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一邊說，一邊按動 PPT。

「監控裡，阮婷婷跟大爺們說，隻有她的診療點，茶飲便宜還配方相同，是蘇秦推出的優惠活動。」

 

「單這一條，就能證明阮婷婷售賣假冒偽劣產品。」

 

警察也都不是瞎子，都轉過去問阮婷婷到底什麼事。

 

阮婷婷紅著臉就想要解釋，就在這時，王大爺老伴一個臭雞蛋砸在了阮婷婷臉上。

 

「小姑娘家爸媽S絕了，今天就讓我這個老太婆教她做人！」

 

阮婷婷應該打S想不到，自己叫來的警察，最終成為給自己戴上了手銬的警察。

 

一場直播，讓我們醫館徹底洗清了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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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師動作很快，幫忙王大爺家屬聯系了校方。

 

這次唐校長也沒有再幫阮婷婷，任由輿論發酵，她算是徹底S在了網上。

 

王大爺在 ICU 裡住了七天，醫藥費打底三萬。

 

聽我大學裡朋友說，阮婷婷賣了幾樣奢侈品，但還是遠不夠賠償醫藥費和誤工費的。

 

她又把目光轉向了貧困生。

 

可是大家心裡都門清，跟著阮婷婷賺的還遠沒有跟著我賺得多，現在出了事，本就囊中羞澀的貧困生，自然不想當冤大頭。

 

幸好王大爺半個月後出院了，否則等著阮婷婷的就是判刑入獄了。

 

但是這一次讓阮婷婷的隊伍人數銳減，隻剩下五六個人。

 

讓我意外的是，法院一審還沒開始，阮婷婷推著一輛攤位車又來了廣場。

 

9

 

醫館的工作又回到了正軌。

 

王大爺和幾位糖尿病患者配了我家的藥，服了幾個療程之後，也徹底恢復了。

 

我又開始像從前那樣，白天擺攤，晚上直播。

 

這件事情之後，我的診療攤徹底火了，更是帶動了我爺爺的名聲。

 

八十歲，當打之年，正是該闖的年紀。

 

有了這件事的教訓之後，我比從前更加為患者負責，凡事親力親為，嚴格把控每個環節。

 

每天在攤位上忙到十一二點才回去。

 

可是往常這個點廣場上已經沒人了，而現在阮婷婷的攤位還在。

 

我遠遠望過去，原本滿身飾品，打扮精致的她，現在簡單扎著一個馬尾，伏在桌上看書。

 

她向來沒有耐心學習，就連專業課都是每學期低分飄過。

 

我出於好奇，走過去一看究竟。

 

沒想到她竟然在學習針灸，而且打算直接在陳雪身上嘗試！

 

我最初在學校開設中醫社團的時候，就嚴肅交代過。

 

針灸不比推拿，隻是表淺的調理，針灸嚴重起來會危及生命。

 

沒有嚴格的相關從業資格，是絕對不能無證針灸的，這不僅是對自己不負責，更是拿患者的生命開玩笑。

 

現在市面上的中醫黑就是這麼來的。

 

我當即走過去提醒，告訴她本來家庭條件就不好，現在還成為校長的棄子，再也沒有退路了，安心讀書才是王道。

 

阮婷婷狐疑地盯著我，又瞬間恍然大悟。

 

「我就知道針灸比推拿掙錢！當初你不教我們針灸，就是想要藏一手！」

 

「憑什麼我隻有讀書一條退路，你想退學就退學？大小姐，少瞧不起人了，你能做的，我都可以做，而且能比你做得更好。」

 

我搖了搖頭，轉頭告訴陳雪，這樣給她做試驗非常危險。

 

她睜開眼睛，就是譏諷。

 

「大小姐還是管好自己的吧，我們普通人的命哪有錢重要。」

 

我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可是我忽略了推拿床上的陳雪，正在痛苦地按壓太陽穴。

 

10

 

第二天一早，我看著員工們在各個診療點，布置好攤子。

 

