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大師兄太純情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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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大俠嘛!我知道的!」


他興匆匆的道:「他是我們少主的結拜兄弟,他們兩個一直有聯系的,您可以問他。」


 


我擺了擺手,「他們的聯系早斷了。」


 


他瞬間瞪大了眼睛,「怎麼可能,前幾日,言大俠的信還是我親自交給少主的呢。」


 


我的笑容在臉上僵住了。


 


宋南音在騙我?


 


沒想到他那樣純良的少年,居然也會騙人了!


 


我S去他房間的時候,他正在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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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的中衣,雪白的胸膛,還有緋紅的臉頰。


 


「白……白姑娘。」


 


他結巴了一下,連忙轉身,慌亂的去取外袍。


 


我動作比他快,搶先按住了他的衣服。


 


「言楓,有消息了麼?」


 


他捏著外袍的手指驟然收緊,臉上的緋紅瞬間褪去。


 


半晌,他才輕輕的道:「沒有。」


 


宋南音不會說謊,一說謊聲音就飄,我以前怎麼沒發現呢!


 


「他在信裡說了什麼?不告訴我,你今天就別穿衣服!」


 


我咬牙威脅著他。


 


他一張臉白了又紅,紅了又白,最後隻剩下了一句「對不起。」


 


最後,宋南音從被窩裡抖出了兩封信,以此來交換他的外袍。


 


我松了手,他卻扣著信封,遲遲不肯撒手。


 


「白姑娘,你還喜歡他麼?」


 


「喜歡。」我氣極,語氣微重:「你可以松手了麼?」


 


「白姑娘……」


 


「宋少主,你若不想幫我打聽言楓的消息,當初又何必答應。答應了又反悔,是君子所為?」


 


他愣了一瞬,緩緩的松開了手。


 


這是允許我看信了。


 


那一瞬間,我想並不是我終於得到言楓的消息了,而是——宋南音果真騙我了!


 


什麼清風霽月、正派純良的君子,也不過如此!


 


我帶著火氣,翻看著信件。


 


宋南音快速的穿好衣服,順道給我沏了杯茶。


 


茶水遞過來的瞬間,我的一滴淚砸在了杯子裡,暈開了一朵漣漪。


 


他捏著茶杯的手一抖,「白姑娘……」


 


我抬起頭,抱歉地衝他笑了笑,


 


「我知道你為什麼騙我了,謝謝你……」


 


那封信裡,字裡行間都是即將成親的喜悅,末了言楓留了地址和日期,並且一再強調宋南音需攜厚禮前來。


 


宋南音不過是怕我傷情罷了,他又有什麼錯呢?


 


「對不起。」


 


我認真的和他道了歉。


 


言楓沒有消息我得走,有了消息我更加沒有理由留下來了。


 


我將信遞還給他,「打擾數日,我也該走了。」


 


聽到我要走,宋南音臉上的神色瞬間暗淡了下去,最後也隻能沉默著的將我送到了門口。


 


「你還要去找他麼?」宋南音問。


 


我點頭,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既然要成親了,我總得送禮去。」


 


宋南音看著我沒有言語,也沒有挽留。


 


春末夏初,山下的桃花已謝得七七八八,而青越盟山道兩側的桃花後來居上,開的正盛。


 


我踏著滿地落花慢慢的往前走,一陣急切的馬蹄聲引得我回過頭去。


 


隻見馬蹄揚起粉色的花瓣,在一片灼灼的花色中,馬上那英俊的少年衝我露出一個腼腆的笑容。


 


他勒了韁繩,向我伸出手來,寬大的手心落了一片粉色的花瓣。


 


「我也去賀禮,一起?」


 


我看著他骨節分明的手,不由的有些失神。


 


那隻手在空氣中被冷落了很久,手指微曲,翻手掃落了花瓣。


 


他眼眸微垂,漂亮眼角耷拉下來,正要往回收手,我一把按了上去。


 


他掌心微涼,被我抓住時僵了一瞬,而後猛的收緊,拉著我上了馬背。


 


「謝謝你稍我一程。」


 


「不,不客氣的。」


 


待我坐穩,他便揚鞭策馬,帶著我踏著滿地落花而去。


 


