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媽最討厭別人誇我漂亮。

 

為了防止我早戀，高三這年，我媽聯合整容醫院的醫生騙我切了子宮。

 

我失去了生育能力，還被同學歧視，笑話我是不會下蛋的母雞。

 

我以淚洗面，我媽卻高興地拉著我的手說：

 

「你懂什麼，媽這可是為了你好！」

 

「沒子宮以後就斷了勾引男人，給男人生孩子的念頭！」

 

「以後好好學習，給我爭口氣，聽見沒有！」

 

後來，我沒給她爭氣，而是拿起了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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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媽最討厭的兩個字是「漂亮」。

 

有一次，我陪她去菜市場買豬肉，豬肉鋪老板誇我漂亮。

 

我媽立馬翻臉，把手上的五花肉一扔：

 

「你瞎了，我女兒這麼醜，哪裡好看了！」

 

老板沒察覺到我媽的神經，還在誇我。

 

「你女兒眼睛大，皮膚又白，確實好看啊！」

 

「隻是跟你不太像，跟孩子她爸更像吧。」

 

我爸和我媽離婚快 10 年了。

 

老板這話一出，我媽更生氣了，大聲嚷嚷說人家的肉不新鮮。

 

老板說他賣了十幾年豬肉，從沒人說他的豬肉不新鮮。

 

我媽不管，在街上拉到一個人就說老板的豬肉是臭的，還誣陷人家賣的是病豬有毒。

 

我躲在一旁，預感不妙。

 

果然，回到家後，我媽把門反鎖。

 

拉著我進廚房，拿起了水果刀。

 

我戰戰兢兢地問：

 

「媽，你要幹嗎？」

 

我媽生氣道：

 

「在你臉上劃兩刀，省得你整天想著勾引男人！不好好學習！」

 

我雙腿發軟，立刻跪在地上。

 

「媽，你誤會了，我真的從沒想過這種事！」

 

我媽攥緊了水果刀向我靠近。

 

「要不是你拋媚眼，那個豬肉鋪的老板為什麼會誇你好看！」

 

我全身發顫，不敢多說一句話。

 

因為我媽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2

 

她方臉，有些地包天，眼睛小得隻能看到一條縫。

 

對長相，她有著天然的自卑。

 

一直認為我爸跟她離婚，是因為她長得醜。

 

覺得男人沒一個可靠的。

 

我知道，爸爸離開她純粹是因為她腦子有問題。

 

離婚後，她一直教育我不要想著靠男人，要靠自己，不斷跟我強調：

 

「我把你生下來不是為了讓你享受的。」

 

「你爸靠不住，媽隻能靠你了！」

 

「你要給我爭口氣，別讓我被人瞧不起！」

 

一天 24 個小時，她讓我學習 20 個小時，隻讓睡 3 個小時。

 

我感冒高燒咳血，想休息，她一巴掌拍過來：

 

「吐血了也得給我讀！」

 

她搬過一張椅子，就坐在我旁邊，盯著我讀書。

 

天太熱，我扎個辮子，她也給我一巴掌。

 

說我是狐狸精故意露脖子勾引男人。

 

「說多少遍了，媽隻有你了，你必須成才！不能讓人看我的笑話！」

 

她早戀輟學，18 歲就跟我爸結婚了。

 

我外婆是中學教師，一直勸她：

 

「女孩子不要早戀，要多讀書！」

 

怎麼勸她，她都不聽。

 

她嘴上說著不讓我走她走過的彎路。

 

實際上她就是在村子裡抬不起頭。

 

和她同齡的幾個阿姨，有在村裡當幹部，也有全職在家帶娃，住別墅開寶馬。

 

隻有她一個人在外地，離異單身帶娃。

 

對老家親戚說做行政，實際是在辦公樓當保潔。

 

對她來說，面子比命還重要。

 

3

 

要不是我及時給外婆打電話。

 

外婆把我媽罵了一頓，搞不好我媽真的會用水果刀刮劃我的臉。

 

接下來幾天，我都小心翼翼的，除了讀書就是讀書。

 

生怕一個不小心，我媽又發神經。

 

壓力巨大，夜裡睡覺都夢到媽拿刀要劃爛我的臉，同學們圍著我笑我是醜八怪。

 

根本睡不好。

 

大姨媽也不來了，我更害怕了。

 

「你 10 號來大姨媽，這都 30 號了，怎麼還沒來？」

 

飯桌上，我媽突然質問我。

 

我撒謊說昨天來了。

 

我媽放下筷子就去衛生間翻垃圾。

 

「你還敢撒謊！」

 

她直接把垃圾桶裡的紙團往我身上倒。

 

我差點就吐了。

 

我媽突然想到了什麼，睜大眼睛，掐住我的脖子：

 

「你不是懷孕了吧？」

 

隻要我大姨媽推遲，我媽必定懷疑我懷孕。

 

