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您好，我確實是李子川說的補習老師。」

 

男人笑了，打量了我一番。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現在應該還是補課時間。」

 

「你這是……」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家門。

 

我笑得嘴角都僵了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總不能說你兒子太厲害我教不了吧？

 

我的沉默讓男人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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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完了。

 

我心裡慌得一批。

 

不會是不要我補課了吧？

 

「其實我……」

 

我剛準備解釋，男人怒呵：「是不是那小子又不聽話，不配合？

 

「你先別急著走，我去教訓他！」

 

啊？

 

啊咧？

 

這是有人要給我撐腰了？

 

雖然我的水平可能確實還不如姜越。

 

但是他補課不積極，態度不配合也是事實。

 

我跟在中年男人後面，等著看好戲。

 

6

 

「姜越，你給我下來！」

 

男人中氣十足地吼著。

 

過了幾秒，姜越出現，懶散倚在扶手處。

 

眉眼含著倦怠。

 

「幹什麼？」

 

他看到了我，肆意挑眉：「還沒走呢？」

 

我看到他就想到剛剛的尷尬事，眼神飄忽。

 

我這個樣子在他父親看來就是被他嚇到了。

 

「臭小子！你對老師就這態度？

 

「我告訴你，你哥忙著跟導師搞項目，沒時間輔導你。

 

「特地給你找的補課老師，你要是把人氣跑了，以後就沒有零花錢了！」

 

這招對姜越明顯有用，他不滿地嘀咕：「整天就拿零花錢威脅我。

 

「有本事換別的啊！」

 

他牢騷完，又對我展開霸總文學。

 

「上來！」

 

我……這就來了。

 

我又屁顛屁顛地去了他房間。

 

還是原來的位置，隻是我的心情已經大不如前了。

 

我揪著一縷頭發絲，尬著。

 

「你有沒有什麼真的不會的？

 

「雖然我也不一定會……」

 

大概是我的卑微動搖了姜越叛逆的心。

 

他低聲嘆氣：「你沒問李子川我哪科成績不好？」

 

我搖搖頭。

 

「我隻問了要給你補哪科，但是他沒回我。」

 

姜越無語地睨著我。

 

然後從角落裡翻出一張最近的英語卷。

 

我看著上面明晃晃的紅色數字「59」。

 

牙都要驚掉了。

 

我拿過卷子，正反兩面多次翻看，最後依舊不敢相信。

 

「你……英語這麼差？」

 

滿分一百五的卷子，他考五十九？！

 

狗爪子在答題卡上面踩兩腳都得湊個整數六十吧？

 

大概是我的震驚傷了姜越的自尊心。

 

他冷著臉問我：「你補不補？」

 

「補！

 

「補補補！」

 

開玩笑開玩笑，這能不補嗎？

 

雖然隻有五十九分，但姜越才上高三。

 

提分空間很大。

 

所以一旦我給他把英語成績提上去了。

 

那麼李子川必逃不出我的掌心！

 

「你這成績，英語基礎很差啊……」

 

我看了他的試卷，很多基本的語法他都錯了。

 

閱讀理解更是慘不忍睹。

 

「閱讀理解錯這麼多，說明詞匯量不夠。

 

「這樣吧，以後我每次來都給你聽寫單詞，數量隨機。

 

「你有語法書嗎？沒有的話最好去買一本。」

 

「你——」

 

我的話因為阿姨的到來而中斷。

 

「小少爺，黃小姐，先吃飯吧。」

 

我一看時間。

 

哦吼。

 

十二點了。

 

我正準備回絕，打算回學校吃。

 

阿姨又來了一句：「大少爺和夫人也回來了。」

 

什麼？

 

李子川回來吃飯了？

 

那還等什麼？

 

我腳踩風火輪一樣下了樓。

 

迎面就看到了剛進門的李子川。

 

他身邊還有一個中年婦人。

 

李子川大概是沒想到我還在，他錯愕了一瞬。

 

「你就是子川找來的補習老師？」

 

中年婦人先開口說話了。

 

不愧是夫妻，開頭第一句話都差不多。

 

「是的，我是。」

 

婦人隻是看了我一眼便走開了。

 

我含著嬌羞的笑容小步挪到李子川身邊。

 

「原來你中午會回家吃飯的啊？」

 

「偶爾。」

 

果然夠高冷。

 

不過沒關系，crush 這樣不是挺正常的嗎？

 

「你怎麼還在這？」

 

他問我。

 

我的心涼了半截。

 

什麼意思？

 

他不希望我在這？

 

李子川見我沉默了，似乎也意識到了不妥。

 

又解釋：「我的意思是你補課很久了嗎？」

 

哦，原來是關心我是不是補太久啊？

 

我心裡那點小陰霾瞬間消散。

 

「也沒有很久。」

 

「哦。」

 

我跟著他亦步亦趨往餐廳走去。

 

他轉過身奇怪看我。

 

「需要我送你回去嗎？

 

「我們家這裡也挺好打車的。」

 

我揚起的嘴角頓時僵住了。

 

我現在要是還看不出來他是在下逐客令我就是傻。

 

大概是我太敏感了吧。

 

竟然會覺得有一點委屈。

 

但其實也沒什麼吧？

 

我隻是給姜越補課。

 

人家沒理由留我下來吃飯。

 

我怏怏轉身，準備離開。

 

「去哪啊？」

 

姜越站在樓梯臺階上，長腿散漫佇立。

 

「回學校。」

 

「回什麼學校，留下來吃飯，下午繼續補課。」

 

他往下走了幾步，長指捏住我的衛衣帽子，將我提溜到餐廳。

 

「你，你松開我，我自己能走。」

 

我又羞紅了臉。

 

沒辦法。

 

