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直到我的手機鈴聲響起。

我推開沈聿行，正要拿起手機看。

 

他的聲音突然軟下來。

 

「你說過最喜歡我的胸肌和腹肌。」

 

「隻要你別走，你想怎樣都行。」

 

他期期艾艾地抓著我的手，放在他的胸腹上。

 

肌肉都比以前更緊實了些。

 

門外的腳步聲漸漸遠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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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意識往後挪了挪：「你這麼亂來，你女朋友知道嗎？」

 

他抓著我的手，在他的腹肌上摩挲。

 

偏偏表情又一臉嚴肅認真。

 

「我沒女朋友，我隻是認真地挽留你。」

 

我疑惑：「崔鈺不是你女朋友嗎？」

 

誰知話落，沈聿行眼睛黑沉：「那是我妹妹。」

 

「溫語然，你嘴上說著喜歡我，卻連我妹妹都不知道，還汙蔑我的清白。」

 

沈家那麼大，我真不知道他還有這麼個妹妹！

 

他故意貼近我。

 

每次呼吸和靠近，都讓我心跳加速。

 

可我有些茫然。

 

之前以為他又談了女友，還有一瞬間松了口氣。

 

覺得他沒有沉浸進去。

 

沒有影響他本來的生活，挺好的。

 

我別開臉，避開他的索吻。

 

他卻突然松了手，站起身。

 

自嘲般地笑了聲。

 

「果然，他們說得沒錯，女人得到了就會不珍惜。」

 

「我本來想再拖一些時間，可我等不及了。」

 

「你就在我面前，可我每次卻隻能裝作不在意，不能碰你，不能親你，不能讓你膩了我。」

 

我愣怔地望著他。

 

忽然想起去年。

 

什麼意思？

 

他……早就喜歡我嗎？

 

怕我膩了，所以故意拖著，造成他沒那麼喜歡我的錯覺。

 

「照片的事，我不怪你。」

 

「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想拿懸賞金。」

 

「你不想看見我，以後我也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

 

轟的一下，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當初那些難以解釋的事情，現在都有了定論。

 

為什麼當初追求他時，他明明喜歡我，卻總是拒絕我？

 

為什麼戀愛時，他總會一遍遍問我對他的感情，一遍遍追問我的答案？

 

原來……他早就知道我的目的。

 

他想伸手摸我的腦袋，手懸在半空，怎麼都沒落下。

 

「錢不會少給，一會兒我讓助理打給你。」

 

「這個給你。」

 

他像是遠行的丈夫，將所有我擔心的事情，都一一安撫。

 

然後，就這樣決絕離開。

 

我心裡很亂。

 

這才意識到，一個冰涼的鐵鏈般的東西就被塞進我的手心。

 

來不及看清是什麼東西。

 

等我抬眼看去，卻也隻能看到他遠去的背影。

 

我心裡空落落的，甚至還沒反應過來所有的事。

 

眼淚先一步溢出眼眶。

 

我攤開手，露出掌心的那條項鏈。

 

跟我自己的那條很像，但是這個圖案明顯更大一些。

 

我翻過圖案，看到背面刻著我的 QQ 網名。

 

還有一顆歪歪扭扭的愛心。

 

可我 QQ 早在五六年前就不用了。

 

沈聿行根本不知道才是。

 

腦海中閃過有些莫名的想法，我的指尖微顫，拿出手機，久違地打開 QQ。

 

找到我早就拉黑的那個賬號。

 

他的頭像是一條項鏈。

 

當時看著很潮流，現在隻覺得有點非。

 

我仔細對比，心尖顫得不行。

 

這分明……就是同一條項鏈啊。

 

沈聿行，就是我的網戀男友小柒？

 

13

 

年少無知時，網絡剛剛盛行。

 

我在玩遊戲時，遇到了一個網友，我都叫他「小柒」。

 

他很有趣，平時挺高冷。

 

但是打遊戲時人狠話不多，又很護犢子。

 

他說沒見過我玩這麼菜的，所以才答應帶我一起玩。

 

後來我們戀愛了。

 

還互相送了對方項鏈。

 

我收著這條項鏈，一戴就是七八年。

 

他是我的初戀。

 

那時他說家裡公司動蕩，沒法跟我奔現，等他處理完私生子的事，拿到公司的決策權就來找我。

 

我一聽，現在的騙術都這麼高級了嗎？

 

