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陳予默是學校出了名的不良少年。

 

卻長了張顛倒眾生的臉。

 

暗戀者無數，包括我。

 

後來他長成社會毒瘤，成了人人畏懼的煞星。

 

卻因為救我，意外墜亡。

 

重回到五年前。

 

站在路口，看著抱著黑狗痛哭的無助少年。

 

我想這次就算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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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要將他從深淵拉回。

 

1

 

陳予默活生生摔S在我的腳邊。

 

微熱的血「汩汩」直冒。

 

漂亮的面孔蒼白如紙，亮如星辰的眼緊緊閉著。

 

我在天臺被兩個混混騷擾，五年未見的他突然出現，身上還帶著傷，就跟他們打了起來。

 

我一邊下樓叫人，一邊打電話報警。

 

慌亂中，欄杆崩裂的巨響乍然響起。

 

一抬頭，那道清俊的身形如流星墜落。

 

「砰」地落在我的腳邊。

 

鮮血濺上眼睫。

 

我眼前一黑，手機掉落。

 

……

 

再睜開眼，我回到五年前。

 

正站在放學的路上。

 

路頭一個滿身是血的少年，抱著條大黑狗哭得肝腸寸斷。

 

即使滿身血汙，依舊掩不住他令人心悸的漂亮面容。

 

我看著他，活生生的陳予默。

 

捂著嘴泣不成聲。

 

少年被我驚到，抬起水洗的黑眸，亮得如同黑曜石。

 

「身上的錢都給我。」

 

——這是上輩子他對我說的話。

 

這次不等他開口，我主動跑過去。

 

「我有錢，送醫院。」

 

我伸手想幫他抱狗，他沒讓。

 

踉跄著站起，抿著薄唇，流血的胳膊SS抱緊。

 

我知道這條狗從小陪他長大，是他唯一的伙伴，猶如親人一般的存在。

 

花光剛拿到手的生活費，大黑狗還是沒能救回。

 

它受傷太重，被砍了四五刀。

 

在剛才的打鬥中，一直拼命保護主人。

 

陳予默癱坐在地，臉深深埋進狗狗冰冷的身體。

 

肩膀不停顫抖，壓抑悲傷到極致。

 

我紅著眼眶安慰：「它回汪星人星球，會在天上陪著你。」

 

後來我幫他一起給狗清理，把狗埋掉。

 

最後陪他坐在那小小的土堆前，失神發呆。

 

絢麗的晚霞，將他染成一座漂亮而沉默的雕像。

 

2

 

我不放心，一路跟他到家。

 

在門口，他站住腳。

 

「你叫什麼名字？」

 

「林兮。」

 

我喉頭發梗，終於能告訴他我的名字。

 

上輩子他甚至都不知道我叫什麼，就為我喪命。

 

那時被他平白無故拿走一個月生活費。

 

我很氣，又慫，不敢去要。

 

隻能默默地、恨恨地關注他。

 

他脾氣不太好，被惹到直接動手，但不主動惹事。

 

他打架很厲害，小弟也不少。

 

他經常逃課，還躲角落抽煙。

 

他很受歡迎，總有女孩給他送情書。

 

他長得真帥，眉梢眼角，無一不長在我的審美點上。

 

……

 

暗生情愫，可能就是從那時候開始。

 

最重要的是，他從不勒索人。

 

我好像是唯一一個被他勒索過的。

 

後來，我才知道。

 

他是想還錢的，可根本不知道我是誰。

 

甚至連我長什麼樣也記不太清。

 

報完名字，我忍不住有點期待。

 

因為成績常年排在年級前十，我在學校還有點名氣。

 

可他隻是略略點了下頭。

 

「我會盡快還錢。」說完就要關門。

 

我急忙抵住門，指著他還在流血的胳膊。

 

「我給你上個藥吧。」

 

「不用。」

 

「右胳膊你自己弄不方便。」

 

不等他反應，我趕緊擠進門去。

 

半開玩笑地說：「我有義務幫我的債務人盡快恢復健康。」

 

他皺了下眉，似乎沒心情糾纏，轉身離開。

 

回頭拎著醫用箱往桌上一擱，一聲不吭脫下外套。

 

白色背心勾勒出荷爾蒙爆棚的身材。

 

麥色的肌膚，肌肉緊致，線條流暢。

 

還有一副精致嶙峋的鎖骨。

 

我的臉一熱，趕緊收斂心神。

 

等處理完傷口，陳予默已經滿臉不耐，徑直走向臥室。

 

「走的時候記得關門。」

 

真一點也不把我當外人啊。

 

我默默打量四周。

 

老舊的房屋，發黃的牆壁，昏暗的燈光。

 

處處透著一股S寂和冷清。

 

想到以後他就要一個人孤零零地住在這。

 

不由鼻子一酸，心中澀然。

 

3

 

次日，陳予默沒去學校。

 

放學後我去找他，敲了很久的門沒人應。

 

我坐在臺階上，不知等了多久，陳予默才出現。

 

他的樣子很狼狽，滿臉青紫，衣服染血。

 

黑發夾雜著血汙貼在額頭，襯得一雙眼更加狠厲。

 

「你去哪了？」我心驚站起。

 

他沒說話，拖著腳步慢慢走來。

 

跟我擦肩時，一個踉跄力竭軟倒，我手忙腳亂地扶住。

 

他的黑眸定定看著我，猝然露出個笑。

 

「我給小黑報仇了。」

 

說完，放心地暈了過去。

 

我不敢往醫院送，隻能使出吃奶的力氣把人拖進屋。

 

脫下血跡斑駁的衣服，檢查了下，還好沒啥大礙。

 

