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遊戲設定裡，掌門的師兄是不世奇才，早已突破化神境界登天成仙，

他走時為天外天的徒子徒孫留下了道法傳承，就藏在靈泉秘境中。

 

隻可惜近百年進入秘境的弟子雖多，卻無一人達到仙人的要求。

 

前幾次攻略裡，我本來是想攢夠積分後為華謝英拿到頂級道法。

 

而現在，我用了十萬積分，從系統那裡兌換到了這個天人傳承。

 

面對各大長老的懷疑，我亮出天人令：

 

「我乃青雲上仙道法承襲之人，求掌門為我師弟治傷！」

 

圍觀的弟子們面面相覷，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Advertisement

大長老也忍不住後退幾步，下意識看向人群中的華謝英。

 

掌門見了那令牌，果然大喜過望。

 

連忙安排阿念進了內室。

 

他扶起我：「好啊，宗門有望了。」

 

掌門是化神期，隻要他肯出手，阿念一定會活下來。

 

阿念既然性命無憂，我便放下心來。

 

我起身，對上大長老的目光。

 

「我師弟在靈泉秘境中為關月芙所傷，還望掌門、各位長老替晚輩主持公道。」

 

長老們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大長老。

 

掌門當即向大長老問責：

 

「關師弟，可有此事？」

 

大長老還未說話，關月芙已經忍不住跳了出來。

 

「你別血口噴人！你可有證據證明我動手傷了他？」

 

「我師弟滿身皆是你的鞭痕，宗門上下，隻有你的靈器有如此威力。」

 

她冷笑一聲，仍舊狡辯：「你問問有誰親眼看到了？」

 

關月芙以為眾弟子捧著她，便會為她遮掩。

 

可她不會明白，我如今已成為天人的弟子。

 

擺在面前的成仙機會，會有多少人期望著。

 

「我，我看見了。」

 

「我也看見了，是小師姐打傷了阿念。」

 

「還有我！我親眼看見的！」

 

一人出聲後，便有無數人出聲為我作證。

 

我對著關月芙淺淺一笑：

 

「念在同門之情，我也不會如何為難你。」

 

「便以雷鞭懲處，也算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關月芙還想辯駁，卻被大長老封住了嘴。

 

他倒是一個識時務之人，當著眾位長老面，代女兒向我道歉。

 

親自將關月芙送去了禁地，施以三十道雷鞭。

 

以關月芙的修為，雖不致命，卻也會讓她今生再無修仙的可能。

 

他狠心對女兒降下懲罰，無非怕我不滿，繼而要了關月芙的命。

 

但我不是趕盡S絕之人。

 

隻要阿念無礙，我也不會再去招惹她。

 

13

 

在掌門的救治下，阿念很快好了起來。

 

治傷期間給他灌的無數天材地寶也起了作用。

 

阿念竟然進階為築基中期，仙緣值也出乎意料地漲到了 70%。

 

他睜開眼看到我時，便撲進了我懷裡。

 

「姐姐，你又救了我一次！」

 

望著他如同小獸一般亮晶晶的雙眼，我沒好意思告訴他第二次的救命之恩是掌門給的。

 

阿念醒來後，掌門便著手為我舉辦啟峰儀式和拜師典禮。

 

我作為天人的弟子，要自開一峰，收徒授道。

 

但我早已表明，隻會收阿念為唯一的弟子。

 

阿念知曉我的決定後，又眼淚汪汪的找我表決心。

 

「姐姐，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期待，我會更努力！」

 

我彈了彈他的腦門：「以後不叫姐姐了，要叫師尊。」

 

阿念忽然一陣臉紅，捂著腦袋跑了。

 

五日後，拜師典禮在我的飄渺峰上舉辦。

 

阿念第一次換上了紫色的內門弟子衣衫。

 

當初瘦骨嶙峋的少年終於被我養成翩翩君子。

 

他跪下向我行拜師禮時，我向系統炫耀：

 

「我就說阿念比華謝英好吧，不出三年，他絕對能成仙。」

 