一邊把他當電子寵物，一邊又沉醉在他的聲音、漂亮的手，還有腹肌上。

 

漸漸淪陷在這段電子又虛擬的戀愛中。

 

隻是再往後，家裡變故。

 

我媽出車禍斷了條腿。

 

爸爸不僅照顧我媽，還得賺錢養家，卻又面臨被裁。

 

家裡的一切都壓在我身上。

 

我沒辦法再戀愛、娛樂，隻能瘋了一樣學習。

 

所以當時我毫不猶豫地跟網戀對象提了分手。

 

對方也有挽留，隻不過被我拉黑、刪除。

 

那之後我再也沒登錄過 QQ。

 

不過是一段網戀。

 

我覺得不會有什麼影響。

 

可那天夜裡，我一個人蒙在被子裡，隱忍地哭。

 

不敢讓爸媽聽到聲音，不敢讓他們擔心。

 

那條項鏈我沒敢扔，一直戴在身上。

 

隻是那些事情漸漸淡出我的腦海。

 

這麼多年過去，我以為我早就忘記了那些事。

 

可當我看到這條項鏈的時候，還是立馬想起來了。

 

我慌忙衝向方才沈聿行離開的方向。

 

四下尋找，卻也沒看到他的身影。

 

我手指顫得拿不穩手機，著急給他打電話，但是也沒人接。

 

我站在門口，給閨密打電話。

 

說了剛剛發生的一切。

 

臉上一片冰涼。

 

「我拒絕了他這麼多次，他是不是……再也不肯見我了？」

 

他怎麼會是小柒呢？

 

他從來沒向我說過這些。

 

我難受得眼前一片模糊。

 

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攥著。

 

呼吸都變得困難。

 

閨密安撫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

 

「機會哥哪次不說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如果你放不下他，這次你不要猶豫，不要膽怯。」

 

「你因為家裡的事，天天打工不敢松懈，都緊繃這麼多年了，偶爾允許自己放縱一下又不礙事。」

 

手機屏幕上彈出到賬信息。

 

沈聿行，真的把錢轉來了。

 

這些年家裡條件已經好很多了。

 

她說得對，我應該允許自己放縱一下。

 

14

 

我毫不猶豫地衝向電梯。

 

腦海裡全是跟沈聿行相處的點點滴滴。

 

我以為不重要的事情，卻清晰浮現在腦海裡。

 

我按了電梯口，等電梯上來。

 

卻又覺得電梯好慢。

 

正想走樓梯。

 

「叮」的一聲。

 

電梯門在身後緩緩打開。

 

我回頭，撞進沈聿行的漆眸裡。

 

看他走出電梯，停在我跟前。

 

我忽然慌亂得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眼神飄忽地問他。

 

「你不是說，不會再出現在我眼前了嗎？」

 

他點頭，絲毫沒有說謊的心虛。

 

眼神直勾勾，盯得我頭腦更加發熱。

 

「所以我換了個身份，已經不算是剛剛的我了。」

 

我心裡歡喜，可還是下意識問：「什麼身份？」

 

「小柒。」

 

我喉嚨發緊，有點說不出話。

 

這算是坦誠相待了吧。

 

「我平時一天最多問一次，但我今天還想再問一次。」

 

他面無表情，漆眸淡淡地掃過我的臉。

 

「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還想分嗎？」

 

我盯著他，抿緊唇。

 

這樣才能壓抑心裡那股突如其來的委屈、不安和愧疚。

 

就像開了閘一樣，無論如何也止不住。

 

他瞥見我眼角的淚，眸光一怔。

 

用指腹蹭去眼角的淚。

 

我連忙搖頭：「不分。」

 

我清楚我們的差距，也不確定我們未來是怎樣的。

 

但至少這一刻，我是真的想跟他在一起。

 

無關利益，無關未來，隻享受當下。

 

他握緊我的手，再不肯松開。

 

「好，那就不分。」

 

他的眸光過於灼熱，難得露出這樣的神情。

 

可我拽緊他的衣領，踮腳吻了上去。

 

「沈聿行，你騙我瞞我這麼久。」

 

「所以不許分，這輩子都不分了。」

 

親了半晌，迷迷糊糊間，沈聿行推開我。

 

抿緊唇，執拗問道。

 

「那個顧暉……能跟他斷了嗎？」

 

他輕咳一聲，欲蓋彌彰：「我也不是限制你，就是覺得這些小男生不務正業，做什麼不好，做小三不太好。」

 