許是山花爛漫,又或是氛圍正好。


 


我看著宋南音肩頭的落花竟忘了為言楓傷情,隻覺得這山道太短,馬兒跑的太快。


 


 


 


6


 


兩人同行,本應該更為安全。


 


但是架不住宋南音仇家多啊。


 


從上次桂月樓的糕點便可以看出這位宋少主,在行俠仗義時得罪了不少人。


 


上次被我撞到下毒,這次又被我趕上了仇S。


 


人家花了大筆價錢僱了鶴唳的S手。而且一僱就僱了八個頂級高手。


 


嘖,這可比他宋少主千金懸賞我時大手筆多了。


 


我看著眼前的黑衣S手,扯了扯宋南音的衣袖,低聲問他,「打還是跑?」


 


「我打,你跑。」


 


宋南音將我扔上馬,拔劍出鞘獨自迎了上去。


 


沒想到平時看著腼腆溫和的人,拿起劍來會是這般的凜冽而凌厲。


 


我的腦海裡突然蹿出一句話來,「自幼習的是挽霜劍法,能護姑娘周全。」


 


隻可惜,我這馬沒跑出幾步,它的前腿就被暗器打中,猛的跪了下去。


 


我整個人朝前倒翻了出去,懷中掉出一堆的藥瓶藥罐,還有那枚我貼身帶了多年的青色玉佩。


 


「白姑娘!」


 


我聽見了宋南音緊張的叫喊聲,但我已經無暇應答。


 


摔在地上的時候,我已經顧不及疼痛。


 


玉佩!


 


那枚屬於言楓的玉佩絕對不能丟!


 


我趴在那堆瓶瓶罐罐面前,不停的翻找著。


 


等我將那玉佩重新撿回時,眼前突然寒光一閃,一把長劍如毒蛇般朝我面上遊來,和著風聲發出刺耳的鶴唳聲。


 


我嚇的連忙後仰,但已經晚了。


 


眼看那劍要刺穿我的喉嚨,拿劍襲來的S手身子一僵,眼睛驀然睜大,而後便向我直直栽了下來,背上赫然插著宋南音的佩劍。


 


我連忙往邊上一滾,正想松一口氣,頸邊突然一涼,一把軟劍自後纏上了我的脖子。


 


我數了數眼前的屍體,正好八具,這從什麼時候多出一個人的?


 


宋南音都沒有發現他,那此人的武功必定深不可測的。


 


我錯了。


 


早知道會被人剌了脖子,我就不該離家出走的。


 


我顫抖著閉上眼睛,大叫了一聲,「宋南音,你快跑!」


 


然而拿劍的人並沒有幹脆利落S了我,反倒是用悠哉的語氣威脅起了宋南音。


 


「想要她活命,喝了這毒藥。」


 


耳邊似有東西呼嘯而過,我猛的睜開眼睛,正好瞧見宋南音接住了那隻瓷瓶。


 


等等,那白瓷片有些眼熟,像似岐黃谷谷主之物。


 


我連忙大喊:


 


「別喝!那是……」


 


宋南音話不多,但是動作利落,我這邊話還沒說完,那邊已經仰頭幹了那瓶毒藥。


 


我的心開始狂跳起來。


 


風卷起地上的塵土,亦揚起了他染血的白衫。


 


清風霽月的君子,笑起來時和這春色一般,「白姑娘,在下說過會護你周全的。」


 


我像被毒啞了嗓子,那一瞬間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就那麼靜靜地看著他嘴角溫和的笑容漸漸僵硬,看著他燦若星辰的眼眸輕輕合上,看著他修長的身形噗通一聲倒了下去……


 


「我去,這小子真喝啊!」


 


剛剛準備剌我脖子的人不由得出聲感慨,「閨女,我覺得這小子比言楓好多了。」


 


我爹收了劍,上來提我胳膊。


 


「找你個把月了,你看看這江湖多危險,到處都是S手,趕緊收拾收拾跟老子回家!」


 


「不回,你幫我把宋南音帶回客棧解毒。」


 


剛剛那瓶藥雖然不致命,但是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是我爹特質的蒙汗藥。


 


「你還想指使我給你當苦力?」


 


