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黑月光
第3章
我倒吸一口冷氣，心髒揪得很疼：「十三歲，還不到負刑事責任的年齡。」
其實當年我爸酗酒家暴，法院又S活不判我爸媽離婚，我也動過無數次想捅S我爸的念頭。
但我媽是個律師，絕不可能允許我以暴制暴。
可王璟不一樣，她身邊沒有人教她，也沒有人救她，絕望之下她不反抗恐怕會被活活N待S。
「都說暴力基因是會遺傳的。」陳卉看向莊羽，「這是當時一位警察說的。因為警察到了之後，王璟的反應太冷淡了。」
莊羽挑眉：「同態復仇符合人性，倒不一定是基因問題。和一個十三歲小孩兒說這種話，是警察的失職。」
我眼神冷了冷:「那之後呢？她有沒有再被N待過？」
「當然有，他們雖然自己不動手了，但他們特意找小流氓堵王璟的路，王璟好幾次差點就被欺負了。也就是那個時候，王璟趁著業餘時間各種找兼職，用掙的錢去學了散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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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八蛋。」
我有點後悔，後悔今天揍趙洪揍得太輕了。
但凡是個人，都幹不出那麼畜生的事。
我想起之前發生衝突時王璟一瞬間暴怒的原因，又問：「對了，那人說王璟現在能分辨人臉是怎麼回事？意思是王璟之前無法分辨……人臉？」
「你終於想起問這個了。你是不是也覺得很奇怪，為什麼你和王璟見面，她卻好像不認識你了一樣？」
我點點頭。
其實回想高中時候，有很多次我面對面和王璟擦肩而過，她都不搭理人。
開始我以為她隻是不搭理我，後來發現她是平等地不搭理所有人。
「是創傷後應激障礙。醫生說，她從小遭受過非人的N待，導致她對人特別厭惡，以至於後來無法識別人臉。所以她從來不與人合照，連鏡子都很少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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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難怪上次她沒認出我來，合著在她記憶裡根本不知道我長什麼樣子。
「我第一次發現她有這個病是有一次我故意穿了和班主任一樣的衣服，弄了一樣的發型，想嚇嚇她，但沒想到她把我認成了班主任。」
「那她現在呢？」我追問，「她上次和我說我原來長這樣，意思是她的病已經完全好了，是嗎？」
「是，高中畢業後她用了一年多時間終於治好了這個病。」
「那趙洪入獄之後王璟去了哪裡？為什麼你們都打聽不到她的消息？」我狐疑地看著陳卉，「還是說，你知道她的消息，但就是不想告訴我。」
陳卉笑了:「這個問題你應該自己去問她。我可從來不棒打鴛鴦。要怪就怪某些人自作自受，哪有人都要上出國的飛機了才敢跟人表白？晾你七年你活該。」
「……」
我當時確實慫，慫得怕王璟拒絕我，所以給自己留了一條逃跑的後路。
現在想想這種行為挺不負責任的，即便當時王璟和我在一起了，那異地戀該有多辛苦。
我身邊還有我媽陪著，她身邊什麼親人都沒有。
後面我們沒再多聊，離開咖啡廳後，我直接開車去了醫院。
我現在好像能理解為什麼王璟會在那麼長時間裡玩失蹤了。
她的家庭、她的病，換成是我，未必會比王璟做得更好。
等王璟再從醫院出來，已經是晚上十點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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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按了聲車喇叭，王璟回過頭。
「上車。」
王璟頓了頓，還是邁了上來:「送我回家吧。」
我不吭聲，自顧自往前開。
我家和王璟家完全不是同一個方向，王璟也看出來了。
她輕笑:「你要把我拐跑嗎？」
我還是不吭聲。
「生氣啦。」
我深吸一口氣，正好紅燈，我停下車，然後一把將王璟拽過來，吻了過去。
這是我第一次主動親吻別人，沒什麼技巧，王璟被我驚得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
良久後，我撫著王璟的臉放開她:「跟我回家。」
王璟難得臉紅一次，還非常老實地點了點頭。
不過這害羞的模樣她也沒堅持多久，等到了地方之後，王璟又開始掌握主動權，我倆差點就擦槍走火。
