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老公兄弟的遺孀曬出一張孕檢單。

 

【感謝你的精子，讓我擁有自己的寶寶。】

 

我看著丈夫一欄上老公蔣辰的名字評論了一個問號。

 

蔣辰立馬打來電話對我破口大罵。

 

「她一個寡婦生活孤單，隻不過是想有個孩子陪在身邊熱鬧一點而已，你怎麼這點同情心都沒有？

 

「再說了，陳揚是我的好兄弟，他S了我照顧他的老婆是天經地義的事，這叫有義氣，你懂不懂！」

 

過了沒多久，他兄弟的遺孀又曬出一套江景大平層。

 

【還好有你陪在我身邊，讓我重新體會到家的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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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照片上蔣辰在廚房忙碌的背影，我想，這段婚姻也是時候結束了。

 

1

 

蔣辰回來的時候，我正好預約上明天的人流手術。

 

我和蔣辰結婚五年，一直沒能懷上孩子。

 

前幾天我剛查出來懷孕兩個月，原本我是打算等紀念日那天再作為驚喜告訴他，現在看來他已經不需要了。

 

蔣辰提了個袋子放在桌子上，湊上前想抱住我。

 

「老婆，我特意給你帶了皮蛋瘦肉粥，趕快來喝吧。」

 

我掃了眼袋子裡稀稀拉拉的米粒和幾乎看不見的肉碎，隻覺得有些可笑。

 

恐怕是誰吃剩下的吧。

 

我躲開了他的觸碰，將袋子推得遠了些。

 

「我沒胃口。」

 

蔣辰隻以為我在說反話，又去拿了個碗，把粥盛出來遞到我嘴邊。

 

「別鬧了老婆，你不是最喜歡喝了嗎？」

 

皮蛋瘦肉粥冷掉的腥味鑽入我的鼻腔，讓我再也忍不住，衝進廁所幹嘔起來。

 

蔣辰上前想拍拍我的背，我「啪」的一聲把他的手打開，紅著眼看向他。

 

「別碰我！」

 

被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激怒了，蔣辰聲音拔高，語氣不滿。

 

「你到底想怎麼樣？我都已經這麼低聲下氣討好你了，還不夠嗎！

 

「我還沒計較你陰陽怪氣的評論，你倒是和我不依不饒了！」

 

他理直氣壯的樣子反倒好像是我做錯了事情一樣。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他，聲音隱隱地有些顫抖。

 

「難道你還要我大度地祝福別的女人懷上自己老公的孩子嗎？」

 

蔣辰煩躁地扯了扯領帶。

 

「陳揚去世後，媛媛想有個孩子熱鬧一點有錯嗎？我又是陳揚最好的兄弟，自然有這個責任和義務照顧他的老婆，幫她完成一切心願。

 

「再說了，我和媛媛又沒有真的發生關系，隻是捐了一顆精子給她而已，你有必要這麼小題大做嗎？

 

「簡直像個不可理喻的妒婦！」

 

妒婦？

 

陳揚剛去世的時候，我也可憐沈媛年紀輕輕就沒了老公，對她多有照顧，經常把她叫到家裡來吃飯，她家但凡有什麼燈泡電器壞了，也都是我和蔣辰一起去幫她修。

 

沈媛紅著眼說，要是陳揚還在就好了，也不用麻煩我們。

 

我笑了笑說，不麻煩，小事而已。

 

蔣辰也堅定地點頭，說隻要有能幫上忙的找他就好，他絕不會推辭。

 

那時我隻以為是他和陳揚之間的兄弟義氣使然，所以在陳揚去世後對沈媛這個兄弟遺孀多有照顧。

 

後來，卻漸漸地變味了。

 

在我不知道的時候，蔣辰獨自一人去超市幫她提菜，去她家幫忙安裝鞋櫃，燙傷時給她買藥膏送去……

 

而這些事情，他在家從來不會主動幫我做。

 

