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正思索著，身後突然傳來魏徵的聲音：「遠州，你幹嗎呢在這兒？」

我回過頭，和魏徵大眼瞪小眼。

 

他身邊還站著一個女的，看著比魏徵大好幾歲。

 

「這是你新交的女朋友？」

 

「這是我表姐……叫莊羽。」

 

莊羽衝我點點頭。

 

我笑了笑，又衝著魏徵：「你來醫院幹什麼？腎虛？」

 

莊羽大笑。

 

魏徵：「你小子也就跟我嘴欠，見著王璟連個屁都不敢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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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巧不巧，這時候王璟從醫院裡出來了。

 

我灰溜溜地扭過頭。

 

魏徵不知道哪根筋不對，突然一把將莊羽往我身邊一推，大聲說：「你說說你們兩個吵什麼架？王璟當初連前女友都算不上，千萬別為不值當的人吵架。」

 

這是在暗指莊羽是我女朋友了，還是故意當著王璟的面。

 

魏徵是知道我當年有多消沉的，所以總想著等有朝一日見著王璟，一定要替我好好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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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出氣歸出氣，別把人家無辜的人牽扯進來。

 

所以，莊羽照著魏徵腦袋就給了他一巴掌：「你今天是又欠扇了是不是？胡說八道什麼呢？」

 

我也同時撤得離莊羽八丈遠：「就是，我和你姐第一天認識，吵什麼架？」

 

王璟直勾勾地看向我這邊，笑了笑，轉身要走。

 

魏徵被自己人碰一鼻子灰，氣得瞪我倆一眼，扭頭又衝著王璟喊：「王老大，我們幾個出去吃飯，你也一起來唄？」

 

王璟頓住腳，回頭斜睨著我半天：「行。我叫上陳卉。」

 

魏徵背立刻就直了：「好。」

 

我們又來到了那家蒼蠅館子。

 

莊羽是個自來熟的，和王璟旁若無人似的聊了一路。

 

主要聊魏徵這個狗東西多不靠譜，腦回路多跟正常人不一樣。

 

王璟偶爾回一兩句，話不多，但和過去一樣一針見血，能讓魏徵一蹦三尺高。

 

我拽著魏徵後衣領讓他別計較，魏徵暗罵我見色忘義。

 

陳卉裹著風霜趕來的時候，魏徵立刻站起來招呼老板上菜。

 

但陳卉面色不對，進來直奔王璟：「給你打電話你幹嗎不接？發條微信就失蹤。」

 

王璟拿出手機:「哦，天氣太冷，手機凍關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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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忘了今天什麼日子？還敢在外邊亂晃。」

 

我和魏徵面面相覷。

 

今天是什麼日子？

 

王璟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拉著陳卉坐下：「我記得呢，不過我總不能一直避著吧，正好，今天認識了一位新朋友。來，介紹一下，莊羽，魏徵的表姐。」

 

莊羽立刻咧了個笑容：「你好。」

 

陳卉回以一笑，但還是一臉愁容地看著王璟：「他出來了，第一個就會去找你。你家今天不能回了，今晚你跟我回我家。」

 

王璟沒吭聲，正好老板上了一盤燒烤，她抓起一串羊肉就往陳卉嘴裡塞：「別想那些，該吃吃，該喝喝。」

 

陳卉怒了：「王璟！你能不能別……」

 

「诶诶诶——」我忍不住了，立刻插過話，「陳卉，你有話好好說。他是誰？為什麼要找王璟？為什麼王璟有家不能回了？」

 

我並不是多喜歡打聽別人隱私的人，遇到這種事，通常我是閉麥的，但事關王璟，我好奇心大發。

 

尤其是這個他，他還是她？和王璟什麼關系？

 

陳卉用一言難盡的表情看我一眼：「你不是有女朋友了嗎？打聽王璟的事做什麼？」

 

「不能問嗎？」

 

「有女朋友的人沒事少打聽別的女人。渣男！」

 

魏徵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但我擔心他嘴裡放不出人屁，趕緊解釋：「我根本就沒有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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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徵瞪大眼珠子：「你讓老子……」

 

陳卉幽幽地看向魏徵。

 

魏徵心虛地摸摸鼻子：「我這不是替某個被辜負了七年的人出氣嗎？七年了，見著人家還是這麼慫，連話都不敢說。」

 

我:「……」

 

陳卉無言了。

 

看戲的莊羽更無言。

 

我更尷尬了。

 

就在這時，王璟淡淡道：「對不起。當年我不該讓你等我的。」

 

這叫什麼話？我等了七年，不是為了聽她說一句「對不起」的。

 

我冷冷地看著王璟：「對不起就完了？」

 

「那你還想怎麼樣？嗯……這樣？」

 