「等等，你等等，王璟。」我抓住王璟扯我衣領的手，抱著她坐起身，「別胡鬧，別又想糊弄過去。」
「你可真是煞風景。」
王璟翻了個白眼，想起身。
我立刻將人拉回來:「你別打岔，我有話要問你。」
王璟眼神閃了閃:「該說的陳卉不是已經跟你說了嗎？」
「那不一樣，我要聽你說。」我扳正王璟的臉，「你老實告訴我，這七年你到底去了哪兒？為什麼所有人都聯系不上你？」
王璟拍開我的手，頓了頓：「打工，復讀，考大學，念書。」
「……」我沉著臉看著王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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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璟也不說話。
我最怕她這樣，無奈道：「是因為你的病嗎？」
王璟眼神一黯，淡淡地「嗯」了聲。
這始終是她的心病，即使她現在能認人了，但這病畢竟伴隨了她十八年。
我握緊王璟的手：「那後來呢？既然病好了為什麼聯系陳卉也不聯系我？」
「我還以為你會說就算我病了也不該躲著你呢。」
「不出意外，那麼說你會罵我……」
王璟失笑，旋即摸出手機，調了張照片給我看：「喏，這就是答案。我不是沒想過聯系你，實在是迫於無奈。」
我定睛一看。
照片中，我站在一艘遊艇上，手邊摟著一個白人女性，看起來好像是在接吻。
「這照片誰發給你的？」
「魏徵。」
「什麼？」
「病好了之後，我打你之前手機打不通，所以就去找了陳卉，想通過她打聽下你的情況，然後她去問了魏徵，魏徵誤以為她喜歡你，於是特意發來這張照片讓她S心。」
我:「……」
合著搞半天都是因為魏徵那孫子背地裡造我黃謠所以才讓我白白等了七年？
王璟饒有興味地看著我，撓撓我下巴：「想說這是 P 的？」
「嗯，你信嗎？」
「信，畢竟吻技這麼差勁。」
我張嘴在王璟的耳朵上咬了一口：「好歹也看過我照片，前幾天見了我怎麼能一點反應都沒有呢？」
「畢竟不是實物嘛，事後還是有所懷疑的。好了，現在該解釋的已經解釋完了，別的事，明天再說，咱們繼續。」
王璟笑了起來，她笑起來特別好看，高中時候我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喜歡她就是看到她在操場和女籃隊員打籃球時洋溢出的燦爛笑意。
我忍不住吻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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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我和王璟終於解除誤會，重新在一起，陳卉和魏徵都十分高興。
於是趁著大家伙都高興，我們把魏徵暴捶了一頓。
然而，消停的日子過了沒幾天，趙洪和他朋友就又一次來找王璟的麻煩，這次是在醫院門口。
王璟報了警，趙洪被抓走拘留。
五天後，趙洪出來，繼續鬧事。
一次兩次的，大家倒是不當回事，但時間長了，流言蜚語總會傳出來。
有些小故事甚至編得十分離譜，開始影響到醫院的名譽。
王璟的領導找了她談話。
下班時，我照常來接王璟。
王璟看起來很疲憊。
我攬過她:「實在不行咱們就換個城市，他都那麼大歲數了，還能活過咱們？」
王璟笑了笑，伸手抱住我的腰:「不準離開我，戴遠州。」
我親親她頭發:「說什麼傻話呢，一個趙洪還想逼得我離開你？他做夢。」
王璟平時很堅強的，難得流露出來這種依賴人的情緒。
我雖然受用，但更心疼她。
騷擾還在繼續，王璟也沒有要離開醫院的打算。
一個月過去了，趙洪完全沒有罷休的意思。
就在我們準備商量新對策來對付趙洪時，王璟出事了。
趙洪在王璟上班的路上綁走了她。
我當時正好有事需要去趟外地出差，於是託付魏徵送王璟上班。
但沒想到路上就出事了。
魏徵報了警，又通知了我，莊羽立刻帶人去交警隊查監控。
聽魏徵的意思，趙洪帶了好幾個混混，開車對著他們橫衝直撞，硬逼著王璟下車跟他們走。
為了魏徵不被拖累，王璟主動下了車。
我心急如焚，急匆匆從外地趕回來。
趙洪那幫人完全就是瘋子，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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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卉聽聞王璟出事，嚇得腿都要軟了。
魏徵一個勁兒自責自己沒用。
監控顯示趙洪的車最後駛入一段沒監控的小路，看來他是早有準備。
