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喂奶時，嫂子帶著她爸媽闖了進來。

 

還美其名曰，我們都是一家人，他們不過是好心來看望我坐月子。

 

我反手把她和養父的小視頻在親戚面前發在群裡。

 

配文：【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1

 

剛一睜眼，月嫂就抱著寶寶進來，柔聲地對我說：「孩子該吃奶了。」

 

看著兒子睡得紅撲撲的小臉蛋，我心裡一陣柔軟，伸手將他摟住。

 

月嫂在一旁幫我掖好被子，時鍾滴答滴答地走著，陽光透過窗簾灑在我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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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時光顯得溫馨又舒適。

 

「嘭！」

 

突然一聲巨響，似乎是客廳的大門被人狠狠地關上，緊接著就是一陣嘈雜的聲音。

 

「爸，媽，快進來坐，不用換鞋，待會讓那個月嫂拖。」

 

我一下子聽出來，這是嫂子張麗麗的聲音。

 

「麗麗啊，你婆婆家還給女兒請月嫂？」一個震驚的聲音緊隨其後。

 

聽這個酸溜溜的口氣，應該是嫂子的媽媽。

 

「什麼月嫂，就是一個保姆，我那個小姑子，你也不是不知道，矯情地很。坐個月子，這也不能動，那也不能動，還專門請個人來伺候她。哪像我們那時候，都是自己來。」

 

嫂子聲音提高了八個度，似乎在故意說給誰聽。

 

聽到這話，我感覺全身的血都衝上了頭，一陣一陣發暈。

 

當初她坐月子的時候，我媽給她請了月嫂，她挑三揀四換了八個，最後讓我媽把錢折現給她媽，說自己坐月子，不用我們家管。

 

我媽為此愧疚了很久，責怪自己沒有找到適合的人照顧她坐月子，除了錢，給不了其他。

 

可我和她不同。

 

我坐月子的錢都是我婆婆和老公給的，老公在外執行任務，婆婆身體也不好，所以我回到我媽家坐月子。

 

但自從我回到娘家那天，張麗麗就迫不及待地帶著我哥和小侄女也住進爸媽家。

 

爸媽已經給他們婚前全款在市裡買了大平層，張麗麗卻說，一家人在一起熱鬧，她就喜歡住在一起。

 

想到這裡，我更加生氣，之前我沒回來，她說不喜歡和老人住，周末從不回家，現在卻天天來騷擾我。

 

「嘭！」

 

又一聲巨響打斷了我的思緒，懷裡的寶寶也受到了驚嚇，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阿姨立馬將寶寶抱走輕輕安撫著。

 

我還沒反應過來，張麗麗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地闖了進來。

 

我剛剛睡醒，蓬頭垢面，喂奶的衣服還沒合攏，白花花的胸半裸在外面，寶寶剛剛吐出來的乳頭也沒來得及蓋住。

 

張麗麗的爸爸，媽媽像看動物一樣看著我，她爸爸更是目不轉睛地盯著我地胸口看，眼裡甚至泛著光。

 

我尖叫一聲，將被子拉到身上，兩眼一黑，臉騰地一下燒紅了，順手拿起床頭地杯子就砸向那群人。

 

「滾出去，誰允許你們進來的！滾！」

 

張麗麗也尖叫一聲拉著她媽避開我的杯子，嘴裡不服氣地大聲嚷嚷：「你有病啊，我爸媽好心來看你，你什麼態度。」

 

我鑽在被窩裡不敢動，隻露出一個腦袋，沒有時間和她廢話：「現在立刻給我滾出去！沒看見我喂奶呢嗎？進來之前不會敲門嗎？一家人都瞎了？」

 

張麗麗媽媽拉下臉：「小瑜，不是阿姨說你，都生了孩子，有什麼矯情的。我們那個年代，哪有這個條件，都在路邊喂奶。」

 

「是啊。」張麗麗跟著附和，「誰沒喂過奶，又不是小姑娘，誰看你啊。」

 

我氣得快喘不過氣，還好月嫂剛剛機靈地已經抱著孩子出去了，不然我都不敢大聲和她吵。

 

但這家人似乎聽不懂人話，紋絲不動地站在我房間裡，沒有絲毫挪動步伐地意思。

 

我也還沒穿衣服，也不敢輕舉妄動，隻能閉上眼睛，平復一下心情。

 

「嫂子，你先出去，我要換衣服，待會我爸媽買東西就要回來了。」

 

聽到我爸媽，張麗麗縮了縮脖子。

 

她還是有點畏懼我爸媽，畢竟平時，她和爸媽哭窮，爸媽從不吝嗇。

 

她想了想，招呼她父母出去，嘴裡卻不住地和她媽嘟囔：「你看，這就是生了兒子的好處，即使不是自己的孫子，我婆婆還讓她回家坐月子。」

 

「外孫子，這麼疼，有什麼用，還不是別人家的。」

 

張麗麗這番話讓我明白過來了，她這是在故意報復我，恐怕還是因為之前那件事。

 

2

 

