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江哥，又跟嫂子生氣啦？】

【下個注吧，這次嫂子能堅持幾天不來找江哥！】

【我賭一天！】

群裏熱鬧得很。

江應淮的發小有模有樣地搞了個投票。

我也點進去，選了【分手】。

畢竟，他們用我賺了這麼多次錢，我也要賺回來不是。

極夜酒吧是江應淮發小開的。

會員制。

聽說我來，立馬通知了包廂裏的朋友。

還沒進門就聽到包廂裏的聲音。

「哈哈哈哈哈，我就說嫂子一天也堅持不了！」

「知道你在酒吧，肯定第一時間趕過來。」

「拿錢拿錢！」

我推開門，無視他們嘲諷的目光。

走到江應淮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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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舉起酒杯，笑意盈盈，側身給我讓了個位置。

「喝完這杯，我就跟你回家。」

「哦哦~」周圍人起哄。

「不用了。」我拿出離婚協議書遞給他。

「你看看有沒有什麼問題，簽完我就回去。」

江應淮的目光掃過離婚協議書。

聲音淬了寒意。

他把協議書往桌子上一甩：

「許星晗，你什麼意思？」

06

包間裏的都是人精。

看見這架勢，唱歌的放下話筒，侃大山的閉嘴。

嘈雜的背景音樂都關了。

一個個噤若寒蟬，不敢動彈。

隻有角落裏的沈輕寒仿佛不受影響，悠哉悠哉地喝了口紅酒。

氣氛突然緊張。

我看著協議書上大大的「離婚」兩個字。

淡淡開口：

「字面意思。」

「江應淮，我們離婚吧。」

包間針落可聞，我的聲音格外清晰。

我聽見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從來都是江應淮用分手、離婚拿捏我。

每每都是我先低頭道歉，求他和好。

還是第一次，我主動跟江應淮提離婚。

江應淮臉色難看至極，咬著牙，下顎線更淩厲了。

「應淮哥哥，一定是嫂嫂給你送的飯都被我吃了，惹嫂嫂不高興了。」

一旁的宋青夢湊到跟前，眼眸低垂，委委屈屈：

「我幫你向嫂子道個歉吧？」

宋青夢穿著很寬松的裙子，想必是為了肚子裏的孩子。

她避重就輕，茶得恰到好處。

算準了我是體面人，不會當眾抖落出她的破事，讓大家都難堪。

江應淮的發小也過來打圓場：

「哎喲，我說星晗，你倆這麼多年大風大浪都過來了，就一頓飯的事，你也別太計較了。」

「就是啊，你快把離婚協議書拿回去……」

我笑了。

這麼多年來一直是這樣。

他們都是江應淮的朋友，從來都是向著他說話。

幫江應淮打掩護，勸我都是做江太太的人了，要大度。

「你們別勸她。」

江應淮霸氣地往身後的沙發上一靠。

「我倒要看看她在耍什麼把戲！」

他嚴肅地看向我：「許星晗，這招對我沒用。」

「你現在把這幾張紙拿走，我可以當作什麼都沒發生。」

07

我深吸一口氣：

「江應淮，我沒有在耍把戲。」

「我很認真，我們離婚吧。」

江應淮死死地盯著我，卻沒有動作。

眼底暗流湧動。

良久，角落裏傳來一聲低笑：

「江總還真跟傳聞一樣，很愛自己的發妻啊！」

「雖然看起來在外拈花惹草，背地裏其實很害怕老婆離開自己吧？」

沈輕寒白皙的大手晃了晃紅酒杯。

從陰影裏走出來，像中世紀的吸血鬼貴族。

「真是個好丈夫呢！」

此話一出，江應淮瞬間炸了：

「放屁！」

江應淮拔掉筆帽，作勢就要簽字。

被發小按住。

「應淮！你清醒點別沖動！」

江應淮性子急躁，這個時候越有人勸，他就越叛逆。

大筆一揮，字已經簽好。

「許星晗，你到時候可別哭著跟我求復合！」

宋青夢看他簽了字，嘴角小人得志的笑意壓都壓不住。

簽完，江應淮才想起來翻看內容。

可能以為我會貪得無厭地分走他一半的家產。

看到我隻分走了我幫他拉攏到的客戶項目的盈利，他皺起眉。

心裏不舒服，但不知道是因為什麼。

很快，那種抓不住的情緒，被驕傲取代。

他嗤笑一聲：

「許星晗，你演戲也演得太全套了吧？」

「跟我還要分這麼清楚？」

「當了幾年江太太離婚隻分這麼點錢，說出去我都怕人家說我小氣。」

「這樣吧，我們一起住的那棟別墅也一起給你了。」

是個人都能聽出江應淮的嘲諷。

我勾勾唇角，鼓鼓掌：

「看在江總這麼大方的面子上，我也送你一份大禮。」

08

我掏出宋青夢的孕檢單甩他臉上。

「靠！」

出其不意，江應淮沒反應過來。

臉頰被甩出「啪」的一聲脆響。

下意識就要起身還手。

他看清孕檢單的內容後，揚起的手突然定在空中。

雙眼瞪大。

滿眼透露著不可置信和慌張。

他下意識去按簽好的離婚協議書。

卻被那雙又長又細的大手搶先一步。

沈輕寒把協議書遞給我：

「拿好了。」

沈輕寒常年混跡名利場，在外喜怒不形於色。

奇怪的是，我怎麼覺得他現在好像有點開心？

他頗為得意地看向江應淮：

「感謝江總，為我的律所貢獻勝率業績。」