我沒繃住，彎唇笑他好幼稚。

 

「哪來的小三？」

 

「我們就見過幾面，都比不上跟你的項鏈的交情。」

 

我讓他低頭，踮腳重新給他戴上項鏈。

 

「現在就更比不上啦！」

 

15

 

確定關系後。

 

林婉每次碰見我們，都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她一臉揶揄。

 

且次次充當我們的調和劑和助攻。

 

弄得我摸不著頭腦，偷偷把她拉到一旁。

 

小聲問：「林婉，你不是最討厭沈聿行的嗎？」

 

現在這樣子看起來一點都不像。

 

「哦，我沒跟你說過嗎？」

 

「一開始沈聿行就把項目給我了，讓我發個懸賞，還專門讓你看見——」

 

她的話音戛然而止，害怕地看向我的身後。

 

「我不能說了, 沈聿行要瞪我了。」

 

我的思緒飄遠。

 

直到現在我才知道, 當初追求沈聿行三年, 其實我根本就算不上了解他。

 

這麼多事情, 都是我不知道的。

 

從一開始，沈聿行就知道我就是他的網戀女友。

 

也從沒怪過我。

 

反而想以懸賞為媒介, 改善我的生活, 讓我接觸他的現實身份。

 

林婉走後, 我回頭撲進沈聿行的懷裡。

 

「沈聿行, 你是啞巴嗎？」

 

「好笨，以後我們都不許當啞巴，知道嗎？」

 

他全都依我。

 

這次戀愛，我是用了心的。

 

我希望我們都因為這場戀愛變得更好。

 

之後, 我跟顧暉再遇見時, 我向他說明了情況。

 

他確實在大學時對我有好感。

 

那次旅遊遇見我也是意外。

 

他覺得這就是命中注定，不肯錯過這次機會。

 

我明確地拒絕了他。

 

16

 

確定戀愛的第一年。

 

在別人都在過七夕時，我還在公司加班。

 

直到深夜才回家。

 

沈聿行向我討要說法。

 

「溫語然，你最開始看上我什麼了？」

 

我的眼睛下意識地瞟了他的胸肌一眼。

 

又趕緊收回目光, 掩飾性地摸了摸鼻尖。

 

「始於顏值，忠於人品, 你的人格魅力深深地吸引了我。」

 

沈聿行面不改色，一語點破：「你隻看上了我的胸肌, 是嗎？」

 

那確實。

 

他的腹肌胸肌, 無論是肌肉大小, 還是線條, 抑或是顏色。

 

都格外符合我的審美。

 

我誠實地點頭, 嘴上卻違心地說：「不是。」

 

「不過還是得有的, 還有你的胸肌也很漂亮，以後多練練。」

 

沈聿行噙著笑, 眼神難得有些柔和。

 

「騙人, 我知道你喜歡的是我的靈魂。」

 

我剛想否認。

 

我點頭。

 

「（所」突然沒那麼想告訴他，我當時的內心活動。

 

不過是害怕分開的結果, 所以畏懼開始。

 

我點點頭, 就聽他問。

 

「現在呢？我通過考驗了嗎？」

 

我繃緊臉, 故作思索的模樣。

 

然後搖搖頭，煞有其事地說：「不是很滿意。」

 

「那你再給我最後一次機會，我會讓你滿意。」

 

我聞言看過去。

 

「怎麼滿意？」

 

他不緊不慢地解下領帶, 修長的手指落在最上方那顆扣子上。

 

「練了很久的肌肉, 這次你想先摸哪一塊？」

 

扣子一顆顆解開，逐漸瞥見鎖骨下方。

 

我眼睜睜看著胸肌、腹肌接連暴露在視線下，默默咽了咽口水。

 

卻聽他輕笑一聲：「好貪心, 看來是都想摸了。」

 

我沒說謊。

 

剛開始確實是因為懸賞金, 後來也確實是看上了他的臉。

 

再往後，接觸到他的腹肌和胸肌。

 

又覺得從沒見過這麼漂亮的肌肉。

 

線條也流暢，哪都好看、好摸。

 

直到現在，我能確定。

 

我確實已經與他共陷在我最嗤之以鼻的愛情裡。

 

我摟緊他的脖子, 仰頭吻上他的唇。

 

我確實貪心。

 

確實都想要。

 

所以，隻好拉著他，共沉淪。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