我生孩子之前，就和我爸媽商量回家來坐月子。

 

爸媽自然歡迎，早早就開始為我張羅著找月嫂，布置房間，還給寶寶提前買了很多的衣服和玩具。

 

結果在一個周末的中午，我正和爸媽在家吃飯時，張麗麗突然開門進來了。

 

她一進門就沉著一張臉，面無表情地掃視了一下桌子，臉色更加難看。

 

「麗麗，怎麼了，吃飯了嗎？」雖然有些意外，我媽還是放下筷子走進廚房為她盛了一碗飯。

 

「要不要喝點湯，今天特地燉了雞湯。」

 

我媽熱情地招呼著她，可無論我媽怎麼叫她，她都一言不發，直衝衝地就往房間裡鑽。

 

「怎麼了？」我們都有些不解，我爸也起身站了起來，好奇地朝房間裡張望，「麗麗，找什麼呢？那個是小瑜的房間……」

 

話還沒說完，張麗麗就衝出來打斷了我爸的話。

 

隻見她手裡捏著一堆我媽給孩子買的小衣服，滿臉譏諷。

 

「爸媽，我生孩子的時候，可沒見你們這麼積極。」

 

我媽站在廚房門口一愣，下意識地解釋：「麗麗，你生孩子之前我們是直接給錢的呀。」

 

我記得，張麗麗生孩子之前，我爸媽也興致勃勃地給小寶寶挑選了很多東西，獻寶似的送到她面前。

 

可張麗麗每次都一臉嫌棄地看著我爸媽，噘著嘴：「媽，你們年紀大了，每次買的東西都又貴又醜。」

 

次數多了，我爸媽也被打擊到了，也不買東西了，這時候張麗麗又跳了出來，噘著嘴：「還沒生呢，就不管不顧了，生了還不把我掃地出門。」

 

爸媽被她氣得說不出一句話，我在旁邊也聽不下去了，試探性地問了一句：「嫂子，要不我們把錢折給你，你自己買？」

 

這下她一下子喜笑顏開，樂滋滋地挽起我的胳膊：「還是小瑜懂我們年輕人，爸媽，要不你們轉錢給我自己買吧。」

 

我可太懂她了，即使她懷孕後就不上班，我爸媽每個月給她 5 萬作為她和孩子的零花錢，她也依舊想要更多。

 

張麗麗一生堅定不移地實踐兩個字：折現。

 

給她買東西，請阿姨，最後都是一個歸宿：折現。

 

見我們大家都沒說話，張麗麗更加洋洋得意，指著我說道：「怎麼你們女兒生孩子你們一個個，你們就和蒼蠅聞到屎一樣上趕著捧，我生孩子你們就知道給錢。」

 

她罵得難聽，縱使是一向寬和我爸媽，也忍不住皺起眉頭。

 

「麗麗，你在亂說什麼！」我爸出聲呵斥她。

 

沒想到這反而激起了她的鬥志，她像一隻公雞一樣氣呼呼地飛到桌子前，繼續指著我。

 

「你吃我家，用我家。一個嫁出去的姑娘還好意思吃別人家的飯，你要不要臉。」

 

我被她罵懵了，感情結婚的女人在娘家一口飯都吃不得了。

 

我沒反應過來，她將手裡的衣服一下子甩在我的臉上：「你還錢給我！」

 

「麗麗，這是我們買的……」我媽臉色鐵青在一旁試圖插話進來。

 

「你們的還不是大龍的，大龍的就是我的。」

 

張麗麗不管不顧地打斷，斜著眼瞥了我媽一眼。

 

「她一個嫁出去的，別人家的人，用我們家錢！她肚子裡的又不姓方！」

 

「你們是不是因為我沒給你們生孫子，想把錢都留給這個，她肚子裡也不一定是男孩。」

 

聽著這些莫名其妙的話，我一下子火了，一把推開她：「你自己執著於生男孩，別帶上我們！」

 

張麗麗沒想到平時不聲不響的我突然對她發難。

 

平時我也懶得管我爸媽對她的縱容，畢竟，是我哥老婆，是我嫂子。

 

她被我推出去，踉踉跄跄地後退了好幾步，差點摔倒在地。

 

等站穩腳跟，她氣急敗壞衝著我們三個人喊道：「你居然敢推我，你給我滾出去！」

 

說完就要撲過來。

 

我爸媽嚇得連忙護住我，我也害怕地捂住肚子，出聲警告她：「張麗麗，你今天傷我一下，我送你進去蹲局子！」

 

不知道是我的警告起到了作用，還是她想到了我老公，她剎住了，停在離我半米遠處，臉黑成了碳，卻不再進一步。

 

「你等著，等你生完，我們好好算算賬！」

 

看著護在我身前的父母，和我毫不示弱的樣子，張麗麗咬咬牙放出狠話，「嘭」的一聲摔門而出。

 

從那天以後，她就再也沒回來過，也不給我爸媽去看小侄女。

 

3

 

我以最快的速度換好衣服，開門走了出去。

 

張麗麗和她爸媽還有正坐在我家沙發上，一邊嗑著瓜子，一邊看著電視。

 