胳膊上的傷已經綻開，重新清理上藥後，我抱了被子出來給他蓋上。

 

然後在旁邊茶幾上邊寫作業邊陪他。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悠悠醒來，捂著頭低聲呻吟。

 

臉頰泛著紅暈，黑眸迷蒙，嘴唇更像塗了層胭脂。

 

我一怔，摸上他額頭：「你在發燒，Ṭŭₔ去醫院吧？」

 

千萬別是傷口感染。

 

還受著傷就去報仇，連傷好後都等不及。

 

他真的……很重感情。

 

「不去。」陳予默揮開我的手，一口回絕。

 

我好說歹說，他一聲不吭，躺沙發上裝S。

 

沒辦法，我隻好出門買藥，順便買菜。

 

吃完藥，他又蜷回房間睡覺。

 

我在廚房煮了鍋雞絲小米粥，等陳予默睡醒，盯著他一口一口吃完。

 

「好吃吧？」我看著他，眉眼彎彎。

 

「以後天天做給你吃，好不好？我廚藝可好了。」

 

陳予默沒說話，默默放下碗筷。

 

蒼白的臉，殷紅的唇，凌亂的發。

 

生病的陳予默，褪去狠勁，染上幾分脆弱美感。

 

他低頭摸出根煙點上。

 

「等病好再抽，行嗎？」我小聲勸道。

 

陳予默懶懶地吐出口煙圈，狹長的眸淡淡睨我。

 

「喜歡我？」

 

4

 

好直球。

 

我被自己的口水噎住，連咳了幾聲，還是誠實點頭。

 

「喜歡什麼？臉？還是身體？」

 

太直白了吧。

 

我有點吃不消，紅著臉嗫嚅：「都喜歡，包括你的心。」

 

像是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陳予默發出嗤笑。

 

「不好意思，我沒心。」

 

「我不是好人。」

 

「你難道沒聽過嗎？他們都說我是未來的S人犯。」

 

我咬唇，一顆心又泛起疼來。

 

他媽媽早逝，爸爸S人坐牢。

 

他們都說暴力基因會遺傳，他從小在各種歧視謾罵欺辱中長大。

 

隻要稍加反抗，別人就會說，看吧，S人犯的兒子長大肯定也會變成S人犯。

 

上輩子我就聽過太多這樣的言論，那時候幼稚懵懂，分不清真假。

 

所以即使喜歡他，也不敢靠近，更不敢站出來替他說半句話。

 

可那天我被欺負，別人都避之不及，隻有他站了出來。

 

陳予默看著我的沉默。

 

眼神漸漸晦暗，黑眸陰鸷眯起。

 

「怕就滾，別來招惹我。」

 

他冷笑站起，抬腿就走。

 

「不是。」我回過神，趕緊追上去。

 

「我不怕。」

 

陳予默充耳不聞，快步往前。

 

我一著急，用力過猛，直接將他撲到牆上。

 

他緋紅削薄的唇，被我結結實實親上。

 

我倆瞬間石化。

 

好一會後，我才慢動作地移開。

 

臉紅得要滴血，結結巴巴地開口：「別想把我嚇走……我知道，你不是。」

 

陳予默大睜著眼，還維持著煙頭從指尖滑落的動作。

 

看著他那呆樣，我莫名心頭一松。

 

鬼使神差地，像被蠱惑般，又湊上前伸舌舔了下。

 

他渾身一顫，猛地推開我。

 

「操，你怎麼，這麼色情？」

 

我大驚。

 

啊？難道不對嗎？

 

「……網上都這麼教的。」

 

考慮到上輩子他緋聞女友那麼多，想著要增強競爭力，我還特地上網觀摩學習多部愛情電影。

 

「親吻都不會，追個屁。」

 

他長指用力揩了下唇，一臉嫌棄地別開頭。

 

沒再看我一眼，掉頭就走。

 

不知是不是太過震驚，左腳還差點絆倒右腳。

 

5

 

此後，每天放學後我都去他家。

 

等陳予默病好，我就跟他一起上學，一起放學。

 

然後賴在他家做飯，再一起吃飯。

 

爸媽離婚後各自有了家庭，奶奶走了後，我也是一個人住。

 

陳予默剛開始很抗拒。

 

可我可憐兮兮地跟他說，家裡煤氣灶壞了，我沒錢修，而且一個人做飯太浪費，我沒錢了。

 

礙於他就是我沒錢的原因，他隻能黑著臉沉默。

 

隻是一吃完就被趕走，想賴著寫個作業都不行。

 

學校食堂是按班級號吃飯的，我們是火箭一班，陳予默是吊車尾的二十班，每次我去食堂都會把好菜打好，再等他來吃。

 

漸漸地，全校學生都知道我在追他。

 

他們等著看笑話，還打賭陳予默什麼時候會受不了，將我一Ṱŭ₋腳踹開。

 

這天早上起遲了，我沒去等他。

 

等到學校給他送早飯時，就被他們班給圍觀了。

 

「默哥牛掰，一班的優等生都逃不過你的魅力。」

 

「全校從前十到倒十，都有默哥的迷妹。」

 

「妹妹又乖學習又好，默哥你就從了吧。」

 

我恍若未聞，把牛奶雞蛋包子放他桌上。

 

陳予默拉下兜帽，語聲不耐：「不吃。」

 

「不吃早餐不好，多少吃點。」

 

他雙手插兜，往椅背一靠，離桌上吃的遠遠的。

 

我笑了：「真不吃？那就扔了。」

 

這回他倒幹脆，拿起袋子，「咚」地扔進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