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當不平凡的女子

第2章

我遣走下人,抱住兒女,問他倆這些年過得如何。


阿平眼睛通紅,滿腹委屈地跟我訴苦,我越聽越是憤怒。


 


原來,在趙季剛推翻周王,在都城醉生夢S的時候,沒想過我們娘仨;在他被封為齊王風光無限時,也沒想過派人來接我們;直到被陳籍反攻,打得他屁滾尿流,別人都拋棄他的時候,他才想起我這位結發妻子,以及我娘家的勢力。


 


甚至,他和陳籍最終決戰勝出時,戰場就離我坐牢的邺城不遠,但他依舊沒有想起我,是劉望等人提醒,他才派了劉望過來。


 


這些我都能忍。


 


但是,有一件事,我不能忍。


 


三年前,我為引走追兵和孩子們兵分兩路,孩子們在趕往舊縣的路上就遇到了趙季。


 


當時兵荒馬亂,他們本來怕得不行,見到親爹,以為有救,高興地叫他。


 


劉望把他們送進趙季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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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趙季為了逃命,把他們踹下了車。劉望冒S又救回他們,趙季再度把他們踹下車,甚至憤怒地想S了劉望。


 


那時,小颍太小,還不太記事。


 


阿平卻記了仇,趴在我耳邊小聲嘀咕時,甚至直呼趙季這個當爹的大名。


 


「姆媽,趙季當時怕我們上了馬車,馬跑不快,會拖累他逃跑,可我分明看到,他的馬車上,坐著大了肚子的姨娘。」


 


阿平哽咽了,想來,這三年,為了讓她自己和弟弟能安然活下來,她把所有委屈都咽在了肚子裡,從未和人提起過。


 


「後來姨娘生了一個男孩,趙季喜歡得不得了。


 


「姆媽,我和小颍也是他的孩子,為什麼他不喜歡我們呢?」


 


阿平不懂,我懂。


 


愛屋及烏。


 


不愛,不及烏。


 


阿平無意間倒出了一個我不曾想過的問題。


 


我和趙季夫妻十餘載,他,愛我嗎?或者說,愛過我嗎?


 


而答案,也在這一刻,顯而易見。


 


我撫著阿平和小颍的腦袋,想到趙季用不滿的口吻說著「子不類父」那四個字……


 


愛不愛的,也已經不重要了。


 


當下,往後,有更重要的事等著我去做。


 


既然趙季已經驗證了我爹的話,成為了不平凡的那個人。


 


那我的不平凡,是不是也要去驗證一下呢?


 


6


 


這夜,趙季來我宮裡坐了沒一會兒,便說為了能讓我好好休息就不留宿了,起身去了溪夫人那裡。


 


我這個與他分別了八年的結發妻,回宮的第一天,就被冷落了。


 


他都不和我好好敘敘舊,說說這分開八年的事。


 


或者說,他並不覺得和我有什麼舊好敘。


 


他這番做法,寒了我的心,也更堅定了我的意。


 


首先,我得真坐上後位。


 


我已失去了趙季的寵愛,不能再失去權力,否則,這宮裡哪還有我們娘仨的活路。


 


所以,我得好好利用夫妻名分和正妻的身份。


 


明明已對趙季失望,但我仍舊保持著先前的賢惠和溫順,對他噓寒問暖。


 


同時,我悄悄籠絡著前朝大臣的心。好在,陪趙季打天下的這些人,大半之眾,要麼是我老鄉,吃過我做的飯,看著我兒女長大,與我們有鄉情之牽絆;要麼,就是我姜家人和姜家帶出來的將。


 


面對溪夫人和她狗腿子的挑釁、冷嘲熱諷,我裝作看不出,依舊笑對她們,見到她們還會主動打招呼,對她們與對其他夫人沒有任何區別。


 


封後沒多久,我以皇後的身份召見了哥哥們。


 


大哥提到趙季就不滿,眼裡已有S意。


 


「當年他趙季被陳籍打得屁滾尿流,仗著我們兄弟才翻了身。如今剛坐擁天下,就想過河拆橋,便宜那個女人?」


 


哥哥口中的那個女人,就是溪夫人。


 


我們雖然叫她妹妹,但她不姓江,她母親是以寡婦的身份成為我爹小妾的,我和哥哥們才是真正的一母同胞。


 


