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等拿到錢了，我再也不會出現在沈聿行的眼前。

他錢權不缺，以後更成熟了，會知道我並不重要。

 

他們這個圈子裡，大都追求門當戶對。

 

沒有誰家會願意娶一個無權無勢的窮姑娘。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去。

 

他也會在利益往來中，淡忘我的存在。

 

我收拾完，躺床上睜眼許久才睡著。

 

迷迷糊糊翻了個身，卻突然摸到被子下有具溫熱堅硬的身體。

 

我的手僵硬得不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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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卻像條蛇一樣，纏上我的手臂，不給我收手的機會。

 

我嚇得睡意全無，瞪大雙眼看向身側。

 

對方動了一下，被子向下滑動，露出他那雙漆黑靜默的眼。

 

我的呼吸一窒。

 

「沈聿行？」

 

「你沒走？」

 

8

 

沈聿行直勾勾地盯著我。

 

房間昏暗，可他的眼睛卻格外明亮。

 

「為什麼喊我『沈聿行』？」

 

他一說話，我才發現不對勁。

 

他喝酒了，身上有股酒味。

 

可我記得他不勝酒力，所以在外也從不喝酒。

 

見我不說話，他自顧自地伸手攬著我的腰。

 

一個用力，把我攬進懷裡。

 

把頭埋進我的脖頸，氣息灑落間，我聽見他的聲音黏糊。

 

「你以前……都喊我『寶寶』的。」

 

天地良心！

 

從小到大，我也隻喊過很久之前的網戀對象「寶寶」。

 

但我追他這麼久，從來沒這麼喊過他。

 

他太冷了，感覺不適合所有親密稱呼。

 

所以，他是把我記成了誰？

 

他帶來旅遊的那個女人？

 

我咬緊後槽牙：「沈聿行，別睡了，起來！」

 

「給你女朋友打電話，讓她來接你。」

 

可他不松手，我剛要拿手機，他動作迅速地把我的手機抽走，扔到我夠不到的地方。

 

這才心滿意足，繼續抱著我的腰。

 

得寸進尺地把頭枕在我的腿上。

 

摟緊我的腰，還不許我動。

 

我連忙打開燈。

 

這才意識到，他真的醉了。

 

臉上是醉酒後的酡紅，眯著眼小憩。

 

有一瞬間，我幻視成上次那夜，他也是這樣毫不設防。

 

然後被我拍下了證據，成了林婉手裡的把柄。

 

我拍拍他的臉：「崔鈺呢？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他不說話，耳尖卻微動，明顯能聽見。

 

我也沒了耐心，隻想趕緊撥亂反正。

 

努力掙扎起身，想把沈聿行送出去。

 

剛起來，沈聿行猛然睜眼，露出漆眸。

 

他一下把我按到床上。

 

我嚇得驚呼：「沈聿行，你幹什麼？」

 

卻撞進他微紅的眼睛裡。

 

他嗓音微啞，眼裡有困惑、掙扎，還有憤恨的陰鬱。

 

「我在你眼裡就這麼不堪嗎？才剛失去清白不到一個月，就另尋新歡？」

 

「我就那麼不行，試過一次後你就再三丟棄我？」

 

「我上網查過，我各方面都遠超國內男性的平均值，你不滿意哪裡？」

 

「我按照你說的改，行嗎？」

 

我咬緊唇，沒說話。

 

內心狂跳不止。

 

那晚，我很滿意。

 

可也隻能僅限於此。

 

我有職業操守，也有自知之明。

 

既然任務已經結束，這段不該存在的關系，就該斷得徹底些！

 

「你喜歡的，隻有我的身體嗎？」

 

「我已經努力練肌肉了，你能不能……再看看我？」

 

我抿緊唇，沒說話。

 

突然，房門被敲響。

 

顧暉的聲音傳進臥室。

 

「學妹，睡了嗎？」

 

沈聿行靜靜望著我。

 

半晌，他驀然輕笑一聲。

 

「也是，忘了……你早就另有新歡了。」

 

「不喊我『寶寶』，是因為外面有其他寶寶了。」

 

「你不要我給的機會，以後我也不會再給了。」

 

我的呼吸微滯，心跳漏了半拍。

 

隨後彎唇：「好啊，不用你給了。」

 

說完，我直接走去開門。

 

看見門外神情有點緊張忐忑的顧暉。

 

「怎麼了？」

 

他遞給我一條項鏈。

 

是我的項鏈，這些年我一直貼身戴著。

 

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了。

 

