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頭打量我半晌，微微搖頭。

 

“唉，恕我直言，小友修行受阻，恐怕並非天資不行，而是另有蹊蹺。”

 

“什麼蹊蹺？”

 

魏洵恰巧進來。

 

老頭看看我，又看看魏洵，扶著胡須，高深莫測道：

 

“蹊蹺，這不就來了？”

 

我大為震驚，拍著桌子就站了起來。

 

好你個魏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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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你動心，你跟兄弟玩腦筋？

 

11

 

老頭解釋後，我才明白過來一點。

 

大概意思就是，我這毛病和魏洵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但不是這輩子，而是在前世。

 

“要真想一探究竟，可去和秦廣王借孽臺鏡，一探究竟。”

 

我好奇道：“孽臺鏡不是隻能照出S者生前事麼？”

 

老頭對我神秘一笑。

 

“事在人為。”

 

可我不是人啊。

 

我無辜地看著他。

 

老頭清清嗓子轉向魏洵。

 

“咳，事在人為。”

 

……

 

作為報酬，我給老頭裝了個零食大禮包。

 

老頭卻連連擺手。

 

“多謝小友，但我非地府之人，恐怕吃不了這些啊。”

 

最後，在我的極力要求下，他從店裡挑走了幾本小說。

 

“哈哈，這幾本瞧名字甚是有趣，多謝小友了！”

 

我欲言又止。

 

老頭已經瀟灑地走了。

 

唉，希望老人家看《追crush的一百零八式》看得開心吧。

 

12

 

蘇家和魏家都是玄門世家，歷來和天地鬼神關系都還不錯。

 

魏洵回去後就請兩家家主出面，向秦廣王討了個人情。

 

我瞧魏洵比我都積極的樣子，心裡又一刺撓。

 

不會魏洵這小子，其實喜歡我吧？

 

不然這麼上心呢？

 

我沒忍住，搗了搗他的胳膊。

 

“喂，魏洵，你幹嘛這麼著急啊？”

 

魏洵理所當然道：

 

“找到原因，要是能解決，你不就能保護自己了？我可不想……”

 

不知為何，他看我一眼，並沒把剩下的話說完。

 

但我大概也猜到了。

 

畢竟兩家長輩捆綁銷售，總是讓魏洵多照顧著我一點。

 

次數多了，他也會嫌煩吧。

 

道理我都懂，就是又難免有點失望了。

 

又自作多情了我。

 

我勉強笑了一下。

 

“嗯，你說得對。我要是能自己修煉，就再也不用麻煩你了。”

 

魏洵面色有些古怪。

 

“我不是那個意思。”

 

脆弱的我趕緊跳過這個話題。

 

“宜早不宜遲，我們快走吧。”

 

13

 

在張叔的帶領下，我們見到了秦廣王。

 

秦廣王甚是威嚴，即使面帶笑意也讓人不太敢直視。

 

“孽臺鏡是無法直接看到前程往事的，但也並非全無辦法。”

 

秦廣王頓了頓，方才繼續道：

 

“需以魂入境，找到鏡中的前塵樹，方能回到過去。

 

“不過莫怪我沒有提醒你們。想回到過去不難，但切記，莫要耽於過去，莫要迷失自己。否則，將再找不到回來的路。”

 

我倆躬身稱“是”。

 

秦廣王一揮手，一面一人多高的巨大銅鏡便出現在面前。

 

“去吧。”

 

站在鏡子前，我停住腳步。

 

“怎麼了？”

 

我看著魏洵，認真道：

 

“魏洵，我自己去吧，你沒必要和我一起犯險。”

 

我橫豎已經S了，而且是個廢柴。

 

可魏洵是天之驕子，是玄門新一輩的希望。

 

我已經夠麻煩他了。

 

魏洵握住了我的手腕。

 

他的語氣一如既往地欠扁，卻又多了些我不明白的情緒。

 

“不跟著你，你走丟了自己都不知道。別廢話了，走吧。”

 

我拉著我，率先走進了鏡子裡。

 

我被他拉得一個踉跄，跌跌撞撞也闖進鏡子。

 

鏡子裡的世界一片漆黑，隻有腳下漂浮著發光的碎片。

 

“魏洵……”

 

我下意識去喊他。

 

“嗯。”

 

魏洵的手從我的手腕向下移了一些。

 

“抓緊我。”

 

我連忙收緊手指。

 

後知後覺發現，這是一個十指相扣的姿勢。

 

魏洵拉著我，小心地踏上第一塊發光的碎片。

 

14

 

公園偏僻的一角。

 

“……19、20！時間到啦！我來抓你們啦！”

 

七歲的小女孩站了起來，興衝衝回過頭。

 

原本應該躲起來的小伙伴，卻在她回頭的一瞬間捧腹大笑。

 

“恬恬你說的是真的，你表姐他真的一點靈力都沒有哈哈哈哈，我們這麼多人站在她身後她都發現不了唉！”

 

小女孩欣喜的表情一點點消失，變得茫然無措。

 

蘇恬恬笑得最開心：“都說啦！她就是我們家的第一廢柴啦！”

