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談訂婚的時候，他媽給我一個豆種的翡翠镯子：

 

「這镯子值二十萬呢！給你就當是彩禮吧！」

 

我當時沒吭聲，回去就將他們家人刪了個幹淨。

 

男朋友氣急敗壞地聯系我，我反手給他寄了個充氣娃娃：

 

「這娃娃長得跟天仙似的，給你就當是媳婦吧！」

 

1

 

談訂婚之前，宋程對我大打包票：

 

「你這麼漂亮又有才華，我媽一定會喜歡上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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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笑沒說話，心裡卻覺得有些別扭，仿佛我的長相和才華，就是為了讓他媽喜歡我似的。

 

見面之後，他媽果然表現得很喜歡我，剛一介紹，就喜不勝收地攬住了我的胳膊：

 

「你就是焦麗吧！果然跟我兒子形容的一樣，雖然身材有點癟恰恰，但也算配得上我兒子了！」

 

我身高有 1 米 74，體重 120 斤，常年健身的肌肉線條卻被她說成了癟恰恰。

 

我微微皺眉。

 

回頭看向宋程時，卻見他一臉得意，仿佛在說：

 

「看吧，我就說我媽喜歡你。」

 

我忽略心頭的不適，將手中的禮物遞了出去：

 

「阿姨，這是我給您挑的。」

 

她一把拿過我手裡的包，捏了捏後遞給了宋程的妹妹宋美：

 

「哎呀，這包顏色有點老氣，但既然是麗麗你買的，那阿姨就不挑了。」

 

宋美美滋滋地將包背在了身上。

 

我看著那個限量版香奈兒老花，突然有些心疼自己花的錢。

 

本來以為，他媽隻是一時高興，言語不當。

 

可等幾個人就座之後，我卻漸漸發現，她媽幾乎對什麼都挑，但表面上卻還表現出熱絡的樣子。

 

簡直是個老綠茶。

 

「麗麗你這頭發做得挺新潮啊……不過顏色選得不太好，臉顯得黃……女孩子麼，還是黑色的最好看。」

 

我看著她一頭染黃的頭發，默默無語。

 

「這餐廳環境還不錯，味道嗎……哎，我隨便吃吃就好，反正也不是常吃。」

 

可明明我們定的是本地口碑極好的五星級酒店，被貶損得連家門口的快餐連鎖都不如了。

 

「親家公親家母做什麼生意的啊？噢，是公務員啊……公務員好，穩定，窮也沒關系，不像我們做生意的，錢多是多，但就是不穩定，跟坐過山車似的……」

 

可是我明明聽宋程說，他家是開五金店的。社區門口的五金店，流水居然可以讓他們坐過山車嗎？

 

看在我爸媽的份上，我沒好和他媽翻臉。

 

但是臉色卻越來越不好。

 

酒過三巡，終於談到了婚禮的事情。

 

我爸媽態度殷勤：

 

「我們拿出我們的態度，給麗麗二十萬做陪嫁，我們還另外買一臺車。至於宋程，他的首付房子裝修一下，彩禮給一樣的，就行了。」

 

本以為這對於雙方而言，算是平等的條件。

 

可沒想到，他媽居然眼眉一豎：

 

「什麼？二十萬？你們這是賣閨女啊！」

 

我爸有點急了：

 

「我們不也陪嫁二十萬嗎？兩方一起湊四十，給小兩口做啟動資金，不是挺好？」

 

他媽眼珠子轉了轉，聲音緩和了下來：

 

「親家公想得也周到，這樣吧，」

 

她從包裡翻出一個豆種的翡翠镯子：

 

「我這镯子也值二十萬呢！就抵了彩禮了！」

 

2

 

他媽說完，親熱地將镯子塞到了我媽手上：

 

「親家母，這可是我們家家傳的翡翠镯子，你可一定要收好啊！」

 

我爸媽都不玩翡翠，突然間手裡頭被塞了一個傳說特別貴重的翡翠镯子，一時不知道怎麼辦。

 

宋程更是站起來說：

 

「對啊，阿姨，這可是我媽的心意，您一定要收好了！將來老值錢了！」

 

我看著我媽手裡的镯子，豆種帶點綠藓，種粗得堪比大理石，上頭還有條明顯的大裂，賣一千貨主都能賺八百。

 

我冷哼一聲，站起來將镯子拿過來，又遞給了他媽：

 

「阿姨，這镯子這麼貴重，還是您收起來，小心打碎了。」

 

他媽也沒推辭，當好東西一樣地收了起來，還對我囑咐：

 

「你們小孩子拿東西是沒輕沒重，我先幫你們收起來，等結婚當天，再拿出來！」

 

一頓飯吃完，宋程將宋美和他媽送走，我爸媽跟在我身後問：

 

「麗麗，這镯子就算是好東西，可畢竟還得變現，我們覺得，還是給彩禮錢更好一些。」

 

我轉過頭：「不用給了。」

 

爸媽異口同聲：「什麼？」

 

我說：「爸，媽，彩禮不用給了，我也不跟宋程結婚了，我即刻就跟他提分手。」

 

爸媽隻有我這麼一個女兒，雖然不是很理解，但很快就接受了我的決定。

 

我媽甚至說：

 

「雖然宋程是個好孩子，但她媽……太會說話了。我還怕你有這麼個婆婆吃虧，現在不結婚了，也好。」

 

是吃虧，結婚之前就敢拿豆種镯子糊弄彩禮，算盤珠子都蹦到我面前了。

 

3

 

回到家，我給宋程發了分手信息，隨後將他和他妹妹的微信全都刪除。

 

沒想到過了不久，就接到了宋程的電話。

 

我接了過來，聽到宋程氣急敗壞的聲音：

 

