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援
第4章
雖然打了傘,但還是湿了半邊肩膀。
嚴宸用毛巾擦拭著肩頭,「看見我上來的時候,寧熠眼睛都綠了。」
「你看得見他眼睛?」
「猜都猜得到。」
我不置可否,「你這麼晚過來就是為了看他眼睛綠沒綠?」
嚴宸停下動作,低頭看了看沙發,「我晚上睡這裡。」
「?」
「守護你的人身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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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覺你來了我的人身安全才堪憂。」
嚴宸竟然點點頭,「你的感覺是對的。」
我震驚的後退了半步。
「我已經不做心理治療了,所以也不需要遵守什麼不能和患者戀愛的行規。」嚴宸靠近我。
我……
你……
我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從沙發上拿起和抱枕擋在我和他之間。
他歪歪頭,「緊張什麼,就算我不做心理醫生,也還是個正人君子。」
「……」
他循序善誘,「白天睡了那麼久?晚上還睡嗎?」
「不睡覺做什麼?」我很警惕。
「成人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他按下遙控器開關,盤腿坐在沙發上,「陪我再看一遍火影吧。」
……是我高估了。
隔天早上,有同棟樓的住戶把寧熠的照片發到業主群:誰能告訴我這個帥哥怎麼了?
25#7:好像是在跟女朋友求原諒。
F:這得犯多大錯,給孩子都淋傻了。
5-3:哪位小姐姐,能不能給他個準話,拒絕也行啊,別讓他等了,怪擾民的。
為避免上新聞,我和嚴宸下了樓。
我走到寧熠面前。
從我下樓的那一刻起,他的視線就牢牢鎖定在了我身上,沉暗的眼裡多了絲光亮。
我說,「你站在這裡,是想逼我搬走嗎?」
他嗓音發啞,略帶乞求的,「我想和你談談。」
「她和你解釋那麼多次你不信,現在信了?」嚴宸擋在我面前,攥緊拳頭重重打在他臉上。
寧熠的頭被打偏過去。
左臉肉眼可見的紅腫起來。
他好像沒事人一樣把頭轉過來,依然看著我,「沅沅,我想和你談談。」
17
「有什麼好談的。」
「非要說的話,你能帶著你妹妹去S嗎?」
原來口出惡言,可以這麼輕松。
寧熠一滯。
我笑笑,「不可能是不是?因為再怎麼樣,那都是你妹妹。」
寧熠本就蒼白的臉色愈發蒼白。
他張了張口,卻沒有發出聲音。
後來聽人說,寧熠在徒手攀巖的過程中摔傷了。
他不是新手,至少有三四年的攀巖經驗,卻很意外地中途摔落,肩膀脫臼,輕度腦震蕩。
我認為是謠言。
嚴宸說是真的。
幾天後,董恬恬給我傳了一段視頻。
病房裡,寧熠垂頭坐在床上,鼻梁骨上有一處明顯的青紫,臉頰有擦傷的痕跡。
他媽媽心疼又憤怒。
「你是故意的?」
「你不要命了?」
「補償她的方式有很多,你就偏要這麼折磨自己嗎?」
寧熠緩緩抬頭。
他當著母親的面,把煙灰缸裡的煙頭倒進了自己嘴裡。
極度驚愕之下,寧母甚至忘了阻止。
寧涵尖叫著蹲下身,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之後護士衝進來。
從寧熠手裡奪走煙灰缸,拍著他的背讓他吐出煙頭。
整個畫面都透著一股好笑的荒誕感。
董恬恬說,寧涵的未婚夫和她解除了婚約。
男方家中有從政的,很重視名譽。
失去了這塊後臺,不止是婚姻,寧家的生意也很受影響。
現在圈子裡都知道了這件事,寧涵成了笑話。
幾天後,我下樓倒垃圾。
電梯一層層往上升,我索性走了樓梯。
反正隻有三層。
走到二樓的時候,我的腳步一頓。
是寧涵。
她穿著細細的高跟鞋,香奈兒套裝,從前的氣焰倒是還在。
再見到她,我那種刻入心底的恐懼和畏縮,忽然之間就褪去了。
