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他們對抗的是無形之中的力量，而辜城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勝算。

　　他在深思的時候，陰冷的感覺不自覺逐漸彌漫。辜城向來厭惡不可控的一切。而現在不止因為不安全，更因為這涉及到了寧懿。他不能接受自己無法保護好她。

　　辜城的性格本也向來如此，從年輕時執掌集團，一路明槍暗箭。後來在黑暗中掙扎，更是積累了生平所有的陰翳怨念。

　　所以下一步，到底會向哪裡發展……

　　就當辜城的眼神逐漸晦暗的時刻，一種更加強大的、溫和又安寧的情緒，像風一樣吹過他們兩人之間。

　　那是來自寧懿的情緒。

　　寧懿一隻手握著他，在心裡叫了他一聲：“老公。”

　　“嗯？”

　　“睡覺啦。”

　　辜城整個人忽然寧靜了下來。

　　好像沒經受過任何磋磨，她心裡都是陽光和風的味道。

　　辜城不知道這有多難得。

　　然後他感受著寧懿的情緒，無聲地陪著，看到她安靜地睡著了。

　　辜城好像忽然就有些明白，為什麼冥冥之中的機制會選中他和寧懿，互換彼此的身體。

　　隱忍卻陰鬱。

　　堅韌而積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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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可以撐得住彼此。

　　寧懿這一夜睡得黑沉。

　　辜城很久之後才在她身旁入睡，睡得卻並不安穩。

　　辜城做了夢。

　　夢裡是一些碎片式的片段。

　　人們在在街上慌亂地跑著，像是發生了什麼災難。

　　那是一些很真實，但又很陌生的場景。

　　辜城好像在夢裡不知所謂地走動著，哪怕在第一視角，這一切也似乎和他並不相關。直到他在碎片化的場景中偶然路過了一面鏡子。

　　鏡中，他看到了……寧懿瘦削的臉。

　　像是已經餓了很久。

　　辜城瞳孔一縮，忽然睜開眼睛——

　　他們兩個的身體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互換過來了。

　　旁邊的寧懿還在安睡，幸福又安寧的模樣，像是從未受過什麼苦。

　　然而辜城卻忽然懂了什麼。

　　他伸手把她拉進懷裡，手臂下意識地不斷抱緊。

　　或許這場夢本該是寧懿的，而他們互換了身體，所以辜城做了夢。

　　又或許是辜城心中更確信的猜測——

　　隨機互換機制縱深變化的下一步。

　　在交換情緒之後的更深一步是……他們會互換記憶。

　　於是他浮光掠影地，看到了一點寧懿的過去。

第52章 物理交融吧！

　　寧懿被辜城抱醒了。

　　她迷迷糊糊睡不醒，嘟囔著問：“不睡覺幹啥呢……”

　　辜城緊緊地圈著她，手指落在她的臉頰上，感受著寧懿臉上紅潤飽滿的肉，心底還是滾燙。

　　夢裡得到的信息很碎，辜城努力記住更多細節，試圖理清狀況……但最終留在眼前的，卻隻有寧懿那瘦削的臉頰，和混亂中依然清明黑韌的雙眼。

　　“……阿懿，”辜城聲音微微艱澀，低聲問她，“你做夢了嗎。”

　　寧懿睡得迷迷瞪瞪，半睜開眼，聲音也含糊：“嗯？怎麼你們都這麼問……”

　　辜城的聲音微微一頓，“還有誰問？”

　　說完，辜城就已經想到了答案——是01的那個朋友，他們來自同樣的地方，有一樣的默契，他們的過去是有重合的。

　　而以辜城的洞察力，到現在已經幾乎可以確認和梳理出邏輯——他的確是換到了寧懿的記憶。

　　這段記憶是那個wander也共有的，既然他問過寧懿，說明他也同樣做了夢。隻是因為辜城和寧懿的互換機制，所以寧懿的這夢變成了辜城來做——

　　互換的不穩定因素，疊加上了這場夢。

　　兩種不安集合在了一起。

　　辜城心底沉重，卻把寧懿圈得更緊，有些慶幸這一刻情緒沒有互換，不然恐怕會影響到她，今晚就睡不好了。

　　寧懿打了個哈欠，“我沒做夢啊。”