 

小孩子的惡總是來的那樣純粹。

 

突然，幸災樂禍的小孩兒們發出一陣慘叫。

 

一個青面獠牙的惡鬼重重地摔到他們面前。

 

惡鬼剛發出嘶吼，就被一個小男孩從天而降，一劍插進了腹部。

 

惡鬼還沒來得及掙扎，就哀嚎著消失了。

 

小孩子們“呼啦”一下圍了上來。

 

“魏洵哥哥，你好厲害呀！”

 

魏洵卻冷著臉撥開他們，朝孤零零站著的小女孩的方向走去。

 

路過時，他腳步一頓，丟下一句話。

 

“幹嘛在這裡浪費時間？”

 

小女孩本來還能強撐，聽到這句話後，終於忍不住，哭了。

 

我從畫面中醒過神來。

 

這是……七歲的我？

 

15

 

魏洵顯然也看到了那些畫面。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能聽到他的聲音中帶著些別扭。

 

“我那時候不是那個意思……”

 

我緊了下他的手。

 

“嗯，我知道。”

 

在我過去的記憶裡，魏洵雖然不至於欺負我，但永遠會快準狠地戳我肺管子。

 

比如剛剛那一幕。

 

在小時候的我聽來，那就是“都這麼菜了，還有空玩呢”。

 

可以旁觀者的身份來看，魏洵分明是特意來為我出頭的。

 

“幹嘛在不重要的人身上浪費時間？”

 

這才是那句話的正確解讀。

 

一時氣氛有些奇怪。

 

我們又踏上第二塊碎片。

 

接著是第三塊。

 

第四塊。

 

每一塊碎片，都是我記憶中印象深刻的片段。

 

而其中，竟一大半都和魏洵有關。

 

我這才發現，每一個我以為的扎心瞬間，其實背後藏著的都是魏洵對我的關心。

 

我臉色越來越古怪。

 

“魏洵。”

 

魏洵的手心都已經出了汗。

 

他佯裝鎮定：“怎麼了？”

 

我拖長聲音：“你不會是……暗戀我吧？”

 

魏洵炸毛了。

 

“你胡說什麼？我隻是……”

 

他“隻是”了半天，都沒能“隻是”出來。

 

畢竟剛剛那個記憶碎片裡，他先是非常“巧合”地路過了別人向我表白的現場，又十分“不小心”地一劍挑破了遞給我的情書。

 

“隻是什麼？”

 

我好整以暇地問他。

 

魏洵輕咳一聲，深沉道：“我隻是父愛情深罷了。”

 

我：“？？？”

 

好好好，跟我玩兒這個是吧。

 

我迫不及待地踩上下一塊碎片，期待出現更多的實錘打魏洵的臉。

 

可下一秒，畫面一閃，定格在了我的書桌上。

 

而我，正在滿臉羞澀地，寫、情、書！

 

16

 

情書的開頭就是十分炸裂的“魏洵，你好”。

 

我慌忙去遮魏洵的眼睛。

 

但他三下五除二就把我的雙手禁錮在了背後。

 

“別動，讓我看看。”

 

我急得要S，但毫無辦法。

 

魏洵則目不轉睛。

 

畫面在魏洵說完“我不和不會畫符的笨蛋談戀愛”後，定格在了我那張失魂落魄的臉上。

 

這回輪到我佯裝鎮定。

 

“是這樣的，誰都有過不懂事的時候，你不用太當回事。”

 

“原來那封信是你寫的？”

 

我面無表情道：“誰寫的並不重要，我隻是那時候腦子不太好……”

 

魏洵急匆匆打斷我：“當然重要。”

 

“嗯？”

 

我怔住了。

 

魏洵重新握住我的手。

 

“如果知道是你寫的，我不會說那句話。

 

“你又不是不會畫符的笨蛋。”

 

心跳開始失控。

 

“那我是什麼？”

 

魏洵理所當然道：

 

“你是我不會畫符的未婚妻啊。

 

“她是笨蛋，蘇紜紜才不是。”

 

完蛋，有點感動。

 

我摸摸鼻子，悶聲道：“你還不是經常說我菜。”

 

魏洵突然低下頭。

 

他和我靠得極近，幾乎是鼻尖蹭著鼻尖。

 

我就著微弱的光，看見他眼睛的小星星。

 

“我這人就是嘴賤。但在我心裡從來沒嫌棄過你，真的。”

 

心跳已經過載了。

 

可是我是鬼，怎麼會有心跳啊？

 

我這才反應過來。

 

原來從剛剛開始，我聽到的，一直都是魏洵的心跳聲。

 

天之驕子魏洵，他超愛。

 

我拽著魏洵，在他鼻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魏洵吃痛，但還是沒有松開手。

 

“你幹嘛？”

 

我惡狠狠地罵他：

 

“你確實嘴賤啊大哥！但凡你能少嘴賤幾句，老娘也不至於到S了都沒能談上戀愛啊！”

 

股票漲了你知道買了，車撞牆上你知道拐了，老娘都S了，你知道表白了！

 

17

 

氣得要S，後面的回憶碎片我都沒心情仔細看，一鍵加速。

 