我的心裡有些不舒服，蔣辰隻說自己是照顧朋友遺孀，我也不好再說什麼。

 

卻沒想到，連生孩子這種事情他都能幫！

 

他有沒有想過孩子生下來之後會叫他爸爸，叫沈媛媽媽，那我這個正牌妻子該怎麼辦？我們以後的孩子又該怎麼辦？

 

我本來想和蔣辰好好地談一談，可當我聽見電話裡他的那些指責時，卻瞬間失去了這個念頭。

 

現在看著他這副絲毫不覺得自己有錯的樣子，更是覺得沒必要。

 

蔣辰一股腦將自己的不滿全都發泄了出來，最後甩下一句，

 

「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別這麼小肚雞腸！」

 

說完他「砰」的一聲摔門而去。

 

已經這麼晚，他能去哪裡不言而喻。

 

果不其然，過了不久沈媛的朋友圈再次更新。

 

照片中蔣辰的大手放在沈媛的肚皮上。

 

配文是：【孩子爸爸今晚來陪我和寶寶啦，他說這裡才有家的溫暖。】

 

看著照片我不禁笑自己的愚蠢，笑自己這段早就腐爛的婚姻而不自知。

 

早在蔣辰把對沈媛的稱呼從「嫂子」變成「媛媛」的那一刻，我就該明白的。

 

既然這樣，那就及時止損吧。

 

2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了醫院。

 

剛交完錢準備等著做手術，就碰見了蔣辰小心翼翼地扶著沈媛從 B 超室出來。

 

隨後兩人坐在椅子上看 B 超單，沈媛指著單子在說著什麼，蔣辰聽得一臉認真，時不時地還用手機記下來。

 

看見這幅場景，我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眼睛不可控制地有些酸澀。

 

我不想面對著兩人給自己添堵，正打算轉身離開，卻不想蔣辰抬頭看見了我。

 

蔣辰站起身皺著眉，語氣有些不悅。

 

「你跟蹤我？」

 

我還沒有說話，沈媛便扯了扯他的袖子，聲音有些局促。

 

「阿辰，江夏是不是誤會什麼了？我去和她解釋一下吧，千萬不要影響了你們夫妻感情。」

 

說著她就想起身朝我走來。

 

蔣辰立馬把她按在座位上不許她亂動。

 

「你還懷著孕呢，好好坐著，江夏這邊我來說。」

 

我對他們郎情妾意的畫面沒有興趣，轉身就想走。

 

蔣辰卻一把拉住我的手腕，讓我腳下一個踉跄差點摔倒。

 

好不容易穩住身體，抬頭看見的就是蔣辰那張帶著怒火的臉。

 

「江夏，我昨晚已經和你說得很清楚了，你怎麼還沒有想明白？居然還追到醫院來了。」

 

我用力地掙脫他的束縛，手腕上已經紅腫了一片。

 

「不好意思，我沒有這個闲心來跟蹤你們，你想多了。」

 

蔣辰顯然不相信我的說辭。

 

「那你為什麼來醫院？」

 

我揚了揚手中的繳費單平靜地說：「來醫院看病。」

 

蔣辰擰著眉問我：「你生病了，我怎麼不知道？」

 

說完他就準備上手搶過我的繳費單，沈媛卻突然上前淚水漣漣地拉住我的手。

 

「江夏，阿揚走後我一個人太孤單了，我隻是想有個孩子陪著我這才找阿辰幫忙，我從來沒有想破壞你和阿辰的感情。」

 

如果沈媛隻是想單純地有個孩子，她分明可以通過精子庫來讓自己懷孕，可她偏偏用了蔣辰的精子。

 

還有她嘴裡那親疏分明的稱呼。

 

人一旦清醒之後便會發現無數個從前沒有留意過的細節。

 

我斂下眼底的諷刺，默默地抽出了手。

 

卻沒想到沈媛驚呼一聲向後倒去，蔣辰立馬上前將她摟在懷裡，一臉後怕。

 