王璟突然湊過來，抓起我下巴，結結實實給了我一個吻。

 

我還從來沒被人親過，尤其是被女人當眾親。

 

魏徵手裡的酒杯差點掉地上。

 

莊羽幫魏徵扶好下巴。

 

陳卉扶額：「造孽啊。」

 

這個帶著孜然香味的吻讓我幾乎忘記了時間，我不知道王璟親了多久才把我放開。

 

不是，這種事怎麼能讓女孩子主動呢？

 

我還記得王璟第一次發現我被霸凌時是在一條小巷子裡，當時我長得還沒她高，被她像護小雞仔兒一樣護在身後。

 

教訓完校霸，她就把我按牆上，直接來了個牆咚，離得我特別近。

 

她劈頭蓋臉罵了我一通，罵了什麼我記不太清了，我隻記得，這個女生長得可真好看，再湊近點我倆就該親一塊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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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我倆真親一塊兒了……

 

見我還在發愣，王璟在我腦瓜上一彈：「怎麼還和以前似的反應這麼遲鈍？」

 

我不知道哪根筋不對，突然憤怒道：「王璟，你不能這麼耍流氓，你得對我負責。」

 

在場眾人：「……」

 

莊羽拍桌大笑。

 

魏徵一臉無語：「兄弟，你腦子瓦特了，忘了她放了你七年鴿子？」

 

「我沒忘。」我當然沒忘，我記得清清楚楚，我嚴肅地看著王璟，「你不打算解釋些什麼嗎？」

 

王璟一貫舒展的眉頭皺了皺：「我……」

 

恰這時，身後傳來「砰」的一聲響，玻璃門外走進來兩個人。

 

我們被嚇了一跳。

 

因為對方好像是衝著我們這桌來的。

 

老板見情況不妙，想過來攔住對方，結果被其中一人甩手推開，差點摔倒。

 

「你們要幹什麼？」

 

陳卉站起身。

 

魏徵見對方手裡拿著棍子，撸起袖子上前：「別他媽在這裡鬧事，不然老子叫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放心，我們不鬧事，我們找人。」

 

為首那人我總覺得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等反應過來時，我猛地看向還穩如泰山的王璟：「他是你……」

 

「我繼父，趙洪。」

 

「他不是坐牢了嗎？」

 

「嗯，減刑提前出來了。」

 

所以趙洪這是要找王璟的麻煩？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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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璟冷冷瞥趙洪一眼，隨即將陳卉拉到自己身後:「想弄S我動靜就搞輕點，搞得這麼熱鬧，會招來警察。」

 

「老子還怕那幫警察？隻要不判S刑，老子出來就騷擾你，讓你一輩子不得安寧，你自己看著辦，跟不跟我走，不跟我走，這家店我給你們砸嘍。」

 

「你他媽砸一個看看？」

 

我心裡攢著火。

 

王璟當年在學校可是大姐大，誰敢這麼威脅她？

 

「喲，這是哪裡來的小白臉衝出來當護花使者。王璟，你男朋友？」

 

趙洪說話完全就是一副流氓地痞樣，與當年我在家長會上見到的那個溫文爾雅的男人大相徑庭。

 

王璟眼神一深：「我跟你們走，別騷擾這裡的人。不然咱們兩個同歸於盡。不信你可以試試。」

 

趙洪好像真相信王璟能做出同歸於盡的事，步子下意識後退一步：「那就走，別廢話。」

 

「不行，王璟，你不能跟他們走。」

 

我一把拉住王璟的胳膊。

 

他們這麼暴力地闖進來，帶走王璟肯定沒好事。

 

陳卉和老板趕緊報警。

 

王璟衝我笑了笑：「我沒事，一會兒就回來。你在這裡等我。」

 

這時，趙洪身邊那人突然嗤笑了聲：「小姑娘學會談戀愛了，聽說你現在當大夫了，那就是說你能認清楚人臉了是吧？你那個病叫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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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還沒說完，王璟突然飛起一腳踹向了那人。

 

「我草……」

 

王璟沒給那人任何反抗的機會，抓起手邊的酒瓶就往他身上招呼。

 

「趙哥，救命，救命……」

 

這人壓根不是王璟這種練家子的對手，很快就被打得站不起來，隻能抱著頭跟條蛆似的在地上拱。

 

趙洪有心幫忙，但分不開身，因為我攔住了他。

 

魏徵怕我吃虧，也上來幫忙。

 

蒼蠅館子頓時變得一片混亂，就隻有莊羽還氣定神闲地在吃燒烤。

 

王璟像是泄憤似的打完了人，趙洪也被我和魏徵收拾得差不多了。

 