我接過，這才聽見他說：「哦，你的項鏈掉在飯店了，怕太晚打擾你，但是剛剛聽到你房間有聲音，想著你可能還沒睡，才現在過來把項鏈還你。」

 

道了謝，他加我微信，我也同意了。

 

等我關上門。

 

再回頭，屋裡早就沒了沈聿行的身影。

 

隻有陽臺的門沒關上，夜風卷起窗簾，吹得撲撲響。

 

9

 

我回去後，沒敢耽誤時間，馬不停蹄找去林家。

 

林婉的尾款還沒給我。

 

但她非說要我當面拿。

 

可我到了，管家卻告訴我，林婉去參加宴會並不在家。

 

很快，我又接到林婉的電話。

 

「不好意思啊，我忘了你今天回來。」

 

「要不這樣吧，你直接來這邊找我，你當場給你開支票，行麼？」

 

我思索兩秒，很快同意。

 

正要離開，她卻讓我等會兒。

 

「這次宴會來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你隨便穿自己的衣服過來還丟我的臉！」

 

「這樣，我的化妝師剛好在我家，我讓管家帶你去換身行頭，一會兒讓人開車送你過來。」

 

我覺得有點奇怪，可我現在已經被尾款衝昏了頭腦。

 

任何事情都不成困難。

 

化個妝而已。

 

直到我看見化妝師是當今最火、最難約的 LJ。

 

曾經林婉無意間吐槽過這個化妝師，性情古怪，而且化妝全憑心情。

 

一雙手的B險比人家公司一個月的流水都高！

 

偏偏她技藝高超，一約難求。

 

我又看到移動衣架那一排衣服，不僅有絕版的定制裙子，每一件都極其漂亮。

 

掛在衣架上，像是夜市一樣任我挑選。

 

那種怪異感越發強烈。

 

我順著他們來，趕緊讓他們送我過去。

 

剛到宴會，門口的侍應生帶我進去。

 

我低著頭跟他走。

 

這麼大個宴會，沈家必定會被邀請。

 

那沈聿行……也會來嗎？

 

正思索著，突然聽見侍應生說「到了」。

 

抬頭，驟然對上沈聿行的視線。

 

他沒說話，隻是蹙眉掃過侍應生。

 

我意識到是侍應生帶錯地方了，連忙解釋。

 

侍應生撓撓頭：「啊抱歉，之前你們都是一起的，我以為這次也一樣……」

 

「原來是來找林小姐的啊，那我現在帶你過去。」

 

我這才發覺，這個侍應生好眼熟。

 

之前跟在沈聿行身邊，也參加過不少宴會。

 

似乎確實是好幾次都碰見過他。

 

我有些尷尬，才拒絕了他，又鬧出烏龍。

 

還好林婉姍姍趕來。

 

她滿眼驚豔，握著我的手不肯松手。

 

「我去，溫語然，你穿上這衣服，又化了個妝，我都快不認識你了！」

 

「你超帶感的！」

 

「沈聿行，你說是吧？」

 

她撞了一下沈聿行的肩膀，明顯是故意這樣問他的。

 

我趕緊把她拉到一旁去。

 

「林婉，我來兌現，我不想參加宴會，隻想拿了屬於自己的那份離開。」

 

「而且我剛讓沈聿行丟了面子，他也不會想在這裡看見我。」

 

聞言，林婉立馬瞪大眼睛反駁：「怎麼可能？！他不想看見誰也不會不想看見你啊！」

 

話落，空氣寂靜。

 

沈聿行似乎望了過來。

 

我剛看過去，他就收回視線轉身離開。

 

心裡升起一點失落，被我壓了下去。

 

身上的衣服縱然漂亮，可穿在我身上，就是束縛。

 

我清楚自己的地位。

 

任務結束，也不會肖想與我雲泥之別的人。

 

包括這件漂亮的衣服。

 

林婉轉而點點頭。

 

說現在正忙，得半小時後才有時間。

 

她給我說了一個位置，讓我一會兒過去。

 

「多虧了你，我這段時間拿下了不少單子。」

 

「不過——你真的對沈聿行沒感覺啊？如果拿了這錢，就意味著你的所有目的都暴露，到時候再想回去就不行了。」

 

我點頭：「嗯，沒感覺。」

 

10

 

我隨便吃了點東西，眼看著時間差不多到了。

 

我趕緊擦擦嘴。

 

聲音有些嘈雜，我聽不太清。

 

這個時間，林婉未必已經趕來了。

 

我幹脆打開免提，想聽得更清些。

 

下一瞬，閨密那大嗓門直擊靈魂般，響徹整片區域。

 

「你跟機會哥怎麼樣了？」

 

