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見他安全落地，我毫不留情地鎖上了窗。

11

 

他走後，系統在我腦中發出尖銳爆鳴。

 

【啊啊啊——男主竟然愛上了惡毒女配！】

 

我被它吵得頭疼，晃晃腦袋道：

 

【他耍我的！從小到大我表白有幾十次了，喜歡我為什麼還不同意？】

 

系統信誓旦旦道：

 

【不！男主說的是真心話，我檢測到了！】

 

話罷，我們兩個都很自閉。

Advertisement

 

系統糾結於劇情線徹底 bug 了。

 

我糾結於時聿到底為什麼突然喜歡我了。

 

事後幾天我都心煩意亂，唯一約見的人隻有楚瑤。

 

當初出國一段時間後，我就和她恢復了聯系。

 

她是重度小說愛好者，當初為我出謀劃策了不少。

 

其中尤其是「假S」這一招，楚瑤大為贊賞。

 

她說，小說裡都這麼寫的。

 

如今不用再躲躲藏藏，楚瑤將我們的合照發了朋友圈。

 

一經發出，一石激起千層浪。

 

舊友們都詫異於我的「詐屍」，讓我一定要參加今年的同學聚會。

 

系統不斷地撺掇我：

 

【快去參加聚會，推進任務進度！

 

【不然我真的要電擊你了！】

 

總歸是要回歸正常生活的，所以我應下了邀約。

 

12

 

聚會那天，為避免過久的應酬，我有意晚到。

 

剛推開門，便看見被眾人恭維的時聿。

 

見來人是我，他眼神殷切，亮晶晶地跟著我。

 

人們順著他的目光看向我，眼神頓時有點微妙。

 

隻是，我不知道這微妙從何而來。

 

以往在學校，我們都保持著不冷不淡的距離。

 

我習慣了這種相處方式，如今也不想與他再有瓜葛。

 

所以，我回避著他的目光，不看向他。

 

飯局上，許多人與我寒暄，大多關於當初假S的傳聞。

 

我寥寥數語，敷衍過去。

 

見我不在意的神態，突然有人發難。

 

「明昭，你沒S當初為什麼不站出來給個回應？」

 

尖銳的質問打破了表面的平和。

 

我抬眼看去，是黎月。

 

上學時，她大張旗鼓地追了時聿很久，跟我最不對付。

 

目光微斂，我淡聲道：

 

「總不至於每一樁謠言都需要我細細解釋吧？」

 

她手中的杯子重重落在桌上，氣極反笑。

 

「你一句不需要解釋就算了？

 

「當初我們全都以為你S了，屍骨無存的那種！

 

「你知不知道時聿找了你多久？耍我們就這麼好玩嗎？」

 

我猛然看向時聿。

 

他神情焦急，想要起身攔下黎月對我的刁難。

 

驟然對視間，他眼中滿是我讀不清的情緒。

 

13

 

周圍的一切都像是慢動作。

 

記憶中神情冷漠的少年化作眼前這個神情關切的男人。

 

我這才對「時聿喜歡我」這件事有了實感。

 

一眾人終於反應過來，打起圓場。

 

「既然是誤會那就是萬幸，黎月你也是關心則亂。」

 

「是啊是啊，當初就屬你哭得最慘了。」

 

「明昭你別在意，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

 

混亂之中，時聿趁機霸佔了我身側的位置。

 

他眼巴巴地望著我，見我看過來，輕聲道：

 

「如果感覺不舒服的話，我們走吧。」

 

我心情復雜，對他搖搖頭。

 

隨後舉起酒杯，朝眾人說道：

 

「當初的事，是我讓大家擔心了，我自罰一杯。」

 

黎月冷哼一聲，卻遙遙朝我舉起了酒杯。

 

酒過半巡，我借機出去透口氣。

 

連廊的盡頭是一個露臺，盛夏的晚風吹得人心煩意亂。

 