　　可能是她現在睡眠質量太好了，一夜沉靜。

　　她動了動，重新在辜城懷裡找了個更舒服的位置，還伸手安撫地拍了拍辜城，“你做噩夢了老公？”

　　辜城緩了氣息，在黑暗中輕輕吻了吻她的眉心，“沒有——”

　　她的過去是她的親歷，寧懿都沒說什麼，他怎麼能當噩夢。

　　大概這次隻有他換到了寧懿的記憶，就像互換身體和情緒也是一樣，通常是單向的操作。

　　這是第一次互換記憶，辜城隻是看到了一點點碎片。而寧懿當時在哪裡，他們那裡發生了什麼，她的情況到底如何，都還沒能看得太清楚。

　　然而辜城就已經在心疼了。

　　辜城此刻抱著她，人在懷裡，溫熱安靜。他原本忍不住想問，當時寧懿到底處於什麼樣的情況。

　　她是不是過得很不好。

　　是不是吃不飽。

　　但是辜城看著她此時毫無芥蒂迷迷糊糊又要睡過去的樣子，最終咽下了所有話。

　　如果是互換，那以後寧懿大概也會換到他的記憶碎片，隻是她暫時還不知情，辜城也難以預估寧懿會看到的碎片是什麼。

　　但至少現在——有他在旁邊的日子。

　　辜城希望她每天都快樂。

　　所以，他先來解決。

　　轉頭就到了年關。

　　那天寧懿睡醒之後問辜城昨晚是怎麼回事，辜城這個人沉靜地說沒事。

　　看他這樣子肯定是有點事，但是他不說，寧懿也不逼他。

　　因為辜城這個人總給人一種他可以解決所有問題的感覺——他是全書最吊最強碾壓一切吊打所有人的大boss诶，這個世界裡有什麼事有能難倒辜城呢？

　　他不說一定有他的原因，能說的時候肯定就會告訴她了。

　　夫妻之間要多一點對彼此的信任——寧懿想。

　　而萬哥發來的【1】持續到了除夕這天。

　　寧懿問他：【要我陪你過年嗎隊長】

　　想了想他們萬隊在這邊可能是沒啥社會聯系，在俱樂部裡是獨狼，和親人好像也沒什麼關系，她又不能帶一個外人來辜家——

　　但是她一個人可以吃兩頓年夜飯的^_^在家一頓在外一頓毫無壓力。

　　然而Wander沒回了。

　　寧懿嘆了口氣，不知道他是不想打擾她，還是又睡覺去了。

　　除夕這天晚上。

　　辜家莊園的大廚到了一年一度大顯神通的時候，恨不得照著滿漢全席的標準來做年夜飯。

　　寧懿今天穿了一身漂亮的紅色方領連衣裙，整個人喜氣洋洋，在後廚已經提前被投喂了一盅鮮湯和兩隻鮮肉叉燒，肉香陣陣，透出過年的喜慶感覺。

　　等到年夜飯上齊，辜家人們全都上桌，辜老爺子樂呵呵地簡單說了幾句，然後年夜飯就正式開動了。

　　豬肚魷魚熬制而成的“五福臨門”，熱油淋過鋪著青紅椒絲的“年年有餘”，還有起名“紅火大年”的花雕酒桂皮排骨……都是家常菜色，但是做出了國宴水準，滿滿當當擺了一長桌。

　　香氣和鮮味蒸騰著人間煙火氣。

　　寧懿照例吃出了橫掃千軍的感覺——

　　當她盤子裡的五根排骨全都吃完，旁邊伸出一雙筷子，又給她添了一整條魚。

　　寧懿：“？”

　　她轉頭看了一眼辜城，怎麼了，終於開始養豬了是吧？

　　辜城淡淡地說：“多吃點。”