江應淮顯然還沒從自己要當爸爸的資訊裏回神。

我離開包間前，晃了晃手機：

「對了，各位打賭的錢別忘了微信轉我，我已經發起群收款了哈。」

「讓大家看了這麼多年笑話，就當我的 joker 出演費了。」

臨走前，我還不忘為以後的事業打廣告：

「各位有什麼健康飲食需求，隨時聯系。」

我發完群收款，看見沈輕寒緊接著發了個群收款。

好傢伙，不愧是天生的商人。

知道我要離婚，群裏唯二投了離婚票的，就是我和沈輕寒。

真是一點賺錢的機會也不放過。

「恭喜。」

沈輕寒向我祝賀。

我想笑來著，結果表情不聽使喚，肯定比哭還難看。

我轉過身，吹著夜晚的風。

小聲嘆息：「有什麼好恭喜的……」

沈輕寒以客戶的售後服務為由，執意送我回家。

一路上我們都沒說話。

「謝謝沈總，我先上樓了。」

我想拉車門，卻拉不動。

沈輕寒親自下車，為我打開車門：

「許小姐，主動離開一段不合適的關系，你很勇敢。」

「而且，離開一個錯誤的人，就值得恭喜。」

09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聽圈內好友八卦，當天晚上江應淮發了很大的瘋。

他拽著宋青夢就去醫院打胎。

最後還是宋老爺子趕到現場，才阻止了這場鬧劇。

吃瓜群眾把我跟江應淮提離婚，和江應淮拽宋青夢打胎兩件事一結合。

立馬判斷出宋青夢是小三，江應淮是出軌渣男。

不少正宮太太感同身受，為我鳴不平。

宋青夢給我打了好幾次電話過來罵我。

語調再也沒有軟軟的茶味。

激動得像個潑婦。

我聽著聽著笑出聲來：

「原來，富家千金罵人也離不開生殖器、屎尿屁啊？」

「我剛剛錄音發給江應淮了，你說他聽到是什麼想法？」

宋青夢罵不出來了。

宋青夢不認識高中的我。

她眼裏的我，是做江太太的我。

知性大方，溫柔可人，善解人意。

可我高中時，是出了名的不好惹，校霸見了我都得彎腰叫聲姐。

因為我沒有家人，爛命一條。

誰敢欺負我，我睚眥必報，打架不要命。

惹到我，她算是踢到鋼板了。

我把別墅收拾收拾，轉手給仲介，讓他幫忙盡快賣出去。

當天搬回老房子住。

我從沒見過我爸，我媽未婚先育，也從沒在我面前說過我爸的任何事。

但這不影響她愛我，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

小時候有媽媽和姥姥姥爺的愛，我一直覺得自己是最幸福的小孩。

後來姥姥姥爺去世。

媽媽也離我而去。

收拾媽媽的遺物時，我發現有很多抗抑鬱的藥。

10

我才知道她抑鬱很多年了。

街坊鄰居總說我是私生子，還說我媽不要臉當小三，被老男人搞大肚子拋棄了。

小時候我不明白他們的意思。

媽媽就捂住我的耳朵，回家給我做好吃的餛飩。

私生子和小三都不像好話，我問媽媽：「我是不是壞孩子？」

她溫柔地擦擦我的臉：

「我們家星晗是最最最最最好的好孩子！」

母親在時，全世界的風雨都向她傾斜。

得知她生前那麼痛苦後，我為她的死亡感到開心。

解脫了不是嗎？

好在有點存款，姥姥姥爺的房子和媽媽的房子對門。

買得早價格便宜，還在市中心好出租。

當初就是租給了江應淮母子，才有了後來的故事。

我甩甩頭，自從跟江應淮離婚後，還是第一次想到他。

出乎意料的，居然不怎麼難過了。

可能積攢的失望太多，就變得麻木了吧。

我把兩套房子都收拾了下。

沒有請清潔工，隻想做點什麼放空自己。

我想開高端餐飲店，要花錢的地方還有很多。

我準備租一套房子出去，上網一看這附近因為是市中心，租金也漲了不少。

也算是最近發生的好事情了。

身體夠累，腦子和心就沒時間想那些不開心的事了。

我一覺從下午兩點睡到第二天上午八點多。

打開手機，才發現沈輕寒給我發了消息：

【明天有時間陪我去醫院看看我爸嗎？】

我一拍腦袋。

壞了，答應人家好好的，把正事兒給忘了。

我趕緊回了個：【有時間。】

在網上買了排骨和蓮藕。

老爺子最愛喝我做的排骨蓮藕湯，帶去給他嘗嘗。

做好我給沈輕寒發消息，問他老爺子在哪家醫院。

他直接打來電話，輕聲吐出兩個字：

「下樓。」

11

剛下樓，就看見沈輕寒慵懶地倚在車前。

手上的香煙剛抽到一半。

「沈總，你……怎麼來了？」

我跑得急，有點喘。

沈輕寒順手接過我的打包盒：

「剛好沒事，順路。」

醫院門口，我們遇到了大明星黎紹輝。

黎紹輝還穿著演出服，胸襟大敞，露出絕美身材。

不愧是大明星，戴副墨鏡站在那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醫院裏早上散步的老太太都半天挪不動步。

看見我們，黎紹輝招招手，露出一個招牌微笑。

看著比陽光還耀眼。

他自然地攬上沈輕寒的肩膀。

墨鏡掉到高挺的鼻樑，看看我，又看看沈輕寒。

表情耐人尋味地調侃：

「這位就是你……」

不等他說完，沈輕寒輕咳一聲：

「上去吧。」

站在黎紹輝身邊，沈輕寒居然比他還高一點點。

二人氣質天差地別，卻詭異地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