他吹著胡子,一點也不配合。


 


我拍拍裙擺上的灰塵,淡定的看著他:「老爹,我覺得是時候告訴娘親,你偷藏私房錢的事情了。」


 


有倒是一物降一物,聽到這話,我爹自覺得扛起了宋南音,全然忘卻了要抓我回去的重大任務,隻求我嘴下留德,不用讓他跪算盤。


 


「人交給我了,你要去哪?」


 


「我去找言楓,你照顧好他。」


 


 再不趕路,言楓的喜酒我就喝不上了。


 


 這玉佩終歸是要還給他的,好終結我這偷來的一廂情願。


 


 


 


7


 


我不會騎馬,一路連走帶跑的,趕到婚宴現場時,言楓還沒和她的娘子拜堂。


 


新娘的對面站了兩位俊美非凡的男子。


 


紅衣的是穿著喜服的言楓,穿白衣的是……


 


他娘的居然是宋南音!


 


我揉了下眼睛,確定自己沒看錯後,愣在了原地。


 


會騎馬真好,比腿著快多了。


 


言楓和宋南音都長的極好,言楓妖,宋南音仙。


 


兩人站在一塊,紅衣豔麗,白衣出塵,讓不少男女賓客兩眼發直。


 


妖致的那位眉角一挑,笑道:


 


「宋南音,怎麼說今個也是我成親的日子,你穿這一身喪來不太好吧。」


 


面對言楓的調侃,宋南音沒做回應,胳膊一抬拔了劍出來。


 


挽霜劍法端的是一派雅致風流,此刻卻透著濃重的S氣架上了言楓的脖子。


 


言楓的小新娘撩了蓋頭,露出一張煞白的小臉來。


 


言楓將自己媳婦護在身後,微微皺眉,「你這什麼毛病?」


 


我也看傻了。


 


難道我爹那蒙汗藥難道改了配方?服用後會讓人性情大變?


 


我連忙推開幾個賓客往裡走。


 


宋南音的背影看起來S氣騰騰的,聲音更是冷的掉渣:


 


「聽說你要娶白顏做小妾!她隻做妻,不做妾!」


 


什麼玩意?


 


我不由得腳步一頓,這又是哪裡聽來的消息?


 


聽這語氣,怎麼像是還替我委屈上了?


 


言楓沒有答他,慌忙摟住身邊的小新娘,「別聽他瞎說!我隻娶妻不納妾,我發誓!」


 


看著言楓和他的新娘子配一臉,我連忙上前將宋南音拽了過來,


 


「誰說我要給他做妾了?」


 


宋南音眸中的怒火噗的滅了,詫異過後染上些興奮的神色,


 


「這麼說,是你爹騙我?」


 


「我爹?」


 


好嘛,破案了!


 


我可以想象,我爹當時是用何種姿態向宋南音胡謅的。


 


宋南音也乖乖的交代了緣由。


 


他被我爹救醒以後,四肢酸軟,頭也暈乎乎的,得知扛他回客棧的是我父親,依舊不忘恭敬的施了一禮。


 


可我爹的戲癮卻上來了,他痛心疾首的望著窗外,雙手顫抖的撓著心窩,淌下一行老淚。


 


「言楓說要納我家閨女做小妾,她居然屁顛顛的就去了,你說我岐黃谷的閨女怎麼可以這麼沒出息……」


 


話還沒說完,宋南音的頭也不暈了,四肢也不酸了,連忙翻身下了床,提著劍奔出了門外。


 


「我爹真哭了?」我問他。


 


宋南音點頭,「是的,眼淚止不住的流。」


 


我以手遮臉,無奈道,「他應該是用了催淚散。」


 


老招數了,一把年紀了,動不動在我娘面前裝哭,如今還裝到了小輩面前。


 


把他給能的!