系統默默無言。

 

底下的阿念卻仿佛聽到什麼似的，猛地對我揚起一個傻裡傻氣的笑容。

 

不待我細想，底下觀禮的人群中，忽然響起一道充滿怒氣的聲音。

 

「這不公平！」

 

華謝英從人群中走出。

 

他緊盯著我，滿臉不服：

 

「他平庸至極，無半分天賦，為何能夠拜入天人門下！」

 

「我要挑戰他，誰勝，誰才有資格成為飄渺峰弟子。」

 

我破格讓阿念成為弟子確實不合規矩。

 

眾弟子雖不敢公然反駁我，但此刻已是議論紛紛起來。

 

我眯了眯眼，正打算把華謝英趕出去，卻聽得阿念道：

 

「我願意跟華師兄比。」

 

阿念站起來，毫無畏懼地面向華謝英。

 

「讓我證明，我配得上師尊的厚愛。」

 

14

 

阿念是築基中期，可華謝英卻已踏入金丹。

 

我雖通過系統看出華謝英是強行服食丹藥提升了修為。

 

可越階挑戰兇險，我也不得不為阿念擔心起來。

 

我悄悄向阿念傳音，告訴他不用跟華謝英拼命，保護好自己最重要。

 

阿念對我安撫地笑了笑，隻讓我信他一回。

 

我倒是想信他。

 

可他倆打起來仿佛互相把對方當成最深的仇人一般。

 

皆是不要命的打法。

 

華謝英身為金丹，一開始佔盡上風。

 

但漸漸的，強行提升修為的壞處便顯現出來。

 

華謝英過於追求進階，靠著各色丹藥，從未好好沉下心打磨，導致境界虛浮。

 

而阿念雖無天賦，卻勤奮至極，每一步都走得穩當。

 

一招不慎，阿念便挑落了華謝英的劍，將他一掌拍落。

 

金丹挑戰築基，曾經不可一世的天才竟然失敗了。

 

眾弟子不可抑制地對華謝英議論指點起來。

 

華謝英不堪受辱，眉目一沉，就要對阿念暗下S招。

 

隻是他術法未起，我早已飛至擂臺，擋住阿念，打掉了他手中暗器。

 

「你既已輸給阿念，竟還想對同門動暗器，如此心胸狹窄，不配為我飄渺峰的弟子。」

 

華謝英見我護著阿念，臉上的不甘忽然化為滿腔嫉妒。

 

「周書玉，你為什麼就是要護著他！為什麼就是不肯原諒我！」

 

他舉起我丟棄的那串鈴鐺：

 

「你說過不會離開我的，你說無論我到哪兒，你都會找到我，你全都忘了是不是？」

 

他如此瘋魔，竟還有臉來質問我。

 

眾人不懂他在說什麼，隻覺得天之驕子跌入塵埃。

 

我忽然回憶起他為了搶奪同門機緣而深陷妖獸窟那日的情景。

 

我拼命將他救出，一心與妖獸纏鬥時，華謝英卻抱著關月芙對我說：

 

「我先把小師姐救出去，等會兒就來幫你。」

 

他終究選擇了那個對他更有用的人。

 

「我往日對你如何，也多說無益，若不是你自私自利，踐踏別人的真心，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

 

我搖搖頭，不想再看他這副樣子。

 

剛走一步，卻被華謝英拉住衣角。

 

他的聲音帶著哭腔。

 

「姐姐，別走，我知錯了......」

 

從華謝英嘴裡再次聽到這個稱呼，久遠得如同上輩子。

 

可我隻是並指為劍，割舍掉了那塊布。

 

15

 

華謝英道心受損，自那日挑戰失敗後，已泯然於眾弟子。

 

而阿念成為了我唯一的徒弟。

 

我將天人道法傳授給了他。

 

日復一日的修煉中，阿念的仙緣值終於到了百分百。

 

我可以脫離遊戲了。

 

阿念如今已是掌門內定的接班人，被我叫來時還端著一副正經派頭。

 