哥哥們當年肯幫趙季,也是看在我這個親妹的分上,與她沒有任何關系。


 


她隨母來到姜家後,我們姜家人從未欺辱過她,她倒好,不僅勾搭上我的夫君,沒為趙季打天下出過一分力,還想摘果子。


 


我封後當天,我兒被立為太子。


 


但沒多久,前朝後宮便謠言四起,說趙季想換掉太子。


 


我知道緣由。


 


一方面,是趙季內心深處的「子不類父」作祟;另一方面,與他寵愛的女人有關。


 


我封後那晚,趙季剛到我這裡坐下,便有宮人來稟告他溪夫人病了,他便拋下我趕了過去。


 


溪夫人哪裡有病,她就是要爭寵。


 


我封後這麼喜慶的日子,她非要給我添堵,不許趙季和我過夜,還跟趙季委屈哭訴,說我對她不冷不熱,多半容不下她,也容不下她的兒子。


 


不僅如此,北方匈奴來犯,溪夫人跟趙季提議,讓我女阿平去和親,可我女明明已經和我哥哥家的兒子定親,就差擇日大婚了。


 


我安排在溪夫人那邊的眼線還告訴我,這幾天,溪夫人很是得意地和人炫耀:


 


「姐姐貴為皇後又如何?聖上早就嫌棄她人老珠黃,都想換掉太子呢。等聖上百年後啊,我才會是站在帝國巔峰上的女人。」


 


我隱隱有了預感,但我又抱有希望地覺得,趙季雖老了,卻不糊塗。


 


卻不承想,一日早朝,他居然在眾臣面前提議讓我女去和親,沒隔多久,又試探著提起換太子之事。


 


我聽聞這些,恨不得將趙季碎屍萬段。


 


他一次次讓我失望,從失望陷入絕望!


 


這些年,我和姜家,沒有任何對不起他的地方,我為他奉獻了一生,姜家為幫他坐擁天下花了不少錢S了不少人,他卻不顧夫妻情分,隻從自己的喜好出發,就想犧牲我女兒,又想剝奪我兒的太子之位,給那個女人的兒子!


 


難道那個女人的兒子是他親生的,我的一雙兒女就不是嗎?他憑什麼,就逮著我的孩子傷害?他們吃的苦還不夠多嗎?


 


我氣得恨不得跟趙季魚S網破,撕爛溪夫人的嘴,但想到我的一雙兒女,隻能先咬牙忍下來。


 


好在,我平日裡對大臣們的籠絡起了作用。在他提出這些想法時,就遭到了群臣的反對。


 


趙季雖然當了皇帝,但位置還沒坐穩,自然不敢惹了眾怒,暫時壓下了所有念頭。


 


7


 


我看著憤怒的大哥和二哥,趙季既然能反了陳籍,我們自然可以有樣學樣反了他趙季。


 


可若如此,無論趙家人勝還是姜家人勝,我們娘仨的下場都不會好。


 


隻有我成為這個帝國最有權力的人,才能保障我們娘仨的利益。


 


溪夫人那種出身的女人,沒為帝國出過力出過錢,隻是仗著趙季的寵愛,都敢想這想那呢,我憑什麼不敢想?


 


心意已定,我安撫哥哥們。


 


「哥,少安毋躁。如今趙季他雖當了皇帝,但局勢不穩,況且,南有蠻夷,北有匈奴,你們現在若動手,不僅會讓天下再次分崩離析,百姓受苦,還有可能給別人可乘之機。」


 


二哥也憤憤不平:「他夜夜冷落你,還想換掉小颍,這口氣,我忍不了!」


 


冷落就冷落,老男人的髒黃瓜哪有權力香?


