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鄭明宇渾身癱軟，跌坐在地上。

 

沉青野身旁的人從懷裡掏出一劑針管，低聲道：「二爺，是否現在？」

 

沉青野罷手，坐在椅子上，說：「鄭老師，想好了沒有，一分鍾後，再不給我答案，我可就要按照我的方式來了。」

 

我想，如果我還活著，我大概也會像地上的男人一樣，被沉青野的氣場震懾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此刻，我才知道，或許和我在一起七年的這個沉青野不是真正的他。

 

所有的溫柔和體貼，隻是他的偽裝。

 

又或者是他的另一面。

 

我站在距離沉青野不到一米的地方，看著眼前這個面色陰翳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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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的是我所認識的那個沉青野嗎？

 

所以，將我折磨至S的那個人說的是真的。

 

在我奄奄一息時，我聽見他說，別怪我，要怪就怪沉青野。

 

他才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11

 

「時間到了，鄭老師想好了嗎？」

 

鄭明宇渾身顫抖，狼狽地求饒。

 

而他身旁的女人自始至終都未曾開口。

 

「看來鄭老師還是喜歡我幫你做決定啊。」

 

沉青野悠悠地從椅子上起身，轉頭對身邊的男人道：「阿虎，聽說你前段時間養了一匹狼？」

 

這個被稱為阿虎的男人低聲說是。

 

「這不巧了，鄭老師最喜歡小動物了。上學那會兒還專門為學校周邊的流浪貓和狗建了一個愛心救助站。」

 

沉青野的話令我後背發涼。

 

躺在地上的男人更是臉色煞白。

 

「帶鄭老師去看看吧，讓鄭老師幫忙照顧兩天。」

 

沉青野抬步走向鄭明宇。

 

臉上帶著沒有溫度的笑。

 

「鄭老師還滿意嗎？」

 

地上的男人止不住地咳嗽，鮮血從嘴角不停往下流。

 

「沉青野！你最好立馬放了我！我告訴你，你別以為你現在長大了……咳咳咳……你可別忘了，把你養大的人是誰！你敢這麼做，他是不會放過你的！」

 

說完，男人吐出一攤暗血。

 

「別急啊，下一個就輪到他了。」

 

沉青野輕描淡寫地說。

 

「你你你……你居然敢……我要告訴沉三，我要告訴……

 

「啊……」

 

一雙皮鞋狠狠踩在男人的臉上，令他動彈不得，隻能發出叫喊。

 

不知何時，我已經退到了牆角。

 

我知道自己已經S了。

 

可看到這樣的畫面，我還是忍不住害怕。

 

「你以為我怕嗎？」

 

鄭明宇突然對著沉青野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他喘著氣道：「你是不是忘了你那小女友？」

 

誰知沉青野瞬間加重了腳上的力道，鄭明宇的臉在水泥地上摩擦，滲出的血絲連同地上的砂石灰塵，凝固成泥。

 

空曠的倉庫內響起一陣痛苦的哀嚎。

 

即便是這樣，鄭明宇還在做最後的掙扎：「你知道沉三……咳咳咳……最會拿捏人的軟肋了吧，你說他要是知道你有一個那麼寶貝的小女朋友，會對她怎麼樣……啊啊啊啊！！！」

 

沉青野換了隻腳，重重地又踩了上去。

 

12

 

「哦？

 

「那你說我要怎麼辦呢？」

 

沉青野笑著問。

 

「你說他敢動姜媛嗎？姜家獨女，他沉三有那個膽子動嗎？」

 

鄭明宇費力地與沉青野對視，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姜媛……你女朋友什麼時候變成她了，你不是一直有一個…….」

 

「我愛的不一直都是姜媛嗎？我可是等了她五年啊。」

 

地上的鄭明宇像是還要說什麼，但沉青野卻沒再給他機會。

 

阿虎自覺地上前拖走了近乎昏迷的男人。

 

沉青野的目光落在方才一直一言不發的女人身上。

 

「你懷孕了。」

 

不是疑問的語氣，而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女人下意識地捂住腹部，警覺地望向沉青野。

 

我驚訝地發現，女人的眉眼間竟與沉青野有幾分相似。

 

「該說的我都說了，信不信由你。」

 

「我信，怎麼不信啊。」

 

沉青野薄唇輕啟，涼涼開口道：「畢竟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有血緣的人了，我不信你又該信誰呢。

 

「對吧，小姨。」

 

「別這麼叫我！」女人突然朝沉青野吼道，「我跟你早就沒有關系了，我跟你媽也沒有任何關系！」

 

沉青野並未被女人激動的情緒影響。

 

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換了個姿勢，身體微微前傾。

 

「所以你騙了一個跟你沒有任何關系的人進傳銷，讓一個無辜的女人遭受毆打和N待！」

 

沉青野深呼一口氣，閉眼，再掀開眼皮，方才猩紅的眼眸冷了下來。

 

「你知道她當時已經懷孕了吧？」

 

「你胡說！我怎麼可能知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醫院有陪診記錄，小姨你不清楚嗎？」