跟往日不同的是，廣場上搭了一個簡陋的臺子。

 

阮婷婷站在上面高聲吆喝。

 

「我家八代中醫，世代傳承，而今家道中落，現在傳授獨家針法！學費僅需十八元，比隔壁一杯奶茶還便宜！」

 

陳雪像昨晚一樣躺在推拿床上，不同的是，她現在的臉沒有一絲血色，像是被陽光一曬就能化成灰的鬼。

 

我沒有多想，陳雪向來痛經嚴重，有幾次甚至都出不了門。

 

我沒有當回事，也不準備勸這些大爺大媽們。

 

阮婷婷得意地看了我一眼，拿起針就往大椎，曲池扎，而且下針相當深。

 

看得我膽戰心驚。

 

女性經期氣血虛弱，需要固本守正，而這兩個大穴是相當耗散精氣的。

 

陳雪當即就開始大聲尖叫。

 

我站在人群最外圍，對著阮婷婷做口ẗú₄型。

 

「回頭是岸。」

 

她倒是一聲冷笑，雖然隔得遠，但是我相當清楚她在說什麼。

 

「我會一戰成名的。」

 

我撇了撇嘴，她是真的瘋魔了，學醫從來就沒有一戰成名，隻有無數個寒窗苦讀，積累無數次臨床經驗。

 

我回到了自己的診療點。

 

現在的生意越做越好，線上線下規模越來越大，我需要投入百分百的精力在這上面。

 

哪還有空管阮婷婷的瑣事。

 

可是我沒想到，剛到自己的地方，負責人就告訴我廣場出事了。

 

我看著她發給我的視頻，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從第二針開始，陳雪就已經崩潰大哭了，可是不管下面的大爺大媽怎麼勸，她都不願意下來，一定要讓阮婷婷完成表演。

 

場面相當殘忍，第四針開始，她滿臉都是冷汗，渾身都在顫抖。

 

直到最後一針，深深扎進了脊椎骨，她像是突然被斷了電的玩具，整個人癱在了推拿床上。

 

她被硬生生扎癱瘓了ťúₔ，從二十歲的今天開始，她永遠都起不來了。

 

11

 

很快就有人叫了救護車，並報了警。

 

視頻裡，阮婷婷瘋狂地反抗警察，她看著自己的手，厲聲大喊。

 

「怎麼可能！蘇楊都會的東西，我憑什麼學不會！憑什麼不管我怎麼努力，我永遠不能擁有蘇楊的人生！」

 

我目光沉沉地看向廣場的方向。

 

可是我停不下來，我還有繁忙的工作，我不會為了這些事情裹足不前。

 

大學裡的朋友告訴我，阮婷婷這次是真的萬劫不復了，校領導沒有任何猶豫，就公布了阮婷婷的開除通知。

 

陳雪是家裡唯一的孩子，也是村裡唯一的大學生。

 

陳家第二天就浩浩蕩蕩來了很多人，堵在校門口，正好遇上了拿著兩個行李箱，滿臉頹敗的阮婷婷。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這就是阮婷婷。

 

陳母哭喊著撲過去，一巴掌接著一巴掌扇在她臉上。

 

「我家女兒是被你活生生扎癱瘓的啊！憑什麼你還能好好站著，小雪從今以後都隻能是個廢人！」

 

所有人都怒了，一哄而上。

 

阮婷婷驚恐地看著他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這是陳雪自願的啊！為什麼都是我的不對啊！」

 

陳父一巴掌扇在她臉上。

 

「沒有你挑唆，小雪能自己躺上去嗎！如果真的治不好了，以後就由你負責她的基本生活！」

 

就在這時，阮婷婷看見了正好來學校收拾東西的我。

 

她連滾帶爬地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的褲腿。

 

「蘇楊，我求求你了。把陳雪帶到你爺爺醫館去治治吧，我真的走投無路了。」

 

「你需要我道歉嗎？」

 

