伴騙取信任。

 

他們靠這種方式, 已經騙了上百隻狗狗。

 

最終，導致了手機系統癱瘓。

 

而正是因為這種騙局, 幾十隻狗狗丟了生命，成了一塊塊被擺上餐桌的食物。

 

貓貓神和狗狗神賦予了動物和人類無障礙溝通的能力。

 

卻因人性而徹底失望，撤回了權利。

 

我望著空白的屏幕，又看了一眼面前無辜的貓貓狗狗們。

 

它們正眨著亮晶晶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我。

 

仿佛在問：

 

【麻麻修好手機了嗎？

 

【汪汪們還想繼續跟麻麻聊天……】

 

我沉默著思索了很久。

 

最終全部收了它們的手機, 永遠鎖進了小箱子裡。

 

「乖寶們, 我們不玩手機了, 媽媽給你們買一個很大很大的投影儀, 天天都能看動畫片。」

 

19

 

陸卓工作太沉迷，昏倒進了醫院。

 

醒來後的第一件事, 就是給我打電話報喜。

 

「我們把所有的狗狗都營救出來了, 有芯片的狗狗已經平安回家了，那些流浪狗也等來了它們心軟的神。」

 

我撸了撸旁邊帥哥的下巴, 笑：

 

「好啦狗狗俠, 不要再炫耀你的赫赫偉績了。

 

「你還是快點出院吧, 你的好大兒已經趴在我旁邊委屈哭哭了……」

 

下一秒，帥哥超級配合地嚎了兩聲。

 

「快點哦，娘倆的忍耐力可是有限的！」

 

當晚。

 

陸卓屁顛屁顛地逃回了家。

 

手背上還插著留置針。

 

「老婆兒子我回來了——」

 

陸卓打開門, 迎接他的不僅僅有帥哥，還有張大嘴和張大錘。

 

「看粑粑這記性！差點忘了還有兩個寶貝女兒！」

 

我窩在他家的沙發上, 一邊摟著激動的帥哥，一邊看電視。

 

懷裡老抽色金毛興奮地朝著陸卓叫了一聲。

 

仿佛在說：

 

【粑粑快和麻麻排排坐，一起看汪汪動畫片～】

 

陸卓像條狗似的飛奔到我身邊。

 

「老婆我們已經徹底和好了是不是？

 

「老婆你說句話呀！」

 

我沉默著點了點頭。

 

「經過這幾個月的分手期, 我已經深刻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保證以後再忙都不冷暴力老婆！天天給老婆暖被窩！

 

「那老婆以後不許說分手了好不好？

 

「誰說分手就是小狗。」

 

我被逗笑了：「好好好……」

 

「那老婆……」陸卓突然湊近我, 勾了勾嘴角。

 

「我們再養個四胎，好不好？

 

「是一隻瘸腿的潦草小狗，我想暫時收留它。」

 

還沒等我回答, 一旁的帥哥嗷嗷叫了起來。

 

【好耶好耶！帥哥有好朋狗了！】

 

一聲清脆的少年音同時出現在我和陸卓的耳畔。

 

我倆面面相覷。

 

「老婆，你聽到了嗎？

 

「帥哥好像，會說人話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