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嗯？

我聽得糊裡糊塗了。

 

怎麼突然又說起林書茉了？

 

難不成戒指和林書茉有什麼聯系嗎？

 

「呃，不是，那個……」

 

我在糾結要不要把實情告訴沈若雅，可畢竟是老婆出軌的糗事，在場的老同學也有不太熟悉的，說出來難免丟人。

 

「我出去接個電話。」猶豫間，沈若雅先一步開口，逃也似的離開。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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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坐立難安，但貌似張子坤也坐立難安。

 

他糾結了半天，還是沒忍住，把我拉到了一邊：「再不跟你說我就要憋壞了。」

 

「？」我望著張子坤一臉懵逼，「你說啥呢？我怎麼聽不懂？」

 

「咳咳。」一旁的馬東傑咳嗽提醒。

 

張子坤卻全然不顧，小聲對我說：「若雅英國男朋友這件事是假的。」

 

「假的？為什麼故意說假話？」

 

「那是因為……」

 

「張子坤，當時咱都答應了不說出去的……」馬東傑再次提醒。

 

「那是以前，現在陳贊都要和林書茉離婚了，為什麼還不能說？」張子坤反問。

 

馬東傑沉默片刻，沒有再阻攔。

 

「到底什麼事兒？你倆別擱這打啞謎了。」

 

「其實……其實若雅說謊是因為你。」

 

「因為我？」

 

「你還記得大二那年夏天，咱們四個一起去露營了嗎？若雅跟你表白了，但是你沒有給她答復，反而還向林書茉表白了。後來她去了英國，怕你有負擔，就編了個英國男朋友的謊話，想讓你忘了她跟你表白的事。這一瞞就瞞了將近七年。」

 

「等會兒……」我的大腦一時接收無能，「你說若雅向我表白了？」

 

張子坤驚訝地瞪大雙眼：「你還真給忘了？」

 

我試圖尋找大腦中的相關記憶，然而仍然找尋無果。

 

「不是，我是真的沒印象啊。」我苦惱道，「可能是後遺症的緣故，我現在腦子都是嗡嗡的……」

 

張子坤嘆了口氣：「算了，你們也算是有緣無分。頭疼就別想了吧，好不容易好一點，別又給整出毛病了。」

 

我點點頭，這個話題就到此為止了。

 

15

 

一直到婚禮結束，我回到家，還仍舊沒緩過勁來。

 

張子坤對我說的沈若雅向我表白的事令我耿耿於懷。

 

我不禁想，真的是我馬虎忘記了這件事嗎？

 

又或者，有什麼其他沒有被注意到而忽略的細節呢？

 

頭有些痛，我吃了點藥，去洗了個澡。

 

從浴室出來後，我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諸多記憶不斷湧入腦海。

 

我想起我曾經晚自習逃課，帶沈若雅去校門口的小賣鋪吃幾毛一根的炸串，想起在運動會上，沈若雅跌倒在跑道上，我不顧眾人眼光，將她背到校醫務室，想起某個午後，沈若雅趴在桌子上，偷偷看我，被我發現時，她又慌忙轉頭……

 

無數個青春定格將我拉回那個夏天。

 

沈若雅一邊吃著刨冰一邊問我：「你有喜歡的人嗎？」

 

我開玩笑回答她：「怎麼，你有？」

 

沈若雅輕輕嗯了一聲。

 

我驚愕望向她，她的眼睛似水波粼粼，倒映出我略顯慌張的眼神。

 

「是誰？」我追問。

 

「是……」

 

沈若雅話還沒說完，馬東傑和張子坤就在不遠處朝我們招手。

 

我和沈若雅從臺階上站起來，跟上他們的腳步。

 

我至今不知道她的答案。

 

後來高考在即，我們四個約定好考本地大學。

 

然而填報志願時，沈若雅卻因父母阻攔，被迫報了異地的醫科學院。

 

身處異地，和我們的聯系自然就少了，隻有偶爾小長假回家時可以一聚。

 

而我則在本地學校結識了林書茉。

 

林書茉和沈若雅迥然不同。

 

按照我現在的審美，我絕對會不假思索地選擇沈若雅。

 

但不知當時的我是腦袋抽風還是如何，我竟然漸漸喜歡上了林書茉。

 

我和林書茉如何結識，又是如何相愛，我已經想不起來了，再深想時，頭就會隱隱作痛。

 