回憶紛紛擾擾，一些抓不住的思緒不斷閃過。

 

身後的推拉門發出聲響，是時聿。

 

兩人再次獨處，我無法像之前一樣理所應當地忽視。

 

「你當初……真的找了我很久嗎？」

 

他唇齒微動，末了隻說了一句：

 

「昭昭，我很想你。」

 

14

 

眼神勾在一起的那刻，理智蕩然無存。

 

先衝動的人是我。

 

我隻知道，我迫切地想感受時聿的體溫。

 

以確定這一切是真實的。

 

頃刻間，愛意洶湧。

 

沒有思考的空隙，熾熱的吻已然細密落下。

 

屬於時聿的氣息鋪天蓋地地襲來。

 

我踮腳，更湊近他，延續這刻溫存。

 

每個喘息都被吞噬殆盡，十指被反扣住。

 

隻恨不能握得更緊、更緊。

 

記憶中那個夢寐以求的人，正無比虔誠地吻我。

 

直至有一滴淚滴落在臉頰。

 

我抬眸看，對上一雙被浸湿的眼。

 

下意識地伸手想為他擦拭，他卻猛然垂眸。

 

毛茸茸的腦袋一頭杵在我的頸側，像是有說不盡的委屈。

 

他姿態低微，調整良久卻依舊帶著哽咽，悶聲道：

 

「不是說最心疼我嗎？

 

「那怎麼舍得讓我難受的？」

 

脖頸一陣酥麻，引得心髒都微微戰慄。

 

我隻能用更收緊的擁抱回應他。

 

15

 

待再回包廂，飯局已經接近尾聲。

 

見我們歸來，眾人心照不宣，紛紛說著：

 

「下次再聚。」

 

咔噠，一道纖細的身影推開包廂門。

 

看清來人，場面一時間寂靜下來。

 

沈以棠站在門口，輕聲道：

 

「阿聿，我來接你。」

 

話是對時聿說的，可眸光卻看向我。

 

時聿蹙眉，將我擋在身後。

 

「今天是私人行程，我沒要求公司的人隨行。」

 

沈以棠笑得勉強又討好。

 

「可是，以往你有應酬都是我來接啊。」

 

任誰都能聽出，她語調顫抖，幾乎要哽咽出聲。

 

周圍人一副看熱鬧的模樣，落我身上的眼神活像看被正房捉奸的小三。

 

我看向時聿，示意他解決好當下的情況。

 

旋即拎上包，準備先走一步。

 

可下一秒，時聿大大方方地牽起我的手往外走。

 

「跟我來一下。」他對沈以棠說。

 

無人的角落，我輕扯出手，卻又被時聿捉了回去。

 

沈以棠像是被這一幕刺痛，眼眶頃刻紅了。

 

再開口，她失了分寸，質問道：

 

「時聿，是不是她一回來，我們這些年就什麼都不算了？」

 

我暗自抿唇，也在等時聿一個回答。

 

沈以棠本就是女主。

 

如果我不在的這五年，時聿曾給過她回應。

 

那我，會毫不猶豫地放棄他。

 

16

 

像是有預感我的想法，時聿S拽著我的手不放。

 

他後退一步，毫不留情道：

 

「這些年我們除了是同事朋友，難道還有其他關系？

 

「你把話說明白，別不清不楚的。」

 

這番話挺傷人的。

 

沈以棠姿態不再從容，眼淚頓時溢出。

 

「你別忘了，公司剛創辦的時候，日日夜夜都是我陪你熬過去的！」

 

時聿一臉荒唐道：

 

「所以呢，加班費我不是給了嗎？」

 

沈以棠不甘心。

 

「你回回應酬，也是我來接你的！」

 

時聿回想了一下，振振有詞道：

 

「司機職位空缺時，你自告奮勇要暫時接替。

 

「我看你態度殷切，以為你缺錢才同意的，那段時間也按照司機工資給你加薪了。」

 

兩個人好像在不同的頻道。

 

