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的聲音軟軟糯糯的，帶著一絲稚氣。

動作雖然不太嫻熟，但表情無比認真。

 

周瑾亦也湊了過來，蹲在我腿邊，握起小拳頭，輕輕地捶著我的腿。

 

「我來幫你捶捶腿。」

 

祁萱尷尬地站著。

 

「姐，要不我給你按按腦袋？」

 

「大可不必，有事明說。」

 

祁萱從包裡拿出一張支票。

 

「請你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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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瞥了一眼。

 

五十萬。

 

我朝周瑾亦投去一個疑惑的眼神。

 

「？」

 

周瑾亦小聲解釋：「歆歆和阿姨想來咱家蹭飯，這是飯錢。」

 

祁萱鞠了個躬。

 

「凝姐，我和歆歆以後就拜託你了。」

 

「姨姨，我和媽媽以後就拜託您了」

 

歆歆有樣學樣。

 

我愣了一下：「一年？」

 

祁萱若有所思：

 

「凝姐，你想要年付是嗎？可以的。」

 

她從包裡拿出一沓支票。

 

剛準備寫金額時，她突然停下動作，轉頭看向歆歆：

 

「歆歆，媽媽考考你，我們兩個人的伙食費一個月是 50 萬，那一年是多少錢？」

 

歆歆思索片刻，伸出十根手指頭，自信開口：

 

「兩千萬！」

 

周瑾亦冷不丁地開口：「笨蛋歆歆，明明是五千萬。」

 

歆歆「哇」了一聲。

 

「小亦好聰明。」

 

我無語扶額。

 

祁萱甩支票的動作比我給祖宗燒紙錢還要豪邁。

 

「先來十年。」

 

10

 

祁萱以吃飯方便為由住進了二樓。

 

看著進進出出的裝修大隊。

 

窮人乍富，就跟做夢一樣。

 

我時不時就要從兜裡拿出支票來摸一摸，看一看。

 

我太過緊張。

 

以至於我看誰都像小偷。

 

祁萱似乎看出了我的擔憂。

 

「凝姐，要不我直接把錢轉你卡裡？」

 

我故作淡然地點了點頭：「也行。」

 

半小時後。

 

我收到了銀行發來的入賬短信。

 

果然，愛是轉賬，不是密密麻麻讓人心煩的文字。

 

眼前突然出現投屏。

 

【系統升級完成。

 

【宿主，本系統檢測到你在現實世界的親人拒絕支付你的醫療費，正準備通過法律程序申請終止你的生命。】

 

看看。

 

讓人心煩的文字來了。

 

我心情復雜。

 

「我在這裡的錢可以用來支付我現實世界的醫療費嗎？」

 

【可以的，不過小說世界和現實世界存在匯率差，這裡的一萬元可轉化為現實世界的一千元。】

 

聽到這個答案，我差點吐血。

 

10:1。

 

萬惡的中間商！

 

我咽下這口惡氣。

 

「續，給我續兩百萬。」

 

【好的，宿主，已從你的賬戶扣除兩百萬元，成功兌換現實世界二十萬元。

 

【本統已通過匿名方式支付你所欠下的醫療費。

 

【作為附加贈禮，本統已將你親人N待你的視頻發到相關單位。】

 

「謝謝。」

 

我的心情稍微好轉。

 

世界想把我嚼爛成屎，還好我頑強如金針菇。

 

See you tomorrow.

 

11

 

成為惡毒後媽的第三天。

 

也是我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三天。

 

小芹老師終於要來家訪了。

 

一大早我就盯著門口。

 

直到我看見小芹老師的身影後。

 

我掐準時機對周瑾亦發難。

 

「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誰會喜歡你這樣的……」

 

等等。

 

周瑾亦穿著一身果醬色背帶褲。

 

背帶在肩頭扭成麻花，胸前口袋別著毛絨熊貓徽章。

 

小腿套著兩條彩虹條紋短襪，每走一步就露出粉嫩的肉腳丫。

 

周瑾亦局促不安地看著我。

 

「媽媽，祁姨說我這樣穿很可愛。」

 

我拼命壓著嘴角的幅度。

 

「哎，一般。」

 

周瑾亦氣呼呼地轉身上了樓。

 

身後的熊貓尾巴毛球隨著他的動作一晃一晃的。

 

我被萌到忘本。

 

小芹老師輕笑著出聲。

 