我揉了揉太陽穴，閉上眼，不再想其他。

 

16

 

深深的夜，沈若雅靠在窗邊，望著戒指發呆。

 

「戒指也被還回來了……」

 

「整整十年，是不是該放下了……」

 

沈若雅喃喃自語道。

 

包廂內，林書茉正一個人喝悶酒。

 

門被推開，有人走進來。

 

「喊我過來就是為了看你喝悶酒？」林書茉閨蜜坐在她身邊，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臉都垮到地上去了。說說看，發生什麼事了？」

 

「我離婚了。」林書茉說罷，又將一杯酒一飲而盡。

 

「離婚？你提的？」

 

「他提的。」

 

「什麼？！」林書茉的朋友吃了一驚。

 

林書茉自嘲地笑了笑：「挺諷刺，是吧？」

 

林書茉的朋友沉默半晌，安慰她說：「你也別急，他鬧了這麼多次，有哪次是真的？估計這次也隻是心血來潮。再說了，你還真怕他和你離婚不成？離了就離了，你也沒多喜歡他不是嗎？」

 

「我……不喜歡他麼……」林書茉自言自語道。

 

「你剛剛說什麼？我沒太聽清。」

 

林書茉將額前的碎發撩到耳後：「好煩。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了……」

 

她總覺得心裡堵得慌。

 

不應該是這樣啊……

 

按道理說，哪怕是離婚，她的內心也應該毫無波瀾才對。

 

可是現在又是怎麼一回事？

 

她一想到今天陳贊看她的眼神，那絲毫感受不到愛意的眼神，自己就焦慮到發瘋。

 

她第一次感到不安，第一次害怕失去陳贊。

 

這樣矛盾的心理讓林書茉幾近崩潰。

 

17

 

她忽的回憶起自己初次和陳贊見面時的場景。

 

「哎，同學，你那個——」

 

「我說了我不買校園卡，你們這樣纏著人賣卡真的很煩！」

 

「呃，不是，我不賣卡……你血漏短裙上了。」

 

陳贊遞給林書茉一件襯衫：「你先圍上吧。」

 

「……謝謝。」

 

陳贊微微一笑，轉身就要走，林書茉叫住他：「同學！」

 

「嗯？」陳贊轉過身。

 

「那個……還衣服的時候怎麼聯系你？」

 

陳贊笑了笑：「我看了，咱倆一個專業的，等上課的時候，你再還給我吧。」

 

林書茉點點頭，說好，但還是在陳贊準備走時再次叫住他，要了他的聯系方式，美名其曰到時候方便聯系。

 

大學不及高中，人際交往最為復雜。

 

而林書茉又天生待人冷淡，自然沒什麼熟悉的人，陳贊成了她唯一可以搭上幾句話的同學。

 

她偶爾也會找陳贊吃頓飯，在聽到別人八卦自己和陳贊是否有戀情時，她雖然對陳贊沒有什麼特別的感情，但仍舊沾沾自喜。

 

她甚至認為，他們的關系可以突飛猛進，更進一步。

 

18

 

然而，另一個女孩的出現打破了她的幻想。

 

那個女孩似乎和陳贊是舊相識，雖然遠隔千裡，但隻要放小長假，他們就會相聚。

 

林書茉莫名生出了點嫉妒的心思。

 

倒不是對陳贊多用情至深，隻是覺得自己的東西，別人不可以碰。

 

當然了，她用了些見不得人的小手段。

 

她刻意去接近了那個和陳贊要好的女孩，並取得了女孩的信任。

 

女孩讓林書茉幫忙給陳贊買生日蛋糕，錢轉微信，林書茉轉頭就以個人名義給陳贊慶祝生日。

 

女孩詢問林書茉學校地址，想給陳贊寄禮物，給他一個驚喜，林書茉就謊稱幫女孩代拿，以此將禮物送給陳贊。

 

林書茉對陳贊的不斷示好讓陳贊漸漸動心。

 

直到某天，女孩讓林書茉幫忙打聽陳贊是否有心儀的女生，林書茉大言不慚：「有。他向我表白過。」

 

女孩悲傷不已，詢問道：「你答應了嗎？」

 

「我還在考慮。」

 

「真好。」女孩向林書茉表示恭喜。

 