一個訴說衷情，一個公事公辦。

 

別說沈以棠了，我在一旁都聽得崩潰。

 

直到沈以棠恨恨地說出口：

 

「我不信，這些年你難道看不出來我喜歡你？」

 

話一出口，氣氛凝滯住。

 

這下輪到時聿快哭了。

 

他一把拽住我的胳膊，生怕我跑了似的。

 

隨後，淚眼汪汪地道：

 

「沈以棠，我女朋友在，你不要亂來啊！」

 

17

 

沈以棠帶淚的臉一僵。

 

隨後仰天閉眼三秒鍾，更像是一副無奈抓狂的神情。

 

待她再開口，取而代之的情緒是憤怒。

 

隻聽沈以棠一聲怒吼：「他媽的！老娘不演了！」

 

我跟時聿都嚇得一激靈，連連後退幾步。

 

這場面，太像精分現場了。

 

她輕嗤一聲，抹了把眼淚，對我說：

 

「明昭，我們單獨談談。」

 

時聿生怕沈以棠再說些莫名其妙的話，S活不願意離開。

 

最後是沈以棠忍無可忍，簡單粗暴的一句：「滾！」

 

這才將他趕走。

 

時聿走後，沈以棠開門見山道：

 

「你已經覺醒了劇情對不對？」

 

見我神色驚愕，她直接擺爛攤牌。

 

「我是第三位攻略者，任務是成功攻略時聿。

 

「前面兩個都放棄任務了，因為時聿心動值毫無波動。

 

「隻有我堅持了三年！你知道這三年我怎麼過的嗎？

 

「除了給他打工就是給他打工！

 

「好不容易有一次遇上他喝醉，結果硬生生聽他喊了一夜的昭昭！

 

「既然你還活著，那我祝你倆鎖S，千萬別再把時聿這個禍害放出來了！

 

「老娘，不幹了！」

 

她雄赳赳氣昂昂地吐槽了時聿一篇萬字小作文。

 

然後，很是瀟灑地摔門而去。

 

18

 

沈以棠走後，時聿戰戰兢兢地走進來。

 

見我一臉難言地看著他，臉色煞白。

 

「昭昭，你別信她啊，我是冤枉的！」

 

我也在懷疑人生。

 

記憶中的時聿高冷話不多，怎麼背地裡這副模樣？

 

思慮無果，我搖搖頭，拽上時聿往外走。

 

三個人的愛情，受傷的卻有四位。

 

系統再次發出尖銳爆鳴聲。

 

【啊啊啊啊啊啊！

 

【男主 ooc 了！女主不幹了！女配覺醒了！

 

【劇情全崩了！】

 

見它一向平靜的機械音都帶上了一絲顫抖。

 

我小心翼翼地勸解道：

 

【要不然，你跟我們一塊擺爛算了？】

 

系統誓S不從，信誓旦旦道：

 

【你們就擺吧！失去了女主的愛，時聿很快就會失去男主光環！

 

【到時家庭事業全部散架，他就是窮光蛋一個！

 

【這戀愛你倆就談吧！一談一個不吱聲！】

 

系統惡狠狠地詛咒著。

 

我心中一驚，回頭看時聿。

 

如今的他年輕有為，正朝著他該有的人生奔去。

 

倘若，劇情真的剝奪了他現有的一切。

 

他……還會選我嗎？

 

19

 

上了車，時聿卻遲遲不開。

 

他牽著我的手，託在他的臉側。

 

良久，才扭扭捏捏道：

 

「這麼晚了，回去會吵到伯父伯母。

 

「我家貓會後空翻，要去看看嗎？」

 

這般柔聲細語，就如我當初哄騙他一般。

 

我上下打量他一番，眼神赤裸得他一陣羞赧。

 

纖長的睫毛在燈光投射下撲閃，就連耳根都紅透了。

 

我才發覺，時聿是有幾分嬌氣在身上的。

 