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跪在我面前，不停地磕頭。

 

「蘇楊，我是白眼狼，我是背後造謠的賤人，我不要臉，爬校長的床。」

 

「你幫幫我好不好，我隻有我媽了，她尿毒症每個月還要透析。我根本承擔不起陳雪的生活費用......」

 

我甩開她的手就想離開。

 

我的時間不應該浪費在這種爛人爛事身上。

 

但是身後突然「撲通」一聲。

 

我側頭回望。

 

陳母跪在了地上，她緊緊抱住了我的手。

 

「楊楊，你爺爺的醫術最好了，連我的糖尿病都能根治。阿姨求你了，小雪冒犯你的，你把氣撒在阿姨身上好不好？」

 

我能拒絕阮婷婷，不代表我狠下心拒絕一個母親。

 

在中心醫院束手無策之後，我讓陳父把陳雪帶到了醫館。

 

由於患者身份敏感，爺爺把我也叫到了診療室。

 

他屏退了左右，隻剩下了我們。

 

「楊楊，你希望我給她治療嗎？」

 

我笑了。

 

「爺爺，若有疾厄來求救者，不得問其貴賤貧富，長幼妍媸，怨親善友, 華夷愚智，普同一等。這是你一直教我的。不論她再壞, 你都一定會幫她的。」

 

「如果現在你是醫生呢？」

 

「我小肚雞腸, 做不了醫生，還是繼續做商人吧。」

 

「可是我覺得你已經是大醫了。楊楊，你二十歲已經做到了我八十年攢下的功德了。」

 

我徹底愣住了，爺爺雖然慈愛, 但是從未這麼誇過我。

 

「你知道你八個患者群，四千名中老年從前有多少人沉迷天價保健品嗎？又有多少人不信任中醫？是你, 帶動了全民信任中醫，玩轉中醫。把養生融入全民的生活，把古人的智慧傳遞給現在的年輕人。」

 

「還有，如果你小肚雞腸，也就不會帶著陳雪來見我了。」

 

我眨了眨眼, 握住了爺爺的手, 笑了。

 

「能薪火相傳, 沒有我不行，沒有你也不行！」

 

12

 

雖然陳雪經過大半年的理療，恢復了 30% 的機能，但是阮婷婷這次逃不過判刑了。

 

終於迎Ṫůₓ來了法院一審，從最初的損壞我寢室的個人物品, 到造謠誹謗，再到售賣假冒偽劣產品, 再到最後的無證行醫致他人十級傷殘，數罪並罰, 最終判刑十年有期徒刑。

 

中醫夜市的產業越來越紅火, 我沒有壟斷這個產業, 除了理療公司，沒有注冊任何關於夜市的商標。

 

因為中醫絕對不是屬於一家一戶的。

 

很多企業家看見了這個藍海後, 紛紛投資, 很快各個省市掀起了一波中醫熱。

 

老年人打八段錦，中年人喝養生茶，年輕人沉迷算命相看，孩子們也不用吃藥打針，小兒推拿成為首選。

 

而我也很快實現了財富自由, 預估明年就能讓中醫夜市走出國門。

 

在我成名之後，之前的學校向我拋來橄欖枝, 希望我回去繼續學習。

 

我果斷拒絕, 我可是千裡馬, 怎麼能吃回頭草呢？

 

出國的前一天, 我去監獄探望了阮婷婷。

 

她瘦了很多，整個人沒有了精神氣。

 

「蘇楊，你說如果你跟我一樣出身貧寒，你會有現在的成就嗎？」

 

「當然, 道路更曲折罷了，目標還是一樣的。」

 

「我不信。如果你像我這麼窮，心裡想的都是錢，絕不可能還會去振興中醫。」

 

我眯了眯眼。

 

「可是我還有底線。」

 

她像是瞬間愣住了, 木然的眼裡滑落一行淚。

 

我轉身離開，我的手裡還有星星之火，我的未來還有千萬裡。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