末了，莊羽擦擦嘴巴：「打完了？打完了都跟我走一趟吧。」

 

趙洪抬起自己鼻青臉腫的頭：「你他媽誰？」

 

莊羽甩出一對銀手镯：「你警察阿姨。」

 

話音一落，外面衝進來一幫年輕警察。

 

莊羽越過王璟，把銀手镯銬在了趙洪和他朋友手上，拎著兩人的後衣領，塞進了警車。

 

王璟的面色很難看。

 

我想拉她手，卻被她躲開：「我沒事。今天這事和你們也沒關系。我會和莊羽說清楚的。」

 

我氣道：「你少跟我來這套。你爸……不對，趙洪是我揍的。別想把責任都攬到你自己一個人頭上。」

 

「我……」

 

「閉嘴！」

 

我拽著王璟上了車，跟上前面的警車。

 

魏徵可能覺得沒揍夠，坐在副駕駛上還在不停地比畫。陳卉開著車，想一腳給他蹬出去：「你表姐是警察怎麼不早說？」

 

魏徵：「打上頭了，忘了……」

 

我和王璟坐在後座，她看外面，我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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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璟，能和我說說到底怎麼回事嗎？為什麼趙洪找你麻煩？是不是和你家當初的那場大火有關？」

 

我不想再錯過王璟生命裡的任何事。

 

現在想想，過去的我心裡隻想著自己，跟有八百年怨氣似的，一直都是王璟幫我走出原生家庭的陰影，而我除了一些小事，什麼也沒為她做過。

 

王璟看著車窗玻璃上的我：「算是吧。當年要不是我攔著他，他也不會那麼快被警察抓走。」

 

所以這是報復。

 

「當年你媽……」

 

我還想多問，但很怕戳到王璟的傷心事，不知道該怎麼說。

 

「不用這麼避諱。」王璟冷笑了聲，「那個女人S了活該。我一點也不心疼。」

 

我一怔。

 

王璟和她媽的關系這麼惡劣嗎？

 

「嚇到了？」

 

「怎麼會？」

 

「嚇到才是對的。」王璟繼續看窗外，「藺遠，你其實一點也不了解我。」

 

來到警隊，莊羽和她同事簡單詢問了我們幾句，掐頭去尾就給案子火速結了。

 

雙方也沒有達成什麼和解，都是和稀泥處理。

 

趙洪不敢再在警察這裡鬧事，用眼神威脅我們一遍人就溜了。

 

事情雖然看上去是解決了，但我覺得趙洪仍然是顆定時炸彈：「真就這麼算了？」

 

「那你們還想怎麼樣？畢竟是王璟先動的手。」莊羽扭頭看著王璟，「我聽說當年你本來是要考警校的。是因為你繼父入獄所以擔心政審過不了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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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璟冷哼:「我從來沒打算過考警校。我這種人也不適合待在警察隊伍裡。莊警官，今天多謝你了。改天我請你吃飯。」

 

言罷，王璟轉身走人。

 

我擔心王璟會被報復，想跟上去，但她晃晃手機:「我回醫院。領導通知，有急事。」

 

陳卉也要走，被我一把薅住。

 

「你幹嗎？」

 

「給我講講王璟的家庭。」

 

「我……」

 

「你一定知道。」

 

魏徵上前拽開我倆：「幹什麼呢？男男女女拉拉扯扯的。」

 

陳卉一巴掌呼過去。

 

莊羽也有顆聽八卦的心，緊跟著湊過來。

 

陳卉最終拗不過我的執著，被我拽去了咖啡廳，在我的威逼利誘下道出了王璟的一些過往。

 

王璟的親生父親早亡，她五歲時候她媽就帶著她改嫁了，嫁的人就是趙洪。

 

趙洪起初對她媽特別好，對她也視如己出。就在她以為自己即將迎來全新生活的時候，一次她媽外出，趙洪莫名其妙地暴打了她一頓。

 

一開始，這場N待是由趙洪一個人進行的，王璟她媽還會管，但後來她媽也不知道受了什麼蠱惑，居然跟著趙洪一起對她拳打腳踢，零下二十多攝氏度的天氣把她扔到外面自生自滅。

 

王璟時常被N待得遍體鱗傷，為了避免被看出來，他們每次打完她還特意把她關起來，直到她傷好得差不多。

 

王璟不是沒報過警，但因為身上找不到大範圍傷口，最後的結果往往都是婦聯教育為主，不了了之。

 

而且也因為她報警，換來了趙洪他們變本加厲的N待。

 

聽到這裡，我覺得聲音已經不是自己的了：「這種日子持續了多久？」

 

「十三歲，十三歲那年發生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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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事？」

 

「她刺傷了正在N待她的她媽，趙洪也差點S在她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