 


但想傷害我女,奪走我兒的太子之位,那確實萬萬不可。


 


「哥哥們,我知道你們心疼我,但你們放心,妹妹我不是傻瓜,我自有更好的打算。」


 


我把二位哥哥安撫好,就去見了趙季。


 


在換太子的風口上,哥哥們來我宮裡見我,他不可能沒收到消息,不可能安心。


 


一見到趙季,我就掉下淚來。


 


溪夫人她不是很會用裝柔扮弱和哭鬧的方式獲利嗎?這有什麼難的,我也會。


 


「聖上,一切都是我不好。當年是我救子心切,被陳籍抓去,沒有辦法陪伴在咱們的兒子身邊,讓他變得這麼膽小懦弱。


 


「聖上,我知道你想換太子,是為了天下著想,你若真覺得颍兒不行,就把他換掉吧,哥哥們我會安撫住的。你若覺得颍兒還有藥可救,就讓我帶在身邊好好教導。」


 


趙季抓住我的手:「阿妤,你不怪我?真的會幫我勸大哥他們?」


 


我不知道他是被寵妃迷了心智真糊塗,還是跟我裝糊塗,但無論是哪個,都讓我心底越發冰冷。


 


我努力掩藏憎恨和惡心,靠在他懷裡,做出一副對他情真意切的姿態。


 


「聖上,我嫁給你那一天就認定了你,咱們夫妻才是一體的,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會支持你。」


 


8


 


沒多久,趙季再度在朝堂上提起換太子之事。


 


這一回,在我事先的提示下,哥哥們立在一旁,沒有任何反應。


 


但是,趙季還是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激烈反對,張丞相更是誇張到要以S明志。


 


這可把趙季嚇壞了。


 


換太子之事,隻能完全作罷。


 


這一刻,我真正品嘗到了權力的滋味。


 


成大事者,就要學會權衡各方利益並盡量滿足。我很高興,最近偷偷下的功夫沒有白費。


 


但,這還不夠。


 


接下來的日子,我依舊操心趙季的日常飲食,替他排憂解難,對他的女人們寬宏大量,有求必應,對他的子女關愛有加。


 


漸漸地,趙季雖然依舊不太愛同我過夜,找我說話的時候卻多了起來。我努力揣摩他話裡話外的意思,盡量順著他的心意去說。


 


他最初隻跟我說一些後宮的事,後來也開始說起前朝的麻煩。


 


這日,他跟我提起越王的不臣之心,想御駕親徵,但有些大臣反對,所以,他也在猶豫。


 


我看出他不服老。


 


「聖上正值壯年,胸懷大志,無論做什麼決定,臣妾都會在後面支持你。」


 


趙季激動地把我摟在懷裡:「有你這句話就夠了。」


 


趙季決定親自出徵,後宮的事交給了我,前朝的事交託給了張丞相,前後朝相關的事,就讓我們倆商量著來。


 


我巴不得他出去打仗。


 


一則,我可以不用再緊繃著神經跟他演戲。二來,天下不穩,他現在幹得越多,我兒接手這江山後就可以幹得越少。三來,他這麼勞心勞力,命長不了。


 


我最期盼的他的下場是,在他把所有麻煩都解決後馬上嗝屁。


 


我想蠶食這個帝國的權力,又不想讓趙季看出來,每晚都會復盤自己的一天,分析自己哪裡做得對,哪裡做得不好。


 


每天這樣小心翼翼地活著,我也很累,但現實逼得我隻能如此。


 


隻有等他不在了,我才能松一口氣。


 


9


 


我替趙季收拾行囊,問他想讓哪位夫人隨行。


 


他沒有點溪夫人,卻在離開前的那一晚夜宿溪夫人宮裡。


 


第二天早上,趙季帶軍離開後,他的女人們來跟我請安。


 


溪夫人姍姍來遲。


 


她纖手輕扶細腰,提到昨晚伺候趙季到後半夜才睡,頗有一絲炫耀的意味。


 


其他夫人女姬們看看她,又看看我,興許期待著什麼好戲。畢竟趙季現在已經外出了,我在後宮獨大。


 


我看著溪夫人洋洋得意的樣子,暗笑她的愚蠢。


 


她自以為有了趙季的寵愛,就可以高枕無憂。


 


卻不知,自古以來,後朝與前朝向來密不可分。


 


也興許,她知道這一點,隻是沒有辦法把手伸到前朝去。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現在的我,壓根不想為難她,也懶得讓其他人看我們的熱鬧,笑著招呼她坐下。


 


我嘆了一口氣:


 


「可惜我們是女子,沒辦法上陣S敵,替聖上排憂解難。但至少,我們不能給聖上添麻煩。所以,聖上不在宮裡的這些日子,還請各位妹妹安分守己,勿生事端,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女人們立即起身向我行禮,態度恭敬地齊呼:「臣妾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