女孩說，她已經下定決心，準備向陳贊表白，雖然早就預知後果，但總算能給多年的暗戀打上句號。

 

林書茉假裝好心幫其籌備，卻在一切具備隻欠東風時，把陳贊騙走，讓女孩撲了個空。

 

所有的醜惡在這一刻織成一塊巨大的網，將林書茉羅入其中。

 

「怎麼會變成這樣……」林書茉扶著醉醺醺的腦袋，竟然笑出了聲，「我大概是真的瘋了吧……」

 

19

 

第二天起早，我簡單買了幾個包子，就去上班了。

 

一天下來，剛打算去快餐店隨便應付一下再回家，張子坤就給我打電話說去聚餐。

 

「去哪聚餐？」

 

「老地方。之前說好的，找若雅聚一聚。」

 

「行。」

 

掛斷電話，我整理了一下著裝，就去了約定地點。

 

進了包廂，沈若雅已經落座了。

 

張子坤招呼我坐在沈若雅的旁邊。

 

我們幾個暢聊著，沈若雅偶爾提起幾個高中相處時小細節，酒一杯接著一杯下肚。

 

不知道過了多久，大家都有些微醺了。

 

「今天差不多就到這兒吧，若雅好像喝多了。」馬東傑說。

 

「對。陳贊，你送送若雅吧。」張子坤插了一嘴。

 

「我也喝酒了，開不了車啊……」我撓撓頭，為難道。

 

「嗐，我幫你叫代駕，你就送送唄。」張子坤堅持讓我送沈若雅。

 

其實我明白張子坤的用意，他無非就是想讓我和沈若雅相互坦白，把話說清楚。

 

這時，沈若雅忽然擺了擺手：「不用，讓陳贊特意送我回去，我還過意不去呢，我自己能走……」

 

沈若雅說著，給我們示範走了幾步。

 

然而她跌跌撞撞，最終還是倒在了我的懷裡。

 

我嘆了口氣：「還是我送你吧。」

 

20

 

我扶著沈若雅走出飯店，在手機上叫了個代駕。

 

然而冤家路窄，林書茉碰巧和客戶來這家飯店應酬。

 

她看見沈若雅躺在我懷裡，愣在了原地。

 

「林總？」她的助理在叫她。

 

林書茉直勾勾地盯著我，其他客戶也隨之看過來。

 

此時我叫的代駕到了，我直接無視林書茉，小心翼翼將沈若雅扶進後車座。

 

林書茉緊緊掐著自己的裙角，那雙猩紅的眼睛中情緒復雜。

 

不可否認，她嫉妒了。

 

嫉妒得要命。

 

「你先帶他們去包廂，我待會兒跟上。」林書茉在跟助理交代，眼神卻一刻沒有從我身上挪開過。

 

「可是林總，今天的飯局很重要，你開場就離場恐怕後面談的合作……」

 

「不要讓我再說第二次。」林書茉咬牙警告。

 

助理隻好聽從林書茉的話，先行將幾個客戶領到飯店包廂。

 

林書茉徑直朝我走過來。

 

我剛坐上車，正要關車門，林書茉就用手擋住。

 

「你怎麼和她在一起？」林書茉詰問道。

 

她的語氣生硬，但我卻瞥見了她微紅的眼角。

 

「似乎和你沒關系吧？手放開，我要關門了。」

 

林書茉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道：「不、放。」

 

「還走不走啊？」代駕的大哥開始催促。

 

「不好意思啊大哥，我給你加錢，我處理點事，馬上就好。」我說了聲抱歉，然後下了車。

 

「陳贊，你和她是怎麼回事？」林書茉問我。

 

「我肯下車，不是為了讓你過問我的私生活的。林書茉，我就在這把話說清楚，咱倆結束了，以後就當不認識，聽懂了嗎？」

 

「你確定要這麼對我說話嗎？」林書茉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陳贊，我不信你對我一點感情也沒有。」

 

我撓撓頭，頗為煩躁：「你是聽不懂人話嗎？」

 

林書茉自動過濾我的話，接著說：「我知道這次你是真的生氣了，我向你道歉還不行嗎？我們別鬧了好不好？我真的受夠了……」

 

21

 

林書茉越說越委屈。

 

她想傾訴這些天她獨自一人時的寂寞與不安，想傾訴在籤下離婚協議時心裡的糾結與無奈，想傾訴當下的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