莊羽火速帶人去追，我開車緊跟著。
小路的岔路口有點多，我和莊羽隻能分頭行動。
一個小時很快過去，我心裡越來越慌，祈禱著不管發生什麼，至少要讓王璟活下來。
很快，第二個小時也過去。
直到快過去第三個小時時，我和莊羽終於找到了王璟被關的地方。
那是一處破舊的爛尾樓，周圍雜草叢生，平時連個鬼影子都見不到。
我倆飛快地躍上樓梯去找王璟，一直爬到第五層，我終於看到倒在地上滿身血汙的熟悉身影。
「王璟——」
我急忙衝過去，將倒地的王璟翻過來。
王璟被我們送去了醫院，同時被送去醫院的還有趙洪和他的同伙。
等確定王璟隻是失血暈過去之後，我才終於有力氣回想我們剛找到王璟時眼前的情景。
「兩S兩傷。」莊羽遞過來一瓶水給我，坐到我身旁，「其中有兩個還是趙洪找來的練家子，王璟大腿被傷到，幸虧沒割到動脈，能活下來已經很不容易。」
我不敢想象王璟被帶走時他們是怎麼對待王璟才會讓王璟被迫反S的，十三歲時她已經面對過一次，這一次更加極端。
「她會負什麼法律責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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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羽皺眉：「正常來講，她這應該算正當防衛。但正當防衛認定起來其實也很麻煩。」
我點點頭，知道莊羽有心想幫也無能為力。
現實的案例裡，被認定成正當防衛的寥寥無幾。
我去找了我媽，準備應對接下來檢察院很可能會提起來的公訴。
王璟和那兩個重傷的綁架犯醒過來後, 各自接受了警方的詢問。
王璟的說辭很簡單，趙洪將她帶到那處爛尾樓後, 是準備先奸後S的，後來是她極力反擊, 才造成了那樣的局面。
「我不反S就會S。」
而綁架犯那邊說辭則完全不一樣。
他們說，王璟一上車就威脅他們, 警告他們不要亂來, 否則她就拉著他們一起去S。
礙於當時車速很快, 他們確實沒敢動王璟。
一直到爛尾樓之後，王璟突然對他們大開S戒, 他們才是真正的反擊者。
兩種說辭警方都有採納，綁架犯的家人也火速趕到醫院，大鬧特鬧。
尤其是那名已經S了的綁架犯家屬, 居然拖家帶口跟警察耍無賴, 要王璟償命。
我冷漠地看著這一切, 撥通手裡的一個電話。
片刻後, 拐角湧出來一群人, 舉著攝像機, 拿著話筒，直懟綁架犯家屬的臉, 問題一個比一個尖銳，一個比一個難纏。
綁架犯家屬恨不能找個地洞鑽進去。
魏徵默默給我豎大拇指：「學壞了。」
陳卉：「對付流氓就得這樣。」
我媽從人堆裡一臉淡定地擠進來, 把我們推進病房：「關門, 關門, 吵S了。我兒媳婦還在睡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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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見香味兒，王璟醒了過來：「阿姨——」
我媽眉開眼笑，拿出食盒裡的好吃的：「來，吃飯了。」
魏徵湊過來：「戴阿姨, 這餿主意你出的吧？」
我媽冷哼。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
我媽盛好肉湯給王璟遞過去：「慢慢喝，小心燙。」
「謝謝阿姨。」
我媽又回頭看魏徵一眼：「對了，你開酒吧的，不是認識的人多嗎？沒事叫人多去那三家人孩子學校附近轉轉。」
陳卉瞪大眼珠子：「阿姨，這樣不好吧？孩子是無辜的。」
「戴先生，戴先生——」
「（算」「高明……」
魏徵當天就叫他那幫狐朋狗友出動了。
沒出三天, 綁架犯家屬再也不敢來醫院鬧事。
與此同時，經過執法機關的全面討論後，王璟被認定為正當防衛, 不用承擔任何刑事責任。
這一結果在媒體的推動下再次上了熱搜, 大家紛紛為執法機關鼓掌。
王璟出院後, 在魏徵的提議下，我們制作了一面錦旗, 送到了警隊。
莊羽看著錦旗上寫的「就是這麼 6」，眼角抽了抽。
離開警隊後, 王璟望著刺眼的陽光, 長長松了口氣。
我握緊王璟的手。
少時的陰影終將被陽光所驅散, 王璟曾是我的救贖，我希望未來我也能給她一片真正蔚藍的天空。
「我們結婚吧，戴遠州。」
冷不丁地。
「你不願意？」
「怎麼可能？」
「那現在就去領證吧。」王璟掏出包裡的戶口本, 「我準備好了。」
直接越過求婚嗎？那我辛辛苦苦準備的求婚儀式豈不是要泡湯了？
算了，隻要能把人娶回家，怎麼都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