我堂堂一個大三學生被一個高中小屁孩提著走也太丟面了。

 

7

 

有錢人家就是不一樣。

 

午餐都是大波龍和帝王蟹。

 

我這輩子都還沒吃過這麼貴的美食。

 

但是經常能刷到美食博主吃。

 

可把我饞壞了。

 

但這畢竟是別人家，我不能表現出來。

 

為了展現良好的自制力我還特地坐在了離昂貴美食最遠的地方。

 

中年婦人看了我一眼，起身將兩道菜又往遠處挪了挪。

 

我：「……」

 

說不上來的感覺。

 

是我想多了吧？

 

有錢人家不會這麼摳門吧？

 

雖然這樣想，但是心裡難免有些難過。

 

姜越爸爸看到說話了：「你把菜往黃小姐那兒挪挪。

 

「我特地留人家吃午飯的。」

 

婦人自顧自給李子川夾菜，聞言說：「我讓你留的？

 

「怎麼？我現在不僅要養姜越還要養他的補課老師了？」

 

男人臉上沉了下來，婦人的話讓他不悅了。

 

但是他隻是愣了一會兒，隨即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一言不發。

 

婦人對我似乎有敵意，我隻能像個鹌鹑一樣掩藏自己。

 

我悄咪咪抬眸看了李子川一眼。

 

他一心吃著婦人給他夾的菜，來者不拒。

 

沒有要維護我，替我說話的意思。

 

反倒是姜越，站起身，直接提了一整隻大波龍放到我的盤子裡。

 

「吃！

 

「不夠廚房還有。」

 

我怔愣住了，感覺他在我心裡的形象一下子就高大了起來。

 

「啪！」的一聲。

 

婦人將筷子拍在桌子上。

 

臉色很不好看。

 

「姜越，你是在跟我作對嗎？」

 

姜越往嘴裡塞了一大口蟹黃。

 

「我隻是在學您教我的待客之道。

 

「您前段時間給我的書上說，對客人要大方，不吝嗇。」

 

婦人冷笑：「你還學得挺好。」

 

姜越很得意。

 

「那當然。」

 

「既然如此，你也該知道潑客人水是不對的，什麼時候跟我去給人家道歉？」

 

姜越放下筷子，半靠在椅背上，姿態慵懶。

 

「那不可能。」

 

婦人很生氣，她冷著臉對男人說：「你要是連兒子都管不好，還能管好公司？」

 

「又來。」

 

姜越勾著譏諷的笑，很張揚。

 

「老太婆，你能換招嗎？」

 

「姜越！」

 

我一直以為和善儒雅的中年男人猛拍桌子。

 

「對你媽態度好點！」

 

姜越眯著眼，笑得極冷。

 

「她算我哪門子媽？」

 

「她配？」

 

「你！」

 

男人見婦人臉色愈發難看，伸手就要去打姜越。

 

我眼疾手快攔下了那一巴掌。

 

「先生，君子動口不動手。」

 

姜越看著我潔白纖細的手腕，眼眸閃了閃。

 

男人在氣頭上，也可能這場餐桌矛盾本就因為我。

 

所以他看到我就更氣了。

 

用力甩開我的手。

 

因為慣性，我猛地往後倒。

 

姜越伸手接住了我。

 

「能不能行啊？

 

「不能行就別逞英雄啊！」

 

也許是剛剛幾分鍾之內聽到了好幾句不友善的言語。

 

所以此刻他嘲笑我的話竟讓我覺得沒什麼毛病。

 

男人臉色青紫，再看我時眼裡都是陰沉。

 

「黃小姐，你可以離開了。

 

「你惹我夫人不高興，以後都不需要來了。」

 

說著，他還去關注婦人的臉色。

 

見她有所緩解，自己也跟著稍微松了一口氣。

 

這樣一來，我對這家人的情況更加好奇了。

 

我看了一眼李子川。

 

他就像沒事人一樣專注吃著自己的飯。

 

我感覺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破碎了。

 

8

 

我離開的時候是姜越帶著我一起離開的。

 

走之前還聽到婦人抱怨。

 

「姜越要是能有子川一半懂事，我也不會生氣。」

 

「對對對，姜越不懂事，還是子川好。」

 

是男人奉承的話。

 

我沒看都能想象他諂媚的表情。

 

我聽到了，姜越肯定也聽到了。

 

我轉過他，春日碎片暖光落在他身上，投下陰影。

 

「帥吧？」

 

我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都什麼時候了，他還有心情開玩笑。

 

他現在和被趕出來有什麼區別？

 

簡直比我還慘。

 

姜越倒是一副沒什麼所謂的樣子。

 

「找個地方，繼續補課。

 

「可不能讓你白拿錢。」

 

我：「……」

 

根本就沒有錢 OK？

 

真想跳起來揍他一頓。

 

咋那麼賤嗖嗖的呢？

 

9

 

我們找了一家離大學很近的書店。

 

午後的陽光緩緩流淌在桌角，靜謐又安穩。

 

姜越在寫我布置的練習題，而我自己則是去找了一本看。

 

筆尖落在紙面的聲音沙沙作響，清淺的翻書聲蕩在耳邊，我有些昏昏欲睡。

 

「大姐，這個單詞什麼意思？」

 

姜越腳尖踢了一下我的鞋。

 

我的瞌睡蟲被趕跑，迷迷糊糊地拿過他的作業本。

 

抬眸之際看到李子川經過了書店。

 

這家書店在他回學校的必經之路上。

 

他似乎很趕路，頭發因為疾風而揚起。

 

很帥。

 

我看愣了神。

 

「你喜歡他啊？」

 

姜越不知何時湊到我身邊，順著我的視線看去。

 

他突然來了這麼一句，把我嚇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