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與鶴離是有一段前塵往事的，但並未涉及情和愛。

 

鶴離原形是一條蛟龍，在海裡生活了千百年，正要幻化成仙時，遇上了仙魔大戰，他的父母在戰爭中戰S，他心中對仙家有怨，也知錯因都是戰爭，便入了魔，一路往上爬，成為現在的魔界之主。

 

自那之後，仙魔便很少有戰爭了。

 

而護送他去魔界的是我，讓他免受戰爭摧殘的也是我。

 

鶴離為何這般對我？

 

到魔界時，鶴離正半躺在龍榻上，看到我來了，兩眼都放了光。

 

我伸劍指向他：「為何與蘇斟言設局騙我？」

 

「我若不這麼做，你定會愛上他，然後被他和傅青禾傷得遍體鱗傷。事實上你確實愛上了他，但是姐姐已經知道了他的真面目，便不會那麼傷心了，而且啊，他日後會主動送上門讓姐姐欺辱的。」鶴離拿起桌上的酒一飲而盡，討好地笑。

 

Advertisement

我冷笑一聲，手中的劍幻化成一條繩，我將繩拋向他，他瞬間被繩子緊緊纏繞：「鶴離，我的事輪不到你插手，我可以護你坐上魔界之主，也可以把你送回東海。

 

「我說了，很多東西我不要，不代表我沒有。」我的語氣已經寒意四射了。

 

鶴離艱難地說：「姐姐，我下次不會了。」

 

我湊近他，將他壓在榻上：「不能有下次。」

 

鶴離的熱氣噴灑在我的脖頸處，激起一片痒意，他費勁起身：「不會了，姐姐。」

 

脖頸處被覆上熱意，是鶴離的唇，我猛然退開：「不懂規矩。」

 

繩縛得更緊，鶴離因缺氧而臉色漲紅。

 

在他瀕臨S亡前，我松開了繩，扔下一句：「下不為例。」便走了。

 

15

 

三年到了，這天，殿裡的小仙告訴我：「上仙，千年難遇啊，人間飛升上來一個男子。」

 

我知道是蘇斟言，便沒有理會，就在舜華殿閉關修習。

 

沒承想，後天，竟被某人按在了冰晶床上，我心中多惱怒，還未施法，就聽蘇斟言語氣陰森地說：「你不來找我，我便上來找你了。」

 

我怒極反笑：「找我，找我怎麼向你算賬嗎？」

 

我反將他壓在冰晶床上：「和鶴離騙我，好復仇不下地獄？擔心傅青禾受牽連，所以故意不幫她，怕我找她復仇？還是說又想沾我氣運繼續成仙？」

 

蘇斟言的臉色突然就變得慘白，他的解釋蒼白而無力：「你都知道了？我雖初心不純，但是我是真歡喜你，我不歡喜青禾，可畢竟她給予了我善意，在我困難之際並未落井下石，反而庇護我，所以不想拉她進蘇家遭受非人折磨，她於我而言隻是妹妹。

 

「不想受到應有懲罰，我沾你氣運，確實是我自私。

 

「可蘇家也的確該S，他們害S我母親，日日折磨我，又憑什麼安然無恙生活在這世間，享受我母親帶來的利益？

 

「我不懂，我也曾以為往上爬，得到皇上青睞就可報仇，但事實上每次的出行都是S機重重。」蘇斟言說得眼眶通紅，可其中有幾分真？

 

蘇家沒放過他，他也沒放過蘇家，他本就不是純善之人！

 

我推開他，眸中沒什麼情緒：「我不在乎，蘇斟言。你騙我也好，愛我也好，在我知道真相那一刻你的想法對於我來說就已經不重要了。

 

「仙生下來就是少貪嗔痴欲的，我可以愛你，也可以不愛你，我在這方面本就淡漠。而我也相信，這世上無論是人還是神，都是討厭欺騙的。你我相識是假，相愛也假，我已經信不了你了。」我將他推開，起身下床。

 

我翻開姻緣簿，在未遇上我之前，蘇斟言的紅線另一頭是傅青禾，如果不是鶴離從中作梗，他倆早就修成正果了。

 

我將姻緣簿遞與他，他看著那兩個相依的名字，頓時就扔開了：「可是我不愛她，我不愛傅青禾，你信我。」

 