她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了。
寧涵擋住了我的去路。
我當然不會傻到,以為她是來道歉的。
她這段時間大概也不好過,臉色憔悴,但語氣依然尖銳,「施沅,你知道嗎?我根本就不是因為你幫了董恬恬才去欺負你的。」
「我就是單純的討厭你罷了。」
「你安靜乖巧,你學習好,不僅招那些男生喜歡,還招我媽喜歡。」
「你知道我媽怎麼說嗎?她說你和我長得那麼像,會不會是當初在醫院抱錯了。」
「她說,如果是抱錯了就好了。」
「所以我才想毀了你,讓你成績一落千丈,讓你自卑墮落,變得比我還要不堪,你猜我媽還會喜歡你嗎?」
噢。
原來是這樣。
我點點頭,「你們一家人,都挺惡心的。」
「惡心惡心自己人也就算了,還要牽連無辜。」
我猜到寧涵會動手。
所以提前握緊了垃圾袋,在必要時刻甩到她頭上。
袋子一破,裡面的剩菜,湯汁,廚餘垃圾,天女散花般灑了她一頭一身。
夏天,味道不太好聞。
寧涵愣了一下,表情瞬間就猙獰了。
推搡間,我們滾下了樓梯。
我倒是還好,雖然很痛,但好歹穿的是平底鞋。
寧涵扶著腳踝,眉頭緊蹙,痛苦呻吟。
驀地,她眼裡一怔,「哥?」
好巧不巧,寧熠也出現在這個檔口。
聽見動靜,他尋到了樓道裡。
看到我和他妹妹這副模樣,寧熠的臉色沉了下去。
寧涵好像一下子找到了靠山,「哥,我的腳不能動了……」
但寧熠卻徑直越過她,俯下身,把我從地上抱了起來。
「哥……」她難以置信。
寧熠快步邁向他停在單元樓外的車,沒有理會腳下的她。
我從他的肩頭望去。
寧涵呆坐著,眼裡噙滿了淚。
18
寧熠把我送到了醫院。
我倒是沒有留意到,手肘和肩頭擦傷嚴重,流出的血把傷口和衣服黏連了起來。
醫生替我一點點撕開,我本能地想喊疼,可抬起頭,發現身邊的人是寧熠,又忍住了。
寧熠搭在我肩膀上的手一頓。
上藥的時候,醫生指指我膝蓋上的疤,「這個也才好不久吧?」
寧熠的身體僵了僵,呼吸停滯。
這個疤是他把我推下樓梯那次留的。
的確才好不久。
我說,「是啊。」
醫生抬頭掃了寧熠一眼,意有所指,「該報警報警,衣冠禽獸也是禽獸。」
寧熠低下頭。
傷口處理好了,我坐在醫院走廊裡。
寧熠步伐匆匆的走過來,遞給我一瓶礦泉水。
我好奇,「你不管你妹妹的S活了嗎?」
他過了許久才說。
「她沒有我想象的那麼脆弱。」
我沒能忍住。
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寧熠的臉卻白了。
他的手機響了,看了一眼,接了起來,「安月。」
那頭說了些什麼,他闔下眼眸,「她長大了,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掛斷後,他看向我,「是她推你的嗎?」
「如果我說是,我現在想驗傷,報警呢?」
他的語氣沒有波瀾,「好。」
我笑了,「是我推的她。我把垃圾袋甩在她頭上,她想打我,我就把她推了下去。」
寧熠隻是望著我,沒有說話。
「你要報警嗎?」
他說,「我送你回家。」
有時候人真的很有意思。
像現在,我突然覺得寧熠變得有意思起來了。
車裡。
我百無聊賴,隨手摘下後視鏡上的掛飾。
這大概是這輛車裡最廉價的東西。
一對小熊形狀的紅色平安福掛件,是我送給寧熠的。
那時很擔心他會不喜歡。
結果第二天就發現被他掛在了車裡。
我清楚的記得,當時看見的時候我整張臉都紅透了,甚至不敢看他,一直僵硬的目視前方。
他跟我說話,我也回應的很簡短,假裝出一副很平靜的樣子。
心髒跳的太快了,快到怕他聽見,怕自己難堪。
後來下了車,他追下來擋在我面前,偏著頭問,「你是裝不懂,還是真不懂?」
我愣愣的不敢回答。
他等了一會兒,有些泄氣。
我以為他會不耐煩,會轉頭就走,他卻輕輕牽起我的手,「不討厭我的話,就做我女朋友吧。」
我有沒有說過。
我抵抗不了溫柔。
寧熠通過後視鏡看著我手裡的平安符,眼神有片刻的恍惚。
他是不是也記起來了?