「我還沒見過小亦生氣呢，他真的很喜歡您。」

 

我藏起笑容，矢口否認。

 

「小芹老師，你看錯了，他怎麼可能喜歡我？」

 

看著她手上的戒指。

 

我冒昧地問：　

 

「小芹老師結婚了？」

 

小芹老師甜蜜地笑著。

 

「嗯，我和男朋友昨天訂婚了。」

 

我有些失望。

 

原先還想撮合小芹老師和周瑾亦他爸的。

 

現在看來不行了。

 

小芹老師和我聊了些周瑾亦在學校的表現。

 

最後，她鄭重地把一個信封交到我手裡。

 

這是我們學校前些天出行的預算，我和院長申請下來，作為您招待我們的費用。

 

「不用，小芹老師，你太客氣了。」

 

「應該的，您的辛苦我看在眼裡，小亦能有您這麼棒的媽媽真是太幸運了。」

 

我還想著拒絕。

 

小芹老師突然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往後看。

 

從樓梯下來的人類幼崽穿著一件粉色蓬蓬裙。

 

等他平穩邁下最後一級臺階後。

 

他試著轉了個圈，裙擺隨風輕輕飄起。

 

我再度忘本。

 

掏出手機對著他十八連拍。

 

「嘬嘬嘬。

 

「茄子，轉個圈。

 

「很好，保持住。

 

「寶寶，你太可愛了。」

 

周瑾亦原先的羞澀在一聲聲的稱贊中逐漸被自信取代。

 

我一連拍了幾百張照片。

 

並從中挑選出幾張發到朋友圈，明知故問。

 

【我家寶寶適合當童模嗎？】

 

周丞點贊了您的朋友圈。

 

祁萱點贊了您的朋友圈。

 

盧芹點贊了您的朋友圈。

 

……

 

12

 

兩個小崽子自主能力強，會自己穿衣服洗漱。

 

祁萱是個典型的夜貓子。

 

太陽不起她不睡。

 

一天隻吃兩頓飯。

 

她隨便和孩子們對付幾口早飯，填飽肚子就去睡覺。

 

等兩個孩子下學。

 

祁萱差不多醒來和我們一起吃晚餐。

 

我敢說。

 

祁萱和歆歆絕對是我見過的最好伺候的金主。

 

我做什麼，她們就吃什麼。

 

偶爾點點菜，也是沒什麼難度的小吃之類的食物。

 

實話實說，這一年五百萬的伙食費，我賺得有些心虛。

 

隻好在飲食上做到盡善盡美。

 

時間一晃過去兩個月。

 

我如往常一般起床給小孩準備早點。

 

一腳踩在地板上。

 

卻感覺到不一樣的觸感。

 

我迷迷糊糊地用腳跟蹭了蹭地板。

 

緊接著，床底下傳來一聲悶哼。

 

「呃——」

 

13

 

周丞是大半夜才到家。

 

剛到院子的時候。

 

他以為自己走錯了。

 

他退出去看了一眼門牌號。

 

確認這是自己家後，他才放心地進門。

 

客廳和廚房都大變樣。

 

牆面被粉刷一新，沙發家具大換新。

 

就連樓梯的扶手也從不鏽鋼變成了樟木，上面還雕刻了一些簡單的花紋。

 

周丞腳步輕緩地走進房間。

 

屋內一片靜謐，隻有窗外的月光透過紗簾灑進房間，在地板留下斑駁的光影。

 

床上是他那僅見過一面的妻子。

 

周丞隻是好奇地打量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

 

他從衣櫃裡取出換洗衣服便去了屋外的浴室。

 

他原先是想在客廳對付一晚的。

 

可氣候仍未轉暖。

 

他半夜被凍醒。

 

隻好帶著薄薄的被子到主臥裡打了地鋪。

 

誰知道他一大早便遭受了如此殘酷的懲罰。

 

周丞的身體瞬間繃緊，雙手本能地捂住腹部。

 

他疼得不行，出聲提醒。

 

「你別緊張，是我，周丞。」

 

聽著不算陌生的名字。

 

我冷靜了下來。

 

「呃，是你啊，你好。」

 

周丞勉強抬起頭。

 

「你也好。」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微妙的尷尬。

 

我們一個坐在床上，一個坐在地上。

 

彼此對望，卻又迅速移開視線。

 

多看一眼對方都會覺得不自在。

 