電視裡的聲音直衝屋頂，我懷疑這一家耳朵都有點聾。

 

見我出來，她爸用腳踢了踢地上的瓜子皮，卻被張麗麗用手按住腿：「爸，怕什麼，有保姆！」

 

既然已經明著翻了臉，我也不給她們好臉色，走到茶幾前拿起遙控器「啪」的一聲就把電視關掉。

 

「你做什麼！」張麗麗騰一下站了起來。

 

我冷笑一聲，指著她破口大罵：「你現在當著你爸媽面把衣服撩起來給我們看看。」

 

「都是生過孩子的人，都喂過奶了，也沒啥好看的，別在意，誰沒見過啊！」

 

「這裡坐著的都是自己人，你爸你還怕什麼，別見外啊，快撩起來看看！」

 

我一頓輸出，頓時現場就炸了。

 

張麗麗氣地對著我：「你 XXX」

 

張麗麗她媽媽在旁邊也臉色難看地勸我：「小瑜，你在說什麼渾話。長嫂如母，你就這麼和你媽說話。」

 

我聽到這話，直接氣笑了，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著她：「我媽不會帶人衝進我房間。她也配？她就是個不要臉的吸血蟲。」

 

張麗麗她媽對著我更大聲喊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嫂子讓你住在家裡就是恩賜，你不僅不懂得感恩，還在這裡罵她？」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在這裡耍什麼威風，滾回你自己家。」我毫不示弱。

 

「哎呀呀，別吵了！」我哥開門衝了進來，看到我們三個連忙過來把我往後拉了幾步。

 

我一把甩開他的手：「這是我家，帶著你的狗屁親戚，滾！」

 

我哥又連忙去拉張麗麗，張麗麗哼了一聲也甩開他的手。

 

「看在我的面子上，都消消氣，我們是一家人。」我哥又去拉張麗麗的手。

 

「小瑜，你怎麼和長輩說話呢！爸媽就是這麼教你的？你先回房間去！」

 

我看向我哥。

 

剛剛和張麗麗，和她媽吵架，我沒有絲毫的畏懼。

 

可現在，看著他一副小心翼翼地賠笑在張麗麗身邊，我突然眼睛有些酸痛。

 

從小我哥也是很疼愛我的，總是帶我玩，給我買各種東西，還為我打架。

 

「不準你們任何人欺負我妹妹。」以前的我，有了哥哥就仿佛擁有的全世界的守護。

 

如今的他卻一味地指責我，勸我退讓。

 

你們是相親相愛一家人，我在一旁格格不入。

 

我正準備回房間，等爸媽回來再和他們告狀，這個兒子，是真的不能要了！

 

可就在我扭頭的時候，卻看見張麗麗她爸正在盯著她氣得一鼓一鼓的胸脯看得津津有味。

 

想到他不是張麗麗親爸，而是養父。

 

我心裡突然一咯噔。

 

4

 

在我印象中，張麗麗她養父就是一個老實巴交的漢子。

 

相比於張麗麗和她媽媽的大嗓門，張麗麗養父在她們家可算是一個透明人。

 

可剛剛張麗麗把手放在她養父腿上時我就覺得有些辣眼睛，因為張麗麗不僅放在上面，還用大拇指不自覺地摩挲了幾下。

 

想到張麗麗一副恨不得霸佔我家一切的樣子，如果真的有些什麼，那我哥豈不就是……

 

綠帽俠？？！

 

想到這裡，我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客廳。

 

我哥正坐在張麗麗身邊摟著她，也不知道他說了什麼，張麗麗終於笑了出來。

 

她媽媽也直拍我哥的手。

 

張麗麗養父卻一副不高興的樣子，坐在一旁，和喜笑顏開的母女倆形成鮮明對比。

 

不過……我搖搖頭，推翻自己的胡思亂想。

 

應該隻是關系親密吧。

 

我哥，應該不會被老丈人綠吧！

 

5

 

晚上，我爸媽終於回家了。

 

老兩口一回來，就鑽進了房間看寶寶。

 

看著他倆興高採烈的樣子，我到嘴的話又咽了下去。

 

白天的事都已經過去了，我不想讓父母再操心，隻想讓他們享受天倫之樂。

 

沒想到，我是這麼想，可有的人不是。

 

聽到我爸媽回來後，我哥和張麗麗一家紛紛從房間裡出來，一副嚴陣以待的樣子。

 

他們坐在客廳裡，每個人都一臉嚴肅，看來，剛剛這家人又商討出了什麼大計。

 

「去，大龍，把你爸媽叫出來。」張麗麗媽媽坐在沙發上指揮著我哥。

 

我哥屁顛屁顛地跑上樓，將爸媽連拖帶拽地扯了出來。

 

我爸下樓時，臉上還掛著笑容：「小家伙，真可愛。」

 

扭頭看到一群氣勢洶洶的人，我爸愣了愣才反應過來，連忙又堆起假笑：「親家怎麼來了，我們都不知道。」

 

說完，瞪了我哥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