走完最後一塊發光碎片後，我們站在了一棵大榕樹面前。

 

大榕樹獨木成林，盤根錯節，有無數光斑在其間飛舞。

 

“這應該就是前塵樹了。”

 

魏洵低低應了一聲。

 

我深吸一口氣，和魏洵一同將手掌貼在粗糙的樹幹上。

 

光斑聚在我們身邊，像無數流螢。

 

我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輕，眼前一片模糊。

 

失去意識的前一秒，我看向魏洵。

 

他也在看我。

 

“別怕，蘇紜紜。”

 

笑終究從我嘴角跑了出來。

 

“嗯。”

 

……

 

我叫蘇韻，天生華蓋入命。

 

二十三歲那年，便修為大成，修得不老之身，成為玄門蘇家自古以來最年前的掌門。

 

二十五歲那年，我從惡鬼堆裡救出一個十歲的孩子。

 

這孩子命格奇特，克父克母，災禍不斷，實為早夭之相。

 

自出生以來，我總是無往不利。

 

和天鬥一鬥，好像也有點意思。

 

所以我把他留下收作徒弟，給他取名為魏尋。

 

魏尋雖命格極差，但十分聰慧。

 

旁人學多久都學不會的術法，他隻需看上兩眼，便能使得有模有樣。

 

我更滿意了。

 

我蘇韻的徒兒，就該是個天才才對。

 

災禍不斷是真的，小魏尋一但離開我的視線，就會被妖魔鬼怪給找上門。

 

但魏尋十分懂事，修煉從不喊累，每日總是卯時不到便起來，快到子時才睡。

 

天賦高，又肯下功夫，自然在同輩人中脫穎而出。

 

魏尋一天天長大，玄門中多有傾慕他的人。

 

可魏尋卻隻成日裡粘著我。

 

我勸他多去和同輩相處，在外人面前沉穩的他就會委委屈屈問我：

 

“師傅是煩徒兒了嗎？”

 

自己親手帶大的孩子，哪裡舍得看他這樣。

 

我便隻好隨他去。

 

眼看著，魏尋就要到弱冠之年了。

 

按他的命格來算，二十歲，便是他的S限。

 

18

 

“蘇門主，大事不好了！”

 

吳家掌門人吳啟山跌跌撞撞跑進來。

 

我扶著他。

 

“怎麼了？”

 

吳啟山布滿皺紋的臉上滿是焦急。

 

“鎖蛟潭封印松動，那惡蛟要出來了！”

 

我一驚，起身便要走。

 

“師傅，我和你一起去！”

 

我知道魏尋S劫將至，哪裡敢讓他赴險。

 

“你待在這裡，哪裡也不許去，聽到了嗎！”

 

魏尋面色一暗，低聲應下。

 

我沒空解釋，和吳啟山一起趕往鎖蛟潭。

 

鎖蛟潭下，困的是一條作惡多端的惡蛟。

 

百年前，那惡蛟為禍人間，攪得湖城生靈塗炭。

 

是湖城幾大玄門聯手，犧牲了不少英傑，這才將其鎮壓。

 

可歷代門人都在加固封印，怎麼會突然就松動了？

 

……

 

站在懸崖邊，隻見潭中已是黑水翻湧，巨大的魔氣彌漫在空氣之中。

 

我結印嘗試加固封印，可陣法卻毫無反應。

 

怎麼會這樣？

 

還未等我有下一步動作，隻聽一聲巨響，黑水衝天而上，一條黑蛟已盤旋在上空。

 

在場所有人都心頭一沉。

 

惡蛟重新現世，一場惡戰在所難免。

 

百年前，幾大玄門集全門之力，尚且隻是將其封印。

 

可如今我們這裡不過幾人。

 

“各位前輩，修行本就是為天下蒼生，還望諸位齊心。”

 

我握緊子午斬邪劍，沉聲道。

 

其餘人紛紛應是。

 

隻見說話間，惡蛟已口含魔氣，以極快的速度向我們攻來！

 

19

 

這場惡戰已持續一天一夜。

 

雖說各大門的人也在源源不斷地趕來支援，可這惡蛟幾乎是不要命一般，極其兇惡。

 

已有不少同門隕落。

 

我擦掉嘴角的血跡，再次騰空而上。

 

一劍快準狠地插在惡蛟的腹部，可惡蛟也在同時，用尾巴將我擊飛。

 

我的身體撞在山體上，噴出一口鮮血。

 

我穩住身形後，開始結印，遠距離操控劍，讓其在惡蛟的腹部劃出一條長達兩米的傷口。

 

惡蛟怒吼一聲，口中聚集起濃重的黑氣，直直向我襲來。

 

速度太快，周圍沒有掩體。

 

我已經無法躲避。

 

千鈞一發之際，有一人凌空而來，橫劍擋在我面前，硬生生擋住了黑氣。

 

正是魏尋。

 

劍不斷顫抖，而魏尋嘴角也逐漸溢出鮮血。

 

我見狀，再次催動子午斬邪劍。

 

子午斬邪劍是我的本命法器，對邪物極為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