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地面四四方方的，和平常家居結構差不多。

 

“你家一共幾層？”

 

“三層。”

 

“不，有四層。”她下了論斷。

 

頂層好像是有個花房，但哪隻是一個小玻璃間，馮諾平時也很少會去，都是請了花匠隔三差五侍弄一下，應該算不得一層吧。

 

“你家的格局相當於一個倒金字塔形狀，底下陰氣匯聚，會加強你耳朵上的咒，而這種陣的陣眼一般在最上方。”

 

“你保持平時的作息，但是別睡著，施咒的人會把你帶過去，到時候你藏些諸如狗血鴨血之類的腥臭之物，塗抹在陣眼便可破陣。”

 

她慢條斯理地安排我，沒有說一句安慰的話，卻讓我感覺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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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我今晚就吃鴨血粉絲湯。”我勉強開了個玩笑。

 

“主播膽子挺大的，現在還能開玩笑。”

 

“越說越像真的了，我害怕！”

 

“主播能不能繼續播，萬一有什麼事我們也好替你報警。”

 

“對對，萬一沒啥事我們就幫你舉報騙子！”

 

粉絲說了不少安慰和鼓勵我的話，現在就看晚上是什麼情況了。

 

若這事是真的，我需要振作起來，之前我躲藏在馮諾的羽翼之下，不敢面對外界的一點紛擾。

 

但如果紛擾都是他帶來的，那我便隻能靠我自己。

 

父母車禍時用命緊緊護著我，不是為了讓我又因為莫名其妙的原因被害S的。

 

···

 

“璐璐，你怎麼光著腳踩在地上，老公會心疼的。”

 

馮諾的聲音在我背後響了起來，隨即語調變得陰沉。

 

“璐璐，我不是說了別戴耳環了嗎，又要惹老公生氣？”

 

我嚇了一跳連忙轉身，下意識將手機藏在身後。

 

馮諾剛下班回來，一身西裝革履，眉眼間有些疲倦。

 

“老公別生氣，我馬上摘了。”

 

我順從的樣子似乎讓他非常滿意，他緊緊摟著我，寬厚的大手撫摸我的後腦勺，然後溫柔地摩挲著我的耳朵。

 

“老公最喜歡璐璐聽話了。”

 

4、

 

晚上我讓保姆買了點新鮮鴨血，偷偷留了些裝進平時放小珠子的空玻璃瓶。

 

沈諾剛從書房出來，我已經吃完東西假裝悠闲地窩在沙發上刷手機。

 

他摩挲著我的肩膀，指尖略過我的後頸帶起一絲痒意。

 

“該睡覺了璐璐，先把牛奶喝了。”

 

他遞過來一杯熱牛奶，我正準備接下耳機裡傳來一聲喝止。

 

“別吃任何來歷不明的東西。”

 

我嚇了一小跳，扯出一個笑容撒嬌道：“老公，我晚飯吃太飽了，今天就不喝了。”

 

說著打了個哈切，纏著他，“我困了，老公抱我睡覺去吧。”

 

回房間的一路上，我的腦中千頭萬緒，父母S後，雖然我白天偶爾精神恍惚，晚上我睡得特別安穩，我以為是因為有他在身邊。

 

夜半，四周寂靜，呼吸綿長，我聽見有人推了推我，喚了我好幾聲。

 

“我靠，真是主播的老公有問題！”

 

“啊啊啊啊來了來了，我裹緊了我的小被子。”

 

我心中一涼，雖然早有預料，但還是不免難過。

 

沈諾見似乎叫不醒我，手慢慢地伸向我的耳朵。

 

我害怕地忍住身體蜷縮起來的衝動，靜靜觀察。

 

耳朵上的耳機被取了下來，他揉了揉我的臉，將我的身子翻過去朝他，然後將我摟在懷中。

 

喃喃低語，“真是不讓人省心，耳機都忘記摘了。”

 

我鼻子一酸，埋在他胸口眼睫顫動。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沈諾不會傷害我。

 

他是我的高中校友，後來在工作場合意外相遇。

 

他說高中的時候就喜歡我，可是不敢和我表白，畢業後失去聯系的日子裡一直在懊悔自己為什麼這麼懦弱。

 

“璐璐，我再也不要錯過你了。”

 

從見我第一面起他便開始了瘋狂追求，鮮花、首飾、名貴的餐廳，所有他能給得起的東西全部都給了我。

 

我隨口一句想吃法餐，便拋下工作帶我飛去了巴黎。

 

他愛我，怕失去我，對我掌控欲強一些也可以理解。

 

我的情感依賴在此時佔據了巔峰，傍晚到現在的經歷損耗我太多精力了。

 

淡淡的松木香讓我異常安心，我迷迷糊糊便睡了過去。

 

···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一個震動把我驚醒了，一看旁邊已沒有人。

 

我連忙拿起手機，是瞳連著給我刷了好幾個帶震動特效的禮物。

 

“哇靠，為了不承認自己是騙子居然下這麼大血本，三千一個的深水炸彈也隨便刷。”

 

“這人瘋子吧。”

 

我連忙往前翻了兩頁看歷史記錄，從沈諾幫我摘掉耳機開始，彈幕便一直在罵瞳是騙子，是不是故意來破壞我們的感情的。

 

“剛剛看到主播家的豪宅還有帥氣老公嫉妒了吧？”

 

“主播的老公也太溫柔了，你聽那說話的聲音，怎麼可能是壞人。”

 

“主播還在嗎？在的話偷偷敲敲手機告訴我們一聲。”

 

“散了散了，主播和她的老公美美睡覺去了，虧我熬夜等這麼久，騙子不得好S！”