 

此時我已經不敢去看沉青野的臉色。

 

我竟不知道沉青野還有這樣一段過往。

 

沉青野在我面前從來都是笑著，他說他從小沒了父母，養父收養了他，將他撫養長大。

 

他很知足，也很感恩養父。

 

可後來他說他遇見我是他最幸運的事。

 

沉青野在我面前從未有過真正的壞情緒。

 

所以我也一直以為我和他一定會有一個屬於我們的家。

 

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沉青野父母不是他口中的車禍離世，這一切都另有隱情。

 

13

 

「你……想怎麼樣？」

 

沉青野沉默了一會兒，沒有立即回答。

 

四周靜悄悄的，等待著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你大概沒有體會過那樣的滋味吧。」

 

沉青野說：「不如你也進去一次，至於能不能活著出來，你自己好自為之了。」

 

說罷，沉青野撥了一個電話出去。

 

很快，兩名大漢走進來拖走女人。

 

「你會遭報應的！沉青野！你怎麼不去S啊！你跟你媽一樣，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呵呵，那個老東西不是最偏心你媽了嗎？他到S都不知道自己的女兒是被人害S的吧？哈哈哈哈……」

 

我聽著女人惡毒的詛咒，渾身發抖。

 

原來即便是鬼，也會害怕。

 

沉青野卻沒什麼表情，仿佛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咒罵。

 

回到別墅，天都快亮了。

 

沉青野洗漱一番後，穿上西裝，又恢復了白日裡溫和的形象。

 

我跟著沉青野來到廚房。

 

姜媛端著早餐朝沉青野打了聲招呼：「青野，早上好。」

 

沉青野看了眼姜媛，沒說什麼。

 

我發現沉青野與姜媛之間的相處模式很奇怪。

 

沉青野的話很少，而姜媛很多時候也是欲言又止。

 

說話前總是要看一眼沉青野的臉色。

 

像並不是很熟悉的樣子。

 

可沉青野明明親口說了，姜媛是他等了五年的初戀。

 

他們很快就要結婚的。

 

「青野，我爸說過兩天讓我們去選婚紗。我隨時都有空，你看你什麼時候有時間呢？」

 

沉青野微微一頓，說：「最近有個項目比較急，晚點再說吧。」

 

「可是青野……」

 

沉青野起身離開了餐廳。

 

姜媛眼眶有些紅，瞧著可憐。

 

阿姨走過來安慰道：「沉先生一貫是以工作為重，你不必太放在心上。」

 

「他以前也是這樣？」

 

「是啊，以前的先生也忙，忙完後還得回家伺候之前那位，我看著都累。一點兒也不懂體諒人，要我說還是分得好，不然怎麼會遇上像你這樣好的姑娘，你和先生看著多般配啊！」

 

有的人真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還沒和沉青野分手時，別墅上下誰見了我們不說一句般配？

 

姜媛聽到這話後，隻是淡淡道：「你別這麼說，何小姐畢竟陪了青野這麼多年，青野是個細心體貼的人，照顧她是應該的。

 

「況且何小姐也沒有其他親人了，青野肯定對她心有憐惜。」

 

「不愧是我們先生心尖上的人，姜小姐你真是太善良了。」

 

14

 

變成鬼魂的我不知疲倦。

 

我被迫又跟著沉青野來到了公司。

 

沒想到我第一次來到沉青野工作的地方居然是在自己S後。

 

以前的我不怎麼關心沉青野的工作。

 

我隻知道沉青野的養父很有錢，開了好幾個公司，沉青野順理成章地幫自己的養父打理公司。

 

說起來我和沉青野剛在一起的時候，他帶我見過沉三。

 

沉三面相兇狠，左臉還有一道明顯的刀疤。

 

他將我從頭到尾地審視了一遍，目光裡有我看不懂的東西。

 

我被沉三盯得不大自在。

 

沉青野將我護在身後，轉移了話題。

 

後來沉青野便沒再帶我回去過。

 

我坐在沙發上，看著沉青野處理了一上午的文件。

 

午飯後，沉青野本打算休息一會兒，但昨晚那個叫阿虎的男人進辦公室，在沉青野的耳邊說了什麼後，沉青野臉色頓時不太好看了。

 

幾分鍾後，沉三出現在辦公室門口。

 

阿虎退出去時，神色不安地看了沉青野一眼，然後關上了門。

 

寬敞的辦公室裡就剩沉青野和沉三。

 

以及一個看不見的我。

 

「鄭明宇不見了，你知道嗎？」

 

「哦？需要我們派人去找嗎？」

 

沉青野看起來很是意外。

 

沉三往沙發這邊走，嚇得我一激靈，連忙起身躲到沉青野身後。

 

哎不對啊，他們都看不見我，我躲個毛啊。

 

我挺直腰杆，壯著膽子走到沉三面前，做了個鬼臉，然後一屁股坐在了茶幾上。

 

「鄭明宇再怎麼說也是你老師，你派人找找。活要見人，S要見屍。」

 

