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噗——哈！」

安靜的氛圍裡不知道是誰憋不住笑，不過很快笑聲就被掌聲淹沒。

 

班主任把我單獨叫到了辦公室，誇獎鼓勵了我一番，還送給我了特別的獎品——新的刷題書。

 

「陳盼，你是個好孩子，這麼難還堅持了下來。」

 

「自從隔壁班的姜芮……我們學校就沒了清北的苗子，現在你是我們學校的希望了，答應老師，剩下的時間一定要咬牙熬下去好嗎？」

 

這是我今天第二次聽到姜芮的名字，我太忙了，忙著學忙著打工，都快忘了那個失蹤快一個月的漂亮女孩了。

 

6

 

月考後，學校安排了家長會。

 

這是我爸媽難得對我有好臉色的日子，因為我的成績、老師的誇獎、其他家長的目光都能夠極大滿足他們的虛榮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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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一早就換上了最體面的衣服，他們為了誰去出席我的家長會爭了起來，爭贏的那個人是年級第一陳盼的家長，爭輸的則是惹事不斷的陳耀的家長，會後還要去辦公室和老師糾纏。

 

誰讓他們捧在手心裡的好兒子不愛學習，隻愛和校外混混為伍呢？

 

「吵夠了沒？我朋友在下面等我了，不管你們誰去，都不準當著別人的面讓老師下我面子。」

 

遊戲打輸的陳耀心情不佳，屏幕上的人物S相悽慘，是他最愛玩的一款暴力遊戲。

 

樓下的鬼火轟鳴，陳耀連書包都懶得背就竄下了樓。

 

爸媽被中斷的爭吵還是出了結果，我爸出席我的家長會，我媽出席陳耀的家長會。

 

高三和高一的教學樓隔得遠，我爸媽在中途就分開了。

 

再次會合時，我爸神採奕奕，甚至突然對我說如果我讀的是公費師範生，我打工補貼家裡的事也不是不能緩緩。

 

我媽估計是挨了頓說，她臉色不好，想勸勸兒子，卻眨眼的工夫連人都找不到了，要知道當初為了把陳耀塞進這個學校，家裡可是出了一筆不小的費用。

 

他們最愛的兒子和陳盼在學習上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難道先出生的小孩會把父母的智商都繼承走？

 

胡亂猜了一通的我媽心裡對我的怨氣又多了幾分，殊不知我如今正常，已經是從他們的基因裡S裡逃生的結果。

 

爸媽準備回家，卻在校門口碰到了最不想碰見的人。

 

「求求你們告訴我，我的女兒在哪兒？」

 

一個女人攔在了我爸媽面前，她歇斯底裡的模樣和我印象裡的溫柔美人差距很大。

 

「不知道你這個瘋女人在說什麼！」

 

周圍的家長都紛紛投了目光過來，我爸媽隻想著怎麼快點擺脫她。

 

「是你們的兒子，我女兒的失蹤一定和你們兒子有關，我看到了！」

 

「芮芮的錢包就是被你們兒子丟在網吧門口的垃圾桶的！」

 

「是你們的兒子！一定是！」

 

女人的樣子越來越瘋，我媽忍受不了，把人推開，像要避開什麼惡心東西一樣逃走了。

 

姜芮的媽媽站在原地，並沒有追上去，可我知道她不會放棄。

 

我是怎麼知道校門口的這出鬧劇呢？

 

因為我的魂魄跟著邪祟就躲在人群裡，不，我現在應該稱佔據我身體的人為姜芮。

 

7

 

姜芮S了，她怨氣很大，而她的S似乎還和我的弟弟陳耀有關。

 

放學後，姜芮難得地沒有急著回家準備泡腳水。

 

在偏僻的小路上，她走路的速度不像正常人，要不是我是個阿飄，還真不一定能跟上她。

 

姜芮的目的地是城郊的一個木材加工廠，幾十個工人裡有個格外眼熟。

 

撞S我還把我屍體扔到江裡的司機！

 

對於這個害S我的罪魁禍首我記得很清楚，顯然姜芮也記得。

 

