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離 Seven 和周航遠一點，而且，我不希望你的錢，花在別人身上。」

我轉了轉眼睛，總算明白了他此行的目的，「所以花在你身上就可以了？」

 

秋子路昂著頭，「如果你成為了我的女人，我們的財富當然是共有的。」

 

低情商：養我。

 

高情商：財富共有。

 

我太想像女一一樣嘲諷大笑了，可現在還不是時機。

 

我要把他捧得高高的，再讓他摔得慘慘的。

 

於是我故意裝出為難的樣子，「那怎麼辦，東西我都已經送出去了，如果你覺得我厚此薄彼的話，要不然，我也送你點什麼吧。」

 

Advertisement

我指著後面的展櫃，「我有一個 CHANEL 的無性別包，一次也沒背過，吊牌都沒摘呢。你要是不嫌棄可以拿走，自己背也行，換錢也行，可以嗎？」

 

「多少錢買的啊？」秋子路面上裝著不在意，手卻誠實地伸向了吊牌，「哦，四萬多啊，小錢。」

 

我看著他，心裡琢磨著這麼不要臉的事，他能不能幹出來。

 

但我顯然低估他了。

 

秋子路拎起我的包，「既然你執意要求，我就拿走吧。」

 

走前還沒忘了警告我，「記住了，我的女人，決不能沾花惹草。」

 

他走後，我坐在床邊，嘆了口氣。

 

既然他選擇拿走，就要承擔後果嘍。

 

13

 

後面幾天，我旁邊的位置就好像成了香饽饽。

 

三個男人明爭暗鬥，我從不回應，隻在關鍵時刻再添一把火，讓他們的矛盾更加激化。

 

他們甚至故意下套，誘導彼此在鏡頭前出醜、說錯話。

 

那些我想要為他們埋下的地雷，根本就不需要親自動手，他們自己就埋好了。

 

我坐山觀虎鬥，而他們全然不覺。

 

隻有一直敏感細膩的女二察覺出了不對勁，問我：「怎麼感覺你誰也不喜歡，就是想看他們出糗呢？」

 

「你好聰明哦。」

 

她不理解，「為什麼要這樣做呢？我覺得你不像是那種愛玩弄他人的人。」

 

「因為這是他們欠下的債。」

 

我跟女二講了我妹被針對的事情，女二驚嘆道：「怎麼會這樣啊？」

 

「我也在想，怎麼會這樣。」

 

就算我妹沉默寡言，軟弱退縮，這也不能成為他們欺負一個陌生女孩的理由。

 

「我都不知道這些事，否則我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的！」女二皺著眉，「我說她怎麼在這兒待了一天就走了……」

 

「現在你知道原因了，替我保密哦。」我拍了拍女二的手臂。

 

她鄭重地點點頭，「我站在你這邊。」

 

至於女一，她早就跟三人鬧掰了，根本不用我再給她滴什麼眼藥水。

 

後面的日子，我演得越發沒有心理負擔。

 

史賽文開始每天給我寫小作文，就為了能換得一次跟我去約會的機會。

 

但說實話，雖然他言辭懇切，字字句句都是說有多愛我。

 

可我總懷疑，他想跟我約會，是因為 LV 的包包比愛馬仕的杯子貴。

 

至於周航嘛，他主動包攬了所有家務，一個大男人，說要為我洗手做羹湯，但手藝實在不咋樣。

 

完了還要來跟我賣慘，「蓓蓓你看，我的手被油濺傷了。」

 

「蓓蓓，那個鍋好重，我拎得手腕痛。」

 

……

 

這難道不是因為你不行嗎？

 

秋子路就更奇葩了。他好像一直對自己有種迷之自信，不管其他兩個男人如何開屏，他都堅定不移地認為。

 

——我是屬於他的。

 

小屋有次停電，所有電器都用不了，這人居然抱著衣服敲響了我的門。

 

「你要幫我洗一下嗎？」

 

我招招手喊來攝影老師，微笑著看向秋子路，「來，你再說一遍。」

 

「你想這麼早就在鏡頭裡跟我公開嗎？」秋子路很疑惑，但還是又說了一遍。

 

我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本想用鏡頭勸退他，結果這人已經自信到一種離譜的程度。

 

不過好歹是在錄節目，斷掉的電源線很快就被接好。

 

走道裡燈亮起到的剎那，秋子路又改口道：「電來了，要不我還是用洗衣機吧，感覺你洗不幹淨。」

 

「……攝影老師，一定要把這一段錄進去哦。」

 

14

 

節目錄制結束那天，女一女二走得早早的。

 

史賽文很不滿，「都不說一聲，這些天就知道黏在一起，現在還一塊走了，就像她倆牽手成功了一樣。」

 

我心想，可能別人多看他們一秒都覺得夭壽吧。

 

「還是你好，Becky。」

 

最後一天表演了，我心情也輕松不少，聽著他的傻 X 言論也能笑眯眯的。

 

要不是為了最後一場好戲，我也提前走。

 