我擺弄著小熊的腦袋,「你那麼在乎那本日記,有沒有想過一本日記好端端的為什麼會隻剩下幾頁紙?為什麼沒有出現霸凌者的名字?」
寧熠沉默。
然後開口,「寧涵當時的解釋是,她把她覺得最惡心的部分撕了,不想讓其他人看見。」
「很牽強吧,但我沒有懷疑過。」
「我十四歲就去了國外生活,直到寧涵大三的時候才回來,對她的印象還停留在開朗活潑的小時候。」
「就算後來察覺到她性格有問題,也隻以為是她過去遭受的心理創傷太大,才變得尖銳敏感。」
寧熠的聲音低卻清晰,「在你和她之間,我的情感下意識維護了自己的妹妹。」
19
如果飯裡被倒圖釘的人是寧涵。
如果被推下樓梯的人是他妹妹。
如果被冤枉,被毀掉人生的是她。
他是不是會恨不得S了我。
回憶起來,寧熠對我的報復,像溫水煮青蛙一樣。
把我捧在手心,充當我的保護殼,讓我變得柔軟,再重重摔下。
到家,才發覺小區停電了。
我有輕度夜盲,夜裡必須開著一盞小燈睡覺,不然很容易摔倒。
寧熠蹙眉,「太黑了,我帶你去酒店開個房間,先住一夜。」
「不用了。」
「那我送你上去。」
我說,「好。」
突然之間,不想拒絕了。
寧熠大概也沒想到我會同意。
怔了一下。
我們走的樓梯,他打開手機電筒,想要攙住我,手卻在半途僵住了。
我握住他的小臂。
他看著我,眼神裡有什麼亮光瞬間閃動。
一路上,我都能感覺到他的肌肉在微微顫抖。
「我去給你買盞帶電池的燈。」在門口停下,他說。
我還不及說話,就聽到一個清潤的男聲,「不用了。」
這才發現嚴宸倚在一旁的牆邊。
他慢慢走過來,「去哪了?電話也不接。」
我說,「手機沒電了,想著回來再充。」
嚴宸的視線掃過寧熠,「他又開始跟著你了?」
「寧涵來找我,我們一起從樓梯上滾了下去。」我說,「他送我去的醫院。」
「嘖。」嚴宸語調泛冷,「這麼說她又把你弄傷了?」
「她也崴傷了腳,算是互毆吧。」
嚴宸牽住我的手,「問了隔壁阿姨,小區電纜故障,多久能維修好也不確定。先去我家坐坐,等恢復用電我再送你回來。」
我略加思索,「那好吧。」
寧熠猛然看向我。
嚴宸嘴角微翹,握緊我的手,「先開門,拿套睡衣和換洗的衣服。」
「拿衣服?」
「萬一今晚都不通電呢?」
等我拿完出來,寧熠已經走了。
嚴宸滿臉得逞的快意,對我眨了眨眼。
他走進屋子裡,往沙發上一躺,「線路檢修而已,估計過不了半小時電就來了。」
我無語。
「當然你想去我家住一晚的話,我也沒有什麼不樂意的。」
「……你不要說話了好不好?」
20
寧母約我到咖啡廳,押著寧涵給我道了歉。
我看不出她這愧疚和歉意有幾分是真。
「如果你肯接受道歉,我們願意給予你一些物質上的補償。」寧母說,「你的家庭情況我也有一些了解……如果你願意的話,以後我可以把你當做自己的女兒。」
當年那件事,沒有她的包庇和嫁禍不可能進行的那麼順利。
那是一所私立高中,許多學生和學生家長是迫於她副校長的身份,才選擇的閉嘴。
「女兒就不必了,我沒有你這樣的媽。」
「你什麼意思……」寧涵咬牙。
「精神補償不了,那就經濟吧。」我說,「然後,你就當年的事情對我和那些被你女兒欺負過的學生公開道歉怎麼樣?」
……
走出咖啡廳,我在江邊漫步。
寧熠不遠不近地跟在我身後。
就這麼走了很長的一段路,我轉過身,「你想做什麼?」
寧熠說,「可不可以。」
江風拂過,他的聲音有些艱澀,「給我一個機會彌補。」
他們一家人可真有意思,個個都要跳出來補償我。
我笑了,「好啊。」
寧熠愣了一瞬。
慢慢揚起笑容。
周五,嚴宸約我去江邊騎行。
但是自行車鏈條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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