有一次，我細菌感染頭暈眼花肚子疼，她也懷疑我懷孕。

 

家裡買了一打驗孕棒給我測試。

 

這次也是，我用驗孕棒檢查完了，沒有那兩條槓，我媽臉色才稍微好看點。

 

我不停祈禱，希望大姨媽快點來。

 

又過了 20 天，大姨媽還是沒來。

 

這次經期推遲了整整 40 天，我用了 3 隻驗孕棒都沒測出懷孕，我媽還是不相信，冷冷地說：

 

「把褲子脫了。」

 

預感到她要做什麼，我感覺我快窒息了，帶著哭腔喊了一聲：

 

「媽，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懷孕。」

 

怕我媽生氣，班上男生跟我說話我從不回應。

 

反而招男生討厭，說我裝啞巴，裝清高，經常拿紙團和筆扔我。

 

她不信，瘋了一樣扒掉我的褲子。

 

花了整整一個小時，親自檢查處女膜才放過我。

 

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像一頭被拔光毛的雞，毫無尊嚴。

 

有一瞬間，真想S了算了。

 

4

 

在學校好點，雖然我經常被同學欺負。

 

也比在家和我媽待在一起強。

 

有幾次，我被同學拉到巷子裡，剪頭發，搶錢。

 

被我媽看到了，她就站在路口，等我被打完了，鼻青臉腫地走到她身邊，她才淡淡地說：

 

「那些混混為什麼隻打你，不打其他人？」

 

「肯定是你有問題，好好學習怎麼會有人欺負你！」

 

她根本不在意我被打。

 

她隻在意我的成績。

 

冷血得好像我是一個陌生人，而不是她的女兒。

 

而我早就習慣了。

 

高三第一次模擬考試，我大姨媽血崩了。

 

全班 59 個人，我考了第 35 名，退步了 10 名。

 

我本來就不是學習的料。

 

被媽媽逼著學習，才能勉強跟上班級平均水平。

 

加上血崩肚子疼，根本沒法好好發揮。

 

我媽氣壞了，撕了我的試卷，又撕掉我的校服。

 

說我成績這麼爛，就不配穿衣服！

 

「廢物，垃圾！考這麼點分數！」

 

「你就該光著身子去外面賣！」

 

「你是要害S我是吧！我天天給人洗廁所，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

 

她要求我考班級第一。

 

從高一開始，我就知道自己不可能考第一。

 

我就是個差生。

 

但保持目前這個成績，我也能勉強上個二本線。

 

可在我媽眼裡，隻有第一名，隻有我考上清華北大，才能成為她的驕傲。

 

她太天真了，就算是我們班第一名，也考不上清北。

 

她憑什麼認為我可以？

 

就因為我是她的女兒？

 

不管我怎麼說，她都不相信，口口聲聲說：

 

「那是他們蠢！」

 

「你是我的女兒！你必須上清華北大！」

 

她自己小學都沒畢業，憑什麼做她的女兒就得考上清華北大？

 

我實在受不了，對我媽大吼：

 

「要上清華北大，有本事你自己去考啊！」

 

空氣凝固了幾分鍾。

 

我媽的表情呆滯。

 

看我的眼神充滿了震驚。

 

我緊張地吞了口唾沫，小聲說了句對不起。

 

她抓我的手腕，往我往外拉，把我拉到了一條河邊，把我往下推：

 

「考不上第一就給我去S！」

 

我用力往後倒，奮力掙脫我媽的手。

 

她兜頭給了我一巴掌。

 

我捂著火辣辣的右臉，哭著問我媽：

 

「媽，我為什麼要去S！」

 

「難道成績不好，我就不是你的女兒了嗎？」

 

「啪！」我媽又狠狠甩了我一巴掌。

 

「算命大師說過，你命輕命賤，不好好讀書這輩子就完了，你完了，我也完了！」

 

「那我留著你有什麼用，幹脆去S好了！」

 

昨晚的雷陣雨下到現在，河流湍急洶湧。

 

我穿著破爛的校服，胸口露出一大片，被周圍路人，尤其是幾個老男人盯著看。

 

真丟人。

 

要不就如我媽所願，S了算了吧。

 

我一晃神，我媽揪著我的頭把我往河裡按。

 

水花濺到我眼珠裡，冰冷無比，我這才清醒過來，大喊：

 

「媽，我錯了，我錯了，我下次一定考好！」

 

這是我的人生，我真的不想S在 18 歲。

 

5

 

那之後，我每天睜眼閉眼隻有一個念頭，就是讀書。

 

甚至夢裡都在做夢背英語單詞和數學公式。

 

第二次模擬考試，我緊張得一晚上都沒睡著。

 

我好怕。

 

我怕我考砸了，真的會被媽媽扔到河裡。

 

越怕什麼，越來什麼。

 

我考試的時候不知為什麼呼吸困難，頭暈乏力，拿筆的手都在發顫。

 

全班同學都是埋頭做卷子。

 