　　從那天晚上之後，這兩天記憶沒有再互換。

　　但辜城根據夢中的細節和當時寧懿大致的年齡，讓人暗中鋪開了調查網，去看這是國內的哪個地方、在哪年發生了什麼災難。

　　但是，並沒有找到對應。

　　辜城心中的另一種猜測越發有了輪廓，但是一點都不想在寧懿面前提起。

　　不願讓寧懿回憶，也不再覺得她吃東西像經歷過飢荒一樣。

　　然而隻要他們一起吃飯，寧懿夾過的菜，就都會成倍出現在她的盤子裡和碗裡。

　　辜城大概終於明白了寧懿喜歡報復性屯糧的原因。

　　如果這世界上能報復性彌補過去就好了。

　　“多吃點。”

　　“在吃了在吃了——诶別夾了！”

　　桌上的辜家眾人們：慈祥.jpg

　　最後寧懿被他喂得肚子溜圓，心想很好——這份愛很厚重，很香，很好吃。

　　一頓年夜飯闔家歡樂，寧懿吃得非常滿足。

　　吃飽就讓人有一種幸福感，和對來年的期盼。

　　晚上躺著睡覺前，寧懿看了一眼手機未讀消息。

　　Wander：【1】

　　寧懿松了口氣：【大喜之日，打卡就發過年好吧，哥】

　　Wander：【過年好】

　　寧懿踏實了：【都要好】

　　除了不確定性依然很高的隨機互換，好像一切都還算順利？

　　現在她的事業也完全步入正軌，新的一年寧懿還打算往全息的技術方向玩一玩——反正她有錢有闲，拉個團隊一起做全息遊戲，沉浸式體驗末世，在這個世界肯定很有市場。

　　到時候肯定要拉著萬隊一起，他既有末世經驗，又有遊戲水準，簡直是最合適的合作伙伴。

　　總之，還有不少事可以折騰呢。

　　還要搬進產業園區，還有把她的小公司也做大一點，當一個更能裝杯的老板……

　　一邊富一邊躺。

　　寧懿揪住辜城，用手比成一個話筒，舉在老公的下巴上，“說一下您的新年目標！”

　　辜城垂眸看她。

　　最近辜大少好像也有事要忙，都沒太睡好，眼底淡淡的青黑顯得更有陰鬱冷感，但是眼底被寧懿盛滿的時候，又是深刻溫和的。

　　往年如果問辜城的新年企劃，大概隻有冷冰冰的數字、市場分析、商業決策。

　　但現在辜城撈起寧懿，抱在懷裡，輕輕啄了一下她的鼻尖。

　　“我的新年願望是——”

　　解決掉所有未知的難題，然後——“我們好好相愛。”

　　寧懿眨眨眼。

　　她其實想問的就是商業戰略啊、事業規劃啊、掙錢目標啊——這些，嫖一嫖老公的賺錢思路。

　　但是意外地得到了一個很甜的答案。

　　怎麼說，辜城你現在也開始學會說好聽的話了是吧。

　　但是寧懿忍不住把自己團了團，捧著紅撲撲的臉蛋，笑了一下。

　　“那我的新年目標也加上這一條。”

　　辜城笑了一下，捏住她的臉，“這條排第幾？”

　　寧懿：“第五——四三二一！”

　　辜城松開用了點力的手指，然後在她臉上揉了揉，“不勝榮幸……所以我會努力的，阿懿。”

　　寧懿哼哼兩聲。

　　怎麼說得好像很難似的。

　　相愛這種事——她也會努力的嘛。

　　就像互換一樣，是他們兩個人的事。

　　這個世界也在無腦快樂地運轉著。

　　打開手機，CMore的春節活動異常豐富。

　　網友們都放假铱誮在家，沒事就捧著手機上網，吐槽春晚，吐槽春節休假太短，或者到處找找瓜嗑嗑糖吃。

　　其中，自然有丁姿玥生龍活虎的身影。

　　——值此辭舊迎新、新春佳節，丁丁公主在CMore發表重要講話！

　　【@丁姿玥：我終於，終於想起來了……】

　　時機成熟了，該進行最重要的劇情了，於是丁姿玥的大腦非常懂事地恢復了、不失憶了！

　　寧懿：好，鼓掌！沒病你就走兩步。

　　丁姿玥發完那條動態，引起了網友們的關注之後，轉頭就撲進了蔣林熠的懷裡：

　　“林熠哥，經過了這次失憶，我才知道你到底有多疼我。你的不離不棄，我會永遠記在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