「媛媛，你沒事吧？」

 

沈媛摟著蔣辰的脖子，淚水在眼裡打轉。

 

「阿辰，我沒事，隻是我沒想到江夏她……」

 

蔣辰頓時怒了，看向我的眼睛燃燒著兩簇憤怒的火焰。

 

「江夏！媛媛她是個孕婦你知不知道，你怎麼這麼惡毒！」

 

我沒想到沈媛會用這種手段，更沒想到蔣辰會毫不猶豫地相信她。

 

我冰冷地看著他們：「我沒有推她。」

 

聞言蔣辰更加生氣了。

 

「我都親眼看見了你還想狡辯，還好我及時接住了媛媛，不然媛媛要是出事，我不會放過你的！

 

「本來我還想等你看完醫生一起回去，現在你一個人回去吧，我要送媛媛回家！」

 

說完他小心翼翼地摟著沈媛轉身離開。

 

我看著蔣辰分外擔心的神情，突然開口叫住他。

 

「蔣辰，如果說我懷孕了，今天是來醫院做人流手術的，你會留下來嗎？」

 

3

 

蔣辰的身形頓住了。

 

沈媛捂著肚子看了他一眼，在他耳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蔣辰轉過頭看著我。

 

「江夏，你沒有必要用這種手段來騙我。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把媛媛丟下的。」

 

說完兩人相伴離開，沒有再回一次頭。

 

這一刻，我也終於心S。

 

不被期待的孩子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

 

出現縫隙的婚姻也遲早會分崩離析。

 

等我做完手術回到家，屋裡依舊是漆黑一片。

 

一連幾天他都沒有回來。

 

我也沒有打去電話追問他在哪裡，隻是在家給自己坐小月子，又向律師咨詢了離婚相關的事情。

 

再次見到蔣辰，是在沈媛的朋友圈裡。

 

一向不愛拍照的男人竟然頭戴卡通發箍和沈媛拍孕期寫真。

 

兩人溫柔地撫摸著肚子，柔情對視，像極了一對期待孩子出生的恩愛夫妻。

 

這次我默默地點了個贊。

 

這幾天毫無消息的蔣辰卻給我打了個電話，讓我晚上去老宅吃飯。

 

最近我把自己的東西打包了不少，離婚協議律師也已經擬好了，離婚這件事也是時候告訴他和蔣家人了，於是答應了他。

 

等我到達蔣家老宅的時候，餐桌上原本屬於我的位置卻已經坐著別人，沈媛。

 

蔣母正拉著沈媛的手親切地說著話，五年來從未對我露出過笑臉的蔣母，此時臉上的笑容就沒有消失過。

 

他母親本來對我這個兒媳就不滿意，再加上結婚五年我的肚子一直沒有動靜就更加不待見我。

 

原本我想這個孩子的到來正好能緩和我和他母親之間的關系，現在也沒有必要了。

 

看見我來了，沈媛朝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江夏，伯母知道我懷孕後一定要我來老宅養胎，她說方便照顧我，你不要多想……」

 

我懶得理會她的小把戲，徑直拉了張椅子坐下來。

 

蔣母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眼，一隻手拍著沈媛的手背盯著我語重心長地說。

 

「江夏，你嫁給小辰五年都沒有懷孕，我想抱孫子的心已經等不及了。

 

「媛媛這孩子也可憐，老公去世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多虧了有小辰照顧她。

 

「現在媛媛肚子裡又懷著我們蔣家的孫子，我把她接到老宅來住，你沒意見吧？」

 

蔣母名為詢問、實則敲打的話語，我已經習慣了。

 

不過，現在沈媛和蔣家發生的任何事我也不再關心。

 

我淡淡地點了點頭。

 

「我沒意見。」

 

4

 

蔣母聞言有些詫異地看了我一眼，見我臉上沒有生氣的跡象神情稍稍地緩和了幾分。

 