周丞的目光時不時地瞥向窗外，似乎在尋找一個合適的話題。

 

幾秒後，他站起身往外走。

 

「我去做早餐，你要是困就再睡會兒。」

 

我笑著答應：「行。」

 

14

 

我躺回床上，一覺睡到大中午。

 

一出房門。

 

兩個小崽子不約而同地轉頭看我。

 

個個眼含熱淚，委屈得不行。

 

歆歆跑過來抱我的大腿。

 

「姨姨，叔叔做飯好難吃。」

 

周瑾亦用紙巾冒著一個蟑螂形狀的東西跑過來。

 

「媽，我爸要N待我。」

 

我仔細看了一眼。

 

能把生姜炒成蟑螂。

 

何嘗不是一種廚藝天賦呢？

 

我淡定開口。

 

「這不是蟑螂，蟑螂腿要性感一點，不知道怎麼形容，或許你們見過蟑螂走路嗎？它走起路來會發出噠噠噠的聲音。」

 

周瑾亦聽得一愣一愣的。

 

系統的聲音適時在我的耳邊響起。

 

【宿主，你還記得自己的任務嗎？】

 

看著被我養胖了幾斤的周瑾亦。

 

我陷入沉思。

 

這個月光忙著照顧金主母女倆了。

 

反倒是讓周瑾亦撿了大便宜。

 

跟著吃香的喝辣的。

 

不行。

 

我得支稜起來。

 

「我剛剛不小心傷到手，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法做飯了。」

 

歆歆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臉擔憂。

 

「姨姨，手疼不疼，歆歆呼呼就不痛了。」

 

我強忍著想要抱起她狂嘬的衝動。

 

周瑾亦丟掉生姜後又跑了回來。

 

兩個小孩一左一右吹著我的手。

 

我瞟了一眼剛從門外走進來的周丞，故作為難地開口：

 

「那這段時間隻能讓叔叔給你們做飯了。」

 

歆歆的臉頰鼓得像個小包子。

 

周瑾亦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周丞尷尬地撓了撓頭。

 

「要不這樣，我掌勺，你在旁邊教我？」

 

「也行。」

 

半小時後，周丞做出一盤色香味俱失的炒青菜。

 

我轉頭看向周瑾亦。

 

「你前幾年就吃這些東西？」

 

周瑾亦站在那兒，眼眶已經微微泛紅了。

 

我當著他爸的面挑撥離間。

 

「你看你爸爸一點都不喜歡你，要不然他怎麼會給你吃這麼難吃的東西？」

 

聽完我的話。

 

周瑾亦直接抱著我的大腿哼哼唧唧。

 

「嗚嗚嗚，媽媽，我以後跟定你了，你吃香的，我就吃辣的，你吃苦的，我就吃甜的。」

 

我：「……」

 

周丞從廚房出來，端著一盤剛炒好的青菜。

 

「小亦過來，幫爸爸試菜。」

 

周瑾亦小臉一皺，哭得更大聲了。

 

「媽，我爸他N待我哇！」

 

我：「……」

 

周丞瞪他：「你別掛在你媽身上，累著你媽了。」

 

休息了一天的我確實有點累了。

 

心累。

 

周丞要帶周瑾亦進廚房。

 

周瑾亦扒拉著門框，湿漉漉的眼睛裡滿是委屈和無助。

 

「媽，救救我，救救我。」

 

我喝了一口快樂水，開始說惡毒的話。

 

「你現在不好好學做菜，等爸爸老了以後隨隨便便就被別人幾道菜騙走了。」

 

周瑾亦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沒關系的，是爸爸的話沒關系。」

 

「……」

 

周丞笑得命苦。

 

我一陣頭疼。

 

「你現在不好好學做菜，等媽媽老了以後隨隨便便就被別人幾道菜騙走了，到時候你就是沒有媽媽的老小孩了。」

 

周瑾亦的小手緊緊攥著衣角。

 

我以為他要生氣哭鼻子。

 

誰知道，他可憐兮兮地開口：

 

「我不要媽媽被人騙走。」

 

我：「！」

 

我的心花那個怒放。

 

系統你再不來給我洗腦。

 

我可就要再度忘本了。

 

15

 

對於我沒法做飯，反應最大的人當屬祁萱。

 

在某些方面。

 

祁萱比我更加刻薄。

 

