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年過半百的母親懷了龍鳳胎，孕檢時又查出男孩體內攜帶超雄基因。

 

在我的勸說下，母親終於意識到高齡產婦撫育超雄孩子要承受多大的壓力，做了引產手術，平安生下一個女兒。

 

可後來，母親把生活裡發生的所有不幸都歸咎於我。

 

父親出軌，和情人生了兒子來分家產。

 

妹妹又在學校遭遇了校園霸凌。

 

每當妹妹帶著滿身傷痕回家，母親都會和她說：「如果不是你姐姐逼我打掉了你的雙胞胎哥哥，現在就有人保護咱們娘倆了，誰還能欺負你啊？」

 

於是，遭遇校園霸凌的妹妹把我獻給了校園惡霸，導致我被凌辱至S。

 

重活一世，我當然表示支持：「媽，生吧，超雄怎麼了？咱們家就缺一個這樣的超級男子漢保護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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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重生回了媽媽林玉蘭剛做完產檢那天。

 

林玉蘭正抓著報告，大罵每一個勸她引產的親戚：「我看你們就是見不得我們老方家好，想看我們老方家絕後！

 

「我不給老解生，難道要讓外面的狐狸精給他生嗎？」

 

她說一定要給老解家生個孩子傳宗接代。

 

否則就是絕了後。

 

那我是什麼？

 

家裡的小輩都勸她打了這個孩子，畢竟這些年有關超雄寶寶的新聞不少，大家都見識過他們的破壞力。

 

尤其我媽她還是大齡產婦。

 

照顧一個破壞力如此驚人的寶寶，難免會力不從心。

 

旁人越勸，我媽就越不滿：「超雄怎麼了，小男孩就該陽剛一點，不然像新聞裡說一樣，什麼「娘炮」嗎？

 

「再說了，我們家自己就有醫生，還能不懂這些？寧寧，你說他們是不是都在胡說八道，見不得咱們家好？」

 

一轉眼，林玉蘭又想到抓我當這個擋箭牌。

 

我也隻好如實告訴她。

 

雖然沒有科學研究證明，但帶有超雄基因的孩子，往往都衝動易怒，非常痴迷於用暴力表達情緒，大部分家底都難以承擔這樣的壓力。

 

照顧帶有超雄基因的孩子，需要付出比照顧普通孩子更多的耐心與精力，她這個年紀，明顯是不適合。

 

母親異常生氣：「你是不是怕我和孩子拖累你？

 

「我生的孩子肯定自己養，用不著你養！」

 

02

 

見好言勸不過，我就帶林玉蘭去看了我們急診的一位患者。

 

這位患者家裡也有一個超雄兒。

 

僅僅因為不同意兒子吃第三盒冰淇淋，就被憤怒的兒子推下了樓梯。

 

他兒子捏著一隻金絲熊，然後面無表情地扯下了它的四肢，道了一聲：「這麼不耐玩，沒意思！」

 

她還是害怕了。

 

於是林玉蘭預約了最快的引產手術。

 

讓我比較意外的是，她竟然留下了妹妹。

 

結果我發現，她竟然在吃從微商那買來的轉胎丸，賭能不能女翻男！

 

我媽的願望最終當然是落空了。

 

新生命的降生沒能為這個家帶來半點喜悅。

 

反而是讓家裡更加的不安寧。

 

奶奶一直埋怨：「早知道是個妮子，就不生了！浪費住院的錢生這麼一個賠錢貨出來，怎麼想的？」

 

爸爸方志海也以此為由，在外面養了私生子：「我在外面生怎麼了？還不是因為你生不了。」

 

我原以為我們母女三人該相依為命。

 

林玉蘭卻把一切都歸咎於我。

 

妹妹所遭遇的一切，也全都是我的錯。

 

甚至是妹妹在學校遭遇了校園霸凌，林玉蘭也和她說：「如果不是你姐姐逼我打掉了你的雙胞胎哥哥，現在就有人保護咱們娘倆了。

 

「你仔細想想，如果你和哥哥一起上學，哥哥天天保護你，在學校裡還會有人能欺負你嗎？」

 

妹妹對此深信不疑。

 

所以她選擇把我騙去了廢棄的舊倉庫。

 

我滿身是血的從那群混混身下逃開，卻親眼目睹妹妹臉色蒼白的鎖上了倉庫的大門：「對不起，姐姐，但媽說的對，你的確是欠我的……

 

「你害我沒有了哥哥，那就代替哥哥來保護我吧。」

 

於是，我S在了那群混混的手上。

 