司機在這個廠裡運貨，天色有些暗了，他得抓緊送完最後一批貨，要把這些半成品送去另外一個家具廠。

 

江風從窗戶吹進，吹得人脖子涼，司機從旁邊拿出一個礦泉水瓶。

 

瓶子裡的液體是再灌的，有濃烈的酒香。

 

司機咕嚕咕嚕喝了幾口，整個人都愜意起來。

 

「好喝嗎？」

 

「好喝？這老牌子的酒喝著是爽！」

 

酒色上了臉的司機回話的聲音極大，他似乎還想對這酒的品質侃侃而談，卻忘了這車上隻有他一個人。

 

又一陣涼飕飕的「江風」吹來，吹醒了司機的酒意。

 

這哪裡是什麼江風，分明是有人倒掛在車窗邊對他吹陰風。

 

近在咫尺的臉正是自己前不久撞S的那個女孩！

 

「鬼啊！」

 

司機嚇得吱哇亂叫，車子在公路上不受控制地晃起來。

 

被自己丟進江裡的S人竟然回來找自己索命了！

 

似乎是為了驗證司機的想法，姜芮眼一閉，我的臉瞬間變成了沒血色的土黃，僵硬奇怪的身體嘎嘎作響。

 

「啊！水！」

 

司機似乎還想尖叫，可不知什麼時候不受控制的車輛竟然直直駛進了江裡。

 

司機想開車門逃出去，車門卻S活打不開。

 

「救……嚕……」

 

8

 

「回來得這麼晚，真是沒規矩！」

 

姜芮剛開門就聽到一聲怒喝，我爸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河西發生一起意外事故，一輛運輸木材的車輛開進河裡，目前車輛已經被打撈起，屍體身份已經確認，正在聯系受害者家屬，事故原因初步認定為酒後駕駛……」

 

我媽臉色也很不好，畢竟這些天她都沒有做過家務，今天晚上一下廚，累倒了不說，還被家人數落廚藝比不上我。

 

「我去結了這個月的工資。」

 

姜芮從書包裡拿出一小沓錢，那是班主任塞給她的年級第一獎金。

 

我爸盯著姜芮手裡的錢，正打算開口，就看見姜芮把錢遞給了一直坐在椅子上打遊戲的陳耀。

 

「爸媽說過我的錢是要給弟弟用的。」

 

剛想開口要錢的我爸被講得啞口無言。

 

ẗùₒ正為錢發愁的陳耀這會兒看著遞到自己手裡的現金，哪管三七二十一，他揣到自己口袋裡便出了門。

 

「爸、媽，該洗腳了。」

 

9

 

鬼是不用睡覺的，往常姜芮都會躺在我的床上睜一整夜的眼，可今天，她似乎要做更多出格的事。

 

她離開了我家，我想跟上去，卻不行。

 

姜芮把我的身體留在了床上，我必須得守著，我一邊擔心氣味被聞到，一邊又怕有人闖進來看見我的身體。

 

身為一個鬼，我似乎不該求佛拜菩薩，但我實在沒辦法，我不是姜芮這種厲害的怨鬼，我進不去自己的身體，弱小無助的我隻能一遍遍求著姜芮快回來。

 

客廳的門開了，陳耀回來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突然停在我的房間門口。

 

「什麼味道？」

 

陳耀聞到一股難聞的氣味，卻又不知道這味道是什麼。這氣味應該是刺鼻的，可陳耀這會鼻子都被人打歪了，鼻腔裡血還流個不停，他能聞到最多的就是自己的血腥味。

 

陳耀站在我的房間門口，似乎在猶豫要不要進來。

 

門把手被陳耀握上的一瞬間，我連自己會被請ťṻ⁶來的驅邪術士整得魂飛魄散的結局都想好了。

 

但好在姜芮回來了，黑霧進到我的身體，躺在床上的我似乎一下有了生機。

 

姜芮主動開了門出去，並關上了房間門，畢竟氣味從窗戶散出去也是要時間的。

 

「有什麼事？」

 