「我說了，我信不了你。」我有點乏了。

 

蘇斟言的表情倒是比以往鮮活了不少，他眉眼中是固執，嘴裡說出來的話也是：「可是你說過你不會丟下我的，我修仙飛升，隻是想和你有家，想生生世世與你在一起。」

 

花言巧語。

 

「在我知道你騙我時，就已經作廢了。」我有點不耐了，明明是我被騙了，怎麼他比我還傷心？

 

我最後提醒他：「你最好把這些痴啊，愛啊，都收斂點，太重容易墮魔。」

 

蘇斟言被我傳送走了，他眼眶通紅，眸中是偏執。

 

蘇斟言不懂，為何他隻是欺騙了開頭，後面的便作不了數了，他在其中動了心，所以他把開頭的所有不合理都自動合理化了。

 

可是他忽略了我，忽略了被蒙在鼓裡的我，知道真相後該是如何。

 

我是神沒錯，不代表我不會痛，今日與他說這麼多，是為了徹底斬斷。

 

16

 

蘇斟言還是墮了魔，被仙界除了名，我聽到這個消息隻覺得太過正常。

 

從他經歷和行事作風來看，定不是做仙的料。

 

隻不過，墮了魔口中還嚷嚷我的名字，便讓我有點難受了，有種丟臉丟到了魔界的感覺。

 

這日，玉帝邀我去玉清宮一敘，我雖行事不羈，但並不嬌蠻。

 

到了玉清宮，玉帝就收起奏折，笑著問我：「舜華姐姐，想卜一卦嗎？」

 

我皺眉看他：「堂堂玉帝還是少玩鬧了。」

 

玉帝還是掛著那抹笑：「舜華姐姐下凡歷劫雖成功了，但終究還有一劫，化凡池出了故障在先，人間歷劫被鶴離插手在後，仙界才真的了斷，蘇斟言是情劫，還有生S劫，之所以會兩劫齊上，皆因蘇斟言這個變數。」

 

我坐在他對面：「可有解法？」

 

「S了蘇斟言。」玉帝輕啟唇角。

 

我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S了蘇斟言來度自己的劫？他是騙了我，可罪不至S。

 

玉帝臉上的笑就沒落下來過：「我給蘇斟言算了一卦，他活不了。」

 

「為何？」我不解。

 

玉帝終於嘆了一口氣：「其中緣由哪能全說清呢？舜華姐姐身為局中人，不能知道。」

 

我垂眸，心中情緒很復雜。

 

我不會S蘇斟言滿足自己的私欲，這是我的劫。

 

17

 

我不知道生S劫何時到來，也不知道蘇斟言會因何S去，但這對於我而言都不重要了，我隻能閉關修煉，應對生S劫的到來。

 

但是我沒想到竟然是雷劫，我需要經歷七七四十九道天雷，方可算歷成功生S劫。

 

那已經是百年後了。

 

歷劫那天，我站在雲麗山上，這個當時下凡歷劫的地點。

 

風雨變換，雷公電母站在雲層上，手中的法器惹得電閃雷鳴。

 

雷劫是最難歷的，每一道雷的威力都會逐步增加，直到四十九道。

 

若是歷劫失敗，我將會貶為凡人，這是輕的，也有可能S在天雷下。

 

S又何懼？

 

我凌厲地看向雷公電母：「來吧！」

 

第一道天雷落下，我施法承下。

 

不過如此。

 

我擦去嘴邊的血。

 

第二道天雷落下，我用劍格擋，隨後劍被雷打落在地，牢牢地插在了雲麗山的山頂。

 

於是第三道，第四道，乃至後面的天雷我都隻能用修為硬抗，我修為不低，在天界隻有那一直閉關的輕瑄戰神能降住我，而我甘願當一名小仙，隻是我不樂爭，所以才過了千年之後才歷劫。

 

第四十道劫下來時，我雙膝已經無力承受跪下了，這是我第一次下跪。

 

喉嚨處一股血腥味傳來，再也控制不住，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第四十七道落下來，估計就是我的S期了，但有一道身影躍至我的身前。

 

我費力抬眸，是蘇斟言。

 

他穿著魔族衣裳，原本高高束起的頭發，此刻披散下來，配上他清冷的五官，卻顯得幾分妖冶。

 