林玉蘭用那些人給的賠償金去做了試管，終於如願生下了一個兒子，欣慰的落下了眼淚：「寧寧，是你又回來了，對嗎？

 

「媽就知道，你也覺得還是做小男孩好！」

 

現在想想。

 

既然她這麼想要接男寶，那就讓她生吧！

 

反正受罪的又不是我。

 

於是，在所有親戚期待的目光下，我開了口：「這是我媽的肚子，想生就生，輪不到別人做主。

 

「媽，你就聽我的，放心生，超雄又怎麼了？咱們家就缺一個這樣的超級男子漢保護你，把你寵成小公主！」

 

有了我的話做依據。

 

林玉蘭就像找到了主心骨，腰都挺的比從前直了：「你們看我說什麼來著，寧寧可是醫生，不比你們懂嗎？」

 

03

 

產檢之後，林玉蘭就在我們醫院辦了住院。

 

我途徑她的病房，就被實習的小護士攔了下來：「方醫生，您幫忙勸勸方叔叔吧，這裡是醫院啊。」

 

「怎麼了？」

 

我好奇地跟了過去。

 

哪怕我早有準備，還是被裝飾的像小學聯歡晚會一樣的病房驚到了。

 

剛消過毒的病房，竟然掛滿了鄉土氣息十足的彩條拉花，垃圾堆了滿地，五顏六色的背景下，掛著一條巨大的橫幅：

 

「恭賀老方家喜得龍子。」

 

「有福之子隻入有福之門。」

 

同病房的其他產婦和家屬皆露出了鄙夷的神色，顯然是被吵得有些不安生。

 

「這裡是醫院，不是 ktv。

 

「你吃什麼呢？」

 

我的目光落在了林玉蘭手上的滷豬肝上。

 

一旁的垃圾桶裡堆滿了她剛剛吃剩的骨頭一類的東西。

 

奶奶理直氣壯的說：「豬肝啊，怎麼了？

 

「你看你媽媽虛成什麼樣了，不多吃點，我大孫子哪有營養？我大孫子可不能生下來就是個病秧子！」

 

林玉蘭也附和道：「不多吃點，生孩子哪有力氣！

 

「這可是咱們老方家的第一個男孩，」

 

我被氣笑了。

 

大魚大肉，隻會讓林玉蘭肚子裡的胎兒營養過盛。

 

胎兒太大，是會要了產婦的命的。

 

我可還等著她享受好兒子的「孝敬」呢。

 

於是好心提醒了她一句：「媽，你要是還打算順產，那就少吃點。

 

「否則到時候生不出來，可有你受的，就是剖也沒用了。」

 

林玉蘭愣了愣：「去去去，少在這咒你弟弟，不盼他好！

 

「你弟弟就得順產，順的孩子體格好，而且比別的孩子要聰明多了！我剖不是害了他嗎？」

 

奶奶老鼠一樣的眼珠子提溜一轉，好像是把這話給聽了進去。

 

04

 

奶奶的電話打來時，我正在外市交流學習。

 

上一世，我為了守著林玉蘭生產，錯過了這次對我職業生涯非常重要的進修學習的機會，把這個機會白白讓給了別人。

 

這一世，我不打算再為了這些所謂的家人，放棄提升自己的大好機會。

 

奶奶的電話又一次打了過來：

 

「你媽要生了！難產，你快回來吧！」

 

果不其然。

 

林玉蘭每天大魚大肉吃著，對油炸食物的迷戀比年輕人還瘋狂。

 

好不容易又了指使奶奶和方志海的機會，她平時除了上洗手間壓根不離病床半步，運動量幾乎為零。

 

這樣的情況，不難產就怪了！

 

奶奶毫不客氣的命令起了我：「醫院裡的其他人都是為了騙咱們家的錢，你快回來給你媽做手術，趕緊的！」

 

我從前不止一次的和家裡人解釋過，我雖然的確在這家醫院上班，但我們隻能做自己份內的手術。

 

我不可能違背醫院的規章制度，跨科室給林玉蘭做手術。

 

奶奶卻堅定的認為這是醫院想賺咱們家錢的詭計。

 

她不允許任何人靠近我媽，甚至是站上天臺以S相逼，非得我做這個手術。

 

最後，我隻能被趕鴨子上架的被推了上去。

 

手術順利做完了。

 

奶奶又鬧著不繳費：「交什麼錢？手術是我孫女做的，都是我們自己家人，交什麼錢！」

 

最後隻能由我補上了這個空缺，挨了院裡的處分。

 

「奶奶，我回不去啊！」

 

我吸著杯底的珍珠，口齒不清的說：「我很忙的！」

 

05

 