姜芮看著陳耀這副被人揍慘了的樣子似乎並不驚訝。

 

「你還有錢吧？你前一個月在外面掙的錢呢？」

 

陳耀是來要錢的，他認識的那些人可不隻是打架鬧事，賭錢也是常有的。

 

陳耀又菜又愛玩，家裡雖然縱容他，但他能支配的錢到底還是有限，上次欠了錢，他本來該躲著些，可偏偏他今天又有了些錢，拿到錢的他可沒直接去還錢，而是再玩了幾把。

 

被人抓到時，他欠得更多了，這會兒被狠揍了一頓，腿也被劃了道口子。

 

「我的錢？爸媽前兩天不是把我房間翻遍了？那錢早被他們拿走了。」

 

「靠！」

 

陳耀罵了一句，卻又無可奈何，隻能拖著傷腿回了自己房間。

 

凌晨三點，姜芮沒聲息地進了陳耀房間。

 

陳耀腿上的傷口隻是簡單處理了下，單純止住了血，傷口卻還沒開始愈合。

 

姜芮指間生出一絲黑霧，黑霧像識路的針線，扎進了陳耀的傷口。

 

淡淡的紅色順著黑霧進入我的身體，我有些幹癟消瘦的身體似乎充盈起來，像餓久了的人終於吃上飽飯。

 

到最後姜芮離開時，躺在床上的陳耀消減了一圈，臉頰都紫了些。

 

10

 

驅邪的術士到底來了。

 

姜芮去上學，因為太多沒解開的疑惑，我留在了家裡。

 

姜芮的S真的和陳耀有關系嗎？

 

姜芮搶我的身體是不是為了報復陳耀？

 

我爸媽到底都知道什麼？

 

我決定跟著我媽，希望能找到點線索。

 

可她早上看到陳耀的樣子，就嚇得請假帶人去了醫院。

 

醫院裡除了陳耀的外傷什麼也檢查不出，隻能把陳耀這副氣色差到極點的樣子歸咎於傷口流血過多，損耗了氣血。

 

我媽聽醫生說要補身體，便去了菜市場買了兩大袋子菜，光土雞就有三隻。

 

我媽提著菜走在前面，陳耀腳步虛浮地跟在後面。

 

兩人好不容易熬到了家，就見著自家門外站著一個人。

 

我老家那邊的二叔公。

 

我媽眉毛皺了起來，她把菜往自己身後藏了藏，似乎不太歡迎這個鄉下來的窮親戚。

 

我爸媽自從搬來城裡後就不怎麼和老家的親戚聯系了，更別說是從小被帶到別人家去養，幾年見不到一次面的二叔公。

 

我上一次見到二叔公還是在兩年前爺爺的葬禮上，二叔公從小被一個村裡的胡瞎子帶著養。

 

胡瞎子並不是全瞎，他不但一隻眼睛看得見，還有些鬼神本事，他見到二叔公的第一眼就說這個娃是個苗子，他出了些錢就從孩子眾多的姥爺那裡把人領走了。

 

二叔公跟在胡瞎子身邊學了他那身本事，甚至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在老家村子裡很有些聲望，爺爺S後的法事就是二叔公操辦的。

 

「二叔，你怎麼大老遠從鄉下跑來城裡看我們啊？」

 

我媽打量著二叔公一身簡樸的裝扮，眉毛擰得更深了。

 

二叔公沒應話，隻是走到我媽身後看了陳耀一眼，隻這一眼，二叔公的臉色就沉了下來：

 

「你兒子的陽壽已經被邪祟吸走大半了！」

 

11

 

「老不S的東西，你胡說些什麼？！」

 

我媽本就不是個尊老愛幼的人，這會兒聽到別人這樣咒自己兒子，當即就跳腳罵了起來。

 

「我兒子好好的，你這個老瘋子才被鬼吸了陽壽！」

 

二叔公搖搖頭，還不等他多說什麼，陳耀就撲通一聲昏倒在了地上。

 

「兒子！」

 

……

 

「你說什麼！陳盼那S丫頭被鬼附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