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充耳不聞，從口袋摸出 U 盤，插進桌上的電腦。

 

「我有證據，請校長明察。」

 

校長看了我一眼，狐疑地點開。

 

11

 

屏幕上出現陳予默極不耐煩的半張臉，還伴著徐家成糾纏不休的挑釁，逼著他去跟校花道歉。

 

「你憑什麼讓她這麼傷心？現在就去跟她道歉，立刻馬上。」

 

陳予默推開他：「滾開。」

 

隨後畫面一晃，出現黑皮男生惶恐不安的臉：「真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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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用盡全力，給我下S手，這次不搞S陳予默，我就不姓徐。」

 

接著就是拳打腳踢和痛呼聲交織成一片。

 

我在還給徐家成的校服上，偷偷換了顆紐扣，裡面裝了針孔攝像頭。

 

花了不少錢，很肉痛。

 

所幸這些錢沒白花。

 

徐家成的臉一片慘敗，黑皮男生瑟瑟發抖。

 

梁老師好像吞了一嘴的蒼蠅。

 

我看著他：「老師是學生的引路人，是帶領我們明辨是非的指明燈。您知不知道，你簡單一句話，就會斷送掉一個學生的一生。」

 

「梁老師，我覺得您應該向陳予默道歉。」

 

梁老師臉色難看得像吃了黃連。

 

校長笑著打圓場：「林兮同學，學校會好好研究這個事，一定會還陳予默同學一個公道。」

 

明顯一副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態度。

 

我微微一笑：「當然，我相信學校一定會秉公辦事，畢竟剛才這段視頻已經在各班的閉路電視上播出，現在全校師生都知道這個事，都在等待學校的公正處理。」

 

作為學校廣播員，我有播音室的鑰匙，剛才來之前我已經把備份視頻放在後臺播出，就是防止學校不了了之。

 

這下校長也笑不出來。

 

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他沉下臉，狠狠瞪了三人一眼。

 

「希望學校嚴肅處理，絕不姑息，還學生一個清淨祥和的成長環境。」

 

我把剛才梁老師的話原封不動地還回去。

 

然後拖起陳予默，衝著校長鞠了一躬，頭也不回地走出去。

 

12

 

全程陳予默都十分配合，被我牽著無比乖順。

 

走到外面，我心裡的怒火還壓不下去。

 

剛才他被人圍攻的情形一遍遍在腦海翻騰。

 

「平時不是挺橫嗎？剛才怎麼那麼傻，讓你認你就認？」

 

「不是你做的，打S都不要承認，會被退學的，知不知道？」

 

「他們不信我，說什麼都沒用。」

 

他聲音悶悶的，帶著毫不掩飾的酸澀和無奈。

 

我的心驀地生疼。

 

「我信。」我看著他，堅定地說。

 

「無論什麼時候，我都相信你。」

 

「嗯。」陳予默輕輕點頭。

 

他摩挲著我的手指，反手握住。

 

突然抿唇一笑：「你剛才衝進來的樣子，像隻炸毛的小野貓。」

 

我瞪眼。

 

什麼破比喻，不會說就別說。

 

「不過很漂亮，我從沒見過這麼漂亮的人，讓我移不開眼。」

 

血氣「轟」地上湧，心髒跳得失序。

 

我收回剛才的話。

 

他很會說，會說得要人命。

 

陳予默深深看著我，漆亮的眼底映著我小小的身影。

 

他笑得很開心，配上耀眼的容貌，像春水破冰，碧波蕩漾。

 

「你好像總是這樣，在我需要的時候從天而降，然後牽著我的手帶我離開。」

 

他舉起我的手，放到唇邊輕輕一吻。

 

「怎麼辦？我開始想要相信你說的那些。」

 

「熾熱的深愛，堅定的選擇，長久的陪伴。」

 

學校的處理結果很快出來了。

 

徐家成和黑皮男生被勒令轉學，梁老師向陳予默道歉。

 

輿論一邊倒地傾向陳予默，還有同學因為之前的誤解主動來道歉。

 

我趁機啟發他：「你看，這世上還是好人多，之前大家隻是被蒙蔽了。」

 

他很是不屑：「他們是不是好人，跟我有什麼關系？」

 

頓了下，又看著我笑：「你對我好就行。」

 

救命！

 

現在情話張嘴就來，像被解開什麼封印似的。

 