說真的，這模樣誰不饞啊？

 

食色性也，本惡毒女配確實很饞他的身子。

 

於是，車子愉快地開往時聿的公寓。

 

好消息：我到時聿家了。

 

壞消息：他家貓真會後空翻。

 

小貓固然可愛，可美男也屬實讓人心饞。

 

時聿在我面前左晃右晃，不時拉拉我的手，蹭蹭我的臉。

 

合理懷疑他在勾引我。

 

到了睡覺的點，時聿為我收拾好一切，在我額頭上輕落下一個吻。

 

「晚安，昭昭。」

 

話罷，他轉身準備離去。

 

不是，就這？

 

我沒忍住，拉住他的手。

 

待他扭過頭來，我狀作驚喜般撫上他的臂膀。

 

「哇，這裡是肌肉嗎？我都沒有欸。」

 

他反叩住我的手，含笑道：

 

「昭昭，要睡覺了。」

 

我起身，環上他的脖頸。

 

「你湊近點說話嘛，聲音那麼小我都聽不到。」

 

20

 

曖昧的氣氛彌漫，欲念被輕易點燃。

 

我步步逼近，輕而易舉地撬開他的唇齒。

 

心跳咚咚作響，他招架不住，跌坐在床上。

 

襯衣已經半解，他卻制止住我的動作。

 

S守著最後的城池，不肯投降。

 

再開口，嗓音帶著克制的沙啞。

 

「這次，會對我負責嗎？」

 

我一怔，原來在這等我呢。

 

一晚上的步步為營，原來是早有預謀。

 

我眷戀地埋在他的肩頭，悶聲道：

 

「時聿，如果世界是一本小說。

 

「你是男主，可我卻永遠不會是女主。」

 

他輕捧起我的臉，無比珍視。

 

「可是昭昭，你一直是我的女主。」

 

我抬眸看他，隻覺得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如果跟我在一起，你會失去現有的一切呢？」

 

他目光柔得像是要化出一攤水般，輕扯出一個無奈的笑：

 

「五年的時間，換來一個能說愛你的機會。

 

「昭昭，我不是一無所知。

 

「我隻問，你還願意愛我嗎？」

 

心間一陣震蕩，酸澀得要命。

 

眼前的人不安地看著我，像是在等待最後判決。

 

一切禁制，因此刻這份心意相通，變得不再可怕。

 

我緊緊擁上他，輕聲道：「我愛S你了。」

 

21

 

情濃蜜意時，系統冷不丁開口：

 

【宿主，我必須提醒你，最初的任務已經綁定，無法撤銷。】

 

它是指，拋棄時聿這項任務。

 

我看向伏在身上、虔誠吻我鎖骨的男人，隻知此刻心中無比快意。

 

【那就不管明日，隻愛今朝。】

 

隨後，我頗有些氣急敗壞道：

 

【系統，你覺不覺得你應該有點邊界感？這是你該看的嗎？】

 

系統被我說得卡殼一瞬，隨即嘟囔著：

 

【哦行……你別說，我都有點嗑你倆了。】

 

話罷，它飛快消失。

 

見我走神，時聿神情黯淡一瞬，失落道：

 

「是我哪裡沒做好嗎？」

 

眼見著小狗耷拉耳朵了，我連忙主動吻上去。

 

「沒有，我很喜歡。」

 

他呼吸更急促起來，氣呼呼道：

 

「不許走神。」

 

直至後半夜，我如同一攤S泥般癱在床上。

 

時聿還興致勃勃，像是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

 

我承認，十八歲的時聿和如今的時聿完全不是一個功力。

 

隻是出神片刻，雙手不知何時被繞上了一根領帶。

 

我回頭看去，時聿嘴中咬著領帶的一端。

 

對視間，他偏頭，系緊領帶，眼中滿是細碎又惡劣的笑意。

 

手腕被鉗制住，他在我耳畔低笑道：

 

「昭昭，該還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