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為救太子，我瞎了一雙眼睛。

 

太子感動不已：「幼幼真心待孤，孤定以真心報之。」

 

一年後，太子當著我的面，寵幸了我身邊的孤女。

 

他要我讓出太子妃之位，自請為側妃。

 

我誓S不從。

 

殿門緊鎖，一場大火燃盡一切。

 

再睜眼，我回到換眼那日。

 

國師說：「隻有真心之人方可和太子換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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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我撲通跪下去：「非是臣女不願救太子殿下，臣女心有所屬，隻會害了殿下。」

 

「殿下另有真心之人。」

 

1

 

我是被一陣嬌喘聲吵醒的。

 

聲音來自外間。

 

照顧我的蘭苓和周靖川在行苟且之事。

 

這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我睜了下無神的眼睛，又緩緩閉上。

 

可他們不打算放過我。

 

蘭苓聲音嬌柔：「殿下，我們到裡間去吧？」

 

「依你，反正她一個瞎子，讓她聽聽又何妨。」

 

周靖川來了興致。

 

兩人進入裡間，在我床邊繼續。

 

我再不能忍，坐起身：「殿下當真要這般折辱我？」

 

「殿下喜歡蘭苓，可將蘭苓納入太子府，我沒有任何異議。」

 

周靖川冷笑：「苓兒性子弱，不敢和你爭，可孤不願委屈了她，若你肯讓出太子妃之位，自請為側妃，孤便放過你。」

 

「隻要能留在殿下身邊，苓兒、苓兒不要名分都願意的。」

 

黏膩水聲不停。

 

蘭苓聲音裡有著壓抑不住的喘息。

 

我狠狠拽住錦被。

 

胃裡翻湧，讓人作嘔。

 

這便是我求來的恩典。

 

這便是我執意要嫁的太子。

 

黑暗裡透不進一絲光亮，我顫聲道：「周靖川，你還有沒有良心！」

 

「太子妃之位是我父兄血灑沙場、是我杜家上下幾十口人命換來的！」

 

「隻有這個位置，即便是S，我也不讓。」

 

周靖川穿上衣物，神情陰鸷：「好得很，孤倒要看看你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他摟著蘭苓的腰離去。

 

沒過多久，我就S在一場大火裡。

 

周靖川離開時叫人落了鎖。

 

角梁落下壓得我動彈不得。

 

火舌翻卷，將我燒成一捧灰。

 

到S我都沒想過，周靖川會為了蘭苓S我。

 

我身後的杜氏舊部。

 

我的一雙眼睛。

 

竟比不上蘭苓這個無權無勢的孤女。

 

2

 

我頭腦昏沉，按了按額角。

 

「郡主怎麼不說話了？」

 

S了還能聽見蘭苓的聲音。

 

真晦氣。

 

我不耐地睜開眼睛。

 

亮光盈滿我的眼。

 

天是那麼清，那麼藍。

 

我被剜下來的眼睛，竟能看見了？

 

摸摸眼眶，不是空的。

 

上天垂憐，我還沒和周靖川換眼。

 

「殿下說今日要替我獵幾張狐皮，做狐皮大氅。」

 

蘭苓替我按了按額角，壓低聲音不讓宮人聽見。

 

「同樣都是孤女，你這個身份尊貴的孤女，竟還比不上我這個小小的宮婢，你說可笑不可笑？」

 

我一瞬間反應過來。

 

我竟回到了秋獵這日。

 

上輩子對我來說，最歡喜也是最讓我難過的一天。

 

狐皮大氅亦是我找周靖川要的。

 

轉頭周靖川就給我難堪，要主動送給蘭苓。

 

可這狐皮，他獵不回來。

 

不光獵不回狐皮，秋獵的這場刺S，還讓他瞎了眼睛。

 

3

 

「你按疼我了。」

 

撲通一聲，我突然發難，踹蘭苓下湖。

 

秋日漸涼。

 

蘭苓在水中撲騰，不停說她錯了，求我救她。

 

蘭苓在周靖川心中有些分量。

 

他派來的宮女神色幾變。

 

我冷冷開口：「想清楚你們現在是誰的人，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不需要我來教。」

 