沉青野應下聲。

 

「你跟姜媛還好吧？」沉三忽然問道。

 

「我們挺好的。」

 

沉三若有所思地看向沉青野，說：「姜媛是個好姑娘，隻是每次她來看我的時候，我總會想起另一個人。」

 

「年紀大了，許是眼神不好，可我總覺得姜媛長得很像一個人，青野，你覺得她像誰呢？」

 

沉三打量著沉青野的反應，唯恐錯過他的表情。

 

沉三陰沉地笑了幾聲，不再去看沉青野。

 

「姜家千金的確是你最好的選擇。等到了我這個年紀你就知道，年輕時候的情情愛愛根本不算什麼，你很聰明。」

 

15

 

沉三走後，沉青野始終覺得不安心。

 

他站在落地窗前，沉思許久，最終還是撥了個電話。

 

「最近她怎麼樣？」

 

「二爺，何小姐這邊一切如常。」

 

「她周末去哪兒了？」

 

「何小姐周末一直在家，並未外出。」

 

沉青野低笑一聲，褪去方才的冰冷，整個人多了幾分柔和。

 

「這麼乖。」

 

沉青野有幾分意外。

 

但一想到以前冬天，家裡就會多一隻窩在沙發上的「懶貓」，又能想得通了。

 

「行，你們繼續跟著，最近天氣冷，早上她肯定起得晚，你們安排幾輛車在小區門口等著。」

 

掛電話後，沉青野優哉遊哉地給辦公室的盆栽澆了水，才重新回到辦公桌。

 

那通電話後，沉青野的心情明顯好了不少。

 

16

 

晚上十點，沉青野終於回到了別墅。

 

姜媛做好夜宵在客廳等沉青野。

 

沉青野沒注意到客廳的人。

 

「青野，你回來啦。」

 

姜媛終於等到沉青野，眼睛亮了起來。

 

「你餓不餓，我給你燉了湯，現在要喝一碗嗎？」

 

然而沉青野臉上卻沒有露出絲毫的驚喜。

 

我有些納悶，這麼體貼的女朋友，現在很難找了吧？

 

捫心自問，我反正是做不到的。

 

沉青野到底在高貴什麼？

 

姜媛不是他的初戀嗎？

 

反正我這輩子是沒機會陪在沉青野身邊了。

 

沉青野如今也算是得償所願，我大概也沒什麼遺憾。

 

沉青野不愛我，但我真的很愛他。

 

我們在一起的七年裡，沉青野將我寵成了連我自己都陌生的樣子。

 

跟沉青野在一起前，我很自卑。

 

我時常會想，世界上怎麼會有沉青野這麼完美的人。

 

學習好，長得好看還會掙錢。

 

當然，最重要的是在生活中他對我的細心與體貼。

 

我是個夏天怕熱冬天怕冷的人。

 

說白了就是沉青野慣出來的嬌氣。

 

畢業後找了份工作，但離公寓很遠，每天要提前早起四十分鍾。

 

剛上兩天班，一回家發現家沒了。

 

原來沉青野在我找到工作的當晚就開始重新找房子。

 

後來我們就搬到了公司附近的小區，小區對面就是公司，六七分鍾就到了。

 

然而沉青野去公司卻多了一個小時的路程。

 

可每日依舊提前為我做好早餐才出門。

 

17

 

沉青野洗完澡便去書房繼續處理公司的事情。

 

我很少來書房，因為沉青野回家後基本不怎麼處理工作上的事，頂多也就打幾個電話。

 

沉青野開了個線上會議，半小時後結束。

 

我就靜靜地坐在沙發上，能瞧一眼是一眼。

 

畢竟我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消失，總不能一直在沉青野身邊飄著。

 

其實陪著沉青野工作的感覺還不錯。

 

都說工作中的男人最有魅力，這話不假。

 

沉青野低頭專注的樣子的確很迷人。

 

隻是男人眉眼間籠罩著淡淡的愁緒，沉青野又不開心了。

 

「青野，我可以進來嗎？」

 

姜媛打破了書房的寧靜。

 

「進來。」

 

姜媛手裡端著一碗湯，走進書房，放在書桌上。

 

「這麼晚了，你還要工作？」

 

沉青野沒直接回答，而是問道：「你怎麼還不休息？」

 

姜媛臉色一僵，雙頰染上一層紅暈，低聲說：「青野，我爸下午打電話，讓我們明晚回去吃個飯。」

 

沉青野聞言，皺眉看了眼姜媛，道：「我不是說了沒時間。」

 

「青野，我爸他可能懷疑我們的關系了。」

 

沉青野放下手中的筆，蹙眉沉思。

 

「我會處理的，你不用管。」

 

「可是青野，你……」

 

「你出去。」

 

沉青野冷漠的態度許是刺激到了姜媛，我看見姜媛似乎不高興。

 

她沒動。

 

「青野，你就不能看看我嗎？」

 

我驚訝地看向姜媛，女人一臉委屈。

 

不是，我被姜媛的話搞得有點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