「他有沒有再給你一次機會？」

 

我開門的手微微顫抖，慌忙抬眼。

 

意外看到客廳的沙發上，正坐著沈聿行。

 

他眼神晦暗，神情不辨喜怒。

 

正好等我自投羅網。

 

閨密沒聽見我的聲音，繼續追問。

 

「你不是說你最喜歡他的胸肌嗎？既然都要分了，那你就別有所顧忌，最後再推倒他，蹂躪他！」

 

林婉就坐在沈聿行旁邊的沙發上。

 

她嘆為觀止地小聲鼓掌，然後對我豎起大拇指。

 

我手忙腳亂掛斷電話，看向沈聿行。

 

結結巴巴地問：「他怎麼在這兒？」

 

林婉這才解釋：「哦，他同意把項目給我了。」

 

「對了，他還說翻倍把賞金給你。」

 

？？？

 

「不過，為什麼叫他『機會哥』啊？」

 

沈聿行的眼神太過灼熱。

 

我有股不好的預感。

 

也來不及想錢的事，轉身就要跑。

 

身後吹起一道勁風，一隻手將我攔腰抱起。

 

沈聿行利落地把我扛肩上帶走。

 

林婉問：「回去做什麼？」

 

他淡淡地睨了我一眼，在我掙扎時不輕不重地拍了拍我的臀部。

 

「安分點。」

 

這才回道：「機會哥帶她吃點她最喜歡的。」

 

我最喜歡的……

 

不就是他的胸肌嗎？

 

11

 

我的大腦宕機。

 

他他他……他是什麼意思？

 

我顧不上顛簸的感覺。

 

整張臉熱得滾燙。

 

他卻毫無察覺，帶著我穿越人群。

 

這些人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來參加宴會，大多數是為了沈聿行而來。

 

沒想到突然找不到人了。

 

又沒想到，沈聿行突然出現，肩膀上還扛了一個女人。

 

一群人紛紛湧上前。

 

我趕緊捂住臉，不想被人看到。

 

卻聽見他們說。

 

「沈總，你喜歡這類女人啊，那你早說嘛！我女兒就是這一掛的！」

 

「沈總，你還喜歡什麼樣的？這個她不願意，我肯定給你帶過來一個願意的！」

 

沈聿行早就沒了耐心，冷眼掃過去。

 

那些人連忙避開，空出一條道。

 

他就這麼扛著我離開。

 

我聽見身後似乎有人在喊我。

 

一抬頭看見人群後，顧暉正朝我揮手。

 

他的眼睛明亮，滿是喜悅。

 

我拍了拍沈聿行的肩膀，想讓他放我下來。

 

誰知，他嗤笑一聲。

 

「想讓我當牛郎織女裡的老牛，送你們千裡來相會？」

 

「想都不要想。」

 

我隻好跟顧暉禮貌性地擺擺手。

 

誰知道他沒理解我的意思，還一個勁地擠開人群追上來。

 

「學妹！學妹，你等等我！」

 

沈聿行的臉越來越黑，走得也越來越快。

 

很快，一群保鏢圍上去，把顧暉擋在後面。

 

直到再也看不見。

 

沈聿行把我帶到這邊休息的房間裡，把我放床上。

 

「要是小三，也該是他是小三。」

 

「溫語然，聽見沒？」

 

他捏著我的下颌，逼著我回答。

 

我反問：「之前你不是還說顧暉人挺好的嗎？」

 

「那是我識人不清、有眼無珠。」

 

敲門聲突兀地響起，打破了此刻的氛圍。

 

沒想到顧暉追來了。

 

12

 

「學妹？你在裡面嗎？」

 

不知道顧暉怎麼找來的。

 

我卻忽然覺得，這一幕像極了在國外的最後一夜。

 

可這次，沈聿行沒跑。

 

而是俯下身，貼著我的唇。

 

故意在敲門聲中親吻我。

 

門外顧暉不僅沒走，還給我發消息。

 

見我沒回，繼續敲門。

 

「學妹，我知道你在裡面，你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了？」

 

沈聿行的指腹還按著我的唇，沒法回他。

 

「溫語然，讓他走。」

 

「還是你想讓他聽見？」

 

沈聿行勾唇，笑意不達眼底。

 

他似乎在思考可行性，半晌慢悠悠地輕笑一聲。

 

「也行。」

 

又低頭尋我的唇，輾轉勾纏。

 

我的掙扎在他的束縛下，顯得有點可憐巴巴的。

 

抵抗也逐漸不走心。

 

甚至忘記了，門外還有一個正在找我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