 

我猶疑地說了句，“瞳，我剛剛不小心睡著了，不好意思，不過應該沒啥事吧。”

 

“你把耳機藏在頭發裡戴好，隻帶壓著枕頭那隻。”

 

瞳無視那些辱罵，繼續給我提建議。

 

“主播這脾氣真是個包子，難怪被騙。”

 

守在直播間的零星幾十個人開始憤怒地連我也罵了起來。

 

“哎呀算了，主播沒事就好，虛驚一場。”

 

正在我準備無視關閉直播間時，瞳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老公，在你身後。”

 

5、

 

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側躺在床上大氣不敢喘，緩緩轉過身。

 

“璐璐，我吵醒你了嗎？”他背對著大落地窗，看不清臉上的神色，語氣卻有點難以察覺的不耐煩。

 

“額，我，我有個設計稿出了點問題，剛回了下屬的信息。”我打了個哈哈，隨意地把手機塞在枕頭底下。

 

他顯然沒信，烏黑的眼珠子轉了轉，“璐璐睡不著了吧，把牛奶喝了。”

 

我抗拒著，“不，不了，我得去工作室把稿子發過去。”

 

他沒有說話，等我從床上起身，涼涼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

 

“璐璐，你說謊的時候會抿嘴，又不乖了。”

 

我立在當場大氣都不敢出，心裡瘋狂呼救，腿都要軟了。

 

“別管他，快跑！”耳機裡的聲音大喊。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一記手刀就劈在了我後頸。

 

···

 

疼，好疼，我的耳朵！！！

 

這疼痛似乎要蔓延到我的腦子裡了，我努力睜開眼。

 

“璐璐，忍一忍好不好。”沈諾聲音溫柔，俊朗的面目卻幾乎扭曲。

 

我被固定在玻璃花房的地上，因疼痛而溢出的眼淚順著眼尾流了下來。

 

“為什麼，為什麼！”我委屈地質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因為我不想失去你。”他說的都是些無意義的話。

 

冰涼的手撫上我的臉頰，“過了今晚就好了，你的耳朵再也聽不到那些亂七八糟的聲音了。”

 

“所有阻擋我們永遠在一起的人都得S。”

 

我悚然，顫抖著聲音急切開口，“那我父母，還有我閨蜜。”

 

他微微彎起嘴角，眼睛中卻仿佛蒙了一層黑霧，“璐璐，不用管這些，老公在你身邊就好。”

 

他固定住我的頭，讓我別亂動，花房中玻璃頂上透過縫隙的一道光細如絲線，精準落在我的耳朵上。

 

“疼，疼，老公，放開我好不好，我已經很聽話了。”

 

那道線仿佛在上下拉扯割據著我的耳朵，還要將我的腦子也一同拉扯出去。

 

“誰讓你不喝那杯牛奶，疼是為了讓你長個教訓。”

 

趁他注意力在我臉上，我用力碾碎口袋中的玻璃瓶，玻璃的碎渣扎進我的大腿，可這痛感比不得耳朵上的十分之一。

 

血滲了出來，身下的陣法果然有些異樣，地上憑空而起的綠色火焰燒掉了我身上無形的禁錮，火舌也騰地一下燎到他身前。

 

有此機會我趕緊起身，逃出了玻璃花房。

 

瞳交給我破壞陣眼的方法有用，離開那裡，我的耳朵也不疼了。

 

手機，現在要先找到手機，尋求幫助或者報警都好。

 

我逃下四樓的時候，慌忙間崴了一下直接滾到了樓梯末端，強忍身上的疼痛我連忙連跑帶爬去了臥室。

 

手機，找到了！

 

直播間還沒有關，等我滿面淚痕，狼狽不堪地出現在鏡頭前，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

 

“我去，是真的，剛剛手機掉在地上的時候我就已經報警了，可是不知道主播家具體位置，隻能猜到大概是龍湖別墅那一片。”

 

“主播這個樣子還能跑嗎，加油啊！”彈幕七嘴八舌給我出主意。

 

我說了具體位置讓粉絲幫我報警，然後聽著耳機裡瞳的聲音給我指揮。

 

“陣眼破壞了耳朵暫時沒事就可以出去了，你看看家裡的門能不能開。”

 

我裹了件外套，披頭散發就往大廳跑去。

 

按了好幾遍密碼，門開不了。

 

怎麼會，密碼一直是我的生日。

 

我重復按了好幾遍，直到門禁被鎖定。

 

皮鞋噠噠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廳回響。

 

我驚疑不定轉身，脊背緊緊挨著冰涼的大門試圖找點安全感。

 

沈諾衣衫微亂氣定神闲地模樣，看我仿佛在看一隻窮途末路的小寵物，他微微眯眼。

 

“璐璐，都說了聽老公的話了，你剛剛不乖的行為老公可以原諒你，來。”

 

他站在二樓的樓梯末端，向我張開了懷抱。

 

6、

 

“快想想家裡有什麼地方可以躲藏。”

 

家裡的各種房間，沈諾比我清楚，我最常待的基本隻有工作室和臥室，我有些絕望了。

 

“或者他平時不常去的地方也行。”瞳思索片刻，突然想到，“工作室，是工作室。”

 

“工作室。”我與她同時說出口。

 

沈諾平時很少幹擾我工作，剛剛在工作室門口見到赤足的我，沒有去就近的工作室幫我拿鞋子，而是去了稍遠一點的臥室。

 

仔細想想，沈諾最近好像從沒去過我的工作室。

 

“但是，他站在樓梯那，我過不去！”

 

我看著沈諾沿著樓梯，正準備一步一步朝我走過來，眼看就要走到樓梯中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