「焦麗！剛見完面就要分手，你到底想幹嗎啊？」

 

我聲音冷淡：

 

「宋程，你媽拿一個一兩百的豆種镯子來糊弄我，我看不出你們家想結婚的誠意。既然沒有誠意，那咱們也沒必要繼續談下去了。」

 

宋程深吸了一口氣：

 

「什麼豆種镯子？那明明是我家家傳的镯子！我媽前幾年還說，有人出幾十萬要收她都沒給，這麼好的镯子給了你，你居然還嫌棄？」

 

我幾乎要笑出來：

 

「你要真敢信，那就讓你媽把镯子賣給那個出幾十萬的人唄！或者，等你妹妹出嫁了，拿這镯子當幾十萬的陪嫁！」

 

說完這句，我掛斷了電話，隨手將宋程的電話拉進了黑名單。

 

接下來幾天，宋程一直換手機給我打電話，拉黑一個就換另外一個，還讓美團送幾十塊一束的鮮花到我的工作室，锲而不舍。

 

不過，我也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堅持。

 

他隻是個二本畢業的外包程序員，說是在大廠工作，但收入相較於正式員工差了一大截。

 

相貌普通，個頭中等，家裡也隻是個開社區五金店的，一家四口擠在幾十平方的老房子裡，新買的房子又在山卡拉的地方，各種條件乏善可陳。

 

而我卻是公務員家庭出身，身材相貌都優秀，985 畢業之後自己創業開了設計工作室，年收入是他的幾倍。

 

可以說，如果不是當初看中了他窮追不舍，能夠為我提供情緒價值，我是不會考慮他的。

 

可如今，我看著宋程對他媽言聽計從的樣子，這唯一的優點也蕩然無存了。

 

宋程的騷擾我沒有放在心上，我知道他也翻不起什麼風浪，將所有精力都投入到新的項目中來。

 

可是，我無視了宋程，卻忽視了他媽的戰鬥力。

 

這一天上班的時候，我看到門口圍著一群人，仔細一看，站在正中間的，居然就是他媽。

 

4

 

「是，就是焦麗。她跟我兒子談戀愛的，哎，談訂婚的時候突然就說分手，不知道是不是不喜歡我這個婆婆。

 

「說起來我對她很好，把家裡祖傳的镯子都給她了，我還想著，等他們結婚，我一定給她請一個最好的保姆，一定不影響他們小夫妻的二人生活。

 

「連我兒子電話都不接，不知道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哎，她是不是外頭有人了，你們知道嗎？」

 

宋程他媽，或者叫尤彩華，說起是非來輕言細語，仍然是之前的綠茶配方，讓人聽著就忍不住對她心生同情。

 

這大廈裡頭有好多家公司，又是早高峰，不多一會兒就聚集了不少人看她的表演。

 

就在尤彩華還想說什麼的時候，我清了清嗓子，適時打斷了她的發揮：

 

「尤阿姨，大門口不讓聚集，會影響公司運營的。」

 

我揮了揮手，門口的員工頓時作鳥獸散。

 

尤彩華見沒人聽她發揮了，不甘地對我擠出一個笑容：

 

「閨女兒……聽宋程說你最近對他生氣，他要是有什麼做得不對，你跟媽說，媽去說他去！」

 

我失笑：「不是生氣，是已經分手了。還有，請您不要隨便喊人閨女，我有媽。」

 

尤彩華臉掛不住了：

 

「你們這些小孩子，別動不動就說什麼分手的話。媽也是為了你們著想，小心錯過了，後悔終生。」

 

尤彩華說完，竟然拿出镯子，直接往我胳膊上套：

 

「閨女，這镯子我又帶過來了！你這次收好了，咱們還親親熱熱地做一家人！」

 

我比她高幾乎一個頭，輕輕松松就擺脫了她的手。

 

沒承想，尤彩華卻居然誇張地向一旁倒了過去，那豆種的翡翠镯子往地上一磕，登時四分五裂。

 

尤彩華一頓，直接躺在了地上大聲哭了起來：

 

「我的镯子啊！我镯子值二十多萬呢！你就算不和我兒子結婚，也不能摔爛我的镯子啊！」

 

我一時間也被驚訝得目瞪口呆：

 

好家伙，當彩禮不成，轉而變成碰瓷的工具了！

 

這镯子到她家，還真是身價倍增啊！

 

5

 

在尤彩華的大吵大鬧下，門口聚集的人越來越多，就連保安都圍了過來。

 

幾個人想將她扶起來，可是她卻根本不起來，還哭哭啼啼說我推老人，還摔镯子，揚言我如果不和宋程結婚，這事兒沒完。

 

眼見著一盆盆的髒水往我頭上潑，周圍員工看我的眼神越來越不對，我攔住想要強行將尤彩華拉起來的保安：

 

「報警吧。」

 

尤彩華愣了片刻，又大聲哭著說：

 

「我這個兒媳婦不是省油的燈呦！居然還威脅要報警抓我……」

 

我聲音冷淡：

 

「報警是為了不冤枉好人。如果是我碰的，那我賠沒毛病。但如果是你誣告，我要讓你賠禮道歉，還要承擔相應的責任。」

 

許是我的話起到了威懾作用，尤彩華的哭聲小了許多。

 

然而她仍賴在地上不肯起來，一直等到警察來。

 

我和警察說明了剛剛的情況：

 

「警察同志，既然這位老太太說是我推她導致爬不起來，那我申請叫救護車。不過，如果監控證實我是無辜的，那這救護車的錢，我可不負責。」

 

警察點點頭：

 

「行，我們幫你作證。」

 

過不了多久，120 救護車便趕到了。

 

醫護人員帶著擔架，要將尤彩華抬上救護車。

 

這個時候，尤彩華才覺得有些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