「你能明白就好，畢竟蔣家不可能無後。

 

「還好小辰是個注重情義的人，不然我也不會馬上要有一個大胖孫子了。」

 

邊說蔣母邊輕撫著沈媛的肚子，臉上充滿了喜悅。

 

然而我隻覺得諷刺。

 

注重情誼？

 

如果陳揚在地下知道蔣辰的照顧他老婆是讓沈媛懷上他的孩子，恐怕陳揚氣得棺材板都要壓不住了吧。

 

見我沒有說話，沈媛怯怯地瞟了我一眼。

 

「江夏，你是不是還在生我和阿辰的氣啊？

 

「我真的隻是想有一個自己的孩子，我一個人在家裡太孤單害怕了。」

 

說著沈媛低聲抽泣起來，好像受了天大的欺負一樣。

 

蔣母連忙拿紙給她擦眼淚，隨後不悅地看向我。

 

「江夏，你一個不下蛋的母雞沒資格鬧脾氣，媛媛肚子裡的孩子是我們蔣家的種，必須生下來。」

 

我看著面前一唱一和的兩人冷冷地開口。

 

「行啊，正好我給沈媛退位，這樣他生下來就能光明正大地叫沈媛媽媽，而不是叫我大媽，叫沈媛小媽了。」

 

我還想說點什麼，沈媛卻猝不及防地在我面前跪了下來，拉著我的褲腿抽泣。

 

「江夏，我知道你還在生氣，可是孩子是無辜的啊，你不能讓害S一條生命啊。」

 

我不知道沈媛是不是聽不懂人話，皺著眉正想把她拉起來，卻聽見一聲怒吼。

 

「住手！」

 

蔣辰剛一進門就看見的是沈媛跪在地上哭泣，還說著孩子是無辜的，下意識地認為一定是我要求打掉孩子。

 

來不及多想，蔣辰一腳踢在我的小腹上，我立馬連人帶椅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才流產沒幾天的子宮本來就脆弱無比，根本禁不起蔣辰的這一腳。

 

我此時隻覺得全身發冷，像是墜入了冰水裡，眼前也陣陣發黑，小腹處隱隱作痛。

 

耳邊依稀還傳來蔣辰的怒罵。

 

「江夏，你居然還想讓媛媛打掉孩子，上一次在醫院難道你還不甘心嗎？你真是蛇蠍心腸！」

 

我強撐著一口氣站了起來，從包裡掏出離婚協議扔到蔣辰的臉上。

 

「蔣辰，我們離婚！」

 

在蔣辰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我搖搖晃晃地朝大門走去，還沒走出兩步眼前一黑，再次倒在了地上。

 

失去意識的前一秒，我聽見有人大喊。

 

「太太怎麼流了這麼多血！

 

「趕快叫救護車！

 

「江夏！」

 

5

 

等我再次恢復意識，睜開眼便看見了媽媽在默默流淚。

 

發現我醒了，媽媽連忙擦去眼淚，上前握著我的手關切地問：「夏夏，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了？」

 

當知道沈媛懷了蔣辰孩子的時候我沒哭，當我躺在冰冷的手術臺上感受著我體內的小生命逐漸流逝時我也沒哭。

 

可現在看到媽媽滿臉疼惜時，我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悲痛，放聲大哭。

 

媽媽立刻心疼地把我摟在懷裡，親拍著我的後背，語氣裡止不住地心疼。

 

「媽媽不知道我的乖女兒遭了這麼大的罪，是媽媽來晚了。

 

「等一出院就和蔣辰離婚！我的夏夏可不是讓他欺負的！」

 

我用力地點了點頭，靠在媽媽懷裡哭了個痛快。

 

等我爸進來的時候，我已經收拾好心情。

 

我爸看了我，也心疼地摸了摸我小手的臉頰。

 

「咱們夏夏受苦了，爸當年不該把你嫁給蔣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