待周圍人走後，便露出依賴的笑容坐到我身邊。

 

「師尊叫我何事？」

 

「無事，隻是許久不見你，想再看看你。」

 

系統嘴碎屬性上線，在我腦中嘮叨：

 

「玩家這麼舍不得攻略對象，要不就不走了，留在遊戲裡吧。」

 

「走？走哪裡去？」

 

我下意識回答：「走......」

 

下一秒，我突然意識到，這句話是從阿念口中說出。

 

我瞪大眼睛。

 

阿念不顧我的震驚，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我就快要成仙了，師尊為何還要走？」

 

「你聽得到系統說的話？」我問。

 

阿念點點頭承認：

 

「是, 我一直都能聽到。」

 

原來他能聽到我腦子裡系統的聲音。

 

難怪他時時刻刻拿自己與華謝英比較，都是破系統的鍋。

 

我在腦海中將系統罵了個對穿, 怎麼到處都是 bug。

 

又安撫阿念：「正因為你已經離成仙不遠，所以我可以走了。」

 

「我要多謝你, 是你給了我回家的機會。」

 

阿念的臉色忽然委屈陰沉下來。

 

「那我不要成仙了，師尊別離開我。」

 

我搖頭：「不行。」

 

幾息靜默中, 阿念低下了頭。

 

剛被罵到靜音的系統忽然在此刻不斷發出「滴」聲。

 

「警告！警告！玩家！他好像要黑化了！仙緣值在倒退！「

 

「70%, 50%, 20%，玩家！快想想辦法！」

 

阿念竟然要一念入魔。

 

別提想辦法了, 我被阿念這番變化驚得愣在原地，無法思考。

 

他將我攬入懷中，哭道：

 

「姐姐, 你不許走, 你若是走了, 我便S盡整個宗門, 那些凡人也不能活！」

 

聽了他這番話, 我厲聲呵斥：「阿念！住口！」

 

「你身為修真者, 身為宗門全力培養的弟子，怎能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我教過你的, 維護正義，鋤強扶弱, 你全都忘記了不成？」

 

「我為何要幫那些凡人, 我為弱小時, 流浪人間，也沒有誰憐憫我。」

 

「隻有你，姐姐，你不要阿念, 我就是入魔又如何。」

 

他的眼眶哭得通紅，說出的話卻讓我 心顫。

 

我回抱住阿念，最後一次拍了拍他的肩膀。

 

「讓姐姐回家吧，我想回家。」

 

「你要走正路，要成為正道的表率。等你成仙那一日，我再回來找你。」

 

阿念止住哭泣，小心翼翼地向我求證：

 

「真的嗎？你沒有騙我？」

 

我說：「我從未騙過你。」

 

阿念, 對不起，我隻騙你這一次。

 

16

 

脫離遊戲後，我是從自己的辦公桌上醒來的。

 

旁邊的同事在鍵盤上敲敲打打。

 

一切如同我穿進遊戲之前的樣子。

 

同事瞥我一眼：「醒啦, 你睡了好久, 是不是做了個好夢？」

 

我愣愣地看向電腦屏幕上華謝英的立繪圖樣。

 

「提醒玩家，男主之一華謝英就在前方，目前他健康值較低，需要玩家幫助。」

 

「（「」《重光》上市後受到了廣大用戶的喜愛，一舉成為當年最賺錢的乙女遊戲。

 

遊戲打著全角色可攻略的口號, 但裡面始終有個角色，無法與玩家建立好感度。

 

用戶的投訴越來越多, 同事也不得不重視起這個問題。

 

「這個天外天掌門到底怎麼回事, 數據也沒問題啊, 怎麼就是不顯示好感度呢？」

 

睡覺前聽見同事嘟囔的抱怨，掌門在我耳朵裡轉了一圈，又被我放跑。

 

這段時間加班太多, 我早已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半夢半醒之間，抽屜深處一枚玉佩悄然閃爍起來。

 

一聲喟嘆響在我耳邊。

 

「找到你了，姐姐。」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