許是我從進宮開始就一直避免惹出事端。

 

也不怎麼管事。

 

這些宮女學著蘭苓，習慣了陽奉陰違。

 

咋一見我這個面團突然發難，都不敢放肆。

 

父兄去世後，皇帝感念杜氏對大周的奉獻，憐我孤苦，封我為永安郡主，養在太後膝下。

 

太後去世後，我年滿十六，搬進皇後宮中的明月閣。

 

這七年時光，我早已學會隱忍。

 

處處忍讓。

 

S過一回才知，光忍是沒用的。

 

「郡主，她快不行了。」

 

「若是太子知道……」

 

我隻當沒聽見。

 

蘭苓去了半條命，我才讓人救她上來。

 

蘭苓吐出一口水來：「郡主、咳咳，郡主不分青紅皂白如此害我，太子不會放過你的——」

 

她跪趴在地上，仗著有太子撐腰，毫不示弱。

 

衣裙貼身曲線畢露，腰肢纖細不盈一握。

 

是男子最愛的模樣。

 

瞧著當真是楚楚可憐。

 

「噓。」

 

我食指豎在唇邊，讓她閉嘴。

 

「你知道我第二後悔的一件事是什麼嗎？」

 

在她發著抖的瞪視下，我緩緩笑了：「是救了你，沒讓你S在鄂州，S在那場滔天的洪災裡。」

 

蘭苓淚流滿面，捂著嘴哭得直打顫。

 

見她如此，我突然回頭。

 

果不其然，周靖川正站在我身後。

 

不知聽到了多少。

 

「杜秋煙，你想讓誰S在鄂州？」

 

4

 

周靖川穿著黑色騎裝。

 

染血白紗覆眼，怒意勃發。

 

身邊隨侍上前同他說了些話。

 

他面色愈發冷凝，讓蘭苓去他身邊，脫下披風替蘭苓披上。

 

「殿下，你的眼睛……」

 

「孤無事。」

 

他的溫柔隻給了蘭苓，對著我時，隻餘冷漠和蔑視。

 

可七年前，他救我和蘭苓回京時，隻會對我笑。

 

即便蘭苓不小心在他面前摔倒。

 

他也不會伸手扶一下。

 

他告訴我說：「小姑娘心性未定，旁人對她好些就愛多想。」

 

我問他：「那殿下為何對我這般好？」

 

他便笑了：「還有的小姑娘，心思重，不對她好，也愛多想。」

 

那年我十一歲。

 

父親和兩位兄長，以五萬大軍戰勝燕國十萬，捷報頻傳，最後卻是用命填滿了天門關。

 

燕國皇帝惱恨不已，調動暗子，屠了我杜家滿門。

 

隻有我逃過一劫。

 

母親讓阿桃帶我從小門逃走。

 

恰巧那年鄂州發大水，阿桃被大水衝走。

 

她拼命推我上岸。

 

哭著讓我保重，一定要活下去。

 

可沒了父親兄長，沒了母親，沒有阿桃，我如何能安好。

 

後來周靖川奉命前往鄂州賑災。

 

撿到了渾身髒兮兮，偽裝成乞丐的我。

 

他待我極好，沉默寡言卻不失溫柔。

 

甚至送了我一塊上好的玉佩，讓我回京後有事便找他。

 

以至於很長一段時間，我都以為他不像旁人那樣討厭我。

 

直到皇帝為我定下婚約。

 

我成了準太子妃。

 

他親手摔碎了護我回京時送我的那塊玉佩。

 

神色漠然，滿目譏诮：「這種隨手送出去的東西，隻有你會當塊寶。」

 

見我不語，周靖川戾氣橫生。

 

「杜秋煙，回孤的話。」

 

「你想讓誰S在鄂州？」

 

5

 

多可笑啊。

 

我覺得好笑，便真的笑了。

 

「蘭苓欠我一條命，我讓她還我又如何？」

 

「當年在鄂州，她被人欺辱，是我好心救她，將她帶在身邊，待她如親妹。」

 

「她被大水衝走那日，我餓著肚子找了她一夜。」

 