奶奶的語氣逐漸急躁，可見林玉蘭的情況不容樂觀：「那可是你親弟弟！他要是有什麼事可怎麼辦？

 

「虧你放心把他交給外人！趕緊回來。」

 

「那好吧。」

 

我低笑一聲，漫不經心地掰著手指：「我算算啊，我就是乘最早的一班車回去……怕是也得五個小時！

 

「就怕弟弟挺不到那個時候，就憋S咯。」

 

「那、那可不行！」

 

奶奶當然不答應。

 

電話另一端突然傳來了同事孫姐的聲音：「病人家屬在哪？產婦難產，抓緊時間籤字交錢，準備剖腹產。」

 

林玉蘭聽起來異常虛弱：「媽……快，快籤字……我快要疼S了！」

 

奶奶焦急不已：「什麼？剖腹產！

 

「不行！不能籤！人家都說順產的孩子才聰明，你們這不是想害我老方家的寶貝孫子嗎？」

 

孫姐無奈：「林女士是高齡產婦，本身就有難產的風險，你們平時還不給產婦忌口，專給她吃些油膩的東西，現在不剖可是要出人命的！」

 

奶奶根本聽不進去半個字，硬是咬準了一句話：「不籤！就是不能籤！誰也別想讓我大孫子變笨！」

 

孫姐隻好轉而詢問林玉蘭：「林女士，你還有沒有別的家屬能籤字？」

 

如果方志海在，這字兒也就籤了。

 

我媽能少受不少罪。

 

林玉蘭急得快要哭了，「電話……打不通。」

 

她當然打不通。

 

我今天一早剛給老頭子轉了五百塊錢，讓他去牌桌上廝S個痛快。

 

而我爸這人有個習慣，隻要上了牌桌，一定是兩耳不聞窗外事，手機必定關機。

 

奶奶像是堅定了什麼念頭，突然說：「算了，咱們不在這黑心醫院生了，住兩天院竟然這麼貴！

 

「媽認識個開醫院的朋友，咱們到那去生，她肯定不宰客！」

 

然後就掛斷了電話。

 

林玉蘭這下算是完了。

 

奶奶那個朋友開的根本就不是什麼正經醫院，就是個紋身店改的小診所，平時給些誤入歧途的小孩做人流，連正經的執照都沒有。

 

06

 

回到 L 市的時候，林玉蘭已經生了。

 

一對龍鳳胎。

 

女孩和前世一樣，叫方柔。

 

男孩則叫方勝龍。

 

我回家主要是為了收拾東西徹底搬出去。

 

奶奶興衝衝和我炫耀：「你看，我就說大醫院都是騙錢的，你媽這次生孩子我就花了三千，不是照樣啥事都沒有嗎？」

 

「奶奶，你說的對。」

 

看起來的確是如此。

 

但我見過上一世，生過孩子沒多久就容光煥發的林玉蘭。

 

如今的林玉蘭也坐了一段時間的月子了，臉色卻一天不如一天，和土色一樣難看。

 

有些後遺症，往往不是第一天就能顯現的。

 

比如現在。

 

方志海捏著鼻子走進了夫妻兩人的臥室，抱著自己的被子走了出來：「你怎麼又漏尿了？真惡心！

 

「咱們還是趁早分房睡算了！」

 

收拾好一切後，我坐上了搬家公司的車。

 

刷手機時，發現林玉蘭突然更新了一條朋友圈。

 

空谷幽蘭：

 

【生兒子是女人的第二次新生，龍龍，媽媽的未來就全看你了，你一定不要辜負媽媽對你的愛。】

 

【雖然他們都說你是超雄壞寶寶，但媽媽相信一定能用愛感化你，讓你做一個人人都愛的好寶寶。/害羞/害羞/鮮花】

 

配圖是林玉蘭在親吻著寶貝兒子的男性象徵。

 

我強忍著空前的惡心，默默按下了拉黑鍵！

 

07

 

時間一晃過去，我已經九年沒有和方家人聯系過了。

 

我現在是科室最年輕的主任，很難再與他們有什麼更多的關聯。

 

直到我在醫院見到了方柔。

 

方柔是被班主任沈妍送來的。

 

和前世一樣，她遭受到了同班富二代的霸凌，弄得滿身是傷。

 

可家裡人根本不關心她。

 

還是我先發現了她身上遮住的傷痕。

 

方家人很快也趕了過來。

 

林玉蘭激動地握著我的手：「寧寧，她就是你妹妹方蘭啊！她在學校被人欺負，你可一定得幫幫她！」

 

我當然知道。

 

方柔除了比前世清瘦了不少，像是幹癟的骨頭架子，長相上和前世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