他小心翼翼地將我擁入懷裡：「剩下的我幫你。」

 

我用力推他，推不動分毫：「不用你。」

 

因為他承受不住，會S。

 

蘇斟言嘆了一口好長的氣：「舜華，我不想讓你S，想跟你證明我愛你，我不知道為什麼姻緣簿上是傅青禾，你不信我，這是我的錯，我不該騙你。」

 

他很輕柔地摸我的臉，「舜華，我真的知錯了。」

 

下一道雷落下，他用盡修為承下，即便是這樣，他就已經口吐鮮血。

 

「原諒我。」他眼中有淚。

 

我隻想讓他走：「好，我原諒你，你快離開，可好？」

 

蘇斟言聽後笑了，他用力將我護入：「我本想早點來的，但鶴離命人把我攔下來，幸好這百年，我不曾偷懶，認真修煉，才不真的被阻攔，但還是來晚了。」

 

蘇斟言的淚滴落在我臉上，「在人間說的都是真心話，我想和你成家，歡喜你。」

 

最後一道雷落下，蘇斟言的修為和身軀根本就承受不住, 於是我看著他煙消雲散，最後化成灰。

 

這時候我懂了，明白了玉帝那句話是何意。

 

蘇斟言的確不是至純至善之人, 但他的情意的確沒有騙我。

 

我是局中人, 從頭到尾都是, 我看不清自己。

 

我眼中含淚, 可我什麼話也說不出。

 

「恭喜舜華姐姐歷劫成功。」玉帝帶笑走到我面前。

 

我質問他：「你是不是從頭到尾都知道！」

 

玉帝面容依舊是笑：「天意不可違，蘇斟言從出生起便注定是你的劫。」

 

「所以他就該S嗎？」我痛哭。

 

所以這些年的抉擇，都不是我的，是天意嗎？

 

我不是神嗎？為何我主宰不了自己的命運，還要任人宰割呢？

 

我費力站起身, 仰頭看逐漸轉晴的天：「這什麼天道啊，侮我辱我, 視人命如草芥。」

 

我擺擺手，我還當什麼神仙啊。

 

連歷劫都是踩著他人鮮血, 我有什麼資格啊。

 

「舜華姐姐……」玉帝喚我, 聲音裡有幾分焦急。

 

「別喚了。」我真的累了。

 

我拔出劍，乘劍遠去。

 

去哪呢？

 

再去找一座山吧。

 

18

 

我最後在人間的白山停留了數年，玉帝派人找了我數回，我都不曾見, 鶴離也來找了我一次。

 

他說，天界偽善，千百年前的父母就是天界的犧牲品。

 

我沒答。

 

他又問我：「你愛蘇斟言嗎？」

 

我思索了, 搖頭笑了笑, 我對這方面的感知向來弱。

 

蘇斟言因我而S, 我愧疚, 他欺我瞞我，我不能忍受。

 

人間那會是愛的，知道真相後, 怒意逐漸就將愛意燒滅了。

 

鶴離最後問：「我可以……」

 

「你不可以。」我打斷他。

 

他還不如蘇斟言呢。

 

鶴離最後走了，再也沒來過。

 

令我沒想到的是, 輕瑄上神也來尋我了，頂著一張和蘇斟言一樣的臉。

 

輕瑄臉上滿是歉意：「舜華上神實屬抱歉，蘇斟言是我的一縷元神, 我命他下凡代我歷劫，不承想一歷就是百年。」

 

修為高的仙，是可以命元神下凡歷劫的, 但所經之事，都是主體的意願。

 

我手中的茶杯應聲掉落, 我感覺自己被耍了：「滾吧。」

 

輕瑄不走：「舜華上神, 煩請再給在下一個機會。」

 

我冷笑：「下凡歷劫之事，就別當真了吧。」

 

輕瑄看著我笑：「隻要舜華還記得，就可以。」

 

我扶額無語。

 

輕瑄不肯走了, 一定要和我同住白山，這世上怎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神？

 

在他第十五次「好舜華，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嗎？」的請求下，我無奈同意了, 但我要他的一千年修為，他欣然同意。

 

那就再給他一次機會吧，給一次重新讓我愛上他的機會。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