「她高熱頻S，是我衣不解帶照顧她三個日夜，才讓她撿回一條命——」

 

在場的隨侍和宮女無人不動容，看蘭苓的目光發生變化。

 

蘭苓面露委屈，縮在周靖川身後。

 

「夠了！」

 

周靖川被痛意折磨，脾氣越發暴躁。

 

「杜秋煙，你真可笑。」

 

「你和孤談救命之恩？孤也救過你，你這條命，是否也要還給孤？」

 

「孤也在想，當時怎麼就沒讓你S在鄂州！」

 

「苓兒同你一樣，孤苦無依，當初你救她，不就是為了身邊有人伺候，讓她對你感恩戴德嗎？」

 

6

 

他用最大的惡意揣度我。

 

我氣得渾身發抖。

 

他怎敢這般輕飄飄地承認救過我！

 

他真的救過我嗎？

 

若早知如此，我寧願留在鄂州當一段時間的乞丐。

 

等到皇帝派出精兵來迎我。

 

也絕不會跟著周靖川主動回京。

 

周靖川猶不解氣，字字誅心：「你以為你比苓兒高貴得到哪裡去。」

 

「忠義侯府已經沒了，你那早S的父兄在下面可護不住你。」

 

「同樣都是孤女，同樣得父皇恩典留在宮中，怎不見苓兒像你這般趾高氣昂？」

 

隨行太醫聽不下去了：「太子殿下慎言，江家世代從軍，忠義之名遠揚，更是——」

 

「啪——」

 

我給了周靖川一巴掌。

 

太醫驚呆了。

 

在場宮女隨侍，除了蘭苓，紛紛嚇得跪地不敢多看。

 

「杜秋煙！」周靖川周身氣勢森然：「你敢打孤的臉？」

 

我下颌微揚，絲毫不懼：「太子這話，可敢說給陛下聽一聽？看陛下是治太子的罪，還是治我的罪。」

 

說完我轉身便走。

 

也不關心他傷勢如何。

 

對他來說，有蘭苓在，這點痛算什麼？

 

我諷刺一笑。

 

等著皇帝傳我去換眼。

 

7

 

太醫院幾位老太醫都去了太子府。

 

全都拿周靖川眼睛上的傷束手無策。

 

皇帝傳我去見周靖川。

 

我到時，滿殿愁容。

 

國師立在一側，白衣白發，飄飄欲仙。

 

太子躺在床上，面色蒼白。

 

覆眼的白紗換了，又浸出一點血色。

 

倒沒了那股陰沉的戾氣。

 

皇後握住我的手：「煙兒，不管太子做了什麼，這時候你千萬別和他置氣，他那個性子你也知道……」

 

果然我身邊什麼事都瞞不住皇後。

 

也不知皇帝是否知曉。

 

見我到了，皇帝看了國師一眼。

 

國師心領神會：「太子殿下雙眼已被毒氣腐蝕，傾太醫院之力也無力回天。」

 

「但貧道這裡還有一法。」

 

皇帝神情一振：「國師請講。」

 

皇後亦是萬分緊張，捏得我手疼。

 

國師繼續道：「若有真心之人願與殿下換眼，殿下便可重見光明。」

 

「這真心之人……」

 

「自然是傾慕殿下，願為殿下付出生命之人。」

 

國師話音一落。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看啊。

 

所有人都知道我有一顆真心。

 

連周靖川也坐起身子，等我開口。

 

似乎篤定我會同他換眼。

 

8

 

皇帝需要一個威儀端肅的太子。

 

皇後需要一個身體康健的兒子。

 

百官需要一個仁德謙和的儲君。

 

上輩子，對上這些充滿期待的眼神，我根本說不出拒絕的話。

 

那時周靖川仍是我的心上人。

 

亦是我未來的夫君。

 

我和周靖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似乎沒什麼可猶豫的。

 

更何況，隻有坐穩太子妃的位置，甚至當上皇後，我才有報仇的機會。

 

天門關一戰後，父兄戰S。

 

燕國趁機滅了我陸家滿門。

 

皇帝亦沒有派將士乘勝追擊。

 

以不忍百姓受苦為由同燕國和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