客廳的喇叭裡，宣布著最後的告白規則：三位男嘉賓每人寫一封信，裝進信封不要署名，但可以留一些暗號。

 

由我來選擇打開哪一封。

 

但打開了這封信，也不代表著我就同意與這個人交往，決定權還在我手裡。

 

總共五分鍾時間，喇叭裡緩緩倒計時著。

 

五分鍾一到，PD 就去收信，放在了我面前的桌子上。

 

而桌子的另一邊，三個男人正襟危坐著。

 

想要分辨每個信封來自誰其實非常容易，但我就是裝著，甚至釣著他們。

 

我慢悠悠地把手伸向其中一封。

 

史賽文立馬出聲阻止，「哎，Becky 你再看看！」

 

「看什麼看啊，她想選哪個就選哪一個！」

 

「我說話關你什麼事？」

 

「那你為什麼要幹擾她的決定？」

 

史賽文直接對著周航的臉來了一拳，「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

 

「你以為我看你順眼？假洋鬼子！」周航狠狠唾了一聲。

 

這可能是史上最奇葩戀綜了，兩個男嘉賓居然在鏡頭前打了起來。

 

我嘴上說著「你們別打了了」，手上卻一點兒沒停頓。

 

我換了個方向，碰到了另一個信封，沒想到這兩人打著，居然還能分出視線看桌面。

 

「蓓蓓不要拿那個！」

 

「為什麼？」秋子路也坐不住了，他看著我的眼睛，「遵從你內心的決定。」

 

我猶豫著，「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你難道不想和我在一起嗎？」

 

我還沒說話，史賽文先「呸」了一聲，「就你也配？你個道貌岸然的假富二代。」

 

這句話無疑是在戳秋子路肺管子。

 

他起身嚴肅地注視著地上的人，「你再說一遍。」

 

「呵，我就不聽你的，我要再說一百遍，你個假富二代，假富二代，假富二代……」

 

好了，這回，戰局變成了三個人。

 

工作人員趕緊上前勸架，但根本拉不住三個瘋了一樣的人。

 

趁此機會，我對 PD 說：「我就先走了，這三個人，我一個也不想選擇。」

 

她瞠目結舌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問我：「你是在給林蕊蕊報仇嗎？」

 

我無辜地看著她，「怎麼會呢，我又無法預判，他們會為了我大打出手。」

 

15

 

離開戀愛小屋後，我把三個男人全都拉黑了，從他們的世界裡直接蒸發。

 

他們試圖通過節目組聯系到我，可 PD 妹妹還算有原則，並沒有出賣我。

 

她隻是把他們的小作文集中發給了我，問我說：「你真的不考慮任何一個嗎，我看他們對你好像是真心的。」

 

「男人會有真心這種東西嗎？妹妹，不要太當真啦。」

 

就算有真心，也摻雜了太多假意，夾帶著太多目的。

 

「但是上次 Seven 給我打電話都哭了，說怎麼才能聯系到你，還有周航，這小作文寫了快 5000 字了吧。」

 

「秋子路呢？」

 

「呃……他確實有點奇葩，他問我，你要跟他鬧脾氣到什麼時候。」

 

不愧是他。

 

我沒有告訴 PD，我巴不得他們再難受一點。

 

隻有他們痛苦到輾轉反側，才能抵消我妹當時的委屈。

 

我好心提醒 PD：「下次做節目，一定要好好做背調，不要再找亂七八糟的嘉賓了。」

 

「其實……」PD 很猶豫，「我實話跟你說吧，現在戀綜太卷了，我們想S出重圍，就不能走尋常路。」

 

「什麼意思？」

 

PD 向我解釋，這幾個冤種是他們故意找的。

 

「面試的時候，他們就經常語出驚人。」

 

節目組根本沒準備剪去那些尷尬的鏡頭，他們甚至想順水推舟，制造輿論，引起網友熱議。

 

吐槽越狠，節目的流量就越大。

 

「這樣，就能給下一季節目帶來關注度。」

 

果然，資本家從不做虧本買賣。

 

不過 PD 妹妹到底還是年輕，相較於徹頭徹尾的資本家，還有最起碼的憐憫，「就是他們免不了一場網暴……」

 

「你不用自責，」我寬慰她，「又不是你們給了劇本，讓他們那樣說那樣做的。處處埋禍根的人，就該為禍事買單。」

 

不久後，戀綜的預告片放了出來。

 

史賽文的散裝英語、周航的嫌貧愛富、秋子路的裝腔作勢還有爹味十足都成了大家瘋狂吐槽的點。

 

第一期還沒播，熱搜上已經好幾個詞條。

 

「國男 質量」

 

「他那麼普通，卻那麼自信」

 

「戀綜導演選人眼光」

 

那句他們曾經用來侮辱我妹的話，被網友們原封不動地砸到了他們身上。

 

「這幾個男的是不是救過導演的命啊？這個德性居然也能上節目？」

 

現在，導演和制片的目的達到了。

 