我常被撩得猝不及防，小鹿亂撞。

 

「對了，你怎麼想起在校服上動手腳？你知道他會陷害我？」

 

陳予默很聰明，也很難糊弄。

 

我搔了搔頭，支支吾吾地說：「如果我說夢到的，你會信嗎？」

 

「信你個鬼。」陳予默拍了下我的頭。

 

「不想說算，等你想說的時候再告訴我。」

 

13

 

我們就這樣不知不覺在一起了。

 

現在的他對我真的是寬容又體貼。

 

早晨為了讓我多睡會，他會買好早飯接我。

 

放學後會等我一起放學，吃完晚飯後也不趕我走。

 

常常是我在寫作業，他就在旁邊打遊戲。

 

有次我發現他數獨玩得特別溜，一時興起教了他幾道競賽題，他竟然掌握得很快，還能舉一反三。

 

驚！莫不是埋沒了個高智商人才。

 

等我興致勃勃地再拉他做題，他已經跟人組隊打野。

 

我發現就算玩遊戲，他也是運籌帷幄，指揮得當。

 

「要不跟我好好學習吧？我覺得你很聰明。」我咬著筆頭問。

 

「不要，以後又不靠這吃飯。」

 

「那靠什麼？」氣他浪費智商，我伸手捏他臉，「靠臉嗎？」

 

他手裡遊戲不停，很幹脆地回：「我要飯。」

 

長成這樣要飯，肯定會被騙回家吧。

 

我長嘆一聲，算了，還是我好好學習吧。

 

拿出發帶往額頭一扎，把靠在我肩膀的腦袋推開。

 

「一邊玩去，別打擾我，姐以後可是要養家的人。」

 

陳予默一愣，隨即眼裡散開星星般的光芒。

 

他嗯了聲，仰頭在我臉上親了口。

 

「那姐姐辛苦了，以後就靠你了。」

 

說完，心安理得地朝我腿上一躺，打得更歡了。

 

陳予默騙了我，他根本沒打算讓我養。

 

晚上送我回家後，他回頭直接去了本市最大的夜場做安保。

 

我一直沒發現，直到有天戴著大金鏈子的夜場經理來找他。

 

上輩子也是這個人，接走被退學的陳予默。

 

後來夜場發生械鬥，多人被捕，陳予默因傷人坐了一年牢。

 

本以為逃過退學，一切都會改變。

 

結果命運的齒輪，Ṱŭ⁻依舊在既定的軌道上暗暗轉動Ţûⁿ。

 

14

 

這天我跟在陳予默身後，來到群魔亂舞的夜場。

 

包廂門撞開的瞬間，一個血肉模糊的人飛了出來。

 

裡面酒瓶碎了一地，打扮冶豔的女孩們縮在角落，地上男人被打得鬼哭狼嚎。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陳予默動手。

 

他穿著黑襯衫，戴著全指手套，一拳一拳將人往S裡揍。

 

「予默——」我顫巍巍地叫了聲。

 

陳予默聞聲立即停住，冷漠的面容終於染上情緒。

 

他快步走來，摘下手套，捂住我的眼睛，將我帶到一邊。

 

「你怎麼來這……」

 

「我怕。」我撲進他懷裡，緊緊抱住。

 

他摟住我，忍不住輕笑。

 

「壓著老子親的時候，也沒見你怕。」

 

我使勁搖頭，默不作聲。

 

「真怕？」陳予默斂了神色，「我讓人送你回去。」

 

「我們一起走。」

 

「乖，我還要工作，你先回。」

 

「不要在這裡工作，好不好？」我攥著他的衣服不放。

 

陳予默耐著性子哄：「這裡工作輕松，來錢快，我不是還欠著你錢，我得還錢。」

 

「不要你還，我養你。」我信誓旦旦。

 

陳予默笑了，揉亂我頭發：「誰要你養？」

 

「默哥，豹哥叫你過去一下。」有人過來叫他。

 

陳予默應了聲，人沒動，猶豫地看著我，

 

我乖覺地松手：「你去忙，我待會就走。」

 

「別到處亂跑。」陳予默還是有點不放心。

 

「嗯。」我推他離開。

 

他一步三回頭，我笑著跟他擺擺手。

 

然後又悄悄跟上。

 

陳予默長相出眾，即使穿著統一的工作服，依舊十分惹眼。

 

一路走去，不時有女孩上前搭訕。

 