 


「可是,你爹看起來很傷心,真的沒事麼?」


 


我看著一眼局促的宋南音,笑了,「不用套話,我真的不是來給言楓做小妾的。」


 


我將那枚藏了多年的玉佩拿了出來。


 


「言楓,你還記得我麼?」


 


言楓看著我,思索了片刻,「你是岐黃谷谷主的女兒?」


 


「是我,我是來還這枚玉佩的,這枚玉佩我霸佔了許久,如今你已經成親,總歸要物歸原主的。」


 


我也不是故意要把話說的這麼曖昧,就是情緒一上來沒能控制住。


 


這不,言楓還沒反應,她那小娘子直接炸毛了。


 


她從懷裡掏出一塊幾乎一模一樣的玉佩,啪的一下甩了言楓的俊臉上。


 


「言楓!你說這樣玉佩你還有幾塊?是不是看見漂亮姑娘就送?」


 


言楓捂著臉,一臉委屈的看著她,「我就一塊,她手上那塊不是我的!」


 


「這玉佩分明就是一對!不是你的,難不成還是他的啊!」


 


小娘子生氣的指向發愣的宋南音,眼框已然泛了紅。


 


言楓咬了咬牙,抬腳踹了宋南音一腳。


 


「愣著做什麼,趕緊把你的玉佩拿回去!」


 


宋南音被踹的往前踉跄幾步,在我跟前停了下來,他細細的盯了那枚玉佩看了很久,才確認到,「這玉佩是我多年前丟的,姑娘在哪裡撿到的?」


 


「這是你的?」


 


宋南音認真的點頭。


 


「當年我和言兄結拜時,我爹親自給刻的,應該不會有錯。」


 


等等!


 


這信息量有點大,我需要讓我的腦袋飛一會。


 


幾吸間,我感概了陰錯陽差,又感概了緣分使然,最後不由得感概宋南音真是個善良純真的好少年。


 


因為這塊玉佩根本不是我撿到的,而是我小時候從一個少年身上偷偷拽下來的。


 


五年前, 岐黃谷谷主,也就是我母親, 她閉關制藥。


 


我爹將岐黃谷大小事宜丟給了我兄長, 拉著我興衝衝的出了谷, 說是要趁著母親閉關, 帶我去見見世面。


 


可剛進城,他就進了一家名叫「憐香閣」的酒樓, 將我一個人丟在了街上。


 


我的鼻子很靈, 受不了酒館門口那些姑娘身上的香味,便一個人鼓著腮幫子趴在橋沿上數河燈。


 


數到第三十三盞的時候, 人群突然騷動了起來,一黑衣男子揣著個紅木盒子衝上了橋。


 


本就擁擠的人群瞬間亂了, 有不少人掉下了水。


 


我避閃不及被那黑衣人一撞, 仰面掀了下去。


 


眼瞅著就要一頭扎進河裡, 一隻修長白皙的手向我伸了過來,在眾人的驚呼聲中抓住了我。


 


那手很好看, 帶著恰到好處的溫度,在朦朦月色中, 在情竇初開的年紀裡,將我拽了上來, 和手的主人撲了個滿懷。


 


少年慌忙推開了我,轉身便朝黑衣人的方向追去,夜色中我沒能看清他的五官, 看輪廓約莫是個俊俏的少年。


 


不知道他的具體樣貌, 不知道他姓甚名誰,手裡偷偷拽下的玉佩成了我唯一的線索。


 


多年後,言楓來谷裡取藥,我瞧見了他腰間的青色玉佩和他極好的樣貌, 便認定了他就是那日救我的少年。


 


隻是我還來得及在言楓面前刷夠存在感, 他就失蹤了。為了不留遺憾, 我離家出走去表白,卻沒想到被人表了白……


 


現在想來那滿江湖的懸賞令,還有那飛奔逃亡的一個月, 其實都是宋南音蹩腳又真誠的愛慕。


 


而我,不知什麼時候深陷其中。


 


我將玉佩塞進宋南音的手裡, 緩緩開口。


 


「宋少主,小女岐黃谷尾白顏, 一十八歲,尚未許親, 父母健在,有一兄長, 懂岐黃之術,嗜好……」我抬起頭來, 看著他那雙好看的眼眸,「嗜好,宋南音。」


 


宋南音的眸光瞬間被點亮,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揚再上揚,直到彎起一個恰到好處的弧度,低頭在我的額上落下滾燙的一吻。


 


「顏顏, 明日我便去岐黃谷提親。」


 


我仰頭望他,瞧見他的耳朵又紅了,一如青越山頭的桃花和落霞。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