她當著周丞的面大肆吐槽他做飯難吃。

 

她吃了一口糖醋排骨又吐了出來。

 

「廚藝這麼爛，以後怎麼養我姐？」

 

她又夾了一筷子炒芥藍，繼續挑刺。

 

「你做飯這麼難吃，我拿刀捅你了嗎？沒有吧？

 

「什麼原因自己想，有心者不用教，無心者教不會。」

 

周丞轉頭看向我，眼神中帶著一絲委屈和不甘。

 

「老婆，你看她。」

 

「噗——」

 

我不小心噴出嘴裡還未咽下的米飯。

 

「沒關系，你已經很棒了，一般男人做飯做得這麼難吃早就跳樓了。」

 

我尋思著這句話夠刻薄了吧！

 

誰知周丞突然站起身進了廚房。

 

一待就是一整天。

 

我看著祁萱，猶豫再三還是開口：

 

「我們會不會太過分？」

 

祁萱「哼」了一聲。

 

「心疼男人倒霉一輩子。」

 

我突然想起那個騙走我的錢養男人的男人。

 

可不就是倒霉。

 

我狠狠贊同。

 

「心疼男人倒八輩子血霉。」

 

歆歆歪著頭，嘴巴微微張開，露出兩顆小虎牙。

 

「姨姨，血霉和血糯米一樣好吃嗎？」

 

我和祁萱對視一眼。

 

「歆歆，你記住，不要被男人左右，要左右都有男人。」

 

歆歆咬著筷子，若有所思。

 

「嗯！歆歆懂了。

 

「我明天去學校就讓小芹老師給我調座位，我要左邊是周瑾亦，右邊是林舒晨，他們兩個是我們班級最好看的兩個男孩。」

 

周瑾亦：「……謝謝。」

 

我朝歆歆豎起大拇指。

 

「真棒，學以致用。」

 

祁萱直接轉頭親了她一口。

 

「我的寶貝真是太聰明了。」

 

歆歆捂著臉「咯咯咯」地笑著。

 

炸了一天廚房的周丞終於在夜幕時分走出了廚房。

 

他渾身上下散發著濃濃的挫敗感。

 

見到我時。

 

他扯動嘴角笑著開口：

 

「老婆，我點的外賣馬上就到了。」

 

16

 

我又過了幾天食不飽腹的苦日子。

 

周丞扭扭捏捏地站在門邊。

 

「老婆，和你商量點事。」

 

我點點頭。

 

「正好，我也有話和你說。」

 

從周丞回家的那天起。

 

系統便開始催我走流程。

 

我這幾天反復練習，可算是把話術背了下來。

 

我坐在床邊，蹺著二郎腿。

 

拍了拍我身旁的位置。

 

「過來。」

 

周丞緩慢踱步過來，坐在床邊，兩隻手放在膝蓋上。

 

他看起來似乎很緊張。

 

我面無表情地開口：「你這個沒用的男人。」

 

周丞腿一軟，直接跪在我面前。

 

我愣住了。

 

耙耳朵？

 

周丞滿心滿眼都是擔憂。

 

「老婆，你有氣直接衝我撒，別憋在心裡。」

 

這對嗎？

 

系統催我走流程。

 

我伸出手拍了一下他的臉，繼續發瘋。

 

「我每天起早貪黑，省吃儉用，你呢？連個菜都炒不好，你能不能有點出息？能不能為這個家想想！

 

「我受夠了，我真的受夠了！你從回家到現在給過一分錢嗎？」

 

周丞的指腹摩挲著我的裙擺，語氣委屈到不行。

 

「老婆，我的工資是直接轉你卡的。」

 

是這樣嗎？

 

我思索了幾秒。

 

這幾個月我確實是收到幾筆入賬提醒。

 

隻是金額太小，我還以為是哪個購物軟件退的款，便沒當回事兒。

 

不對，我不該反思自己。

 

我又指著他罵。

 

「你看別人家的老公動不動就給老婆幾百萬幾千萬，你呢？」

 

聽了這話，周丞反倒是松了口氣。

 

「原本我還擔心你會生氣。」

 

「？」

 

周丞仰起頭看我，姿態卑微至極。

 

「我辭職和朋友出去單幹了，他出錢，我技術入股，隻是前幾個月，我可能沒法按時給你生活費了。」

 

「哦？」

 

我呆住了。

 

瘋狂呼叫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