他態度冷淡，目不斜視。

 

遇到醉酒鬧事的，順手把人揪住，高高揚起的手，在瞥到身後的我，又放緩力道將人推開。

 

他站在戴著豹哥身邊，一邊聽他說話，一邊分神找我。

 

豹哥也注意到了，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小女朋友？長得挺乖，一看就跟我們不是一路人。」

 

「小默，你的身手和頭腦都是一流，就是心還不夠硬。」

 

「女人嘛，玩玩就行，別太當真……」

 

話沒說完，陳予默已經怒氣衝衝地走開。 

 

15

 

一個油頭粉面的男人抓住我的手不放，調笑著讓我陪他喝兩杯。

 

我使勁掙扎，被推倒在地。

 

陳予默大步走來，一把扯開男人，將他狠狠打倒。

 

「滾！」他的聲音冷得要S人。

 

男人嚇得落荒而逃。

 

「摔哪了？」陳予默扶起我，皺著眉四處檢查。

 

我搖了搖頭，捂住蹭破的膝蓋。

 

他拽開我的手，聲音發緊：「走，去上藥。」

 

豹哥端著酒杯走來，皮笑肉不笑地掃了我一眼。

 

「小妹妹，這種地方不是你該來的。」

 

「別不懂事，他在工作，你看得這麼緊，隻會把他嚇跑。」

 

「豹哥！」陳予默面色不悅。

 

豹哥不認同地看他：「聽哥一句勸，女人不能慣的。」

 

「你長這樣，要什麼女人沒有？改天哥給你介紹幾個絕色。」

 

陳予默沉默片刻，突然輕笑了下。

 

然後一聲不吭摘下耳麥，拿下胸牌，往桌上一丟。

 

「對不起，我的女人我就想好好慣著，這工作我不幹了。」

 

說完，不待豹哥反應，抱起我大步走開。

 

陳予默給我消毒的時候，我疼得龇牙咧嘴，卻又偷笑不已。

 

「這下你滿意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故意的。」

 

他恨恨地說著，給我塗藥水的動作卻很輕。

 

「可惜，那邊工資真的很高。」

 

「沒事，以後我會掙很多錢，都說了我養你。」

 

我沒說謊，因為成績優異，我會考上重點大學的王牌專業，畢業後進了頂級金融機構，收入頗豐。

 

陳予默擰好藥水瓶，坐到我身邊，撐著頭笑。

 

「嗯，我家兮兮以後是小富婆。」

 

「這麼說的話，得先把你套牢才行。」

 

說著，從脖子裡勾出根細鏈，摘下掛在上面的紅寶石戒指，拉過我的手小心翼翼地戴上。

 

「收了這個，以後就是哥的人。」

 

熾熱的吻落在我的無名指。

 

看到熟悉的戒指，我的心髒狂跳，上一世的記憶劃過腦海。

 

那天晚自習回家的路上，我遇到陳予默。

 

他正坐在路邊攤喝酒，周圍還有幾個S馬特造型的男女。

 

他喝得滿臉暈紅，我不由多看了兩眼。

 

誰知道，他突然就叫住我，讓我過去。

 

16

 

「你是不是那天那個誰……借錢給我的人？」他暈乎乎地問。眼睛裡都著紅紅的酒氣。

 

我懵了。

 

見過那麼多次清醒的他，都沒認出我。

 

現在喝醉了，反而想起來。

 

不待我回應，他就四處摸口袋。

 

然後摸出這個紅寶石戒指，往桌上一放。

 

「先用這個抵……拿去。」

 

那戒指看起來就很貴，我哪敢要。

 

慌忙搖頭，嚇得掉頭就跑。

 

兜兜轉轉，這戒指又回到我的手上。

 

摩挲著璀璨的寶石，我試探地問：「什麼情況下，你會把這戒指送給陌生人？」

 

「不可能，這是我媽留給我的唯一遺物。」

 

我心中一震：「萬一呢？在你喝醉酒的時候。」

 

陳予默還真擰眉想了一下。

 

「那一定是我看了就很喜歡的人吧。」

 

說完，又屈指彈了下我的腦門。

 

「瞎想什麼呢？反正除了你，我從來沒想過要給誰。」

 

我攥緊手指，放在胸口，壓住躁動狂熱的心跳。

 

難道上一世他就有點喜歡我？

 

隻是那份緣，因為怯懦偏見而斷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