我們的戀綜，以一種奇怪的方式出圈了。

 

大家還給它取了個簡潔易懂的名字，叫：奇人共賞。

 

16

 

史賽文、周航本來還想當網紅，隨著節目一期期播出，被罵得直接銷號。

 

秋子路被戲稱為「戀綜回鍋肉」，從前他參加的節目都糊穿地心，根本沒人在意他。

 

這一次，節目熱度太高了，許多人都好奇這個「家族企業」有多龐大，然後，就扒出了我很久前查到了東西。

 

不到 20 個員工，隻有他跟他爹有五險一金。

 

這直接惹惱了一群感同身受的網友，「B險都不買，就讓人家給你當牛做馬？還是人嗎？」

 

「有錢穿名牌，沒錢給工人買B險？」

 

秋子路的公司被一群人舉報違法，社保部門很快介入了。

 

我還幫他打了安全檢舉電話，誰知又查出了一堆不合格指標，這小破公司，直接關門整改了。

 

PD 猜得很對，這些天，網絡上全是對三人的嘲諷。

 

跟他們的奇葩行為相比，我們幾個女嘉賓就顯得正常多了。

 

但耐不住節目熱度太高，許多人翻來覆去地盤，就像帶著顯微鏡一樣。

 

先是有人嗑了女一跟女二的 CP，再是有人說我像在完成小說裡的快穿任務。

 

節目組看又能有新的話題了，立馬給我買了個熱搜。

 

「林蓓蓓 快穿任務」

 

當很多細微的表情都被剪輯老師放大後，許多網友都覺得，我好像厭男，但又表現得無比關心他們。

 

尤其是最後, 看著三個男人爭風吃醋，大打出手，我卻一臉「活該」的表情。

 

剪輯老師還給我做了大頭特效 ，我那嘲諷的笑容直接成了 4K 高清。

 

但也有人覺得，我前面的行為是在引誘男嘉賓對我有好感。

 

說得難聽點，就是媚男。

 

兩方觀點吵得火熱，雖然女一女二都站出來幫我說話了，可還是有很多人認定我是綠茶，玩弄他人感情。

 

秋子路趕緊趁此機會，發了一篇千字聲明。

 

總結下來就一句話：都是被我煽風點火, 引誘他、迷惑他、陷害他。

 

錘S他的時機終於到了。

 

我冷笑著，把我妹在戀綜裡的經歷都發了出來：被嘲諷矮窮矬、被笑話沒品位、被他們喂狗糧, 最後被他們逼迫離開。

 

我坦白地告訴所有人, 我參加這個節目，就是為了給我妹出一口惡氣。

 

但在節目錄制過程裡，我給過他們許多次機會了, 隻是他們的人品，讓他們沒辦法迷途知返。

 

秋子路不是說我迷惑他、陷害他嗎？

 

我早就從攝影師那裡拷貝了視頻, 正是他從我房間拎走包包的那一段。

 

放出來, 又是群情激奮。

 

「我靠，女包都不放過？」

 

「四萬多是小錢？有本事你的眼睛別放光啊。」

 

「送你東西是陷害你？求求來幾個人這樣陷害我吧。」

 

秋子路的富二代形象徹底崩塌, 被釘S在了恥辱柱上。

 

因為他的反抗，連帶著史賽文和周航都被錘得更慘。

 

「從哪兒找的這幾個摳門男的啊？」

 

17

 

史賽文給我發視頻的賬號發了一長段私信, 大意就是他知道錯了，但他真的愛上我了, 懇求我的原諒。

 

我問他：「你一個月能賺多少？」

 

「你也知道，我還沒畢業，在 GAP, 自媒體行業又不穩定。」

 

「哦，那就是沒有工作。」我問他，「你知道林蕊蕊一個月能賺多少嗎？最少六位數。你有什麼資格嘲笑她？」

 

史賽文還想解釋，但我又將他拉黑了。

 

周航這人依舊愛耍小聰明，他聯系不到我, 居然去我妹寫文的平臺上，發私信聯系到了她。

 

無外乎是一些道歉的話，請求她手下留情。

 

我妹又心軟了。

 

「再給他們一次機會吧。」她說。

 

「你問他願不願意吃狗糧。」

 

「這……是不是不太好？」

 

「你就說是我讓你問的。」

 

沒一會兒, 周航回了一個失望的表情。

 

「蓓蓓，真的是你嗎？你為什麼要這麼殘忍！我隻是跟妹妹開了個小小的玩笑, 你為什麼這麼耿耿於懷呢？」

 

我不置可否。

 

這世界人人都覺得自己的情由重若千鈞, 他人的痛苦輕如鴻毛。

 

但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用一句輕飄飄的「開玩笑」抵消的。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節目快要播完時，PD 又給我發來消息。

 

因為第一季沒有牽手成功的嘉賓, 導演想把我和女一女二請回去，繼續錄節目。

 

我果斷地拒絕了。

 

我還要很多事要忙。

 

跟男人的周旋，就到此為止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