隻有我的同桌小羽，小聲問我：

 

「你是不是舒服？」

 

「要不要我幫你叫老師，去醫務室？」

 

我搖頭。

 

嘴唇都被我咬出血了。

 

填空題的 a，b，c，d 選項我還是看不清。

 

下課鈴聲響起的時候，我心裡隻有兩個字。

 

「完了。」

 

這次，我的名次是倒數第 5。

 

我媽看看試卷又看看我，那表情好像隨時就要吃了我。

 

我膝蓋打戰，隨時做好下跪的準備。

 

「媽，考試的時候我頭暈，好多題都看不清楚。」

 

「媽媽，我不是故意的，下次，下次我保證一定考好！」

 

客廳裡，我媽一句話也沒說，還是照常在我晚上做作業的時候給我熱了牛奶。

 

我寧願她罵我打我。

 

沉默的她讓我更不安。

 

過幾天，她突然拿出一張體檢報告，表情有些悲切：

 

「你這次考試發揮不好，不怪你，怪我。」

 

「其實，你得了子宮內膜癌，身體一直不好，媽怕你擔心，一直沒告訴你。」

 

我愣了一下，什麼天方夜譚？

 

好端端的我怎麼會突然得癌症？

 

而且體檢單都是去年的，我仔細看了上面的內容。

 

隻是說子宮有息肉，建議多運動不要長時間坐著，並沒有明確說得了癌症。

 

「會不會是搞錯了？媽？」

 

我媽堅決說沒錯，還說大姨媽不規律就是子宮內膜癌導致的。

 

還要帶我到醫院去做子宮切除手術。

 

「這怎麼行呢，還沒搞清楚是不是癌症呢！」

 

「就算是癌症，我們也可以再找其他醫生問問，說不定有其他治療方法啊。」

 

切了子宮，我可就完全喪失了生育能力。

 

以後還怎麼談戀愛結婚生子啊。

 

我堅決不肯，我媽沒說什麼，照例給我牛奶。

 

喝完牛奶，我特別困，一張數學卷子都沒做完就睡了。

 

醒來以後，人已經在手術臺上。

 

6

 

4 月 1 日，我永遠不會忘記這天。

 

我媽不知道哪裡找的黑心診所，居然給我安排了子宮切除手術。

 

我戴著氧氣面罩，像一個待宰的羔羊看著醫生護士做術前準備。

 

被打了麻藥後，很快又睡過去。

 

再醒來，我的子宮、輸卵管、卵巢及盆腔淋巴組織全被切了。

 

我的喉嚨插著管，嘴裡一個勁兒地嗚嗚嗚，病房裡全是監護儀器。

 

我媽卻看著我笑，在我耳邊得意道：

 

「你之前肯定是早戀了，成績才那麼差，媽媽是過來人，知道你那點小心思！」

 

「沒有子宮你以後就不會想著靠男人了。」

 

「沒有男人會要一個不會生孩子的女人！」

 

「現在啊，你隻有讀書一條出路！」

 

她連裝都不裝。

 

直接承認我得癌隻是個幌子，隻為了切我的子宮。

 

我躺在病床上，覺得我不是人，是一具屍體。

 

不對，我是媽媽養的一頭雞。

 

不管她怎麼吼我，嚇我，罵我，打我，我都不會離開我媽。

 

所以我媽把我閹割了。

 

閹雞才能長得更大，買個好價格。

 

「別怪媽媽，媽媽都是為了你好！」

 

這話聽得我想吐。

 

她才不是為了我好，是為了她自己好。

 

現在利用我考清華北大。

 

將來利用我上班賺錢。

 

給她買車買房，讓她過上人人羨慕的好日子。

 

她這輩子毀了，所以也要毀了我這輩子！

 

7

 

等麻藥勁過了，我感覺全身都疼，一點都動不了。

 

到第八天才拔導尿管自己下床排尿，卻總是不停地漏尿。

 

有種身體裡腎髒都下移的異樣感覺。

 

出院後，我媽立刻讓我去學校參加第五次模擬考。

 

沒有準備的我，考得一塌糊塗。

 

最可怕的是我在考場漏尿了。

 

考完後，十幾個男生圍著我笑：

 

「李倩，聽說你切了子宮啊？那你現在不就是不會下蛋的母雞嗎？」

 

「尿尿都兜不住，要不要以後給你準備給尿壺，方便你上課隨時脫褲子尿尿？」

 

我邊哭邊用抹布清洗被我尿髒的椅子。

 

徹底淪為了全班的笑話。

 

班主任聽說這事，聯系我媽讓我媽注意我心理健康，擔心我會得抑鬱症。

 

我媽對此毫不在意，對班主任說：

 

「被人說幾句怎麼了？她要真這麼脆弱，就不是我女兒！」

 

「什麼抑鬱症，要S也給我考了第一名再S！」

 

她不顧我身體不適，堅持要帶我回老家慶祝外婆七十大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